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回首前塵
他想嘗試,耿耿于懷從沒品味過決堤的快-感。
阮卿卿比他好不到哪去,一雙大眼泛着迷離的水光,親吻中被拉扯開的衣領下,白皙的胸脯在輕顫,她想自暴自棄,更想弄清楚,他的态度不對,似乎完全沒有芥蒂。
“我媽突然腦溢血住院了,因為我爸竟然……”她擡頭,咬着唇看他,強-奸犯幾個字說不出來。
她猜到了,然後回去質問阮績民,徐鳳英因而氣得發病。
即使阮績民是強-暴他母親的兇手,也與她無關,不管身處何地,是什麽身份,她還是伊蓮會所初見那日那個穿着寒酸卻腰背挺得筆直滿身傲骨的女孩。
黎俊柏望着她,這些日子萦繞在心頭的郁氣忽然間盡皆消散。
“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他淺笑着柔聲問。
當然記得,那一天,只一眼,他給她留下十足驚豔的印象,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他說沒關系時,聲音清冷華麗,似寶劍出鞘,隐隐金鳴之聲,寒意肅殺;兩人的目光對上,這時的他是上古釉彩寶瓶,甜白釉的優雅底蘊,卻又有着美人醉紅釉的奪目秀色,畫筆生動,色彩瑰麗,明豔勻潤;後來,他的唇角上挑,微微笑,幽淡隽永,旖旎迷離,像煙雨朦胧的江南畫卷。
那樣迷人的男色,世間只得他一人。
“我想,上一輩的恩怨是上一輩的事,不該影響到我們。”他笑,攬緊阮卿卿,低低咬她耳朵,阮卿卿輕顫,遲疑不安看他,不敢相信,他的态度轉變得太快了。
“瑱思會館時對你那麽粗暴是想演戲給蕭冬采和陳玘看……”黎俊柏緩聲說,将自己從蕭冬采手中拿到錄音筆,查證,及之後的所做所為毫無保留講了。
他懷疑蕭冬采背後有人指使。
如果阮績民真是強-奸犯,蕭冬采的錄音就是意外,可阮績民若不是,錄音就是一個處心積慮的陷阱。
黎俊柏學成歸國那晚中了暗算被下藥,下藥的是沈佳雯,如果他失控,受益的是蕭冬采,由此可見,蕭冬采和沈佳雯背後有聯系。
“可是,沈佳雯突然死了,線索就斷了。”阮卿卿憂心忡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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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雯死了,如果她是你爸殺的,那她就是幕後主使人,如果不是,幕後主使人就不是她,事情變得更複雜了。”黎俊柏點頭。
褚喬林兩個多小時後出來,帶來了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警方根據現有線索分析,阮績民殺人的嫌疑雖不能完全排除,卻很小。
阮績民在離開明華大酒店前曾打過急救中心的電話求救,一個要把人殺死的人是不可能打急救電話求救的。
還有一個有力的證據是,明華大酒店大堂的監控錄相時間表明,在阮績民離開後,沈佳雯曾拔打過黎俊柏的手機,證明當時沈佳雯還沒死。
當然,也不排除阮績民有同夥,在他離開後進入房間用沈佳雯的手機打電話。
而且,水果刀上只有阮績民的指紋。
“沈佳雯讓蕭冬采把錄音拿給我,要挑動我對付徐鳳英,她臨死前給我打電話,不知和那個錄音有沒有關系?”黎俊柏沉吟。
“兇手能在阮績民剛走就走進房間殺了沈佳雯,顯然很了解沈佳雯的一舉一動,我怎麽覺得越來越複雜了。”褚喬林補充,眉頭皺得更緊。
“兇手殺死沈佳雯的目的不會是和我媽發生的車禍一樣,為了嫁禍給你吧?我老覺得秦坤是受命于人。”阮卿卿憂心忡忡看黎俊柏,“那個時候你在哪裏?有不在場證據嗎?”
“有,我辦完出院手續出了仁濟醫院,恰好袁可立送文件過來給我審核簽字,我們在仁濟醫院門外馬路邊說了很久的話,她可以給我做證。”黎俊柏略一回憶道。
有人證就行,阮卿卿微松了口氣。
誰殺死沈佳雯的?如果阮績民沒有強-暴何歡,誰又才是當年那個惡徒?三個人商量了一會兒沒有頭緒,當務之急,是解救騰飛的危機。
“你和阮卿卿宣布訂婚,富通注入資金,然後你在徐鳳英康複前代管騰飛,危機就解除了。”褚喬林說,話針對黎俊柏,眼睛卻看着阮卿卿。
道理是這樣,只看阮卿卿能不能信任黎俊柏了,畢竟,之前黎俊柏可是要置騰飛于死地。
徐鳳英病倒人事不知,阮績民在大牢中,這時候訂婚忒不孝了,阮卿卿微有遲疑,擡頭看黎俊柏。
她壓根沒想過黎俊柏值不值得信任的問題。
黎俊柏望她,漸漸地,笑意漫上那雙秀潤狹長的眼眸,舒心極了滿意極了。
喜歡她對他無條件地信任和依賴。
他微微笑着,一語不發地伸出手去,扣住了她的後頸,手掌下的肌膚潤滑如透明的羊脂玉,柔膩的觸覺讓人失措,黎俊柏指尖動了動,往下摸去……年少沖動,熱血失措。
手機鈴聲響起,黎俊柏擡頭間才驚覺,車裏面不只他還阮卿卿,還有褚喬林這個觀衆呢。
阮卿卿一張芙蓉粉面已成了通紅的杮子,褚喬林則如坐釘板。
“快接電話。”褚喬林恢複得快些。
黎成祥的電話,讓黎俊柏趕緊回富通。
出大事了,黎玺祺失蹤了!
“十天前學校放寒假,他跟我說要和同學去旅游就走了,我中午想通知他佳雯被殺的事,打不通他的電話,聯系了所有認識他的人,卻找不到人。”
怎麽那麽巧?
看不見的陰影沉沉如烏雲罩頂,靜寂裏忽然一聲驚雷,閃電劃開天幕,刺目的炫光後,暴雨傾盆而下。
“爸,趕緊查查他們手裏的股票在不在?”黎俊柏微攢眉,走到窗前關窗,只這一會兒功夫,雨水已淋濕了窗臺。
富通上市時,保留了百分之七十的股權,發行了百分之三十的流通股。
百分之七十裏面,黎成祥占了百分之三十,黎俊柏擁有百分之十,董事局五個股東和蕭浔各占百分之五。
沈佳雯很生氣,黎成祥為安撫她,同時也為了黎家擁有對富通的絕對控制權,從市面上為她購進流通股的百分之五,黎玺祺百分之十。
黎玺祺的帳戶證劵公司拒絕提供密碼,沈佳雯因為已去世,黎成祥作為未亡人有權要求查看。
打開沈佳雯的股票帳戶,黎成祥臉色霎地變得蒼白。
沈佳雯在八個月前将富通的股票全部抛售了。
“快查一下她的銀行戶頭。”黎俊柏沉聲說。
跟股票帳戶一樣,沈佳雯的銀-行帳-戶只有十幾萬餘額,大筆金額在八個月前被她轉到國外某個投資經紀的帳戶。
“原來她讓蕭冬采錄音給你時,就做了要跟我離婚的打算,在轉移財産,難怪不擔心我發現她跟阮績民偷情。”黎成祥低喃,痛悔莫名,發現的太遲了。
如果黎玺祺手上的股票也已出售,那麽,他們父子倆擁有的就只有百分之四十了,随時會失去對富通的控制權。
更麻煩的是,富通帳面的流動資金和父子倆人的私蓄全部投入到收購騰飛中去了,眼下富通資金很緊張,沒有財力收購市面上的流通股。
“爸,給蕭浔打電話,看能不能先欠帳認購他手裏的股權。”黎俊柏道,危急時分仍鎮定自若,目光清澈湛然。
董事局另五個董事是老油條,蕭浔不同,他的股權是不花一分錢得到的,黎成祥為感謝蕭中白給他的。
“啊!黎伯伯,你要買我的股權?我不賣可以嗎?”蕭浔很是意外,期期艾艾吞吞吐吐,推托了一會兒沒推掉,結結巴巴說:“黎伯伯,我去年投資能源股失敗,把富通的股權抵押出去換了錢去追倉,本來想賺了錢就贖回來,結果……”
不管真的假的,這個回答表明,他們從蕭浔手上買不到股權了,黎成祥握着聽筒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風雨更大了,雨水拍打着玻璃窗,窗外高樓大廈模糊不清,黎俊柏掏出香煙,點上火望着煙頭一動不動凝神思路對策。
一張大網在朝他們張開,從錄音開始,或者從徐鳳英出車禍時,也或許還早些。
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抛售手裏騰飛的股份,換取資金收購富通股票,或者尋求外援取得巨資支持。
徐鳳英昏迷,阮績民涉嫌殺人被捕,騰飛的股價将一路狂跌,這個時候出售騰飛的股票,不谛于自殺,而此時,幕後的那只黑手在操縱富通股價,富通的股價肯定是一再飙升,一跌一漲,這條路走下去,遍體遴傷,到最後,也不一定能保住富通。
尋求外援也不容易,資金缺口太大,有那個實力的廖廖可數。
沒有過硬的極穩固的關系,這種情況下也沒哪個公司願意伸出援手。
銀行從來都是只看好走運的企業,有危機的很難貸到款,眼下只能看褚喬林的人脈了,黎俊柏給禇喬林打電話。
“我想想辦法,你打算貸多少?”褚喬林問道。
“我想把騰飛一塊挑起來。”黎俊柏報了一個數。
褚喬林深吸了口氣,這麽龐大的數目,即使富通沒有危機也很難貸到。
“你到我家裏來,我們仔細商議一下。”禇喬林沒有馬上說辦不到。
阮卿卿不知怎麽樣,黎俊柏放心不下,讓褚喬林在家裏等他,他先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