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

有意的, 無意的, 鬧着玩的,都曾真真假假地親過那麽兩次。

可這次卻完全不一樣。

江魚睜着眼,嘴唇上涼涼軟軟, 萦繞着的呼吸卻溫熱。

他沒躲, 也沒有下一步動作。

顧安就這麽呆呆地看着他, 沒敢亂動, 只眨了眨眼。

直到手腕被按得發麻了江魚才回過神, 掙了掙。

顧安立即跳開了。

他看着江魚, 結結巴巴地嗯來啊去,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解釋來。

江魚也沒難為他,只站起身, 拍了拍褲子:“走吧。”

顧安立即跟上來, 小聲問:“去哪?”

“回去。”

他們沒在外面待太久,歸隊的時候一群人剛剛休息完畢。

白衣服的女生看見他倆,問了句:“你們倆掉溝裏了?這一身水的。”

她這麽一問,顧安立即就想起了自己幹的事,有些尴尬,低着頭。

江魚問:“還有多遠到啊?”

黑衣服女生笑了笑:“一個多小時吧,剛爬了一半呢。”

江魚嗯了一聲:“謝謝。”

他拉着顧安, 兩個人走到了隊伍最後。

見沒人注意到這邊,顧安才偷偷看他:“你沒生氣吧?”

江魚瞥他一眼,沒說話。

顧安立即開始緊張,手忙腳亂地解釋:“我不是故意那個……我就是沒忍……”

“行了。”江魚打斷他, “又不算什麽事。”

顧安一愣,先是松了口氣,接着卻不滿:“怎麽就不算……”

他接收到江魚的目光,迅速閉了嘴。

後半段路倆人走得微妙又尴尬。

然而路段陡峭,一群人都是相互攙扶着,他們倆也不得不再進行些身體接觸。

顧安剛跳上一個坡,丢下登山杖,一手抱着樹,另一只手去牽江魚:“抓住我。”

江魚只猶豫了一瞬,還是伸手拉住了他。

顧安的手指長而有力,輕輕松松就把他帶了上來。

江魚沒收勁,順着這個力道直接撲了上去。

倆人莫名其妙抱了個滿懷。

顧安心裏挺高興,偷偷親了下他的耳朵。

江魚:“……”

他往後撤了撤,拎起扔在一邊的登山杖,看他一眼,直接往前走了。

顧安連忙跟了上去。

行走間,兩個人不時在磕磕碰碰。

夏天穿着短袖,裸露在外的胳膊腿一經觸碰十分敏感。

尤其還是在他們剛剛幹了點什麽的情況下。

在神經警覺的時候,身體上的疲憊似乎都被忽略了。

顧安時不時會故意撞一下江魚,然後又裝作不小心的樣子很快地躲開,只這麽一個動作來來回回。

江魚終于忍不了了,看着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顧安只當自己聽不懂,躲開他的視線,不說話。

……這十五歲的傻逼少年。

江魚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一群人坐在山坡上,毫無形象地喘氣。

包裏背的水已經喝完了,這會兒渴得有些嗓子冒煙。

江魚舔了下嘴唇,看向顧安:“走嗎?”

“走。”顧安立即站起身。

山腰裏面有家農家樂,規模挺大,遠遠的就能看見大門。

門外還有保安亭,看見他們也不驚奇,直接就放了人。

到了農家樂之後,他們就自由活動了。

江魚先給他媽打了個電話:“您到地方了沒?在哪兒呢?”

“到了,在跟你阿姨們聊天呢,你們倆要過來嗎?”江真的聲音帶笑。

“再見。”江魚挂了電話。

他們倆先回了房間把東西放下,接着洗了個澡。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簡直渾身舒暢。

顧安大字形地往床上一躺,喟嘆一聲。

江魚擦着頭發,皺眉看着窗外。

太陽很大,白熾一樣,沒有樹蔭遮擋下的地面似乎都曬成了白色。

逼的人不敢出去。

顧安仰頭看着他:“瞅什麽呢?”

江魚把窗簾放了下來:“不想出門,想睡覺。”

“那就睡覺。”

“餓。”

顧安笑了:“那就出去吃完再睡。”

江魚嘆了口氣,把浴巾摘了下來,開始穿衣服。

他背對着顧安,脊背和胯骨的弧度似曾相識。

顧安想轉開臉,眼睛卻還下意識盯着,耳朵尖慢慢開始發燙。

夢裏的場景似乎都鮮活了起來。

江魚提好褲子,轉過身剛要去穿鞋,不經意一眼看見顧安,愣了:“卧槽你怎麽回事!”

顧安看着他:“?”

江魚有些着急,飛快地從桌子上抽出幾張紙巾捂在他鼻子上:“你上火了?是不是水喝少了?怎麽突然就流鼻血。”

顧安這才反應過來,他頓時有些尴尬,連忙擺手:“沒事沒事我去洗洗就好了。”

他說完趕緊推開江魚,直接沖進了衛生間。

洗臉的時候,顧安只感覺到了丢人。幸好褲子寬松,他忍不住慶幸。

涼水讓他清醒了不少,等鼻血停了的時候,他才拍拍臉,出了門。

然後一眼就看見曲腿坐在床上,眯着眼神色微妙的江魚。

完蛋。

顧安心裏一咯噔。

江魚看着他,似笑非笑:“挺有出息啊。”

顧安:“……”

“您怎麽沒直接把自己看射了啊?”江魚應該是有點兒火氣的。

但凡一個男的能盯着另一個男的的背影盯出鼻血來,腦子裏在想什麽簡直不言而喻。

顧安心想:還真被你猜對了,雖然是在夢裏。

但他卻不敢說,只躲着江魚的目光。

江魚看着他,氣過了勁竟然有些想笑。

他忍住了,從床上站起來:“走吧,吃飯去。”

顧安悄悄擡起頭看他一眼。

“去不去啊?”江魚催了聲。

顧安眼睛一亮,立即蹭了上來,小狗兒一樣:“去。”

江魚沉默了一會兒,對他實在是沒什麽辦法,伸手揉了下顧安的腦袋:“走吧。”

吃飯的地方在住宿區前面,穿過一個回字陣走廊就是。

他們過去的時候,店裏已經坐了不少人了。

江真在和她的新夥伴們吃飯,直接打了個電話,讓他倆自行解決。

飯店裏裝修得很精致,一個走廊通着一種食材。

江魚也懶得找,随便推開了個包廂進去。

大概是提前就有準備,服務員很快上齊了菜,滿滿當當地擺好了。

這麽個農家院,包廂內竟然還設計成了日式風格。

但他們倆沒那麽講究,随随便便地坐着就開始吃。

桌面的空間很小,活動間難免會碰到。

江魚擡頭看他一眼。

顧安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甚至朝他笑了笑。

他夾了塊兒鴨血,剛要吃就聽見江魚似笑非笑地說:“多吃點兒,吃哪補哪。”

顧安知道他這是因為下午的事諷刺自己,彎了下嘴角。

他直接放下鴨血,筷子轉了個方向,夾向旁邊的炒腰腎。

江魚喝着水嗆了一下,沉默了。

兩個人磕磕絆絆地吃完了飯,直接就回了住宿區。

上樓的時候,顧安還吃着冰糕,江魚走在他身後,昏昏欲睡。

轉過一個拐角口,走廊邊站着一個男人,抽着煙看着窗外。

江魚瞥了一眼,貌似有點面熟,但他也沒有在意,直接走了過去。

到了房門口,顧安把冰糕遞給他,在兜裏掏着房卡。

身後似乎有若有若無的視線。

江魚皺眉回過頭,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他望了望,窗戶邊的男人也不見了。

“怎麽了?”顧安探了下腦袋。

兩個人離得很近,江魚一回頭,鼻尖和他蹭了蹭,倆人都有些愣。

江魚很快往後一退:“沒事。”

顧安摸了摸鼻子,耳朵有些發紅。

屋裏拉着窗簾開着空調,有些暗,飯很适合睡覺。

他們倆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顧安眯着眼,磨磨蹭蹭拿起來看了看。

是一條群通知,讓他們七點之前去大院後山參加篝火晚餐。

他退出來,又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六點半了。

兩個人趕到地方的時候剛好到晚餐開始,依舊是兩波年齡群分開了,不過都在旁邊。

空曠裏的兩叢火燃得很亮,各自圍着一群人。

有服務員來來回回地端着東西穿梭,看起來挺熱鬧。

白天遇到的倆女生看見他們,招了招手:“這邊!”

江魚猶豫了一下,拉着顧安走了過去。

“你倆來得剛好,飯剛擺上。”黑衣服的女孩兒笑着說,“還沒自我介紹,我叫林瑞,叫我小林就可以。”

她又指了指身邊的女生:“陳靜。”

他們倆也很快說了自己的名字。

林瑞笑了笑:“原來你們不是兄弟啊。”

“嗯,”江魚點點頭,“他是我媽媽朋友家的兒子。”

顧安對這個回答不滿意,偷偷扯了扯他的衣擺。

陳靜人更活潑一點,湊過來,意味深長地問:“只是這個關系?”

江魚一愣:“?”

“我就直接問了啊,”陳靜擠擠眼,“你們倆怎麽穿着情侶裝?”

林瑞肘她一下:“別瞎說!”

“我哪有瞎說,”陳靜啧了一聲,聲音很低,“明明就是情侶裝。”

江魚心跳有些加快,忍不住看了眼顧安,卻見他也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他喉間動了動:“衣服是我媽買的,不是……”

陳靜眼睛一亮:“阿姨真開明。”

江魚:“?”

林瑞連忙道歉:“她說話不過腦子,不好意思啊!”

陳靜剛要再開口,被她連拖帶拽地拖走了。

江魚松了口氣,找個借口溜遠了一些。

顧安也跟了上去。

他去了後面的臺子拿了杯水,剛喝了兩口就聽見顧安的聲音,帶着強烈的不滿:“你剛剛怎麽不說實話。”

江魚皺了下眉,看着他:“我說的就是實話。”

顧安低頭扯着草:“可是,我以為我們倆已經,那個……在一起了。”

江魚杯子差點驚掉了,迅速看了眼周圍,見這邊沒人路過才壓低了聲音問:“誰給你的這種錯覺?”

顧安一愣,擡頭看他,臉色白了白。

江魚見他這副樣子,大概也猜出了些什麽。

他沉默地盯了顧安一會兒,抿了下嘴角,終于下定決心。

“我問你個問題,”江魚的神情異常平靜,平靜得像是再問什麽無關緊要的話:“你喜歡男人嗎?”

顧安的臉上下意識露出厭惡的神情,迅速搖頭:“不喜歡。”

江魚頓了頓,心底不知道是否松了一口氣,勉強笑了聲:“那你喜歡我嗎?”

顧安眼睛亮了:“對!”

江魚看着他,卻沒有什麽表情:“可我也是男的。”

顧安一愣:“你不一樣……”

“沒什麽不一樣。”江魚的目光很安靜,“唯一的不同大概是,我是個同性戀,但你不是。”

顧安臉上的血色瞬間退了一些,他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麽,卻無從開口。

“安安,”江魚第一次這麽喊他的名字,聲音溫和,“你現在只是青春期發育而已,不要想太多。”

顧安盯着他,沒動。

江魚沉默了片刻,轉身走了。

篝火晚餐已經開始了,烤好的牛羊肉一盤盤端過來,分給了他們。

顧安回來的時候,江魚周圍已經坐滿了人,他低着頭在喝水,看不清表情。

顧安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随便找個位置坐下了。

停留在身上的視線十分灼熱,江魚想當做沒發現都難。

他沒敢擡頭,盯着眼前的一盤孜然羊肉來來回回地吃。

周圍一片歡聲笑語,顯得他們兩人格格不入。

吃了半個小時之後,有人提議說要玩游戲,大家很快就同意了。

“玩兒個刺激點的吧!輸了的要自願接受懲罰~”

“咱們也沒什麽道具,幹脆玩兒傳話游戲好了!”

游戲規則很簡單,有人出題,告訴第一個人某個物品的名字,然後用形容詞的方式依次向後傳遞,最後說出答案時,猜錯的人為輸。

這種游戲自然是越靠前贏面越大,一群人嘻嘻哈哈地争着往前站。

等江魚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成了倒數第一個。

倒數第二是顧安。

等待的間隙裏,江魚都快被他的視線灼化了。

他不下十次的想回頭罵顧安一句:“你看夠了沒有!”

但到底沒敢。

……畢竟還是自己搞出來的事。

江魚在心底嘆了口氣。

前面十多個人傳得都很快,輪到顧安時,他聽完描述,依舊沒什麽反應,盯着江魚。

“過來。”他說。

江魚故作平靜地離他近了些。

顧安身上的氣壓很低,直接伸手把他攬了過來,附在他耳邊,氣息溫熱:“青春期發育,是不會想着男人夢.遺的。”

在別人注意不到的角度,他微微低頭,嘴唇很輕地蹭了下江魚的耳垂。

作者有話要說:  顧安:突然變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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