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八

站在黑暗的走廊裏看着跡部在燈火通明的室內網球場練習這種事,不管怎麽想都很奇怪。

但他的初衷,分明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讓“幻影”的名單再拉長一個名字。

雖然要幻影右撇子很難,不夠看在跡部身高體重甚至實力都和自己一樣的份上,cos起來不會特別難吧?

仁王從浴室裏走出來時臉上帶着紅暈。

他穿着基礎款的襯衫牛仔褲,挽起袖子濕着頭發走到鏡子前吹頭發。

公共的電吹風是理發店裏用的款式,熱風吹過他頗長的頭發,發尾便掃在肩胛骨的位置。

跡部過了幾分鐘才走過來,從他手裏把吹風機抽出來。

他微低下頭親了親仁王的後頸。

還帶着熱水溫度的皮膚上是沐浴露的香味,混合着一點很淺的海的氣息。

跡部關掉了手上的吹風機,擡起頭去看鏡子裏仁王的眼睛:“你快到發情期了。”

“噗哩。”仁王擡起手把頭發撥到一邊,“能在比賽開始前結束發情期也不錯。”

“比賽還有一周。”

“我也不知道過幾天發情期會來。”

“安全貼?”

“你在這裏,我為什麽還要帶安全貼。”仁王笑着說,大概帶了一點挑釁的意思。

跡部便低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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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打開了吹風機,手指拂過仁王還微濕的發尾:“本大爺為什麽把自己和安全貼比?太不華麗了。”

他們在回房間的路上路過握着球拍回來的平等院。

一臉嚴肅的人看到他們愣了一下,露出不知道算是揶揄還是諷刺的表情來:“怎麽?大晚上的去網球場談情說愛?”

“總比你想都沒機會來得好。”跡部回應。

平等院冷哼了一聲,一副壓抑着火氣的樣子。

但似乎顧忌到仁王在場,他也只是哼了一聲。

“鬼那家夥提議,讓你們教一教那群小鬼怎麽打雙打。”他抱着胳膊不耐煩地瞥着跡部,“說起來,你不至于閑到來澳大利亞還能整天跟着網球隊吧。”

“打一場比賽的時間還是有的。”跡部哼笑道,“本大爺沒什麽意見。連單打一起教也沒問題。”

“哈,那群小鬼如果弱到那種地步,就幹脆不要來這裏比賽,直接宣布棄權算了。還省了機票錢。”

這大概是約定了做雙打訓練的意思。

仁王站在一旁捏着自己的發尾若有所思。

他不動聲色回了房間(在跡部和平等院語言交鋒結束之後),在跡部打開香槟和唱片機時拆開了裝行李時猶豫了一會兒才帶上的香燭。

跡部端着酒杯倚靠在窗邊,沖着他擡手:“助眠?有用嗎?”

“沒用。”仁王直接道。

“要試試喝酒嗎?”

仁王擡眼看了看跡部手裏的酒杯:“不了,我可不覺得香槟能助眠。”

助興還差不多。

第二天他早起背着網球袋去訓練場時,提出了一個新玩法。

“我記得之前有人說過想和我一起雙打的?來試試如何?對手是跡部君和……任意一個想試着和跡部君一起雙打的人?”

“可是教練,我們都不知道跡部先生打球時的技術特點啊。”

“沒看過錄像?也對,太久遠的過去了,可能視頻的像素都模糊到看不清人臉。畢竟是還使用錄像帶的年代呀,Piyo~”仁王老氣橫秋地說。

他的語氣讓不少人忍不住笑出來。

鬼思考了一下這個提議:“這樣一來,對雙打提升有幫助嗎?”

“我反正和誰搭檔都可以。”仁王攤了攤手,“而世界杯也需要這種技能,不是嗎?”

“……你倒也沒說錯。”

當年世界杯排出場順序也是就看着紙面資料就提交出場名單了(比如遠野和切原這種偏向性太明顯的組合),更何況還有淘汰賽不能夠重複出場的規則。

“真的有人會想和跡部組雙打嗎?”他提出了最後一個疑問。

背景音是跡部的“啊恩,本大爺的美學不可能沒有人欣賞”。

仁王輕咳兩下,微微歪頭,轉過視線:“噗哩,不是有宍戶在嗎。”

宍戶:??我招誰惹誰了??做過幾年隊友,我也并不想和跡部組雙打好嗎!我和長太郎都好久沒一起雙打了!

選拔隊裏想和仁王一起雙打的人确實不少。

一半是因為仁王聲名遠播的名號。

一半是因為曾經挑戰過仁王又幹脆利落地輸掉。

“我可是主攻雙打的選手。連我都打不過,就不要在訓練營大放厥詞了。”用這樣的說辭對付每一個出言不遜的中學生的仁王,通常穿着一身甚至不能說是運動服的休閑套裝,夾着球拍,單手拆下綁着小辮子的發繩整理頭發,一邊對着站在場地旁邊計分的其他教練颔首,“打電話給鬼前輩,讓他再從倉庫裏拿一個睡袋出來。”

鬼曾經在年終總結時感嘆說,他們當年最尊敬也最不滿的就是深山裏的三船教練。

他接過三船教練的工作駐守深山,卻沒想到來的中學生一個兩個都記着在訓練營本部的仁王。

“難不成是我太沒威懾力了?”

仁王懶懶散散靠着桌子:“噗哩,我反而對齋藤教練印象深刻呢。”

參與聚會的齋藤笑的溫和:“原來如此,你算是繼承我的衣缽了嗎?”

“……不,我還沒有教練你那麽殘酷。”

“你可比齋藤教練冷漠多了。”宍戶忍不住吐槽,“你根本記不住被你打敗的中學生吧。”

“要讓我記住,至少要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特質才行。訓練營每年甄選一百多人,我難道要每一個都記得嗎?”

說出這樣話的仁王,至少是記得選拔組的學生們,擅長什麽,有怎樣的招數的。

從選拔組隊伍裏走出來的,是他昨天做心理輔導時要求不要遲到準時到場的罕見的OMEGA隊員之一。

從國中開始就進入訓練營,雖說國中時沒有進入國中組代表隊,但升入高中就穩定在選拔隊的Top 10,只是去年比賽時還沒分化。

大概是分化後的落差讓他在前一天對着仁王說出了頗為偏激的心思。

仁王瞥了一眼他後頸的安全貼:“還行?”

少年沉默地點頭。

準備活動時他小聲問仁王:“教練,你剛才……喊跡部先生‘跡部君’嗎?”

“怎麽了?”仁王一開始沒明白他什麽意思,過了幾秒才有些哭笑不得,“你覺得我應該喊他什麽?親愛的?DearHoney?阿娜答?”

“不……但是……”

“我在私人場合當然不會用敬語。”仁王說完站直了身體,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現在的中學生腦子裏都是些什麽啊。”

跡部到底還是沒有和宍戶成為搭檔,這讓宍戶松了口氣。

他看了一眼有些猶疑的選拔隊員,頗有一些憐憫的情緒。

這場古怪的“雙打指導”到最後也還是跡部和仁王兩個人的表演。

仁王的精神力一旦放出來,中學生根本沒有招架之力——包括他自己的隊友。

精神力這個東西,說起來玄之又玄,可用在比賽上,時常會成為壓倒稻草的力量。

當年跡部已經是國中生中的佼佼者,卻依然在越知月光直接的精神攻擊下失去節奏。

而現在?

仁王的精神力與現在在場的中學生的精神力的差距,可比當年越知和跡部精神力的差距要大的多。

“OMEGA在球場上的優勢,親身體會一下吧。”他這麽說完就直接連接了同調。

居高臨下的同調,就完全是控制與被控制的關系了。

仿佛腦子裏所有思考都被掌控,于是身體也不聽控制,像一個木偶。

但他至少還是能獨立思考的。

被直接攻擊的人呢?

打到中途,對面的中學生一頭一臉的汗,球拍從手裏滑落。

他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鬼吹了哨,原本是示意一局結束交換場地,但等了一會兒看那隊員還沒有動,就走過去。

他檢查了一下,回過頭:“暫停吧,失去意識了。”

跡部抱着胳膊,神情裏帶了一點沉思和不耐:“啊恩,真是太不華麗了。”

仁王收回精神力時跡部仿佛聽到了全場中學生們都松了口氣的嘆息。

ALPHA的五感太敏銳了,他沒法忽略這個。

他好笑地看了一眼對面若無其事的人,走到場邊去拿水,想那家夥用這樣的方式做“心理輔導”,也真夠簡單直接的。

白天的訓練,在這場比賽之後顯得沉默又沉重。

仁王沒多說什麽,只是對着神情還有些恍惚的“臨時搭檔”打了一個響指,說醒醒,現在感受到了嗎?

……啊,哦,嗯,謝謝教練。

大概把少年吓得不輕。

晚上跡部調侃一般說仁王教導的太多也太深刻了,有些事不親身經歷是不會感同身受的。

那我怎麽知道他們這個年級會想那麽多?不好好思考網球戰術,整天想些有的沒的。

你現在的語氣可真像教導主任。而且仁王,你當時就想的少了?

分化的第一個情熱期幾乎沒睡,把OMEGA的優勢劣勢都分析了個遍甚至連如果運氣不好“被迫”被标記的後果和之後能做的事都想好一遍的仁王:“……噗哩。”

他語塞了幾秒後,索性直接躺下。

他抱着被子看着坐在飄窗上端着香槟的跡部:“我的親身經歷不就證明了,想多少都沒有用嗎?”

“啊恩?”

“你可從來就不在我的擇偶名單上啊。”

“啊,這一點我也一樣。”

跡部說完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

“你不問點什麽嗎?比如本大爺為什麽提出和你結婚?”

“之前是想問的。”仁王說。

“現在呢?”

“現在不了。”

他往下縮了縮,讓下半張臉埋進被子裏,“不管聽到怎樣的答案,結合申請都已經提交,知道不知道理由又有什麽區別呢?”

“在标記之前,你都有反悔的機會。”

“是把決定權放在我手上?”仁王嗤笑出聲,“別太過分了,跡部,我是會生氣的。”

“別這麽說,你的脾氣也沒有好過。”

跡部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放下酒杯,關掉了唱片機。

走到床邊的過程裏他一直看着仁王的眼睛。

“不問也好。”他說,“我暫時還沒有想到足夠華麗的說辭來描述的清楚明白。”

究竟是仁王那麽多年都沒有變過的通透和任性吸引了他,還是年少時發生過的羁絆與十幾年隐約的關注質變成了惦念?

“是因為信息素啊。”仁王說。

跡部掀開被子時擡手捂住了仁王的眼睛。

他伸長了另一只手關掉了燈。

“別說這種話,我是會生氣的。”

“噗哩。”

作者有話要說: 想想看也差不多寫了三分之二了!

然後發情期,結婚,婚後日常,就over了!

勝利在望!

我還是有希望在過年前寫完這篇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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