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李唐臉紅, 倒不是說他演技有多好,能收放自如什麽的, 純粹是緊張加熱的。
作為一個抗凍不抗熱的新時代好青年, 他是真的太過依賴空調和電扇, 再加上本身就陽氣太足, 所以夏天格外難熬。
當然心理素質不行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點, 看着面色再正常不過的戚承三人, 李唐表示羨慕嫉妒恨。
瞅這演技多自然。
“戚兄,你在找什麽?”見戚承進來以後就開始四處打量, 李唐問道。
“我在找正卿。”戚承說, “日前接到他的書信, 說是已經動身前往岐山派, 按腳程來看,他應該是到了。”
“于兄要來?”聽說于正卿要來, 李唐既欣喜又疑惑,“不過武林大會已經要結束了, 他此時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他不放心你。”戚承說, “聽說你這邊出了事,他自然是坐不住的。”
“他還真是……”李唐有點感動地說, “傻”這些事于他又有何幹系呢。
“按理來說, 他應該是昨天就應該到的, 本來我同他約好了入口處彙合, 可是現在卻看不到他的人影。”戚承有些擔心地說, “就怕路上橫生枝節。”
“想開點吧。”許不返歡快地說,“沒準是水土不服呢!”
李唐:“許公子,看起來你很喜歡水土不服這個理由。”
許不返頓時識相的閉上了嘴。
“先等一會兒吧。”一直沉默的白霜明道,“我還有點事,先告辭了。”
說完他就直奔白家人所住的院落。
“怎麽突然之間這麽急?”白霜明的反應倒是不同尋常,似乎是從昨天他下岐山派之後,他整個人就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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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是看鄭一和範道長對打時有感,要突破了?
想到劃個水都能突破的拜某人,李唐頓時覺得一句廣告詞很适合他——一切皆有可能。
就算哪天他破碎虛空都不覺得稀奇呢,呵呵!
“北方”戚承喃喃自語道,“他應該是從北方來的。”想到于家以及別風山,一個不太美妙的猜想升了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
戚承掏出扇子掩住下半張臉。
如果話本中的戲碼真的上演了,那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李唐:“什麽?”
“你熱了?”雖看似是在發問,可是在說話之前,戚承已經自覺地開始為李唐扇起風來。
許不返:“我沒眼看了。”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還沒有來嗎?”沒等來于正卿,倒是把白霜明給等會來了。
看着抱着劍袋的白霜明,李唐忍不住問道:“這樣抱着,不會累嗎?你平日裏不都是背着劍袋的嗎?”
“這樣感應更強。”白霜明莫名其妙地回了這麽一句。
“還是先別等了。”戚承看了下日頭說,“時間快到了,咱們先去演武場那邊吧。”
見李唐和許不返都無異議,戚承想了一下說:“許公子,要不你先帶着表弟前去,我先去家父那裏看一眼,白兄……”戚承看着白霜明的劍袋說,“你應該是不耐煩聽這些的,不如就在這裏等于兄?”
“省得我們再岔開。”
“也行”李唐拍了拍許不返,“那我們就先去了。”說着推着正要往白霜明身邊蹭的許不返,直奔演武場而去。
“做戲做全套,戚兄還真是盡職。”臨走之前,李唐笑着說了一句,從出了住處的門以後,戚承就開始叫他李唐了。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不用擔心,一不小心說出自己另外一個名字惹麻煩。
聞言,戚承原本搖扇的動作頓時一滞。
“還真是不能小瞧人啊!”戚承感慨了一句。
說着他張開左手伸向白霜明。
白霜明很有眼力價的将劍袋遞給了戚承。
解開一處确認能看到劍袋內裏後,戚承看着劍袋中的兩把劍,輕笑一聲:“你也是有心,竟然将它也帶了過來。”
白霜明:“從昨天起,它就表現得很躁動,或許是感應到主人了吧。”
“你還真是越來越深不可測了。”收拾好劍袋之後,戚承物歸原主,“幫我擋一陣。”
白霜明:“做不到。”他又不是聒噪的人。
“那就擋一下吧。”重新搖起扇子的戚承不緊不慢地說,“該去見父親了。”
……
演武場已經是人擠人了。
為了搶占視野最好的位置,李唐拉着許不返用起了擠公交大/法,一個勁兒往人群裏鑽。
他個子不高,身材雖然好,可是比起有些肌肉壯漢來說,還是很纖細的,所以李唐沒怎麽費力氣,就搶到了一個不錯的位置。
“按我說,還是花錢吧。”被擠的差點沒昏過去的許不返,松了下衣領,可熱死他了。
“花錢?花什麽錢?”李唐取出風色一通猛扇,沒有戚承打扇,他只好自力更生了。
“花錢加塞啊!”許不返羨慕地看着李唐手中的扇子說。
李唐:“咱們都進來了。”
“唉”許不返長嘆一口氣,開始尋摸起四周來,在看到不遠處有人同樣在扇扇時,許不返的眼睛瞬間亮了。
“我去去就回。”許不返說。
目送許不返去搭讪別人,李唐站在人群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
讓一群人在底下等半天,再上場似乎是領/導們共有的愛好,無視古今,所以哪怕李唐等到花兒都要謝了,很沉得住氣的大人物們依舊是沒有出現的跡象。
而人也越來越多了。
徹底和許不返走散的李唐高舉扇子,擋住了頭頂,随後看了一眼天空。
已經晚點了!
極有時間觀念的李唐頓時欲哭無淚,沒有手機,光聽這群江湖人吹牛也很無聊啊!
“快了。”戚承的聲音突然之間自他身後響起,“再等一會兒就好。”
聞言,李唐高舉的手臂也落了下來,見戚承氣息微亂,他連忙對着戚承扇起了扇子。
看着戚承閉上眼睛享/受扇風,李唐頓時哪怕手扇到廢也值。
“你怎麽找到我的?”李唐好奇地問,這麽多人想找到身高不突出的他,也是挺困難的一件事。
“這也得虧了你的風色。”戚承笑了一聲,“幸虧你把他舉起來了,要不然找你還得費點功夫。”
戚承:“許公子呢?”
李唐:“疑似買扇子把人給買丢了。”
戚承在身邊,李唐情緒頓時好了起來。
李唐:“這味兒真算不上好聞。”
男人聚堆的地方,總是充斥着汗臭味的,尤其是總劇烈運動的江湖人,出汗量比起常人來更大些。
“可惜這裏沒有西瓜。”戚承看着李唐溫柔地說,想到他每次吃西瓜前都得先聞會味兒,他就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他倒是很容易就知足,住的地方不挑,吃東西雖然看起來很挑,可也只是挑酒肆的菜色,味美的家常菜他可是吃的比誰都多。
“我剛才聞到黃/瓜的味道了。”李唐後悔道,“早知道我也該帶些來的。”西瓜太大帶不動就算了,可是黃瓜還是不成問題的。
李唐:“白兄還沒來?”
“他等的人還沒到。”戚承看向主擂臺說,“陳掌門他們來了。”
比武結束之後,主擂臺就連夜改造了一番,現在上面已經不再空空如也,而是陳列着一張張座椅,看這規模,等會兒要上臺的應該不少。
這種露天開會,倒是讓李唐想起了自己的初中時期,學校也是這麽開會的,會議室舍不得開放給他們這些學生座,于是就搭個木臺子,臺子上架好音響麥克風,再擺放好桌椅的,倒也像模像樣的。
而他們這些學生自然是苦哈哈地,在外面吹風聽講話,碰上時間長點的會,沒準能搬個椅子坐,要是碰到本來稿子短,但是偏要即興發揮講個沒完的校領導,那真的是會忍不住爆青筋。
今天就是後者了。
看着為數衆多的椅子,李唐看着自己的腿默默流了把辛酸淚,但願戚伯父能早點搞定,他也能合理早退。
先上臺的是岐山派掌門,随後七大門派五大家代表,也依次走了上去,看着一張張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李唐倒是難得激動了下,這些都是大人物啊!
“是她”戚承突然之間說了這麽一句。
李唐:“誰?”
“清瀾派的李長老。”戚承拿着扇子敲了一下掌心,“當初煙疏樓之戰過後,她是直接回了清瀾派,本以為她不會再來武林大會,沒想到清瀾派代表竟然是李長老。”
李唐:“好巧。”
再見故人,他還是挺有感觸的。
“确實好巧,姜掌門竟然也出席了。”戚承又補充了一句。
李唐:“不是冤家不聚頭?”
李長老和姜漱之間,貌似真的只是單純的互相憎惡,一點相愛相殺的意思都沒有。
戚承:“還記得咱們離開之前,姜掌門似乎曾經說過,要繼續追查殺害魏長老的兇手,突然出現在這裏,難不成兇手在這?”
李唐:“但願他別再把火力集中在我身上了。”姜漱要是追到這來針對他,那他就太悲催了。
戚承好笑地揉了下李唐的頭:“別忘了自己的樣子。”
李唐摸了摸自己的臉,頓時備感安心。
李唐:“摸頭?你當我是小孩子嗎?”
“看你似乎很喜歡摸奇光和二弟的頭,我也試試。”說着戚承亂揉一通,在成功的将李唐的發型弄亂後,戚承滿意地收回手,“手感還不錯。”
李唐有點欲哭無淚,這是現世報?
依舊是慣例的感謝大家支持;依舊是熟悉的闡述當今武林發展趨勢;依舊是空話連篇的展望未來計劃,聽着陳茂慷慨激昂的叨叨,就在李唐越來越困快要睜不開眼睛的時候,陳茂那讓人感到無比忐忑的轉折句再出。
“盡管我們做了這麽多努力,但是邪道妖孽卻仍舊是死不悔改,更有甚者,竟然想要在武林大會上鬧事,這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西域魔門的妖孽,還不快出來領死?”
被喊精神的李唐忍不住輕聲抱怨了一句:“這麽說話,傻子才出來。”
戚承:“有些話,還是要說的。”面子話,意思意思得了,反正還有後招呢。
“既然你們不出來,那就休怪老夫無情了。”
李唐:“你不覺得他的話很矛盾嗎?”他是真的忍不住想要比中指了。
戚承:“确實。”
陳茂:“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老夫就成全你們。”
陳茂面色不善地盯着一處,而李唐他們也順着陳茂的視線看了過去。
“難為教主裝成一個普通弟子了。”原本坐着的戚正信也站了起來,走到陳茂身旁朗聲道,“西域魔門之主,人中枭雄是也,如此藏頭露尾,實在是有失風度啊!”說着運起輕功一路踩着人頭走到一人面前。
“好拉風啊!”李唐崇拜地看着戚正信,要不是怕人揍他,他也想這麽幹來着。
被戚正信指認為魔門教主的人,從衣着打扮來看,似乎是天虞派的弟子,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紀,面容平平無奇,神态原本有些拘謹,可是在被認出之後,拘謹乍然變成了狂傲。
“到底哪裏出錯了啊?!”魔門教主嘆了口氣,無奈地說,“是我那群廢物手下又出了岔子?”
“到底是邪魔外道,雖然裝作正道中人的模樣,可是俠氣與骨氣卻是怎麽也學不來的,令人惡心不已。”戚正信凜然道。
“可惜教主的如意算盤今天是要落空了。”戚正信說,“有了于老弟家的前車之鑒,我們再不會上當了。”說着抽劍直奔教主而去。
兩人瞬間厮打開來。
“行動”魔門教主高喊一聲,随後人群中瞬間慘嚎聲四起,随後便是打殺聲一片,原來不知不覺間,魔門的人已經滲入了許多。
“好像有點奇怪。”李唐邊觀戰邊點評道,“就這麽簡單?魔門教主的計劃這麽容易就被破壞了?”是他武俠小說看傻了嗎?什麽都容易想太多。
李唐:“一個門派打幾十個門派,魔門再強,也不會這麽蠢吧。”
“西域魔門如果很強的話,也不會被攆到西域了吧。”戚承有些猶豫地說,“或許他們原本是打算學習牽機閣以及煙疏樓,下毒後再殺人,只不過因為消息閉塞,所以不知道咱們有辟邪散?”
“辟邪散?”想起自己曾經制作過的大量小藥,李唐咬了下牙說,“早知道這群人這麽不要臉,我何苦受這個累。”
既然将他打上邪魔外道的烙印,為什麽又要用他一個邪魔外道做的藥,正道中人挂在嘴邊的骨氣呢?
雙标的還真是徹底!
“是時候收回使用權了。”李唐說,回去他就找人潤色發通稿,不把這群正道中人損出花來,他就跟他們姓。
就在李唐苦思通告措辭之時,戚正信那邊的戰況也有了結果。
正所謂衆人同心,其利斷金,所以魔門教主再強,也架不住一群人圍毆,在手下被一一殺除之後,終于只剩下他一人。
幾輪鏖戰下來,正道受傷不輕,可是魔門也沒有好多少,幾乎全滅。
一掌擊退戚正信後,魔門教主充滿怨恨地掃視了在場衆人之後,朗聲大笑道:“想不到所謂正道,也只不過是一群畏首畏尾的小人罷了,本座縱使身亡,也不會成全你們。”說着慘叫一聲,面色頓時猙獰不已。
“他要自爆。”戚承一把拉住李唐急速後退開來,“小心。”
轟然一聲巨響,李唐目瞪口呆的看着屍骨無存的魔門教主,以及被爆炸波及到傷亡慘重的江湖人士,忍不住說了一句:“自殺式****襲擊?”這理念也太超時代了吧!
戚承:“你總結的還真是到位。”
“此事總算是了了。”李唐長出了一口氣,雖然沒有想象中的大場面,可是血雨腥風的,能早點結束也好,起碼不會有那麽大傷亡。
“一起去看看戚伯父吧。”作為主抗魔門教主的人,他受傷也不輕。
江湖人還是有些膽量的,無頭蒼蠅亂撞了一會兒後,他們很快便恢複冷靜,所以李唐擔心的被人群沖撞,踩踏這些事都沒有發生,就是在人群中挪動有些吃力罷了。
等到戚承和李唐擠到戚正信那裏之時,他已經被藥王谷以及各派的代表人圍住了。
“父親,你沒事吧?”戚承擔心地看着坐在地上,包紮傷口的戚正信問道。
“是承兒啊!”戚正信虛弱的咳了一聲,“爹沒事,你呢?”
“我也無事。”戚承連忙跪倒在戚正信身邊,“您太逞強了,趙師兄我來幫你們吧。”
“多虧了戚大俠啊!”
“戚大俠勞苦功高。”
“不愧是副盟主……”
人群之中,不斷有人這麽說着,聽得肉麻的李唐忍不住搓了下手臂。
“真是父子情深啊!”就在衆人手忙腳亂之際,一直靜坐在擂臺高椅之上,未曾參戰的李長老說話了。
清冷的音色依舊,只是這次多了些嘲諷的意味,仙氣倒是少了許多。
“李長老似乎意有所指?”戚承擡頭看向李朦月。
“好玩嗎?”蓮足輕移,李朦月冷笑一聲,“将所有人當作傻子般耍弄,戚承,你們父子還真是有趣?”
“長老說的,戚承不懂。”
“戚大俠,你太貪心了。”李朦月說,“有一個魔門教主兒子還不夠,就非得肖想武林盟主之位嗎?正邪兩道皆是戚家掌中物這個想法,未免有些貪心了吧?”
“李長老,我敬你是清瀾派長老,還請你謹言慎行。”戚正信紅着臉說道,“如此羞辱老夫,未免太過。”
“看來你們是真正的不見棺材不下淚。”李朦月的聲音越發陰冷起來,“到底是羞辱武林名宿,還是揭穿僞君子的虛假面目,等我拿出證據之後再做決定不遲。”
說着一掏衣袖,甩出一沓子紙來。
紙片散落開來,由于數量龐大,所以李唐輕松的就撿到一張。
“這是,設計圖?”李唐皺眉看了一會兒後,突然之間睜大了雙眼,這個東西,好眼熟……
是馮如珑的簪子,戚承曾經說過,這是他亡母的遺物。
“這是什麽東西?”陳茂看着紙片問道,“女人的首飾?”
“是,也不是。”李朦月說,“這是煙疏夫人馮如珑生前的發飾。”
“相信參與煙疏樓一戰的,應該有對這只簪子眼熟的。”
“我知道大家一定很好奇,好奇為何我要畫出這根簪子的構造,不過諸位不妨花些時間,聽李某講一講這根簪子的故事。”
“這是煙疏夫人的遺物之一,也是很得她歡心的東西,馮如珑極為喜愛它,喜愛到經常佩戴,而馮如珑的最後一戰,也是帶着它的。”
“這麽漂亮的東西自然是有着讓人瘋狂的魅力,所以我也注意到了。”李朦月似是覺得有些害羞,“本來是打算戰後買下的,可是沒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過戚承,你想要,前輩不會不給,怎麽能用偷盜的方式将它據為己有呢?”
衆人頓時嘩然!戚承竟然偷東西?
那個戚承竟然偷東西?
“別急着否認,戚承,當着諸位前輩以及諸天神佛朗朗乾坤,你告訴大家,它是不是你拿走的。”
“是……”戚承垂頭小聲說。
“承兒!!!”
“這是亡母的遺物!”原本垂下的頭擡起,戚承眼含熱淚低吼道。
随後扔掉紙單,李唐連忙走到戚承身邊,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戚承,無助又絕望……
“真是一個心酸的故事,念母的好孩子一時糊塗,我們都會原諒你的。”李朦月笑了一聲說,“如果不是發現了簪子的秘密,我一定會這麽說。”
“如果不是發現簪子上面刻着的西域文,如果不是那文字太過優美勾起了我的興趣。那麽此事李某絕對按下,全了你的孝心,可惜啊,天都看不下去你們的陰謀,要借李某拆穿你們。”
“二十四年前,西域魔門發生了一場內鬥,當時的聖女和魔門老教主争權失敗,逃往中原,而這根簪子,便是西域魔門之物。”
“它是如此精美,有着令女人發狂的魅力,所以聖女對它愛不釋手,就連逃往中原,也要将它帶走,可惜聖女武功不高,低估人心險惡的她不久後就遺失了簪子。”
“戚承,你母親的來歷,還是耐人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