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市偶遇
衛旒的銀-行-卡解禁,高興得又呼朋喚友吃喝,約人時,他給阮卿卿打電話。
阮卿卿看商業書看得頭暈腦脹,有些事反複看也沒領會,見面時正好請教他,遂答應了,末了,在衛旒要挂電話時又急忙說:“就咱們倆個人,你的那些朋友敬謝不敏。”
跑馬場那晚燒烤時的情-色場面,她可不願再看到。
“多認識一些朋友有什麽不好。”衛旒埋怨,又哀嚎,“我都給他們打電話約好了。”
“那我就不去了。”阮卿卿堅持。
“算了,我把他們推了,今晚先單獨和你一起吃喝,不過,孤男寡女的,你可不能因為月亮太美好而喜歡上我啊。”衛旒嘻笑着道,極是自戀騷包。
阮卿卿又氣又樂。
吃飯的地方約在g市有名的火鍋一條街夷安大道龍記石斑魚火鍋,有點擁擠的一條兩車道老街,街兩旁霓虹燈閃爍,內蒙肥牛火鍋、清真火鍋、s縣羊肉火鍋……各種火鍋店齊聚。
衛旒在門外等着,張揚的機車在一溜兒高級豪車中毫不遜色,痞痞地獨腿撐地倚着機車的他就是一道靓麗的風景,很搶眼,阮卿卿毫不費力就看到他了。
“嗨。”衛旒很洋氣地朝阮卿卿招手,在阮卿卿降下法拉利車窗時撇嘴道:“你的車速真是白糟塌了性能這麽好的一輛車,下來,我來倒車入庫,給你長長見識。”
發射飛镖一樣的速度,阮卿卿吓得臉色一白,衛旒泊好車下來,她還在驚惶中。
“你活得太累了,何必呢。”衛旒嗤笑,伸臂去攬阮卿卿,哥們兒好的動作。
便是好哥們也不能這麽親密,阮卿卿肩膀一縮避過,嫌惡地瞪衛旒,“咱倆不熟,你別動手動腳。”
“真無趣,又呆板又保守。”衛旒不以為然聳肩,收回手。
兩人的中間隔着一個人的空間一起步入火鍋城大門,不遠處車道上一輛黑色大奔裏面,褚喬林問黎俊柏:“要不要過去跟他們一起吃?”
在人民路上,黎俊柏看到紅色的法拉利行駛在他們面前時,還沒看清駕車的是不是阮卿卿,當即就說:“跟着那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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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時,他的聲音都顫了。
大奔跟了阮卿卿三條街了,那麽遠的距離那麽長的時間,黎俊柏的視線沒離開過法拉利。
黎俊柏不答,凝着眉,還維持着剛才望着火鍋城門外的姿勢,眼神有些空茫。
褚喬林在心中嘆了口氣。
黎俊柏對阮卿卿的心思,真的很明顯,無遮無蔽,他想不透,他為什麽要自虐一樣遠離阮卿卿。
人前,黎俊柏一慣從容淡定,優雅滲透在骨血裏,自然而然的生活習慣,一舉手一投足,無一不讓人臣服,只有跟在他身邊許多年,做了他的朋友許多年,才能多少窺視到,他內心深處的極度敏感和焦躁不安。
他母親的死給他留下太深刻的陰影。
誰能想到,誰能看出來,看似那麽強悍的人,其實很缺乏安全感,飙車只是他發洩苦悶的一個途徑。
褚喬林的同情心思,黎俊柏一毫不察,心中只一遍遍回想着剛才的情景,剛才阮卿卿的那一閃避。
她連衛旒攬肩膀兄弟一樣的親近動作都不能接受,看來,她和衛旒在一起時雖然有說有笑,可也只限于普通朋友吧。
離得遠看不清,那麽長時間沒見,她瘦了還是胖了?
真想下車,走過去,把她摟進懷裏,說說話,親熱一番。
她是徐鳳英的親生女兒,長得漂亮,家資巨富,又是獨生女,身份背景不比自己差,放眼整個g市,像她那樣有驕傲資本的女人再挑不出第二個了,沒嫁給自己,有的是豪門闊少喜歡她,比如肖爾卓,比如衛旒。
即使設局欺騙,也不過是因為喜歡自己。
夜色更沉,車外光線幽暗,行人車輛在光影裏半明半昧,黎俊柏腦子裏兩個極端思想拉扯着,漸漸的,怨恨和厭憎淡了,和阮卿卿在一起時的往事越來越清晰,如米酒,經過這段時間的疏離和冷淡後,不僅沒變味,反而像深藏在酒窖中的陳年佳釀,色澤深沉,味道醇厚綿長。
一念之間,是非翻轉。
“要不要過去?”褚喬林又問道,加重了口氣。
“不了,吃火鍋上火,随便找一家南方菜館,我們去吃清淡一些的。”黎俊柏搖頭,終是沒邁過心中那道坎。
對母親的死的介懷使他眼中揉不進細小一粒沙子,愛情和婚姻在他心中如生命莊重,容不得半分污點。
奔馳出了夷光大道,禇喬林朝一家江南菜館靠過去時,黎俊柏忽又道:“到暖心去吧。”
指定了上次請客坐的那個房間。
老板上了桑椹酒,柔軟的沉澱的紅,色彩濃重,入口甘甜,黎俊柏大口大口喝着,視線一直盯着房門。
她在火鍋城,今晚不會再推門而入了,可還是隐隐的有些渴望。
阮卿卿沒感應到他的心思,此時正目瞪口呆看着狼吞虎咽的衛旒。
許是從小母親去世,衛成功又忙于打拼疏于教導,衛旒的吃相極差,喝湯忽忽作響,嚼菜叭叽吧叽聲音不小。
阮卿卿悶笑着搖頭:“不認識的人還以為你從難民營出來的。”
“也差不多,你不知道,我爸那個人不講究吃喝,家裏也不請傭人,經常就是煮面條解決一餐,連雞蛋都懶得煎,敲開蛋殼打進面條裏攪一攪就算成了,這麽長時間不給我出門亂逛,我天天吃他做的面條,吃得我快吐了。”衛旒嘆氣,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往嘴裏塞進一塊魚肉,鼓着嘴巴咀嚼。
一樣是富二代,他和黎俊柏的差別真大,黎俊柏清雅出色,商務毫不含糊,就連煮飯炒菜也是那麽出色。
平常的青菜,經過他那的手,也成了美味佳肴。
火鍋裏湯水翻滾,辣椒紅棗在濃湯中紅得刺眼,阮卿卿呆呆看着,半晌,放下筷子,急促地說:“我回去了。”
無視張大嘴巴驚奇地望着她的衛旒,阮卿卿步履踉跄,匆匆出了火鍋城。
再呆下去,她會忍不住在衛旒面前哭起來,會忍不住将自己滿肚子的苦水向一個并不熟悉的男人傾訴。
很想他,思念如絲繩,将人死死困住,自尊卻不容許她回頭,哪怕只是找個借口拔個電話給他,聽聽他的聲音。
黎俊柏沒有等到阮卿卿推門而入。
冰封在心底的情感解凍了一個缺口後,奔洩的洪流便無從阻擋,極是厭憎,愛卻比厭憎更重。
出了暖心私房菜館後,黎俊柏沒坐褚喬林的車,順着人行道漫無目走着。
剛下過雪,大樹枝杈綠化帶裏積雪,朔風凜冽,夜風帶來寒意,黎俊柏看着來去匆匆的行人,望着道路兩旁樓房裏亮着燈光的一個個窗口,覺得更冷了。
他們都有生活目的,在夜空下的某個角落,都有人牽挂着,不似他孤寡一人。
走過浏陽路時,夜市熙熙攘攘人潮如湧,黎俊柏也不急,雙手插在褲兜裏,閑适地走着,很仔細地看着小攤上的物品。
“天,居然有王子出現在地攤街,莫憂,你快看,那邊……”一個擺攤小妹流口水緊盯着黎俊柏,手肘捅已改名謝莫憂的女人。
“王子會逛這種地攤?省省吧,收起你的花癡。”謝莫憂不以為然,頭都不擡,口中說話,兩手不停做手工,她的面前,兩平方米見方的油布鋪開,上面靠裏擺着十幾個紙盒,裝着她去小商品批發市場進來的各式珠子,外面靠通道位置是一個個樣式新穎的首飾造型,項鏈手串戒指,古典的釵簪……各式各樣應有盡有。
黎俊柏看中兩條手工編織的的圍巾,情侶款,月白顏色,簡單的勾針挑花,女士款的那條圍巾一角粉紅絲線挑了一朵蘭花,男士款的綠絲線挑了一竿翠竹,毛線是帶小絨毛那種,握在手裏軟綿綿的像撫着狐毛。
兩條圍巾一共一百二十塊,黎俊柏也沒講價,掏出錢包拿錢付錢,接過圍巾後,擡步正欲走,忽地頓住。
剛才,似乎聽到有人在叫莫憂。
身邊熙熙攘攘人流如織,黎俊柏的目光從一個又一個人臉上掠,定在不遠處擺攤的一個小姑娘臉上。
小姑娘眼珠子一動不動望着他,圓圓的臉龐凍得紅通通,鼻頭也紅通通,見他看她,小姑娘臉更紅了,羞臊地低下頭去。
黎俊柏微有失望,也許自己幻聽了。
不甘心,迫切地盼着真的有一個跟阮卿卿交換身份改名謝莫憂的女孩,黎俊柏又朝小姑娘周圍看。
小姑娘的旁邊一個年輕女人低着頭做着手工,廉價的紅色羽絨服,頭上套了羽絨服帽子,脖子上圍了圍巾,一張臉只露了眼睛,因為低着頭,連眼睛都看不到,黎俊柏心口跳了一下,大步走了過去,在年輕女人攤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