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一
他大概是很在意跡部的。
在意的程度有多少很難說清楚,但至少已經越過了他的警戒線。
而這樣的在意甚至從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以至于面對跡部時他總是會變得比平時更尖銳些,仿佛不這樣就會輸的徹底。
而他最讨厭輸了。
發情期結束的那天早晨仁王在晨光中醒來。
太過洶湧的情潮讓他在前一天晚上忘了拉窗簾,而澳大利亞的陽光就這樣在清晨越過窗簾的一角,穿透玻璃,照在被子上。
他身上滿是玫瑰花的味道,幾乎掩蓋住了原本的海鹽的氣味。
突兀的,他有了一種歸屬感。
他知道他是喜歡跡部的。
很久以前就喜歡。
那種喜歡一開始很淡,甚至和普通的欣賞沒有任何區別,也無關情愛。說的直白一些,更多的是“希望他能把我看在眼裏”。
很簡單。
大部分情況下,仁王并沒有那麽在意輸贏。
或者說,他自己對輸贏的定義,與純粹的勝負不太相同。
所以他在比賽時總能保持冷靜,縱觀全局,玩夠了才是第一目的。如果一不小心玩脫了,那也是不甘心的成分更多。
和跡部的那場雙打,他能那麽執着,他自己也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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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常嗎?
幹脆推給手冢好了。
反正“幻影”這種招數,就是欺詐師的假面啊。
他那麽想也那麽做了,順理成章又心安理得地拼了命。
那以後他和跡部之間就有些微妙。大少爺微妙的自尊心,和他微妙的反常之舉。
新鮮感讓仁王樂此不疲。
如果不是分化,那他可能真的會心血來潮去追求那個一看就知道會發育成ALPHA的大少爺,畢竟機會難得,人生理應及時行樂。
可如果不是分化,他和這個大少爺,大概也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居然真的開始讨論孩子了。
就算是在發情期,也未免太過了。
仁王捂着臉呼出一口氣,有些挫敗。
他坐在床上翻了一□□育新聞,果然前一天的開幕賽日本隊輸給了德國隊。
網球界“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雖不至于百年才出一個,卻也确實不是每一屆都有的。青黃不接的階段,幾個教練的目标也只是保級罷了。
那這一次日本隊能撐到第幾輪?
八強?
四強?
他從床上起來去洗漱,腦子裏念頭轉了幾輪最終停留在“早上吃點什麽”上。想的太深就容易餓,但想的太淺又讓他有危機感。不管是比賽還是情愛都太消耗腦力了,是思考許久都無法得出準确答案的東西。
仁王對着洗手間的鏡子抹去了臉上的水。
他眨了眨眼對上鏡子裏自己的眼睛。
跡部結束了一個電話跨國會議後回到房間就對上一張空了的床。
被子被很簡單地折了兩下,露在陽光下的床單被抹平了。
房間裏還有海鹽和玫瑰混雜在一起的味道,很奇異的好聞。
洗手間的門打開時海鹽的味道更重了些,比起平日裏要多了一點甜味。
玫瑰的味道。
“回來了?”裹挾着玫瑰香氣的人擦着頭發走出來,“你睡了嗎?還是工作到現在?”
“我還沒有這麽忙。什麽都讓我解決,那付出去的高薪就毫無意義了。”
“噗哩,可總裁先生還是日理萬機吶。”
跡部微微皺眉,又很快展開,露出一個笑來:“啊恩,想讓本大爺陪你就直說。”
“……不,這是八點檔的臺詞。”仁王眯了眯眼應道,反常地沒有反駁跡部的話。
他身上披着一件簡單的白襯衫,休閑的款式,沒扣的衣襟裏露出腹肌的輪廓,丢開毛巾時肌肉線條自然地縮緊又松開。
這讓跡部想到才剛過去的兩天。
甩了甩頭,随手理順,仁王合攏了衣襟從下往上開始扣扣子。
大概是注意到了跡部的視線,他擡起頭挑了挑眉:“沒看膩嗎?”
“本大爺如果現在就看膩,以後怎麽辦?”
這顯然是個玩笑,卻也帶着認真的成分。
仁王受不了這種撩法。
他換了個話題:“你吃早飯了嗎?”
“嗯?”
“我餓了。”
十分鐘後他們各自換了衣服出了門,輕車熟路。
澳大利亞實在是個熟悉的地方了。不說仁王以前還是職業選手時每年的澳網(就算不參賽也會觀賽),就是跡部財團也在澳大利亞有不少産業。
要說特殊的意義,也是有的。
第一次接觸國際賽事的地方,第一次高中和國中聯合參與U17世界杯的年份,改變了許多人的人生選擇的經歷。
是個适合約會的地方。
陽光很好,讓整個街道都染上金色。
仁王不喜歡陽光,卻也不喜歡打傘。
他走在屋檐裏側,踩着影子。
跡部走在外側,金發在陽光裏溫暖的仿佛要融化。
仁王側頭瞥過跡部映着陽光的眼眸。原本像深海的碧色渡上一層像寶石的光輝,剔透又吸引人。
比起其他,我果然最喜歡跡部的臉。
他這麽想着,收回視線時眉梢也染上一層笑意。
說是“早餐”,找到符合兩個人喜好的餐廳時也到午時了。
午市将将開始,餐廳裏還沒什麽人,靠窗的位置避過了太陽直射的方向,鮮花和透明的花瓶裝點了桌面。
仁王端着一杯紅茶,不太感興趣地抿着。
相似的場景讓他想起兩個月前的會面。
東京高層的旋轉餐廳,能看得到東京塔的地方。
“時間過得真快。”他說。
“啊恩?”
“我原來是真的喜歡你。”
這聽起來像是自我獨白的話讓跡部愣了一下。
該回複什麽呢?
“本大爺的魅力自然是最華麗的”?
有些不合時宜。
可這樣的告白在這樣的場合,原本就是不合時宜的。
是他沒想過會在這樣的時間場合聽到的話。
“你這算是在告白嗎?”
“我這是在說情話。”仁王說。
跡部便笑了。
很溫柔的那種,連眼眸裏的藍都柔和起來。
“你的告白,我收到了。”
“至于回複——”他微微擡了擡下巴,久違的露出和少年時相似的外露的得意來,“本大爺可不是随随便便向別人求婚的人。”
“……之前說可以拒絕的人是誰啊?”
“你确實可以拒絕。我已經做了決定,需要做選擇的只有你。”
這不是讓仁王意外的話語。
但在真實聽到時,他還是沒辦法如預想一樣無動于衷。
反倒是他自己,在這種時刻這樣直白的表白,反而顯得反常。
可他們就要結婚了。如果結婚前還沒有挑明,那總歸是遺憾的。
這就仿佛成了個圈。分明是因為喜歡,才在三十歲這個關鍵點的年紀,假借“法令”做了結婚的提議。可最終将這樣的喜歡說出口,又借了“婚姻”的特殊含義。
“那去約會吧。”仁王說,“沒有戀愛就直接結婚也挺可惜的。”
“現在不就在約會嗎?”跡部反問道。
“是。”仁王舔了舔唇笑起來,“但是約會,總該有些特殊節目吧?”
“……比如?”
“蹦極?”仁王眼睛亮了起來。
跡部:“……”
澳大利亞沒有雙人蹦極,而跳傘所在的城市也距離比賽所在地有一段距離。第二天的預賽仁王不打算缺席,因此只能遺憾地打消了來一次極限運動的念頭。
更何況剛結束發情期,體力也不允許。
但好在臨近的海灘還有沖浪之類的項目,真要試一試極限運動也不是不行。
“你的體力真好。”在飯後被拉到海灘上的跡部半真半假稱贊道。
仁王假裝沒聽出裏面的意有所指:“是比總坐辦公室的大總裁要強一些。”
跡部輕哼了一聲,想要回應卻覺得怎麽說都很容易拐到另外一個過于旖旎的地方去。
他當然計劃過告白的事,場景大概是玫瑰園,至少也要有一束紅玫瑰。還有情詩,十四行詩也很合适。如果過于含蓄,那麽就直說。總歸更親密的事已經做過,甚至更親密的關系都已經結契。
結果被仁王搶了先。
可這個人就是這樣,給予了他太多意外。于是不知不覺就把人看在眼裏,放在心裏。
他與他所見過的人,都太不同了。
就比如現在。
“你大概知道,我很喜歡海。”用很輕的聲音在他耳邊說話的人語氣裏帶着笑音,原本就低沉的嗓音仿佛含着砂礫,“而我一直覺得,你的眼裏,就含着海。”
“……适可而止,仁王。”
“我不。”仁王直截了當地拒絕了,“我可是難得這麽坦率。”
跡部咬了咬牙:“你是故意的。”
“這還用說嗎?”
他彎了彎眉眼,露出一個标準“欺詐師”的笑來,在陽光和海灘的背景裏無端多了些少年的無邪。跡部原本就不太穩的信息素幾乎要炸開了。而面前被他自己信息素包裹着的人卻仿佛一無所覺。
又怎麽可能一無所覺?
“你看,它現在翻湧着浪。”仁王伸出手,指尖在跡部眼角劃過。
他情緒無端高漲着,有成噸的甜言蜜語可以說。
但在跡部控制不住想要親吻他後頸時,仁王避開了。
“景吾,這可是在海灘。”
“你又介意了?”跡部眯起眼。
仁王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在海灘有更多有意義的事可以做。”
比如沖浪。
他們天剛黑就回了酒店,帶着附近糕點房剛出爐的松塔和起司蛋糕。跡部提前預定了酒店的晚餐,仁王想了想菜單覺得不能浪費。
穿過大堂去電梯間時遇到了走出來的平等院,德川和鬼。
德川和鬼正在交談着,平等院與他們隔了一步,一個人皺着眉。
他先看到了仁王和跡部,視線定格了一秒,表情驟然扭曲了一瞬。
“前輩。”仁王開口打了招呼。
平等院嗯了一聲:“大白天地出去約會?”
“啊恩,有約會對象不容易,對吧?”跡部也不在乎當事人在場,直截了當回應道。
德川一臉事不關己,只對着跡部和仁王點了點頭。
平等院哽了一下,對着跡部露出一個帶着惡意的笑來:“是不容易。跡部,你和仁王待在房間裏兩天了,怎麽還是一副不滿足的樣子?”
“……哼,沒有伴侶的人是不會懂的。”跡部抱着胳膊回應道。
仁王:你們不要殃及池魚。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明天試着開一下他們第一次(就是第一章訂婚前的那次)的車吧,感覺最近腦內一直在開車。
都是狐貍太美味了。
這篇文卡的不行,不過下章就可以婚禮了hhhhhh然後再婚後,就結束啦!
撒花!
寫完這篇寫跡仁的哨兵向導,這個大綱已經出來了,會比ABO好寫很多的!
啊,還有情人節特刊!
不過情人節特刊都是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