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兩卦一鷹

劉平的容貌是京中貴女公認的陌上公子,世間無雙。

以前覺得這話說的不假,也着實被那人的皮囊蠱惑,拼了性命違背良心也要完成他心中所求。

可是眼前的少年郎君,穿着簡單,也無玉珏配飾,一手拿着一個包子啃毫無形象,但是那張臉,着實生的太過耀眼。

或許是好看的人長的都相似吧。

白繁漪想。

“你在看我嗎?”

喬盛寧眉眼彎彎,笑容燦爛。

劉平是月,月光恬靜溫柔,但是永遠無法與日争輝。

眼前的這個公子就是陽。

“他們都稱呼你為寧先生,我也跟着他們稱呼你寧先生,好嗎?”白繁漪見劉業對待喬盛寧不同旁人,又因外貌對喬盛寧心生好感,有意接近。

喬盛寧将包子吃完了,洗淨了手。

心想她是劉業心上人,得跟她把關系拉近一些。

兩個人合懷鬼胎竟湊到一處,成了殊途同歸。

“白姑娘叫我阿淵就好。”喬盛寧毫不避諱的說了自己的表字。

“聽老關說你們要去打獵,可否能捎上我?”白繁漪擡高了聲音,表面上是說給喬盛寧聽,實際上是在問劉業。

西郊狩獵,小樹林,青山坡,搭箭彎弓,癡男怨女解決情感危機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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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盛寧深覺這是劉業同白繁漪感情深入推進的良好機會,他一昂首,期待的看着劉業,眨巴了下眼睛。

人家都開口了,陛下你怎麽還不給個反應?

自己的意思暗示的很明顯了,白繁漪還是這般的纏着自己,拒絕的話已經挂在唇邊,卻見喬盛寧巴巴的望着,一個勁的給自己使眼色。

這才見一面就看上了?

劉業內心難以置信的上下打探起白繁漪。逢年戰亂,姑父跟着自己起兵戰死,姑母殉情前将白繁漪托付給他,他習慣的給她想要的一切來彌補缺失的親情,卻從來沒有客觀的觀察過她。

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生的足夠出挑,難怪她會企圖勾l引自己,想必是寂寞了。

是該給她尋個好人家嫁了。

看上了喬盛寧也好,自己就當行善積德,給他們個機會,緣分如何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想去就跟着吧。”劉業道。

“謝謝表哥!”

一行人一起出了門,老關和喬守道并排走在前面,劉業獨自一人走在中間,而喬盛寧和白繁漪跟在後面叽叽喳喳的從出酒樓一直聊到驿站前。

“大爺。”老關問車輛分配。

“阿淵和我一起坐吧。”白繁漪踩上馬車對着喬盛寧招手。

“好啊。”喬盛寧套了白繁漪不少話,将人家的喜好打聽的一清二楚,想着回宮後以劉業的名義給白繁漪備禮道歉,将白繁漪接進宮來。

劉業追女兒家不行,他就幫他,怎麽着也不能讓他這輩子無後。

“好什麽好。”劉業一腳登上車軸,道:“男女共乘一車,你是嫌你的名聲還不夠大?”

“不是說金國民風開放嗎?”喬盛寧目光所指,一對青年男女正攜手上了一輛馬車。

劉業不答掀了車簾走了進去。

“白姑娘,我……”

“阿淵去吧,表哥就是這樣的脾氣,你不要怪他。”

“嗯。”

還是白姑娘心胸大度,喬盛寧也上了馬車。

車內氣氛沉悶,史書記載劉業冷漠陰鸷,在宮中接觸他覺得他溫柔和藹,這出了宮換回了男裝,相處滿打滿算不過一日半,他怎麽像是處處針對自己。

自己究竟是哪裏礙了他的眼惹的他不喜歡。

阿淵,阿淵!沒完沒了了還!

不過短暫的相處,這人口口聲聲說追随自己,結果一轉眼不是勾男人就是逗女子,倒把自己這個所謂的敬仰之人不放在眼裏。

“你這樣遲早有一天死在女人身上。”劉業道。

喬盛寧看着車壁坐着,食指頂着下巴,道:“诶,我祖爺爺也說過這話,但是他比阿深你更過分,你只是嘴上說說,他還做了。”

劉業側頭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你不知道,我從小在錦繡堆裏打滾,我們家傳到我這一代就……就只有我一個孫兒,顯得格外珍貴。”

劉業颔首,見喬盛寧的打扮言行,能夠想象。

梁國傳到喬盛寧這一代時,當然不止喬盛寧一個皇孫,他能夠被太上皇從一群皇孫裏挑出來作為傳位者撫養,其珍貴程度用市井百姓的說明方式,便只能這麽舉例。

“所以我爺爺和我父……親就害怕我有一日被美色迷惑。”

喬盛寧差點脫口而出父皇二字,急忙的止住話。

想起已故的父皇年輕時總是在自己耳邊反複叮囑,紅顏禍水,亡國滅種,不耽女色,保國千年。

還派了宦官每天叫醒自己的時候喊一遍。

喊都跟起義的口號似了。

還好他心髒強大,不然這事擱在誰身上,日日洗腦,早就有對女子有心裏陰影了。

“他們倆放心不下,就讓……郎溪最靈的算命先生的給我算了一卦。”

“看來是個好卦。”劉業道。

他家中能放任他游玩在外,多半是命格富貴無隐憂。

“可能是吧。”喬盛寧答。

他一直記着那卦文解注說的是他無女禍,卻有男災。

終有一日會栽在男l人身上。

他牢牢的記着這句話,認為這句話指的是他的帝位,于是他提起一切精神,防範手足兄弟大臣宦官,在梁國宮中,他即便慵懶閑适,也從未松過心弦。

只是這話就沒必要跟劉業說了。

“大爺,到了。”馬車一停,喬盛寧掀了車簾出去。

滿山的綠色,成群的駿馬,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

空氣清新,是個好地方。

“阿淵!”白繁漪一下車就喚喬盛寧道:“你陪着我去選馬吧。”

喬盛寧撒着歡兒就過去了。

“大爺,寧先生這細l皮l嫩l肉的,打獵,他成嗎?”老關看着喬盛寧離去的背影,擔心道。

“你覺得他成嗎?”

“不成。咱們打獵是玩真的,又不像他們公子哥獵只兔子就樂半天。他……走覺得不太行。”

“老關,我見你在酒樓裏那麽喜歡他,還以為你看不明白。”劉業也覺得喬盛寧不行,一天半的相處,他愈發的覺得他就是個文采斐然的公子哥,所謂的會騎術狩獵恐怕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花拳秀腿。

“喜歡歸喜歡,人我還能理智評價的,是吧,守道?”老關見喬守道牽了劉業的愛馬過來,招呼着他應和自己。

“昨天晚上大爺問出什麽了嗎?”喬守道裝作不經意的提起這件事。

喬盛寧喝了祈春酒,昨天他是否說出來自己就是貴妃喬嬌一直是喬守道頭上一把懸着的刀,他即便是見了兩人相處的樣子,能推測出結果,但是不聽道真正的答案,還是不放心。

這就如同他那年科舉登榜,不親眼去看榜,總是不敢相信自己一介武夫也能通文曉墨。

“他說的都跟桌上說的一樣。”

“他認出了我,還說他想追随我。”

“那大爺答應了嗎?”老關急忙的問道。

“大爺怎麽會答應,現在又不是剛起義的時候,身邊難道還差一兩個追随的人嗎?”

陛下怎麽可能會答應,且不說陛下的疑心有多重,單說喬嬌的這個人,幾句話一首破詩再加一些不知道哪裏來的名聲,就妄圖讓劉業信任他接納他甚至重用他,做夢吧。

“我答應了他。”劉業道。

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匪夷所思,起兵到現在,好久沒輕易接納過一個陌生人。可是昨夜那只伸向自己的手,不管是身體亦或心靈都不想拒絕。

“啊?”老關和喬守道均是一聲驚嘆。

就這麽答應了。

劉業吹了一聲哨聲,一只雄鷹從遠方的飛來,盤旋在西郊的上空,展翅飛翔的雙翼逆風而上,氣勢洶湧。

“那只鷹怪好看的。”喬盛寧擡起頭。

“那是表哥的鷹,很是兇猛,你可千萬別靠近它。當初馴鳥師抓到了它,沒辦法降伏還被啄瞎了一只眼睛,而表哥只跟它處了兩三天,它就聽表哥的話了。”白繁漪換了騎裝走出來,語氣無不自豪道:“它後來還跟表哥上了戰場,幫了不少忙,你說這麽神的一只鷹它只聽表哥的,難怪表哥不同一般人。”

“只聽阿深的?”喬盛寧也是訓馴鷹好手,郎溪喬氏一族立身之本就是騎術和劍術,還有訓獸。

琴棋書畫向來不是喬氏擅長,便只能讓子孫後代勤加練習補上先天不足。

喬盛寧兒時學習辛苦,也向母後抱怨道,若是祖上再聰明一些,是不是自己讀書就不用這麽刻苦了。

母後搖頭,又推他去讀書。

想來已經是好久遠的事了。

“當然只聽表哥的,那鷹若是誰的哨聲都聽,豈不是……”白繁漪話聲未落,喬盛寧的口哨聲響徹在耳畔。

那落在劉業肩頭的鷹撲哧翅膀騰飛而起,随着衆人詫異的目光,落在喬盛寧的肩頭。

而喬盛寧揚了揚眉毛,揉了揉那鷹的頭,笑容淺淺的問白繁漪道:“很兇猛,只聽阿深的話?”

“……”

“大爺……這……寧先生真神了。”

劉業看着飛走的雄鷹久久的回不過神來,想他當初起義的時候,先父也曾找算命的算過一卦。

前半挂說的他起義功成黃袍加身,這句應驗了,後半卦說的就這只鷹,難道也要應驗了不成?

“你去試試他。”劉業對着老關說道。

老關領命,提出了腰間的配刀。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葉寒江”大大投出的地雷+1

嗚嗚嗚嗚~抱住蹭蹭~

果然你們是我碼字的動力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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