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系腰帶
喬盛寧向來是被人伺l候慣了, 聽劉業說要松腰帶下意識的就以為他的意思是要幫自己松,心安理得杵着那兒等着劉業上手。
劉業又哪裏知道他的想法, 他到底是苦出身, 如今即便是龍袍加身,仍舊是能不勞煩就不勞煩旁人, 他雙手搭在案前, 擡頭靜靜的看着喬盛寧,等着他寬l衣l解帶。
兩個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結果都沒有動。
“怎麽, 我在這裏你不好意思?”劉業道。
“……啊, 沒有。”喬盛寧後知後覺, 聞言刷的紅透了一張臉, 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不就是松個腰帶麽, 你慌什麽?”
劉業以為他是害羞被自己拆穿才會這樣。
“沒慌。”
年輕人就是嘴硬。
劉業将雙手從案上拿下來, 整個人陷在龍椅裏,他右手搭在扶手上,看着站在前方的少年正低着頭, 白皙修長的雙手在腰間上下翻飛, 指尖也像是染了薄紅,月白色的腰帶一圈一圈的纏在少年的掌心, 衣衫沒有了腰帶的束縛,寬松了一些但還不至于完全散開。
一個人束腰确實有些不方便。
劉業看着喬盛寧的背影,看着少年微松的衣衫, 道:“過來,我幫你。”
喬盛寧窘迫的轉過身來。
轉過身來的少年,雙眼求助似的望着自己。
兩只手攏着衣衫,唇瓣咬着一段月白色的腰帶。
“給我吧。”
Advertisement
手指伸到少年的面前,少年輕輕松開貝齒,月白色的腰帶落在掌心。
劉業的手緊了緊。
喬盛寧将衣裳拉緊,背繃的直直。
讓敬仰之人給自己系腰帶!!!
這想想夢中都能笑醒。
他低頭看着劉業雙手握着腰帶走向自己。
大抵是因劉業坐在龍椅上的緣故,他這麽一低頭,頭顱便只齊自己的腰上一寸。
束發的玉冠也在自己的腰上方。
早知道這麽麻煩,就自己束腰帶好了。
腰間被來回調整着腰帶的位置,腰間的傷口也許是在長新肉,有些癢。
喬盛寧擡頭看着長寧宮宮頂上的游龍圖案,不敢再看,也害怕再看。
自己還不能撒腿抽身。
“順着我的手按住帶子。”
順着劉業的手按向調整好的腰帶,幾乎是無可避免的,兩人的手相觸。
喬盛寧一慌,下意識的就松了手。
那腰帶失了一邊的力道,輕飄飄的垂下來。
“……”
“怎麽了?”劉業擡起頭問他。
“……沒事,走神了。”喬盛寧在腦海裏翻出畢生所知到的字眼,兇狠的唾罵了自己一頓,回道。
殊不知,他這松手的舉動,讓劉業稍稍的緩了緩神志。
咫尺細的腰就在自己的掌中,這委實是種折磨,讓人苦不堪言。
這一打斷,兩個人頭腦都清醒了些,少了些绮麗的聯想,動作便快了。
“轉過身去。”
“這個寬度可以嗎?”
“嗯。”
腰間一緊,是劉業幫自己将腰帶束上了,手指挨着腰側。
喬盛寧再次腦袋裏蓬亂如麻。
“嗯,可以。”
見寬度确實合适,劉業将手指抽了出去,又将腰帶緊了緊。
“好了。”
“謝謝了。”喬盛寧不敢轉身看劉業,站在案前,目光哪裏也不敢看,只能低低的落在案上。
案上攤開的奏折?
是了,看奏折最是能提神醒腦了。
折子是工部的奏報,稱為修太廟“慶成燈”,申領銀兩三百兩并二百錢。
要這麽多嗎。如果他沒有記錯修燈不過是“粘補”燈具,拿梁國來說,去年太廟的補燈費用也不過兩百兩紋銀
梁國可是盛世,物價頗高,補燈之用尚且只需要兩百兩,而百年前的金國,補燈就要這麽多錢了?
這是打量着區區幾百兩對于皇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就糊弄人吧。
“阿深,這筆錢你批嗎?”喬盛寧問道。
“自然是要批,太廟的“慶成燈”有祈福□□之意,總不能放任一直破着吧。”劉業道:“有怎麽問題嗎?”
“這筆錢對于修燈來說太多了。”喬盛寧指着奏折上的數字實話實說。
劉業将折子接過來,看到申領的數字為三百兩,他偏了偏頭,論起兵器書畫他只需觀察掂量就知價格幾何,而修繕裝飾,他從未分心去顧及過。
且金國立國不久,他又是初次修繕太廟,對其中的物件着實不了解。
就依着他們工部,報多少給批多少了。
劉業不清楚,喬盛寧可是門兒清,他這個皇帝生在盛世,沒有戰亂饑荒分神,最樂于做的事情就是每逢佳節與民同樂大開燈會□□。
而工部與內務府勾結,在皇家工程中濫支濫報早就形成習慣,要是他當皇帝的好糊弄,每年不知道要被工部糊弄走多少銀錢。
別說是太廟裏的“慶成燈”,就是街頭的一盞蓮花燈賣價幾何,他心裏都清清楚楚。
“多了嗎?”
“多了,不信陛下可以叫工部的官員來問。”
工部尚書陳林在家中擁着美妾喝着美酒就聽到陛下傳诏自己進宮。
他以為是工部的銀子下來了,也沒深想,笑容恨不得咧到了耳根,就換了官服往長寧宮中走。
“臣參見陛下,參見……”陳林行禮拜見劉業,見劉業龍椅邊站着一個人,慣性以為是平親王,誰知目光落到少年身上,卻是個不認識的臉孔。
“寧先生。”喬盛寧拿着奏折道。
見少年的站在案前,想必是陛下重用的世家公子,陳林順着将禮行完。
“工部尚書,是個挺大的官兒。”喬盛寧拿着奏折背着手走下高臺,站在陳林的面前,不大不小的聲音聽的陳林心裏一虛不敢吱聲。
“太廟修燈的錢是你報上來的?”
明明少年年紀不大,周遭的氣勢卻壓的人喘不過氣。
“……是。”
“三百兩并二百錢?”
“是。”
“……哦。”喬盛寧背手在他面前踱步,低低的笑了一聲道:“我這人記性不大好,陳大人再說一遍,是多少錢來着?”
陳林越跪越低,幾乎是佝偻着身子。像只縮在殼裏的龜。
他不敢答。
三百兩并二百錢的去修燈,若是不知道物價還罷,知道的人,這話怎麽說的出口。
“怎麽不說了?大人自己報的錢自己不記得了?”
“大人這差當得相當不負責啊。”喬盛寧輕輕的一聲嘆息,陳大人吓的直打哆嗦。
這少年一上來就感嘆自己的官大,下面又接一句差當的不負責,這話裏話外自己再不接話,這官就沒得做了。
陳林壓着頭悶聲道:“是三百兩并二百錢,臣記得的。”
“這錢,修燈?大人不覺太多了嗎?”
“……陛下不知,這……這是預支銀,将來按照實際支出再報銷,餘下的銀兩工部,工部會交回。”陳林擡顫顫巍巍的擡起頭,支支吾吾的尋了個出口,祈求的看着劉業。
“陳大人這個算盤打得好,陛下日理萬機,此時應對過去,過幾日就會忘了,您該領的銀子領了,該退的卻不用再還。”
“……寧先生空口無憑,勿要污蔑臣。”
“污蔑大人?我可不敢。”喬盛寧那模樣可沒有一點不敢的樣子,他道:“大人來時,我已查遍工部檔案,歷來也不見交還餘錢的記錄。怎麽大人這上下唇瓣一碰就憑空多了個連陛下也不知道的規矩出來?”
“盛寧。”見陳林氣的差點要被喬盛寧氣的背過氣去,劉業淡淡的開口打斷道:“你們這些人以為孤不谙世事,任意飾詞蒙混,甚屬乖謬。”
“折子領回去,算清了銀子再報,若是算不清楚,燈你也不用修了。”
喬盛寧擡手将奏折抛到地上,轉過身去。
陳林佝偻着身子退出門。
“就這麽算了?”劉業的發落方式對于喬盛寧而言太過無力,要是按着他的性子,要麽忍着暫且不發作,一旦發作起來,陳林就別想有個好結果。
他是最恨貪官污吏的。
他擡頭還要再說,卻見劉業半眯着眼掀開眼皮看着自己。
“還想做什麽?”劉業問道。
喬盛寧嗅到一絲危險的信息,察覺自己今日的言行皆是僭越。
他擡首看着高臺上的人,總覺得他的意思并不是自己揣測的那樣。
作者有話要說: 祈求能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