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涉嫌謀殺
“媽,黎俊柏不是那種人,他知道,我根本不是……”阮卿卿氣急,說了一半急急合上唇。
徐鳳英剛出了車禍受了重傷,暫時不要說出自己不是她女兒的真相,免得她傷心。
“你聽不進媽說的話,完全相信他,這就是證據,他把你迷住了。”徐鳳英長嘆,意氣風發不再,眉眼頹敗,神情凄涼,“媽只是就事論事,今晚的意外事故,他的嫌疑确實最大……”
徐鳳英很少自己開車,像今晚這樣的商務晚宴要應酬,要喝酒,如果不是阮卿卿突然不見了急着外出找她,宴會結束後她肯定留宿在君豪酒店的。
今晚肇事車朝她的車直愣愣撞過來,那是一輛經過改裝的皮卡,撞擊力極大,目标明确,如果不是她謹慎慣了,汽車改裝過,安全汽囊比出廠多增加一個,彈出速度快了一倍,脾髒肺腑和脊柱肯定也會受傷,那麽,不死,也會癱殘。
“他真的不是那種人。”阮卿卿低喃,忍不住就想把自己不是徐鳳英親生女兒,黎俊柏害死徐鳳英娶了自己也得不到騰飛的事說出來,擡頭望,徐鳳英頭上綁着紗布,半邊頭發剃光了,臉色灰白,眼角皺紋清晰深刻,憔悴蒼老,又說不出話來。
“媽不會武斷地冤枉他,肯定要認真查,不錯疑一人,也不會放過真兇。”徐鳳英深吸了口氣,摩挲阮卿卿的手,好半晌,低聲說:“避孕了嗎?如果沒有,趕緊去買事後避孕藥吃。”
“媽。”阮卿卿拉長嗓音撒嬌,忍着羞臊搖了搖頭,小聲說:“我們……沒什麽。”
“他什麽都沒對你做過?”徐鳳英猛一下推開阮卿卿,尖銳的目光上下審視,緊盯着她的每一個眼神變化。
“親了,別的……那種事沒有。”阮卿卿細聲哼哼。
“他不舉?”女兒那麽漂亮,沒有男人能忍得住的,何況,黎俊柏如果處心積慮想得騰飛,自然是要得了女兒身體,讓女兒更依賴更離不開他。
“媽你說的什麽話。”阮卿卿臉更紅了,幾乎可以蒸蛋,見徐鳳英死盯着自己,不問出答案不罷休,只得又搖頭。
難道自己猜錯了?
“黎俊柏帶你從君豪離開時,有沒有誰看到?”
沒注意,當時兩人眼裏只有對方,四周的一切都看不進眼,阮卿卿蹙眉細想,想不起什麽。
即便有人看到女兒和離俊柏一起離開,又怎麽會算到兩人一起呆了許久時間,且打不通電話聯系不上,然後自己焦急了上街尋找?
Advertisement
徐鳳英凝神一想,又覺得還是黎俊柏嫌疑最大。
黎俊柏走出醫院大樓,上車後,沒有馬上開走,而是打燃了一根煙,也不抽,靜靜望着煙頭的紅光出神。
已是下半夜,黎明前最安靜的時分,整個城市都在沉睡中,沒有白天的喧嚣,萬籁俱寂,車外霧氣彌漫,可黎俊柏出神許久,打電話給褚喬林。
“你太不夠意思了,阮卿卿跟你在一起居然連我也不說。”褚喬林接電話,不等他開口就是一通抱怨。
顯然他已在別的渠道聽到自己送阮卿卿到醫院的消息,黎俊柏輕笑了笑,說:“有一天你在我當時那種情形,你也不會說真話。”
“理解,怕美人難為情。”褚喬林嘻笑,說:“我早就看出你對阮卿卿有意思了,還老是不承認。
自己不知不覺中已流露出情緒了嗎?黎俊柏沒順着褚喬林的話題說下去,說起別的事。
“你有沒有聽說徐鳳英車禍是怎麽回事?見到車禍現場沒?”
“沒啊,不是心急找阮卿卿開太快撞了別人的車嗎?”褚喬林不解。
“不是這麽簡單,你在交警部門有人嗎?幫我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有,怎麽,你覺得不是簡單的交通事故?”
肯定不是簡單的交通事故。
和徐鳳英接觸不多,對她的性格卻能差不多了解,風風火火棱角鋒銳的女強人,今晚竟然沒有對自己這個造成她女兒失蹤的罪魁禍道問責,而是露出虛假的客套笑容,可見,車禍事件極不尋常。
褚喬林號稱鐵嘴律師,在g市的知名度極高,認識的人不少,關系網遍布各個部門,很快就打聽到一切,甚至還很有本事地将現場照片也弄了一套出來。
蓄意謀殺!
看過現場照片和交警的車禍記錄後,黎俊柏和褚喬林就同時得出結論蓄意謀殺的結論。
肇事司機逃逸了,皮卡車棄在現場,沒有車牌,機身車架號被切磨掉了,車身顏色噴塗過,原來的顏色看不出來,輪胎不是原廠配套的,連機身的發動機和零部件都是組裝的。
因為徐鳳英是本市知名企業家,交警部門很重視,連夜調出本市各個路口的監控,卻沒找到這麽一輛車在各個路口的行駛痕跡。
這是有預謀且很計劃很周全的謀殺。
肇事車要麽是由貨櫃車運入本市的,要麽是在本市改裝,然後由非常熟悉本市道路,知道哪些路口有監控,哪些路口沒有監控的人駕駛。
肇事車迎面撞向徐鳳英不是從她背後超車的,作案的不僅一人,有人在徐鳳英的汽車背後跟蹤她,然後把她的行車路線通知給開肇事車的人。
黎俊柏一雙手攥起,慣常從容鎮定的面容微微變色。
“幫我想辦法調出徐鳳英從君豪酒店出來後的行車監控,把跟在她的車背後的車揪出來。”
“徐鳳英手段強硬的很,她自然會想辦法查兇手,咱們不淌這渾水了,你還是顧着自己,抓緊把業績搞上去。”褚喬林勸道。
“恐怕我想置身事外也不行了。”黎俊柏苦笑。
如黎俊柏所料,當天上午,警局的人就上門來請他去協助調查錄口供。
錄完口供後,警察對他說:“案子正在調查,請黎先生在案子查清前不要離開本市。”
這話表明,警察将他列為嫌疑犯了。
至此,黎俊柏反而鎮定了,腦子裏不怎麽清晰的思路一下子明朗起來。
阮卿卿也被傳喚過來錄口供了,兩人從不同的問訊室出來,在走廊相遇。
“對不起。”黎俊柏低聲說,隐約知道,自己能走出來,那是因為阮卿卿對警察事無巨細說了他們在一起的情形。
只有毫無遺漏地說出經過,才能表明他在那幾個小時裏面,從沒和外界聯系過,沒下過什麽指令,且,那幾個小時裏面,阮卿卿是清醒的,沒有受他蒙騙故意拖延時間。
對一個未婚女孩,尤其是她那樣看起來保守安靜的女孩來說,要說親熱經過,就跟剝光了出現在人前一樣。
“又不是你的錯。”阮卿卿輕搖頭,走廊穿堂風吹過,卷起額頭流海,光潔的額頭一覓無餘,一雙眼睛仍是黑白分明沒有雜質,神情微有些悵然憂愁。
“別擔心,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黎俊柏低聲說,牽起阮卿卿的手,緩緩走下樓梯。
冬日的天灰蒙蒙,空氣似乎都帶着沉悶,大樓前的冬青樹也有些萎頓。
阮卿卿腳步微有遲滞,又走了幾步,嘴唇嚅動了一下,終于還是說了出來:“或者咱們不要來往,你的嫌疑也就不存在了。”
“不要來往?你的意思,分手是不是?”黎俊柏面色一僵,握着阮卿卿的手陡地收緊。
語調平靜,心卻墜入無底洞,涼涼的空虛,還有痛楚、慌亂和悲哀。
此時和她較真的挺可笑的,可他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只是暫時的分開,她比他更不想分開。
她的生活一向單純,殺人奪命這種事離她很遠,她擔心,還有更可怕的事接踵而來。
剛才,警察問話時,每一個提問都針對黎俊柏,他們和徐鳳英一樣,幾乎認定黎俊柏就是幕後主謀,已經在搜集黎俊柏犯罪的證據了。
阮卿卿有一種直覺,兇手謀殺徐鳳英的目的是為了嫁禍給黎俊柏。
黎俊柏有動機,騰飛剛從他手裏搶了現代,他對徐鳳英懷恨在心,還有,徐鳳英如果死了,她将是財産繼承人,而她又正在和黎俊柏戀愛中。
無言、沉默,凝寂,心髒像被蛛絲纏住,微細的持續不斷的抽搐,很疼。
送阮卿卿到醫院後,黎俊柏沒有下車,直接調頭離開。
黎俊柏在半路上接到褚喬林打來的電話,他在貴和公寓等着。
在門外時,褚喬林的面色平靜如常,進屋後,整個人就癱了,周身發抖,牙齒打戰。
“俊柏,兇手的目标是你,不是徐鳳英,或者說,徐鳳英出車禍只是兇手為了嫁禍你的手段。”
“別緊張,慢慢說,喝一口,暖暖身體。”已經料到了,黎俊柏反而很鎮定,走到吧臺倒了一杯酒遞給褚喬林,又拿起遙控打開空調。
褚喬林舉杯一口飲幹,搓了搓臉,凍得發白的臉漸漸紅潤起來,說話也正常下來。
“我托人調徐鳳英的車子經過各個路口時的監控,但是,她的車身後面沒車跟蹤,因為接近淩晨,路上基本沒車,一目了然。”
就是說,案情一點有利線索都沒有,兇手很慎密,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好高明的謀算,黎俊柏掏出打火機和香煙,走到窗前,點燃了,不抽,只靜靜聞着尼古丁的氣味。
“我的警察朋友說,不知道徐鳳英有沒有隐瞞什麽事,是不是有接到什麽恐吓電話。”褚喬林接着道。
徐鳳英剛發現阮卿卿不見了就發瘋一樣讓酒店保安找,一個一個清點來賓,當時肖爾卓說過阮卿卿不見前和他在一起,離阮卿卿不見也才一個多小時,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急成那個樣子的,很可疑。
這是案情的關鍵,阮卿卿也許能知道一些隐情,黎俊柏決定走一趟醫院。
嚴冬奪走大地的生機,黃楊光禿禿的枝桠在風中蕭瑟,黎俊柏在走廊上一角看着窗外許久,阮卿卿才急匆匆從病房裏走出來。
“對不起,走不開,我媽剛睡着。”阮卿卿歉然道。
才短短一夜過去,她似乎消瘦了些,膚色略顯蒼白,因為心急,臉頰浮了極淡的帶着病态的紅暈。
她對徐鳳英的感情,分明就是對待自己的親生母親,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她心中以為徐鳳英不是她媽媽,只能說,母女間的血緣關系确實很神奇。
阮卿卿見他蹙緊眉,輕蹭了過去,小聲解釋,“我爸爸,就是我養父去世前,我未能趕到他身邊服侍,心裏總有遺憾,現在我媽這樣,雖然有看護,可我還是不放心。而且,我媽精神有些不正常。”
“不生氣。”黎俊柏搖頭,見阮卿卿只穿着毛衣,寒風裏瑟索了一下,忙脫下自己的風衣把她裹住,拉着她在長椅上坐下。
他半擁着她,兩人靠得真近,鼻端充滿屬于他的獨特味道,還有男性的陽剛氣息,阮卿卿有些不自在,扭過頭去,一側窗玻璃映着兩人的影子,脫了風衣後,他身上是合身的靛藍毛衣,休閑裏也有一股不同于世俗的高雅味道。
玻璃窗上修長的身影朝前傾,她完全被他攏進懷裏了,他的瞳眸裏有星火在燃燒,定定地望着玻璃窗上她的眼睛,阮卿卿又驚又羞,惶恐地又往一邊別頭,一雙手伸過來捧住她的臉,淡淡的體溫,幹淨溫暖,昨晚的記憶湧上腦海,阮卿卿像被什麽貫-穿全身一般,身體劇烈發顫。
“別這樣,這裏人來人往的。”她小聲哀求。
他也不想這樣,只不過看着她,就忍不住想碰她,黎俊柏自失地搖了搖頭,嗯了一聲,松開手,坐直身體,說了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