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當然高誠有這樣的想法以後,第一反應仍舊是拉着弟弟的手腕,将他拉進了車廂。

高亦其跌坐在座椅裏,還未來得及掙紮,就聽高誠說:“就算你再也不原諒我,我也不會放手。”

他愣住,半晌了然一笑。

這就是他的先生啊……從未變過。

高亦其說不上來心裏湧動的情緒是高興還是難過,但他将頭靠在了高誠的胸口,聽着熟悉的心跳,緩緩閉上了眼睛。

高誠不知道弟弟在想什麽,見他态度軟化很是高興,這一高興,就忘了要把高亦其拴住,再者天氣漸暖,他們也不必日日睡在壁爐前,所以高誠帶他回了卧室。

卧室天天有下人打掃,床鋪被褥都是新的,高誠将高亦其放在床上,自己脫了外套鑽進浴室洗澡,嘩啦啦的水聲從緊閉的房門後傳來,高亦其赤腳走到窗邊,一邊聽水聲,一邊眺望遠處的燈火。

江水邊的街燈像是閃爍的螢火,時而明亮如繁星,時而晦暗不明,某一瞬間,高亦其覺得自己看見了夜航的游輪,當然它眨眼間就被濃稠的夜色遮掩,但一閃而過的景象仿佛是個訊號。

他垂下眼簾,慢吞吞地将衣服脫掉,然後靜悄悄地打開了浴室的門。

濃重的水汽撲面而來,沒高亦其在的時候,高誠懶得用浴缸,男人站在花灑下,晶瑩的水珠順着結實的腰線滑落。高亦其歪着頭看了會兒,他其實特別喜歡高誠的脊背,肌肉線條勻稱,爆發力驚人,當然他的感受只在床上。

“小家夥?”高誠沒想到他會來,詫異之餘皆是欣喜,“來。”

“到哥哥這兒來。”男人托住他的屁股,把人穩穩地抱在懷裏,“怎麽這麽冷?”

說着,就站在花灑下沖水。

高亦其的下巴擱在高誠的肩頭,眼睛漸漸被水模糊,他偏頭咬住高誠的耳垂,輕聲道:“哥哥,我裏面癢。”

高誠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他抿了抿唇:“裏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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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亦其怪異的乖順在寂靜的夜晚怎麽看怎麽不對勁兒,但被興奮沖昏頭腦的高誠哪裏在乎,當即伸手撥開柔軟的花瓣,指尖帶着水捅開了抽縮的穴道。

“燙!”高亦其猛地挺直脊背,雙腿纏在高誠腰間,差一點跌落在地上。

“乖,不燙。”高誠用另一只手牢牢拖着他的臀瓣,站在花灑下玩弟弟敏感的花穴,“讓我摸摸……小家夥,你都多久沒主動了,嗯?”

生着繭子的手指帶起一簇情欲的火花,高亦其悶哼着軟倒,粘稠的汁水淅淅瀝瀝流出來,又瞬間被水帶走。高誠将他反抱在懷裏,拉開雙腿,呼吸粗重:“哥哥幫你洗一洗。”說着,就讓溫熱的水順着高亦其平坦的小腹跌落,順着腿根內側直奔花穴去了。

高亦其掙紮着挺腰,本就滾燙的情潮瞬間被點燃,等高誠将欲根緩緩插進去的時候,尖叫着高潮,連身前顫顫巍巍的性器都吐出了稀薄的白濁。

“真是哥哥的寶貝兒。”高誠只敢這麽折騰高亦其一次,見他痙攣着軟倒,立刻把人抱回身前,用手指溫柔地洗淨腿間的黏膩,然後用浴巾裹着弟弟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高亦其被放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翻了個身,掀開被子想要鑽進去,身後忽然環上來一雙手。高誠順勢跟他一起躺下,掰開他的雙腿,坦坦蕩蕩地插了進去。

“哥……”情欲褪去,高亦其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啞,“拿出去。”

高誠吃了甜頭,知道他沒勁兒反抗,腆着臉插得更深:“你以前最喜歡這樣睡。”

高誠頓了頓:“我記着呢。”

話裏有話,說的好像是記着插着睡的事兒,又像是記得別的,高亦其懶得想,溫吞的情潮催生出睡意,他翻了個身,雙腿纏在男人精壯的腰間,臉頰有一下沒一下地蹭着對方滾燙的胸膛,隐約覺察出埋在體內的性器在一跳一跳地變大,他才想起高誠似乎還沒瀉。

但高亦其懶得動,幹脆趴在男人懷裏假寐,果然短短幾個呼吸間,高誠就扶住他的腰溫柔地挺動起來。高誠甚少這般溫柔,高亦其的意識甚至是清醒的,他眯着眼睛瞧男人頸側滑落的汗珠,想高誠現在一定忍得很辛苦。

一想到高誠忍得辛苦,他的心情就莫名地好上幾分,輕喘着動了動腰。

“醒了?”高誠的動作猛地一頓,“我……再輕些。”

高亦其心尖一酥:“好。”

高誠當真又放輕了動作,許久才抱着他射精。

此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高亦其捂着小腹蜷縮在高誠懷裏閉上雙眼,他想這大概是離開前的最後一次放縱了,他終究舍不得高誠難過。

離開的念頭早已在男人開槍的剎那深藏在了心底,高亦其心裏跟明鏡似的,不離開高誠好好地冷靜一番,他永遠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面對深愛自己的兄長。

高亦其在等一個機會,現在這個機會終于來了。

第二天早上,陳叔來給高亦其送牛奶的時候,他還在熟睡,身上披着高誠的外衣,只露出小半個腦袋。

老管家樂呵呵地關上半開的窗,輕手輕腳地将牛奶放在床頭櫃邊,又怕小少爺着涼,忙不疊地下樓端了個暖爐上來。做完這一切,陳叔發現高亦其醒了,半睜着眼睛盯着随風飛舞的火星發呆。

“爺去外頭辦事,下午就回來了。”陳叔自然而然地以為他在想高誠。

他也的确在想高誠,發瘋了似的想,每一個親熱過後的清晨,高亦其都恨不能死在男人懷裏。

哪怕是心有顧慮的時候,亦不例外。

“小少爺,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高亦其回過神,将高誠的外衣披在肩頭,抱着枕頭坐起來:“幾點了?”

“九點多。”陳叔不疑有他,“小少爺想出門?”

高亦其垂下眼簾,沒回答想,也沒回答不想,只問:“陳叔,你家裏現在有人住嗎?”

老管家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算是有,之前小少爺住的時候,不是有個女傭嗎?您回來後,我索性讓她繼續打理房子,免得日後誰去,沒人伺候。”

高亦其聞言,笑了笑,像是不願提及那段被高誠抛棄的過往:“挺好的,我有空去坐坐。”

“小少爺想去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就成。”陳叔将牛奶遞到他手裏,“但得等身體好了,要不然我可不敢放你去,現在天還冷着呢。”

高亦其知道老管家真的關心他,感激地接過杯子,将牛奶一飲而盡後,起身往高誠的書桌邊走。

高誠辦事時,從不防着他,有點什麽生意,甭管高亦其樂不樂意知道,都絮絮叨叨地講給他聽,所以高亦其曉得崔家的賬本放在什麽位置。他走過去,直接将賬本抱在懷裏,一邊聽陳叔念叨高誠,一邊慢條斯理地翻看。

老管家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些,到底還是希望高亦其能和高誠和好如初,他倆現在雖然同寝同宿,但相處間總是隔着層膜,誰都不痛快。

陳叔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勸高誠不成,就想探探高亦其的口風,寄希望于他們二人能解開心結。

“我哥受傷了?”他順着老管家的意思,問,“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陳叔的聲音從門後傳來,片刻拎着雞毛撣子探出頭,“做生意談崩了呗。”

“如今上海灘還有人敢和他叫板?”

“總有不要命的人。”

“傷在哪兒?”

“手肘。”

高亦其輕輕“啧”了一聲:“怪不得我沒發現。”

陳叔搖頭:“他如果不想被發現,你就不會發現。”

高亦其明白這個道理,咬唇思忖片刻,還是忍不住問 :“嚴重嗎?”

“不嚴重。”陳叔倒是沒有誇大其詞,“破點皮,少掉半塊肉,多大點事?”

高亦其半晌沒吭聲,等老管家離開卧室時,才輕聲提醒:“幫我照顧好他。”

“小少爺您說得什麽話?”陳叔笑着應了,“你去照顧,爺才開心呢。”

說完,離開了卧室,倒沒有像高誠那樣,用鏈子将他拴住,也沒有鎖門。

到底是疼他,怎麽可能跟男人一樣狠心?

高亦其不由自主伸手揉腳踝上的淤青,想到高誠每回拉住鐵鏈時鐵青的臉色,竟好笑地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高誠的舉動稱得上幼稚。

不就是怕他跑嗎?防得跟什麽似的。

高亦其又翻了會兒賬本,确定手頭到底有多少錢,然後起身去找陳叔。

陳叔在花園裏澆花,順便指揮好幾個下人将冬日枯死的樹搬走。

“陳叔,我想去把高家的宅子買回來。”

“高家的宅子?”陳叔愣了愣。

“嗯,那是高家的祖宅。”高亦其點頭,“我查了查賬本,手頭的錢夠。”

陳叔躊躇了幾秒:“爺知道嗎?”

他笑:“我哥可是把整個崔家都給我了。”言下之意,高誠根本不在乎他用這筆錢買什麽。

老管家就不再多言,走到門前将車開來:“走吧,我送你去。”

“我哥的車呢?”高亦其見高誠車都沒開,甚是詫異。

“新買了,這個留給我有事的時候用。”

“他現在都自己開車?”

陳叔見高亦其上來,忍不住嘆息:“可不是?說是讓我在家照顧你,其實我懂,他怕再有什麽人放冷槍,擔心我受傷呢。”

高誠的溫柔和別人別起來當真是生硬極了。

說是要買祖宅,其實就是去看看。崔家倒了,人人都知道高先生身邊有個小高老板,小高老板的房子誰敢動?他身後站着的可是喜怒無常的高誠。

汽車在攀上公路上慢吞吞地爬,像只年邁的烏龜。高亦其偏頭去看街道兩邊郁郁蔥蔥的樹林,早已不記得上回來是什麽時候的事,明明不過小半年的光景,竟像是過了一輩子。

他從高家的小少爺變成了高誠的情人,又從情人變成小高老板,繞來繞去把家産重新奪回來,倒是跟高誠的關系回到了原點。

“小少爺,其實爺經常派人來打掃。”陳叔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他怕您回來看的時候心裏不痛快。”

“難為我哥了。”他輕聲說。

高誠恨他們的生父,高亦其比任何人都清楚,當自己也被父親抛棄的時候,他清晰而深刻地感受到了無法言說的恨意,那種印刻在骨血裏的冰冷情緒蠶食着理智,将人變成複仇的怪物。

好在他還有高誠,起碼現在是有的。

高亦其裹着厚外套從車上下來,高宅裏果然如陳叔所說,有幾個下人在忙碌。

“爺說房子能翻新。”老管家跟在他身後,“不過主要還是看你的意思,現在只是修葺,畢竟好久沒住人了,屋頂上的磚瓦被風吹下來好些。”

今年冬天下了好幾場雪,風也大,高亦其預料到老宅會殘破些,卻沒想到高誠願意為了他派人來修。

還真是沒原則。

他勾了勾唇角:“陳叔,你跟我上去看看。”

高亦其擡腿往熟悉的房子裏走:“我當初走得匆忙,好些東西沒有帶,也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反正房子已經回來了,住是不可能住了,倒不如把東西全拿走,也省得老是跑來找。”

“行。不過小少爺,這房子崔家拿走過一段時間,估計原本高家的東西沒剩多少。”

“我有數。”高亦其聽懂了陳叔善意的提醒,“沒了就算了,正好斷個念想。”

老管家一聽,就知道他要找的東西和父母有關:“想看照片?”

他果然點頭:“嗯,以前房間有相冊,照片都是在碼頭邊上的照相館拍的,我母親的照片也在裏頭,說不準還在呢。”高亦其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散發着星星點點的光。

陳叔不忍心打擊他,幫着将卧室的門推開,見裏面除了床,櫃子早已空空蕩蕩,忍不住嘆息。

高亦其像是沒料到竟然真的什麽也不剩,呆愣愣地杵在門前,半晌終是開口,嗓音嘶啞:“陳叔,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

陳叔連忙幫他将門關上:“小少爺您看開些,我就在樓下等您,哪兒也不走。”

陳舊的門緩緩合上,高亦其的聲音愈發顫抖,他在老管家的離去的腳步聲響起時,頹然低頭。

“謝謝……對不起。”

話音落下,高亦其再次擡起頭時,眼底只剩平靜。他繞過床,目不斜視地路過書架,推開滿是灰塵的窗戶,海浪聲陡然湧進滿是灰燼的卧房。

一角青灰色的海隐藏在山崖下,高宅背後,是甚少人光顧的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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