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夢裏夢外

黎成祥挂了黎俊柏電話後,沉吟了片刻,給傳媒公司的負責人打電話。

“阮績民有片約卻好久沒去片場演出了是不是?公事公辦,不要再縱容他,嗯,馬上通知他,解約,讓他賠償違約金。”

阮績民號稱娛樂圈長青樹,人氣很旺,跟他演技好長得帥有一定關系,更多是卻是靠沈佳雯一直不遺餘力棒他,在他身上投入大筆的資金,指定了富通傳媒最優秀的人才為他做市場營銷,沒有富通傳媒支持,阮績民在娛樂圈消聲匿跡只是瞬息間。

黎成祥要讓阮績民沒了事業支持,失魂落魄,阮卿卿既要照顧卧病在床的母親,又要照顧失了鬥志的父親,焦頭爛額,沒心思和兒子談戀愛,也顧不上在兒子面前告狀。

阮卿卿把行李送回阮家大宅後就急忙到醫院看望徐鳳英。

夜裏十點了,病房門外卻很熱鬧,阮績民和一個男人在争吵。

“凡事講個理,合同上也注明了,因不可抗力的客觀原因造成的,不算違約,我太太突然發病,我要照顧她不能去片場拍戲,這是客觀原因,不能算違約。”阮績民憤憤不平,臉紅脖子粗,這段時間照顧徐鳳英心力交瘁,驀然間聽到這樣的決定,氣極恨極。

“客觀因素指的是戰争地震等天災,阮先生,公司已經考慮過你的處境,所以這麽長時間才下處罰決定,這個處罰決定就算是上告到法院,公司也沒理虧。”跟阮績民說話的男人溫聲輕語彬彬有禮,更襯了阮績民的心浮氣躁。

阮卿卿認得那人,在富通大廈上班時遇到幾回,傳媒公司的一位經理。

那人說的有道理,阮績民的确違約了,只不過,法理之外總要考慮人情,富通傳媒不考慮人情,想必是得了黎成祥的授意。

争執沒有意義,阮卿卿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氣走上前。

“爸,就按這位先生說的辦,違約金多少錢咱賠,解約。”

“卿卿……”阮績民有些不甘心,對妻子女兒順服慣了,又說不出反駁的話。

“等我媽醒過來了,咱們自家辦一家娛樂公司,專門捧你,爸,你說好不好?”把富通那位經理打發走,阮卿卿拉了阮績民進病房,輕靠到他肩膀上撒嬌。

“卿卿。”阮績民眼眶紅了。

“爸,說不定我媽醒來後也不想給你拍戲了,你們倆以前太忙了,是時候享受人生了。”阮卿卿又接着打趣,極力想讓阮績民開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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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拘留了那麽長時間,老婆又暈迷不醒,還是因為自己和沈佳雯不清不白造成的,阮績民內疚傷心,這些日子壓抑自責,恨不能一死謝罪,見阮卿卿這麽懂事,更加愧疚,低垂下頭,沒敢哭,怕女兒傷心。

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阮卿卿突然發現,阮績民竟然白了一半頭發了,眼角魚尾紋極深,眼袋很重,臉頰點點暗褐色斑點,短短半年,憔悴蒼老了十幾歲,再不複黎宅初見時的天山巨星風采。

“爸,我守着我媽,你回家好好休息一晚吧。”強壓下心頭的酸痛,阮卿卿微笑着推阮績民。

“好,爸爸回去了。”阮績民想找個無人的地方痛哭。

十八歲進入娛樂圈,演了二十幾年的戲,除了演戲,他已不知自己能幹什麽。

以前在娛樂圈名氣很響家喻戶曉時,鳳英還嫌棄他,眼下什麽都沒有了,鳳英醒來後,會不會對自己更唾厭!

阮績民患得患失,車子發動出了醫院後,茫然中,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酒吧。

卡座裏男女嘻笑聲不絕,煙味酒味香水味混雜,阮績民在吧臺坐下,要了一瓶chateau lafite紅酒,默默地自斟自飲。

曾幾何時,他出門必得戴帽子口罩墨鏡,全副武裝才能避過粉絲的圍堵,如今,什麽僞裝都沒有也沒人認出他,或者,認出了,卻不再崇拜喜歡他。

酒液在玻璃杯中搖晃,赤烈烈的紅,阮績民抓過雪白的桌巾,傾倒酒杯,紅酒淋漓而下,雪白的桌巾很快暈染了紅。

瘋了麽?那瓶酒多少個零的人民幣啊!酒保心疼之餘又很高興,倒得越幹脆,多點幾瓶,自己的收入就越高。

卡座裏有一個客人自阮績民進門後就一直暗中看着他,阮績民往桌巾上倒第二杯酒時,客人從褲袋裏掏出一個小紙包,把小紙包裏的粉末倒進面前酒杯裏,搖了搖,沖酒保招手。

酒保想喚服務生過去,一看客人手裏搖着一摞粉紅票子,激淩了一下,不喚人了,飛快地走過去。

“把這杯酒給吧臺前那個人喝了,這些錢就是你的了。”客人說,一只手捂着嘴,低低咳嗽,聲音有些沙啞。

那杯酒肯定滲了料,酒保有些猶豫。

酒吧裏這種事很普遍,多是男客人打女客人的主意,像這樣男人打男人主意的,這個酒吧不是gay吧,還從沒遇見過,而且眼前客人雖然看不清面目,從身體狀态和握鈔票的那只手也可以看出來,很年輕,頂多是吧臺前客人的一半年齡,怎麽看,都不對勁。

“怎麽?嫌少啊?”客人低哼。

算了,有錢不賺是傻瓜,再說,男人又沒有貞操,被捅菊-花不是什麽大事,酒保一手拿過錢一起端起酒杯。

怕阮績民又把酒倒到桌巾上,酒保找了個借口,請阮績民品酒提意見,說是酒吧搞的活動。

“沒啥特別味道,不過多喝幾口後,開始是心口往下的地方好舒暢,後來就像武俠小說寫的那樣,全身經脈被打通的感覺,很快活,這是什麽牌子的酒,給我來上一瓶,我帶回家有空時慢慢品嘗。”阮績民打着酒嗝說,心情不好,酒量變小,微有醉意。

打通經脈一樣舒暢,那不是吸食毒品後的反應嗎?才第一次就有這麽強烈的感受,食入的毒品份量可不小,酒保吓了一跳,臉都白了,擡頭去找那給他酒的客人,卡座上客人穩若泰山,低着頭靜靜品酒。

酒保不敢再給阮績民拿那樣的酒,阮績民嘟嚷了兩句,脾氣好,也沒計較,腳步有些發飄出了酒吧。

目送阮績民走出酒吧,酒保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卡座客人面前,壓低聲音,氣急敗壞說:“你讓我拿給他喝的酒加了毒品?”

“你說的什麽我不知道。”客人懶懶道,把桌面上餘了半瓶的酒推給酒保,“明天他還會來,把這瓶酒給他,當然,你也可以不給他,不過,你知道的,在他沒完全上瘾前,他若是發現了,會到警局告你。”他略停了停,在酒保氣得滿臉通紅時,掏出皮夾,從裏面又摸出一摞粉紅票子,“怎麽做随便你,不過你在酒吧做事應該也清楚的,只有他上瘾了,他才不會找你麻煩。”

客人說完話,在酒保目瞪口呆中施施然站了起來,一手搓臉往大門走,像是有些疲倦,其實是不讓酒保看到他的臉,酒保回過神追出去,門外已不見人。

阮卿卿有些奇怪,覺得阮績民好像變了,對她媽不上心了,每天晚上都要回家,不再在醫院中守着。

難道真的久病床前無孝子,照顧了半年多,煩了?

心中這樣說,不免又氣又怨,心情更加抑郁。

黎俊柏自那天她從翠湖村回來第一晚見面後就沒再來找過她,阮卿卿咬着牙也不找他,公司裏的事曹青每天下班後過來看徐鳳英時都會提起,發展良好。

這晚曹青又過來看望徐鳳英,幫着阮卿卿給徐鳳英揉按了一回肌肉後,期期艾艾問道:

“卿卿,你和黎俊柏什麽時候訂婚?雖然你媽現在病着結婚不合适,訂婚倒無礙,早點把名份訂下來吧。”

見阮卿卿沉默不語,不覺急了,壓低嗓子,小聲道:“卿卿,防人之心不可無,訂婚了,總有個明面上的約束,不然,萬一……黎俊柏長得那麽好,想嫁給他的女人太多了,有的身份比你還矜貴。”

能約束行為的只有人心,結婚了還有離婚的呢,何況只是訂婚。

曹青會這麽說,想必是黎俊柏身邊有了女伴,并且身份不低,阮卿卿不想細談,站了起來,笑道:“曹姨,你看着我媽,我去洗澡。”

熱水兜頭淋下,水汽氤氲,牆壁上光滑明亮的鏡子上染了薄霧,影影綽綽像淡煙籠罩的湖面,阮卿卿走到鏡前,愣看着鏡子裏在飄渺的境裏呆着一般的自己許久,伸出手,輕抹開那層薄霧。

鏡子裏的女人一雙大眼水盈盈蕩漾,波光流溢,好些日子沒有在外風吹日曬,皮膚變白了,柔膩細嫩,絕好顏色。

阮卿卿緩緩閉上眼,如緊閉了通向光明的道路,眼前暗黑,偏還有燈光不肯罷休,鑽過眼睫透入眼中,如點點鬼火,頭發上殘留的水珠微細地滴答一聲往下掉,落到鎖骨上,清淩淩往下滑,像那日在貴和黎俊柏公寓的廚房裏,他拉着她洗了手後,帶着水汽的手撫上去的感覺。

欲-望突如其來,洶湧淩厲,令人心悸。

阮卿卿張大口喘-息,破碎的呻-吟在窄小的衛浴間裏低徊。

像是有刺刀在戳刺,捅出身體莫名的渴求,戳刺開始溫柔纏綿,漸漸變得兇狠,一下比一下快,胸口很痛,下面難以言說的地方在痙-收縮攣,利刃像絞着果肉的榨汁機刀片,翻着攪着……弄出一股熱流。

“啊!”阮卿卿尖叫,睜眼,鏡子重又染了濕氣,淺薄的一層光澤,鏡子裏的女人頭發零亂,滿面紅潮,恍若墜入情天欲海的桃花精,貪婪地饑渴地張着嘴,急不可待。

阮卿卿拿起洗發水瓶狠狠地朝鏡子砸去。

砰地一響,鏡子應聲而碎,鏡面崩裂開慘淡的一條條裂紋,鏡子裏的女人眉眼變形,不再粉嫩鮮潤,沒了芳香纏繞,消失散落了萬種風情。

“卿卿,卿卿你怎麽啦?”浴室門咚咚響,曹青焦灼的叫喊,疾聲問。

“沒事,腳滑了一下摔了洗發水瓶子。”阮卿卿平靜道,扯了浴巾抹拭,一件一件穿好衣服,把碎鏡子拆了下來扔進垃圾桶裏,地面打掃幹淨,洗手臺面抹拭得一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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