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頓晚飯, 時栖吃得格外警惕。

吳女士：“……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就負責這麽重要的項目啊, 肯定是工作能力相當出衆了……”

吳女士：“……來來來, 小裴多吃點糖醋排骨——栖栖你少吃點，你經紀人都跟我說你最近體重又漲了啊。”

吳女士：“……害, 我們栖栖哪有你說得那麽好，她除了臉之外就沒什麽優點了, 哪像小裴你, 一表人才還這麽能幹！”

時栖：……？？？

裴宴這是給她媽喂了什麽迷魂藥？？

時栖微笑道：“時間不早了，裴先生是不是該回去了？”

裴宴還沒開口, 吳女士先不樂意：“現在才七點, 哪裏晚了？待會兒我走了你們年輕人還可以繼續聊聊嘛。”

聊個屁！

他休想引她上鈎！

磨着後槽牙的時栖忍無可忍, 在餐桌下踢了對面的裴宴一腳。

對面的男人仿佛沒有知覺, 仍言笑晏晏地與吳女士聊着最近的股市。

時栖對股市一竅不通，聽得心煩。

然後她又踢了裴宴一腳。

這一次剛踢到，忽然就被人握住了腳踝, 驚得她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怎麽了？”吳女士聽到她撞上桌子的動靜，回過頭，“客人還在呢，這孩子也不斯文點。”

誰不斯文了！！！

您看看到底是誰在耍流氓！！！

時栖瞪大了眼, 不敢相信面上笑容優雅的裴宴竟然真敢光明正大動手。

裴宴他生來一副清風朗月的英俊面容, 此時眼含笑意，舉止從容，任誰也看不出如此優雅矜貴的男人——

桌底下竟然緊緊握住女孩的腳踝。

變态！！！

不要臉！！！

時栖面上不動, 暗中使勁。

然後笑容漸漸僵硬。

……抽不出來。

這狗男人力氣還挺大。

急于嫁女兒的吳女士或許是想給他倆留點相親時間，很快便找個理由潇灑走人。

等門合上，恨恨盯着他的時栖，扭頭就沖着在那邊小桌子上吃飯的季遇喊：

“小咪！”

關門放貓貓！

今天就要撓花你這個狗男人的臉！！

季遇回頭一看，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裴宴正抓着時栖的腳踝，于是臉色一沉，飛快地小桌上竄下來，揮爪就朝裴宴那只髒手上撓去。

嘶——

裴宴松手的同時，褲腿應聲被季遇抓破。

“你這只，是貓是狗？”裴宴伸手将季遇撈起來，兩手揪住他的四條腿，面無表情地對視道，“聽得懂人話？”

季遇試圖罵罵咧咧，實則萌出一臉血的喵喵直叫。

“要你管！”

時栖将季遇搶了回來。

裴宴定定地看着一臉警惕的時栖，審視的目光看得人心裏發涼。

半響，他忽然開口：

“我的母親和你同一天生日。”

時栖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

“密碼。”他淡淡提醒。

時栖這才想起，他的手機密碼和房門密碼的事情。

……這樣啊。

時栖仍沒放下戒心：“那《朝九晚五》的綜藝？”

他擡眼望過來：“舉手之勞，池家還是有這個面子的。”

……原來如此。

“時栖，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忽然笑了笑，“你以為，這麽多年，我還會忘不了你嗎？還要蓄意報複你？”

“我已經不是當年的裴宴了。”

男人身姿挺拔，早已褪去少年的青澀。

而時栖卻并未見證，他是如何與比遠比他年長的敵人厮殺，掙得如今地位的經過。

時栖撇撇嘴：

“知道，你現在你是鈕祜祿·裴宴了對吧？”

裴宴：“……？”

不過裴宴越是這麽說，倒越激發了時栖那麽一丢丢的好勝心。

“既然你不喜歡我了，還去看我演戲幹什麽？”

她步步緊逼。

“租借青禾國際大廈，在宴會上維護我，還有昨天……”

少女雙眸亮如星鬥，直率固執地望着他，像是帶着灼熱溫度，一眼燒進他寂靜寒涼的心尖。

“你敢說，你沒有私心？”

裴宴淡漠對視，不動。

“或許也有。”

時栖眼睫微顫。

“那我的私心大概是，想看看哪個倒黴蛋會成為你的下一任男友，受你的無理取鬧折磨。”

時栖：……？？？

被時栖抱在懷裏正努力伸出爪子要去撓人的季遇：……？？？

忍無可忍的時栖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她亂說的。

她不敢。

是推出去的。

看着被砰地一聲憤然關上的門，裴宴靜靜地站了片刻。

她其實想得沒錯。

他應該處心積慮地接近她，騙取她的信任，竭盡寵愛将她豢養成一只金絲雀。

然後再她完全依賴自己的時候，放棄她，折辱她，讓她落入四下無援的可憐境地。

就如她當年決絕地、毫無回轉餘地的抛棄他一樣。

人人都說他狠絕無情，可他們不知道，當年的時栖比他無情百倍。

但——

他覺得自己或許是瘋了。

他竟然，只看她無助地望過來一眼，就徹徹底底的丢盔棄甲，心軟得一塌糊塗。

由于前一晚被裴宴氣得睡不着，第二天時栖醒來時黑眼圈格外明顯。

化妝師給她上妝的時候，還問她是不是熬夜學習來着。

“……您不知道，我聽別人說，其他三位嘉賓為了這期節目有的還專門請了老師，鉚足了勁要當優秀實習生呢。”

時栖如臨大敵。

據池舒所說，這節目請的藝人雖然都不是什麽大牌，但物色的都是非科班出身的藝人，要麽是律師轉行，要麽會計出身，也不知道池舒從哪裏挖出來的。

總之，除了時栖，其餘三人多多少少都有能在投行當實習生的底氣。

“我們不是負責基層打雜，主要還是觀察人家周圍真正職場人的生活嗎？”

時栖反問。

“哪裏這麽簡單。”化妝師跟她八卦，“您現在是紅，可是他們還沒這麽大名氣，好不容易有這麽個機會，要是能立個學霸人設之類的，多有記憶點。”

“……還真是，順便還能踩着我凸顯一下自己的優秀。”

時栖對這個綜藝就沒怎麽上心，畢竟只是一個投資不多，參加的嘉賓也沒什麽名氣的小綜藝。

這一類金融職場觀察類節目也從未有過大火的先例，外界對此關注度并不高。

結果，看樣子還不是什麽輕松的工作？

直到見到了其餘的嘉賓，時栖更确定了這次工作沒有那麽輕松的事實。

因為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陸梨。

這個世界，真正的女主角。

入行雖晚，卻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一步步成為視後，順便還與華聞娛樂的繼承人談了段轟動娛樂圈的戀愛的，女主角。

“時老師好，我叫陸梨，很高興這次能和您一起錄節目。”

長相清秀甜美的少女盈盈微笑，俏生生地立在一邊，不争不搶，顯得讨喜又乖巧。

時栖有點懵。

按道理，陸梨不應該這麽早就出現的啊？

“陸梨是頂替郭小姐的，還請時老師多多關照……”

陸梨的助理這樣解釋。

一旁的女孩偷偷看她，有點怯生生的。

現在的陸梨似乎還是劇情最開始無名十八線，雖然和原劇情的開始時間有出入，不過可能也是因為一些蝴蝶效應，改變了原劇情。

時栖對這個原女主并沒有什麽敵意。

她之前的任務雖然是要提前搶女主的男人，還要比女主優秀，但都沒有直接傷害陸梨的要求。

現在就更別提了，她倆都不是一個咖位。

“沒問題。”時栖應道，“那你跟我一起過去吧。”

《朝九晚五》的錄制正式開始。

節目的最初，是從員工入職培訓開始。

“時栖、陸梨、邵留川、程晏明。”HR先念了他們四個明星實習生的名字，又念了四個素人實習生的名字，“歡迎你們加入我們公司，這是你們的工牌。”

從拿到工牌開始，八人為期一個月的實習生活也正式開始。

由于金融行業的工作還是具有一定的專業性，就算打雜也要知道怎麽打，于是四位明星實習生都分成四組，和真正名校畢業的實習生成對。

不僅會分到一個工作崗位，還會分到一個宿舍。

首先開始的，是針對他們四個明星實習生的專業培訓。

“……大家都是剛剛進入公司的實習生，為了考核大家的能力，第一周不會給到大家參與項目的機會，大家主要負責的，還是一些最基礎的辦公軟件的使用……”

看着投影屏上的條條框框，時栖一個頭兩個大。

雖然她是一個優秀的快穿執行者。

雖然她經歷豐富，應變能力一流。

——但是從最最基層的小員工開始，着實觸碰到她的知識盲區了。

而此時，作為女主的陸梨便顯出了優勢了。

第一次ppt作業，陸梨的成績在四人中是最優秀的。

第二次記憶各種文件格式，陸梨還是做得最好的。

陸梨就像每一個勤奮努力的小員工，踏踏實實、本本分分，讓人能在她身上看到自己過去的影子。

而時栖——

做ppt好無聊。

審查文件格式好無聊。

機械打印文件也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

時栖能理解節目組想拍成一個記錄職場新人成長的、有情懷的綜藝，但——

老老實實從真·基層開始拍，也太無趣了吧。

時栖現在理解，為什麽原著小說裏的陸梨是從接拍一個偶像劇才火起來的。

因為這個綜藝，照這樣拍，根本不可能大火啊！

“明天周末，我們計劃一下去逛街添置一點東西吧。”

第一天下班以後，八個實習生裏的女生組四人，來到了公司配置的實習生宿舍。

由于宿舍內只有基本的生活設置，節目組又給了充足的初始經費，陸梨便提議第二天去采購一些工作需要的生活用品。

提起購物，時栖來了點勁。

“好啊。”

一室兩人，時栖和另一位素人女孩一起住。

晚上，兩人坐在小桌子前列了一個購物清單。

素人女孩：“兩套替換西裝、一個工作用筆記本電腦……”

除了需要購買的東西，她還規劃了一些去公司的交通路線，留了錢充值地鐵卡。

時栖看了看她的清單。

很好，該有的東西都有了。

于是時栖開始列除了那些之外，自己還需要的東西。

“熏香加濕器、真絲眼罩、午睡枕、五條小裙子一個包……”

素人女孩：？？？

“這個……”女孩十分驚訝，“再加上這些，你手裏的錢夠嗎？”

時栖想了想：“其他地方省省看吧。”

“那這個小裙子和包……”

“也是工作必需品哦。”

女孩瞪大了眼：“但是我看辦公室的姐姐們，還是穿那種職業裝的比較多诶。”

“但是秘書小姐姐可以穿花花綠綠的裙子呀。”

“？”

時栖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和她說：“我跟HR商量了一下，決定下周讓我調去秘書室做一名實習秘書。”

這一段播出的時候，彈幕一片問號，觀衆情緒瞬間被點燃：

【這不是個職場新人的真人秀嗎？這都能走後門？？？？】

【她是不是覺得幹雜事太無聊了？？上這種真人秀還要耍大小姐脾氣？？】

【無語，看看人家陸梨，她怎麽這麽嬌氣？】

【以為秘書就是花瓶嗎？時栖是不是真的只有臉能看啊，這也太蠢了吧】

【我上司要是碰到這種員工早讓她滾蛋了】

【當明星當久了是一點苦都吃不了嗎？明明資金有限還要買這些沒用的東西】

【秘書可不比做ppt檢查文檔輕松，就時栖這工作能力，我等着看笑話遼】

惡評鋪天蓋地，所有看到這裏的觀衆，都對果斷轉換崗位的時栖全無好感。

雖然在節目最開始的時候，節目組本來就設置了一個空缺的秘書室的實習崗位，就是給非專業基礎的時栖準備的。

但觀衆不知道啊。

更何況時栖還是以這種方式，又作又吃不了苦的樣子果斷更換的崗位。

節目播出之後，這一期的時栖如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作為陸梨的對照組，被罵上了熱搜。

作者有話要說：  2/2

全能秘書小姐姐要開始釋放她的魅力啦！

關于裴總和栖栖的過去，加鈕祜祿·裴總的心路歷程，之後會慢慢寫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