第8章 畫一張符
安靜蠻佩服季時的。
他這個人好像沒有記性,他們在車裏吵架,她對他說了這麽多尖酸刻薄的心裏話,他居然還若無其事地給她打電話,讓她加他微信。
他怎麽能這樣呢?怎麽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安靜。”
一聲喚,安靜回過神,她不想和一個沒有記性的人聊天,“喂喂喂,不好意思,信號不太好,挂了,拜拜。”
黑名單列表裏,又多了一串電話。
“季時現在怎麽這麽墨跡。”安靜小聲嘀咕,随後一愣,當時她追着他跑的時候,他估計也是很煩的吧。
安靜想穿越回去抽死自己,給自己點可繞地球一圈的蠟。
不對,他怎麽會有她的號碼?
随後,她又搖搖頭,在海城市,他要誰的資料,那不是分分鐘的事。
對于安靜來說,沒什麽煩惱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手機一關,眼睛一閉,不愉快的禮拜五很快過去。
周末一大早,安靜打開電腦,插上國外友人送的低音炮,放着舒緩的歌曲,抱着毛絨絨的橙黃色大熊,躺在床上看書。
大熊是她自己買的,她特別喜歡毛絨動物玩具,可又不是很喜歡真的小動物,小時候被狗咬被貓撓,連小兔子都咬她手,愛不起愛不起。
季時稱她這一愛好為——葉公好龍。
所以他從來不給她送這些小東西,還十分疑惑問她:“安靜,你那麽喜歡毛絨狗,是因為你們長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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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之後,他都給她送一些珠寶首飾,看起來很有誠意,其實根本不用花心思選,買最新款,最貴的就對了。
一副一點心思都不想花在她身上的樣子。
有一顆少女心的她曾經矯情跟他抱怨:“季時,你能不能想一想,我喜歡什麽,你這樣,還不如送我一張卡,讓我随便刷呢!”
他立刻一副得到了解放的樣子,說:“好!”
他嘴不饒人,又不肯花心思,她當時到底圖他什麽?
顏值?大概是吧。
正所謂,顏狗顏狗,一無所有,怪不了誰,只怪自己太膚淺呀!
安靜嘆氣,一眨眼,目光落在書的頁碼上。
什麽鬼?怎麽還在第一頁?
想到剛才她想的誰,想的什麽玩意時,她啪地合上書本,閉上眼睛晃了晃腦袋,食指中指并攏貼着腦門,嘴裏振振有詞,“出去出去出去。”
然後兩支手指繃直往外指,睜開眼睛,眼神堅定目視前方,“piu~”
這個動作看似沙雕,可對她清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格外有用。
書還沒看一會,她的微信又叮叮咚咚響了,是好了二十六年的閨蜜蘇藍的信息。
蘇藍:【靜靜,你回來啦?你被狗咬了?沒事吧?】
安靜:【季狗。白眼.jpg】
蘇藍:【???啊?你們見面了?為什麽見面了?你們不是分了嗎?他怎麽咬的你?】
這個憨閨蜜,難道還要她詳細描述被啃的過程麽?
安靜:【不說他,我給你帶了禮物。】
蘇藍:【你爸媽去雲南玩兒了,你今晚來我家吃飯吧,我爸下廚,算給你接風洗塵。】
蘇藍的爸爸和他爸爸本來是一個單位的同事,單位倒閉後,兩個人下海經商,安靜的爸爸開農貿市場,蘇藍的爸爸去了武館當教練。
蘇藍也完美繼承了他爸爸的體育基因,體育大學畢業後,就去當了跆拳道教練。
單位大院裏生得最标致最漂亮的兩個女孩子,走到哪裏都是衆人焦點,萬萬沒想到,他倆一個是計算機博士,人工智能的專家,一個是體育碩士,跆拳道金牌教練。
安靜提上從國外帶的禮物,還買了兩瓶酒,再去她家農貿市場挑了幾只肥美的大閘蟹,去蘇藍家。
蘇媽媽在很熱情,一看到安靜,喜笑顏開。
“哎呀靜靜,越來越好看了。”
“一個人出國三年辛苦啰。”
“喝了洋墨水,有氣質的嘛。”
“看你朋友圈,說你被狗咬了,咬哪兒了呢?阿姨看看,打血清了沒有呀?”
蘇藍打斷:“媽!靜靜提這麽多東西,讓人先進來啊。”
安靜終于插上了話:“我沒事兒阿姨,給你們帶了點小禮物。”
禮物雖豐厚,可26歲單身女青年和長輩聊天,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話題繞來繞去,最後都會繞到找對象身上。
蘇媽媽:“哎,靜靜 ,你那小男朋友,啊不,小前男友真不錯,雖然是大集團老板,可三天兩頭來你家看你父母,三年來都是這樣呢,看他那樣子,對你念念不忘呀,有沒有考慮複合啊。”
安靜吃着蘋果,差點就咬到了舌頭,只能笑着附和:“哈哈哈,沒有的事,暫時不考慮。呵呵呵。”
蘇媽媽:“哦,那可惜咯,小夥子怪帥的,我過來人,我懂得呀,小夥子挺靠譜。”
安靜皮笑肉不笑,差點哇一聲哭出來,“呵呵呵。”阿姨你懂得不太多的樣子。
蘇藍皺着眉道:“媽,不許你八卦了!”
和事佬安靜:“沒事兒沒事兒。”
蘇媽媽不樂意了,說:“我怎麽就八卦了,我把靜靜當女兒才說這些的,對了,藍藍,下周我讓你表姐帶你去相親,你別忘記了啊。”
蘇藍拉開安靜,說:“走,靜靜,我們到房間裏說話。”
“阿姨那我們先進去了,一會陪您。”
“去吧去吧。”
蘇藍關上房門,小心翼翼問:“你和季時還有聯系啊?你不是和他分手了嗎?”
安靜臉色一垮,嘆氣,“別提了,我昨天剛下飛機,他剛好回國,在機場碰到了,他就和我演了一場別後重逢的狗血戲碼,他現在讨厭死了。”
蘇藍一怔。
整個青春期,安靜跟她說得最多的悄悄話都是關于季時的,安靜多喜歡季時,她都知道。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倆現在會鬧到這個地步,“靜靜,你真的放下他了?你可是追了他七年啊。”
安靜毫不在乎,“你知道的,我什麽都給他了,毫無保留,不過,不留遺憾的感情,放手也是最快的,我真沒事。”
蘇藍聽到她這句‘什麽都給他了’,莫名心酸,她知道,安靜追季時有多辛苦,身邊的人看着都累,也只有安靜自己樂在其中。
蘇藍心疼地抱了抱安靜,說:“你別學電視劇那一套,故作堅強,難受就把我當垃圾桶。”
安靜笑了笑,說:“那麽多年,你當我的垃圾桶還不夠啊?你看我像故作堅強的人嗎?”接着慷慨陳詞:“我回來是要做一番大事業的,為人工智能的蓬勃發展抛頭顱灑熱血。”
蘇藍兩眼放光:“靜靜,我相信你!”
她頓了頓,說:“不過季時怪怪的,一直纏着我,我想跟他分手,他居然說除非他死。”
蘇藍:“天!他居然以死相逼?”
安靜:“……”
原來‘以死相逼’也可以這麽用。
蘇藍想了想,小心翼翼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季時也喜歡你啊,他來你家看你父母我見過幾回,你在國外,上次安叔叔急性闌尾炎住院手術,也是他安排的。”
安靜默了默,這事她爸爸也跟她說過,就是因為這件事,她的爸爸媽媽才堅信她和季時之間一定有什麽誤會。
這讓安靜很無奈。
沒想到季大老板連純良的中老年人都不放過,誅心誅到他們身上去了。
不過一碼歸一碼,照顧她爸爸住院這事,改天得謝謝他,
安靜:“怎麽可能喜歡我,他像喜歡我的樣子嗎?”
蘇藍轉動眼睛,仔細回想,然後搖了搖頭,接着想想又覺得哪裏不對,“那他為什麽這麽賢惠?”
安靜:“...…”藍藍的用詞實在是太妙了。
良久後,她說:“物理學有種東西,叫慣性,看來讓他相信我不喜歡他了,還挺難的,給他點時間慢慢消化。”
蘇藍給她出了主意,說:“要不下周,你陪我去相親?”
安靜開玩笑,說:“那不行,萬一他相中我了,我也相中他了,怎麽辦?”
蘇藍理所當然道:“那你就談啊,咱倆誰跟誰,你談了戀愛,季時很快就認清現實了。”
安靜認真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接着蘇藍又反悔了,一把摟住安靜,“那不行,你談戀愛了,又得冷落我了。”
兩閨蜜打打鬧鬧,還想多聊一會,蘇媽媽來敲門,“安靜,蘇藍,出來吃點水果。”
兩人對望了一眼,聳了聳肩。
安靜:“走走走。”
蘇媽媽切了一盤滿滿的水果,說:“來來來,吃水果看電視,那看財經頻道,看看股市好吧。”
只要她不再聊相親啊,前男友之類的話題,她讓她們看電視購物甚至牛皮藓廣告都行。
安靜和蘇藍慢條斯理吃着蘋果,點頭。
可畫面一切,安靜的世界頓時烏雲密布,心中一陣羊駝遷徙。
嘎嘣一聲,她這回真咬到了舌頭。
她下意識地捂住嘴,倒吸一口氣。
這世界,真他喵玄。
和端莊的女主持人一同出現在電視畫面上的,是季時那張沒一點瑕疵的臉,他素顏上鏡,卻比妝容精致的女主持人更吸睛。
昔日輪廓柔和的美少年已經棱角分明,在商場打磨幾年,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穩重,更加迷人了。
蘇藍一時沒控制住,習慣性脫口而出:“哇塞,靜靜你看好帥啊。”
安靜也剛想點頭答應,想想不對,這可是季時啊!
她又嘎嘣咬了一口蘋果,心裏默念,不能被色相迷惑。
蘇藍聽這一聲聲清脆的嘎嘣聲,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冷嗤一聲,“帥才怪,對吧,靜靜。”
蘇媽媽:“哎呀,這季董事長标致的喲…”
“……”
安靜為了表現得自然一點,說:“哈哈,這麽正經的財經節目,怎麽會放一只白色的狗狗呢,奇奇怪怪的,不倫不類的。”
尴尬。她還是不說話了。
電視裏,主持人專業的財經話題問完,笑着說,“季總,感謝您的解答,我們來聊一些輕松的話題如何。”
季時點頭,“嗯,可以。”
“你和歐洲簽約成功回國那天,記者在機場上拍到了一個小細節,您逗了逗行李架上的狗,大家都覺得很萌,都想問,你是不是喜歡毛絨玩具?”
接着,頻幕上放着一張他垂着頭,勾着唇,手指點着白色毛絨絨狗頭的照片。
修長的手指,完美的側臉,矜貴優雅,像世間所有的光都彙到了他身上。
老天爺可真太偏袒他了。
安靜心裏剛被羊駝踏平,現在又被草泥馬掀翻。
仿佛季時的手指點的是不是狗的頭,而是掀她的天靈蓋。
這特麽的不是她的狗嗎?
怪不得!他會在機場找到她!
蒼天啊。
此時,季時露出了和照片一樣的笑,輕佻眉峰,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演播臺上的玩具狗,“長得挺像人,情緒化。”
喜歡你的時候粘人得要命,不喜歡了立刻翻臉不認人,潇灑得很。
主持人神色一僵,他的冷幽默來得猝不及防,她瞟了一眼玩具,心想這眼光得多獨到,才能看出玩具有情緒來。
不過她很專業地把話題繞了回來,配合笑了兩聲,說:“季先生真幽默,那麽這個情緒化的小狗...是粉絲托節目組準備送給您的,和照片上的那只很相似,希望您喜歡。”
他笑納,抓起來搖了搖,“謝謝。”
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安靜:“……”
有一顆少女心的蘇媽媽:“哎喲,可愛的喲…”
安靜尋思着,要不要請個大師畫一張符,驅季時。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會畫符嗎
安灑脫重金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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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她有點難追》寫蘇藍,小天使們去專欄康康呀,順便點個收藏啊,順便把作者專欄也收了啊
卑微作者在線羅裏吧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