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去的路上, 顧安三番兩次想開口說些什麽, 臨了卻又卡在嘴邊。

江魚都替他忍不住了,直接問:“你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顧安飛快地搖頭。

他的視線很飄,江魚想多問一句都沒有機會, 只好不再管他。

音樂節的場地離市區很遠, 他們倆打了個車, 下車後随便找了個地方吃了晚飯。

顧安有些心不在焉, 差點把辣椒當香菜倒了一碗。

江魚立即抓住他的手, 皺眉:“發什麽呆呢!”

指尖剛碰到, 顧安觸電一樣收回手,看他一眼,默默放下辣椒罐, 沒有說話。

江魚:“?”

一頓飯吃得奇奇怪怪, 兩個人都有些走神。

直到洗完澡,顧安在門口偷偷探了探腦袋:“……我今天去那邊睡。”

江魚聚精會神地看着視頻,哦了一聲。

顧安:“……”

他賭氣甩上了門。

砰的一聲,江魚被吓了一跳。

他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皺了皺眉。

對于顧安若有若無的變化,他并非毫無所覺。

但是不敢挑明,也不能挑明。

顧安比他小, 又正是青春期,當年十五歲的自己有多容易躁動江魚十分清楚。

他不敢保證,顧安是真的彎了,還是只是僅僅對他有那麽一絲微妙的貪戀。

當然, 他更傾向于後者。

這麽一絲畸形的感情,當他遇到一個喜歡的女生時輕易就會破滅,當然不足以讓江魚暴露自己。

在最初确定自己性向的那幾天,江魚幾乎把網上的帖子看了個遍,在一片或狼藉或心酸的故事中,他準确地找到了同性戀規避重點:永遠不要喜歡直男。

江魚突然睜開眼,頓了頓,伸手從床邊的桌子上夠到遙控器,把溫度調低了一些。

這兩天為了遷就顧安,他甚至都放棄了開冷氣裹被子的習慣。

放下遙控之後,他順手又關了燈,在黑暗中戴上了耳機。

早上起床的時候,顧安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

“喂……你好。”

“您好,請問是江魚先生嗎?”電話那邊的人問。

顧安揉着眼愣了愣:“是。”

“是這樣的,之前打您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就打了這個備用號碼。我是來通知您,您的貓咪觀察期已經結束,可以回家了。”

顧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和醫院确定了時間,這才挂了電話。

他順勢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八點,估計江魚還沒醒。

……去叫他嗎?

顧安心裏蠢蠢欲動。

反正是醫院打來的電話。

去叫吧去叫吧!

他飛快地跳下了床,沖到江魚的卧室門口,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

沒人出聲。

顧安推開一條縫,往門裏望了望。

江魚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臉埋在被子裏睡得正香。

冷氣從門口溢出來,激得顧安瞬間清醒了,他小聲說了句操,開門進了屋。

窗簾拉着,桌子上七零八落地擺着遙控器和耳機,被子的一角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江魚露在外面的只有半張臉,眼睫很黑,長長的,顧安忍不住戳了戳。

他的動靜不大,但指尖卻溫熱,觸碰到眼皮的一剎那,江魚似乎有所察覺,皺眉眯了眯眼。

顧安趴在他床前,小聲說:“江魚?江魚?醒醒了。”

他沒睜眼,擰眉往被子裏鑽了鑽。

顧安把地毯往這邊一拉,幹脆坐在地上,一手支着臉看着江魚。

越看越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好看。

大約是他的視線太過明顯,江魚模模糊糊醒了過來,一睜眼就對上一道炙熱的目光。

他立即清醒了:“?”

顧安窘迫地眨眨眼:“……早上好。”

江魚二話不說,伸手按着他的腦袋一推。

“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顧安趕緊解釋,“是寵物醫院那邊打電話來,說讓咱倆去接灰灰。”

江魚撐着床坐起身,瞥他一眼,沒說話。

他起身的時候,被子直接滑到胯上,露出勻稱的上半身。

大概是睡覺的姿勢不對,江魚的頭發有些亂了,炸炸地蓬着,神色十分煩躁。

顧安盯着看了一會兒,突然說:“你先把衣服穿上。”

“滾出去等着。”江魚拎着短袖抽他一下。

顧安連忙出了門。

收拾完之後,他們直接打車去的醫院。

江魚側過臉看着窗外,迷迷糊糊又要睡着。

顧安突然想起什麽,伸手點點他:“對了,你什麽時候再買張手機卡?”

江魚上次折完卡之後就忘了這事兒,經顧安這麽一說他才想起來:“等等領了灰灰直接去趟營業廳吧。”

“好。”

到了醫院門口,顧安打開車門,另一只手去拿貓包,剛握上去就觸到了一片溫熱。

他回頭看了眼,正對上江魚的視線。

兩個人的手在貓包上交疊,卻僵持着誰都沒有松開,氣氛慢慢有些異樣。

還是司機催他們:“哎哎哎下不下車了還!等會兒警察可要給我貼罰單了啊!”

江魚回過神,猛地抽回手。

顧安也有些狼狽,連忙收回視線跳下了車。

醫院門口人很多,來來往往,甚至還有個抱着魚缸的大媽在溜烏龜。

顧安咳了一聲:“走吧。”

江魚:“嗯。”

本來有些若有若無的暧.昧很快就被醫院的悶熱蒸發了。

即使大廳裏有空調,也熬不住這麽一大群的人和貓貓狗狗們。

顧安在診室的門口等着醫生,熱了一身的汗。

他有些難受,忍不住去膩江魚:“我好熱啊……”

江魚推開他:“我也熱,別靠。”

顧安躲開他的手,又把下巴搭了上去,語氣軟軟的:“等會兒請我喝雪頂吧。”

江魚嘆了口氣,沒再推他,只側了側脖頸:“晚上不想睡了?”

“反正昨天也沒睡好……”顧安小聲咕哝了一句。

江魚沒聽清:“什麽?”

“沒事。”顧安伸手環過去,去玩他的手腕,低着頭,“我晚上跟你睡吧?”

江魚頓了頓:“不行。”

“為什麽不行?”顧安不滿。

江魚皺了皺眉: “少廢話,自己睡。”

顧安還要再說話,卻聽見診室門口有人叫他們的號碼:“23號請進。”

江魚拿手肘不輕不重地捅開他,起身進了門。

顧安拎着貓包跟在後面。

灰灰的身體恢複得很好,只是還有些行動不便,醫生認真和交代江魚了兩句。

顧安站在一邊看着兩個人說話,默默冒着酸水生氣。

他忍不住偷偷打量了兩眼。

給灰灰主刀的李醫生是個男的,大約二十七八歲,挺年輕,長得也還行。

灰灰在貓包裏團成一團睡覺。

江魚聽着,順便問了幾句注意事項,兩個人又聊了幾句,他才笑着說:“謝謝。”

顧安:“……”

他一聲不吭,扭頭就出了門。

聽見巨大的關門聲,江魚一愣。

李醫生詫異地問了句:“ 他怎麽了?”

江魚頓了頓:“……腦子不好使。”

李醫生笑了笑,說:“那我也不耽誤你們倆了,貓咪有什麽情況打電話給我就好。”

江魚點頭:“行,那我們就先走了,謝謝。”

他很快推門出去,皺着眉左右看了看,沒發現顧安的身影,直接下樓出了醫院大門。

果然,顧安正坐在醫院門口小花壇的椅子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太陽很大,他裸露在外的皮膚有些發紅,陽光下隐約可見耳朵輪廓上細細的絨毛。

江魚頓了頓,走過去:“你坐在這裏幹什麽?”

顧安聽見他的聲音,飛快地回了下頭,又轉回去:“你總算跟他說完了。”

他語氣中的酸味和不滿太過明顯,江魚實在沒法裝作聽不懂,沉默了一會兒:“我又不可能只跟你自己說話。”

顧安更生氣了,擰着眉,語氣很沖:“可是你和別人聊天的時候都不理我。”

江魚也竄了火:“你幼不幼稚。”

“我只比你小兩歲。”顧安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說。

他的聲音放低的時候,很有種介于成熟和青澀之間的迷惑性,江魚頓了頓。

只這麽兩秒鐘,顧安還以為自己獲得了勝利,看着他:“我遲早會長大的,你等等我好不好?”

江魚還糾結在剛剛一瞬間的愣神,沒細想他這話中隐藏的深意,嘆口氣:“行了,趕緊走吧,曬死我了。”

顧安眼睛亮了亮,笑了,站起身,伸手接過灰灰:“我想喝雪頂。”

“随便你。”

事實證明,年輕人不要喝太多咖啡。

熄了燈,顧安毫無睡意地在床上翻來覆去。

數綿羊不僅沒能助眠,都快把他數餓了。

顧安蹬了蹬被子,從床邊拿起手機。

已經快要十二點半了,他嘆了口氣。

屋裏安安靜靜,只有窗外隐約傳來汽車路過的聲音。

顧安跳下床,偷偷摸摸溜進了了旁邊的卧室。

江魚已經睡着了,呼吸均勻,月光下隐約可見白淨的半張臉。

顧安小心地掀開被子鑽了進去,伸手抱住人。

他的動作很輕,但江魚或許是剛剛睡着,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你怎麽在這兒?”

顧安小聲說:“我睡不着,來找你。”

江魚其實沒聽太明白,卻還是安慰性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好好休息。”

他的手有些涼,顧安反手抓住了,低低嗯了一聲,另一只手繞過他的腰腹抱了過去。

江魚只掙了掙,沒有多大反應,很快又睡着了。

他睡着的時候很喜歡鑽角落,下意識就蜷縮着箍在了顧安身前。

溫熱的呼吸聲在耳邊,顧安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很輕地抿了下唇。

自我僵持了半天,最後飛快地在他眼角親了一口。

他躲在黑暗裏,心跳加速。

什麽時候睡着的,顧安并沒有什麽意識。

唯獨對夢裏的兵荒馬亂記憶深刻。

藍色綠色粉色的水彩,潑開又融合,長而直的腿,白皙流暢的脊背和胯骨,以及視線裏江魚的笑容。

顧安是被驚醒的。

他喘着氣,瞪着天花板,在二十四度的冷氣裏,渾身汗濕。

身邊是溫熱又活生生的江魚,閉着眼在睡覺,鎖骨微陷,流暢而誘人。

顧安愣愣地看着,身下涼而黏膩的觸感極其明顯。

他狼狽地跳下了床。

浴室裏像是有水聲,隔着門聽不真實。

江魚被熱醒,一手掀開被子,皺眉眯開了眼。

屋門竟然沒關,涼氣通過大陽臺散得幹幹淨淨。

腦海裏的最後一絲意識停留在顧安偷偷跑過來,之後就沒什麽印象了。

渾身汗濕的感覺很難受,江魚立即發了火:“顧安!”

“幹什麽!”他果然在浴室裏。

江魚擰着眉踹了下床: “你他媽出去不關門!腦子有坑嗎!”

水聲停了,顧安裹着浴巾趴在門邊,小聲說:“……我給忘了。”

“你神經病嗎大早上洗澡!”

江魚的心情很差,他沒穿衣服,直接跳下了床:“開空調還不關門,我蓋着被子快熱死了!”

顧安渾身一僵,視線沒敢往下移,只堅決盯着他的頭頂:“我錯了。”

“洗完了沒有趕緊滾,”江魚踢他一腳,“去給我拿條浴巾。”

顧安的眼神有些飄,吞吞吐吐的:“你也洗澡啊?”

“廢話我這一身汗。”江魚氣得又給他一下。

等他進了浴室,顧安拎着浴巾在門口打轉,試探性地問:“我把浴巾給你放沙發了?”

“……你讓我光着跑出去擦嗎?”江魚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有些蹿,“拿進來。”

顧安沉默了一會兒,把門推開了一條縫,伸手把浴巾塞了進去。

江魚伸手接的時候碰了下他的手指,顧安立即眨了眨眼,飛快地縮了回來。

他回了屋,趴在桌子邊嘆了口氣。

沒一會兒,又偷偷扯了扯褲子。

真要命啊。

夏天的暑氣裏食欲不高,兩個人也懶得跑下樓,随便煮了米飯又炒了倆菜就潦草解決了。

吃完飯,他們順勢午睡了一會兒。

下午時江真打來了電話,說明天早上到家。

江魚看起來挺開心,多說了兩句。

“對了。”江真突然問,“魚兒你之前的號碼怎麽打不通了,丢了嗎?”

江魚頓了頓:“我那張卡壞了,換了個號。”

“行吧,你們倆好好玩,等着我回家。”

“路上小心。”

挂了電話,顧安看他一眼:“你要把那件事告訴阿姨嗎?”

江魚嗯了一聲:“會說的,但現在還不到時候。”

顧安不知道他的“時候”是怎麽個狀态,于是沒有追問。

他趴在床邊看手機,突然刷到一條帖子:我是如何倒追我的男朋友的,幹貨快碼!

顧安一頓,悄悄看了眼江魚,見他戴着耳機沒注意這邊,這才偷偷點開帖子。

答主今年十八歲,高三,暗戀同伴男神一年有餘,兩個人關系很好,然而男神始終不開竅。

追在他身邊的女生越來越多,答主迫不得已,準備先下手為強!

顧安認真地看着,不時默默跟讀兩句。

江魚換歌的空檔裏,隐約聽到什麽“柔弱”、“裝……”的字眼,忍不住問:“你看什麽呢?”

顧安手一抖,勉強捏住手機,十分平靜地回視過去:“沒什麽。”

江魚:“?”

沒什麽臉能這麽紅?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忍不住看着顧安,欲言又止:“注意節制。”

顧安懵了:“?”

江魚卻不肯再說話了。

顧安關掉手機,删除聊天記錄,咳了一聲:“我們去看電影吧。”

“電影?”江魚一愣,點點頭,“好啊,你想看什麽?”

顧安立即說:“恐怖片!”

傍晚場播的大多是文藝愛情片,兩個人在手機上翻了半天,才在一個偏遠的小影院裏翻到了個韓國恐怖片。

顧安當機立斷:“就看這個。”

江魚看他一眼:“你确定?晚上再睡不着覺可別來找我。”

他話剛說完,顧安突然有些臉紅,結結巴巴的:“……哦。”

江魚沉默了:什麽毛病。

最後兩個人還是不遠萬裏地坐了一個小時地車去看恐怖片。

小影院裏人不多,檢票進場的時候顧安看了看,滿打滿算坐了不到三十個人。

他松了口氣,找到兩人的位置坐下了。

江魚平靜地坐在他身邊。

顧安看着他,問:“你害怕嗎?”

江魚:“不怕。”

“真的?”顧安追問。

江魚懶得搭理他:“假的。”

顧安滿意地點點頭,等着開場。

燈暗了下來,竊竊的聊天聲也消失了。

BGM很輕,微弱地從壁挂音響裏流出,顧安一陣雞皮疙瘩。

他慢慢繃直了身體,聽見旁邊的江魚很輕地笑了一聲。

“……笑什麽。”顧安問。

江魚離他近了些,聲音很低:“害怕的話,現在還可以出去。”

顧安咬咬牙:“不怕。”

他頓了頓,又補一句:“你要是怕的話,就、就那個……”

“什麽?”江魚問。

顧安慫了:“……沒事。”

影片開始了。

日韓的恐怖片一般不像歐美那麽血腥,大多走攻心戰,整個放映廳裏都充斥着詭異的氣氛。

看了十多分鐘,顧安就有些坐不住了,不時看一眼江魚。

斑斓的燈光下,江魚神色平靜,甚至朝他挑了挑眉。

顧安:“……”

在看到第二個女的出事之後,他就不敢再看屏幕,視線四下飄着,偶爾随突然的背景音抖一抖。

江魚差點被他逗笑了,問:“走不走?”

顧安攥着他的衣擺,手指冰涼:“不走。”

江魚點點頭,伸手抓了下他的手以示安慰。

顧安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趁機握着不肯丢了。

電影不長,全程也就七八十分鐘,結束的時候顧安一身冷汗。

幻想中的偶像劇情節沒有發生,江魚的膽子比他大多了,顧安一邊又忍不住有些喪氣。

晚上回了家,他依舊有些緩不過神來。

洗澡的時候,一閉眼就感覺上下左右都不安全。

他匆匆沖了一遍,身上的水擦都沒擦幹淨就直接沖進了卧室。

江魚被他吓了一跳:“你幹什麽呢,這這一地板水。”

顧安胡亂擦了擦,把浴巾甩手一扔,直接跳上了床。

江魚又氣又想笑:“就你這膽子還看恐怖片呢,自己能把自己吓死。”

顧安直接鑽進被子,一臉平靜:“我是怕你晚上害怕。”

江魚嗤笑一聲,也不理他,起身去拿拖把把地板的水擦了,又從抽屜裏抽出條內.褲扔給他:“別挂空檔。”

顧安尴尬地哦了一聲,飛快套了上去。

收拾完之後,江魚關了所有房間燈,回了卧室。

顧安鑽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個腦袋,緊張地看着他。

江魚有些無語,但沒理他,翻了個身背對着他玩手機去了。

沒一會兒,顧安就從他身後悄悄蹭了上來。

甚至一只手直接撥開他的胳膊,摟到了他身前。

江魚手一抖,立即繃緊了背:“你別得寸進尺啊。”

顧安沒出聲,卻直接把下巴擱在了他肩上。

呼吸溫熱地從身後撲過來,江魚一陣緊張。

他皺眉翻了下身,想推開人,可剛平躺下來,顧安的手立即收緊了,甚至直接側身壓了過來

顧安自暴自棄地想,反正帖子裏說是撒嬌和被撒嬌,那他當哪一個也無所謂。

于是低頭蹭了蹭江魚的肩窩,聲音很低:“我害怕。”

江魚:“……”

如果他的聲音能再軟萌一些,畫面感就更豐富了。

然而江魚沉默了一會兒,到底沒推開他。

顧安剛要變本加厲,卻聽到了手機鈴聲。

江魚費力地伸手把手機夠過來,接通:“喂?”

“喂?魚兒啊!晚上有空嗎!出來開黑呗!”李賀大大咧咧地問。

江魚看了眼時間:“這都十一點了,開黑?”

“通宵嘛!反正明天又不上課!”李賀頓了頓,突然壓低了聲音,嘿嘿笑,“這邊有兩三個女生,長得都不錯,我可給你留着呢。”

江魚剛要開口,腰上立即被勒緊了,皺眉一回頭,正對上顧安灼灼的目光。

他移開視線,忍不住嘆氣:“改天吧,明天早上我媽回來。”

李賀有些遺憾,但也沒堅持:“那行吧,改天一定出來啊!”

“嗯。”

他這邊剛挂電話,顧安突然開口:“改天也不許去。”

江魚本來就沒打算跟女生一起玩,但聽他這話還是皺了眉:“你至于嗎。”

顧安手往旁邊移了移,沒說話,但神色裏的堅持十分明顯。

江魚沉默了一會兒:“你占有欲不要這麽強,我這輩子又不是只有你一個朋友。”

顧安抿了下嘴:“我不是朋友。”

他說的不明不白,江魚心口一跳,但并不想挑開:“我還有我媽,姥姥,還有一群親戚。”

“不一樣。”顧安很直白。

江魚看着他,目光倏爾變得冷漠,聲音也涼:“你別逼我。”

顧安一頓:“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顧安沉默了片刻,突然低下頭,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兩個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江魚盯着他,渾身僵硬。

顧安慢慢壓低,卻始終沒有觸碰到柔軟。

他的聲音很低:“你知道我什麽意思的。”

江魚不敢喘氣,卻在急促呼吸。

他狠狠地瞪着顧安,向左是懷抱,向右是臂彎。

向上是溫熱的深淵。

在他心馳神搖的一瞬間,顧安卻突然松開了他,翻身往旁邊一躺,小聲說:“算了,不逼你了。”

江魚看着天花板,沒動,卻一身冷汗。

黑暗中,顧安開口:“我去個廁所。”

他下床,轉身出了門。

門關上的一瞬間,江魚不知道失落或是松了口氣,慢慢閉上眼。

沒等了一分鐘,有人哐!一聲又推門進來,二話不說直接跳上了床。

顧安嘤嘤嘤地轉身抱住他:“廁所真黑啊吓死我了!”

江魚:“……”

大概是心神波動得太過頻繁,倆人躺在床上,各自想着亂七八糟,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來時就聽到江真敲門:“起床啦寶貝兒們,快來拿禮物吧~”

聽到江真的聲音,兩個人下意識同時松了手,對視一眼,分開開始穿衣服。

這種詭異而暧.昧的氣氛讓人不解。

一時間竟然沒人開口說話。

倆人穿好衣服,一前一後出了門。

江真正開着行李箱,擡頭看見倆人,笑了:“可算起來了,我剛剛還在想你們倆怎麽大夏天還睡一個屋呢。”

江魚一陣緊張,趕緊岔開話題:“媽你剛剛說什麽禮物啊?”

“啊對了!”江真從行李箱的一邊掏出一堆東西來,“看吧,這些都是你們的,一人一份啊。”

女人出差帶禮物,一般都會是些衣服鞋子之類的,江真當然也不例外。

江魚看着眼前兩兩一對足有六七對同款不同色的衣服:“……”

“你們倆差不多身高體重,我就想着幹脆都買一樣的好了,穿出去就是我倆兒子啊!”江真笑眯眯的。

江魚無話可說:“……挺好。”

“我平時忙,沒時間給你倆買衣服,幹脆回來一趟就多買點兒了。”江真把行李箱又拉上,“行了,你倆回屋收拾吧,我去超市買點排骨一會兒炖炖吃。”

顧安說:“姨,記得去門口超市買,比小區超市新鮮。”

“行,你們倆先去洗漱吧。”

“嗯。”

洗完漱,兩個人坐在地毯上。對着一堆衣服面面相觑。

還是顧安先開的口:“你喜歡什麽顏色?”

江魚說:“随便吧。”

顧安想了想:“到時候換着穿好了。”

“嗯。”

說完就沒人再開口,顧安偷偷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江魚原本還當做沒看到,但在他越來越明目張膽之後終于忍不住了:“你要幹什麽啊。”

顧安咳了一聲:“……沒事。”

江魚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別讓我媽知道。”

他這話什麽都沒說清楚,顧安卻立即聽懂了,點點頭。

江魚低了會兒頭,半天才朝他笑了笑:“出去吧。”

敷衍了半個多月的胃終于被解放了,江真的手藝很好,兩個人頭也不擡地各自吃了兩碗飯。

“對了,之前我有跟你們說,回來之後去旅游吧?”江真笑着問。

“說了。”江魚放下筷子,“準備去哪玩兒啊?”

江真想了想:“其實我報了一個中年登山隊,不過裏面不接小孩兒,你們倆只能付費跟隊了。”

江魚:“???”

親媽?

顧安卻很感興趣:“登山隊?去山裏探險嗎?”

江真笑了:“差不多吧,到了你們就知道了。”

由于江真的休假期有限,他們也就沒拖延,當天去買了裝備,晚上直接跟團,坐飛機去了S市。

隊伍集合的時候顧安還看了看,隊裏居然還有不少他們這麽大的學生,男女都有,估計也是跟着父母來爬山的。

一群人坐了六點的飛機,八點多到地方,直接在機場旁邊的旅館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又浩浩蕩蕩地坐機場專線去山下。

因為人太多,他們足足塞滿了了兩輛車,中年組一輛,青少年組一輛。

顧安和江魚并排坐在一起,旁邊坐了倆女生,應該是大學生,嘻嘻哈哈地在讨論着什麽,神情親昵。

昨天晚上睡得不好,江魚坐在車上,有些犯困。

顧安注意到,直接把他的腦袋往肩上一按:“睡吧,到地方叫你。”

江魚察覺到這個姿勢有些暧.昧,忍不住僵了僵。

但另一邊又實在困得不行,他幹脆不多想,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着開始睡覺。

倆人的胳膊挨着,顧安幹脆穿過來,握住了他的手。

早上的陽光亮有些刺眼,顧安皺着眉,伸手拉下窗簾。

但還有另一邊。

旁邊的兩個女生見他看過來,笑嘻嘻地比了個噓,很快把窗簾放了下來。

顧安無聲說了句謝謝。

倆人搖搖頭,繼續小聲說話去了。

到地方的時候不過八九點,一群人下了車在山腳下集合。

山邊臨水,樹又多,風吹過來一陣涼爽。

江魚揉了下眼,擡頭看着周圍。

挺漂亮,山路也不算陡,估計是考慮了旅游的年齡群。

江真他們已經排隊開始爬山了,青少年組的小朋友們還在山腳等着。

顧安去了旁邊的服務區買水,江魚有些無聊。

他正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着手機,突然聽見有人問:“你男朋友呢?”

江魚吓了一跳,擡起頭,看見對方的目光确實在自己身上,愣了:“?”

倆女生見狀,連忙笑着擺手:“啊不好意思,是我們誤會了。”

江魚頓了頓:“沒關系。”

其中一個女生朝他身後指了指:“哎,回來了。”

顧安抱着水,看見他們三個,有些反應不過來。

江魚接過水來,低聲問了句:“你朋友?”

“不是。”顧安說,幫他把水裝進包裏。

白衣服的女生像是有些不滿:“哎哎哎怎麽回事,剛剛還在車上幫你們拉窗簾呢。”

黑衣服拍她一下,笑着說:“別理她,我們是來借充電寶的,忘帶了。”

顧安愣愣的,哦了一聲,從包裏翻出了個充電寶遞給她。

“謝謝啊,那我們先撤了,到地方就還給你們~”

等人走遠了,江魚才皺着眉問:“什麽拉窗簾?”

顧安解釋道:“就你在車上睡覺的時候,她們在旁邊坐着。”

車上睡覺的時候……

江魚立即想明白了那句男朋友是什麽意思。

他耳朵一燙,忍不住看了眼顧安。?月?亮?獨?家

顧安剛剛才把一個棒棒糖拆開放在嘴邊,見他看過來,一愣,又遞到他臉前。

“……”

江魚轉身直接走了。

這邊的山雖然不是很陡,但對他們這種常年呆在教室裏的學生來說還是很費力氣的。

再加上漸至中午,陽光又熱又刺,動一動就一身的汗。

江魚一邊心說他們想不開了才在大夏天爬山,一邊又挺興奮地往上走着。

顧安在他身旁,看起來精力也很充足。

周圍也是嘻嘻哈哈,一片歡聲笑語。

年輕人們似乎很容易說到一起去,簡簡單單的一個游戲或電影就足夠聊到熱火朝天。

但顧安和江魚兩個,一個沒心沒肺,一個懶懶散散,隊裏有女生想試探着問兩句話,無一不被嗯、啊、是嗎給逼了回來。

正好他們也不愛長袖善舞。

事實證明,少說話有利于保存體力。

爬山爬了一半,他們男生還好,女生們卻很有些吃不消了。

而他們倆除了出汗和喘.息,竟然還很有力氣。

到了一處小山坡,導游決定放他們休息一會兒。

旁邊一群人在聊天,江魚有些無聊,再加上天熱,他踢了踢顧安:“找水洗臉去嗎?”

“去。”

兩個人問了導游最近的水源在哪兒之後,直接報備了一聲,找了過去。

越往裏走,山裏空氣越好,碧碧蔥蔥的枝葉把天空遮蓋住,只餘下兩縷絲線一樣的陽光。

水源離得很近,在林子裏的小坡底下,往裏走了不過一百米就到了,怪不得導游會放行。

“我下去看看。”

顧安說完,直接從坡邊滑了下去。

江魚立即跟上了。

估計夏天來旅游的人确實不多,溪流邊挺幹淨,只有幾塊大石頭,和一片連綿的鵝卵石。

顧安一手拉着江魚,邁過鵝卵石灘去洗臉。

“卧槽,水好涼。”

江魚笑了:“廢話,山裏和外面又不一樣。”

顧安透過光線看見他的笑容,有種波光粼粼的濾鏡,他先是一呆,接着忍不住捧把水潑了過去。

江魚驟然被潑了一臉水,立即愣住了,說了句操,跳起身就開始跟他打架。

兩個人半真半假地打了半天,顧安被底下的鵝卵石硌得癢癢,忍不住翻身把江魚壓了下去。

江魚沒防備被他反擊成功,笑着罵他:“偷襲狗。”

顧安卻突然不說話了。

江魚看着他,也慢慢止了笑意。

風吹過來,他頭發有些亂了,眼中泛着波光粼粼的色澤,像濾鏡。

顧安突然低下頭,親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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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肖沐的手榴彈和好多地雷【禿】

謝謝世紀末彼岸花叢中的死之結界、“ ”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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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新文預收哈~《我和天敵在一起了》

午睡一覺醒來後,白沅發現,自己突然變成了實驗室裏待宰的小白鼠。

他好不容易逃離鼠籠,轉身又落貓爪。

沉墨眯着眼,看着爪下的小東西慫成一團:“嗚嗚嗚我以前經常給您喂貓糧啊求您別吃我!”

這是一個真.大學生僞.小白鼠開創地下動物超市賺錢飼養老攻依舊被吃幹抹淨的故事。

白鼠受X黑貓攻

後期會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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