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婁進安的淚，滲進了韋烨的心。
他擡起手，在欲要把這個人推出之前，手卻不顧理智地摸住了婁進安的脖子，把這個人圈住。
這曾是他的人，他意圖攻占，占領他全部身心的男人。
“……”他想說點什麽，最後卻什麽都說不出口，一切化為了一聲嘆息。
婁進安還在流淚。
漫長的沉默相擁後，婁進安擡起頭，眼睛紅腫一片，無聲地問着韋烨的回答。
韋烨還是沉默，久久，他松開了眼前人，制止了這個人的回擁，吐了口氣，道：“再看吧。”
再看吧。
婁進安從未向一個人如此示弱過，韋烨的這種強硬在以前只會換回他的頭也不回，但現在心有餘悸的婁進安已無法再去計較這些已變得不再重要的旁枝末節，他現在已足夠明白以前韋烨的退卻不是軟弱，那是一種因為愛情而讓步的柔軟。
他想要回的，就是那種愛意。
“你信我。”韋烨不在意，他卻急了，伸手去夠韋烨已松開他的手。
他的那種急切，逗得韋烨笑了起來。
這一笑，笑得婁進安有些羞赧，剛搭上韋烨手腕的手不安地松了下來……
韋烨被逗笑，笑着，深感無力地多自嘲了兩聲。
他好好愛着這個人的時候，這人從來沒有正視過他的感觀和需求，走了，反倒讓這人變得小心翼翼了。
“不是我不信你，”韋烨轉身，“要是嘴上說說就是生活的話，我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我也曾向你保證過一切，不是嗎？”
并且，這些說過沒有完成的話，成了他的罪證。
凡是出口的諾言，當時不是不真，但它們至多只是當下心情的證明，反目成仇後用來攻擊對方的一種武器，多說幾句誰不會呢？可它什麽用都沒有，改變不了一直在流動，一直在變的現實分毫。
婁進安跟在他身後，沉默不語。
他算是見識到了韋烨鐵石心腸。
但就是如此，他完全沒有想松手的欲望不說，反而急欲想把關系重新定下。
他需要一個堅定的人，給他一個堅定的關系，他再三确認無疑，韋烨就是那個人，能給他他想要的一切的那個人。
韋烨走在前面，想着跟人道歉的語氣和表情，他不知道跟在他身後的婁進安心潮澎湃，心中湧現的愛戀已經遠遠勝過他們之前行魚水之歡到高潮的那一刻。
很快他們就到了廚房，韋烨道完歉，主人家說了“沒關系”之後，突然說了一句：“不是多大的事，一家人要和和氣氣的。”
這頭韋烨還沒明白，站他後面的婁進安低聲應了一聲，“是，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韋烨回頭，看到了一個眼睛紅腫的婁進安，總算是明白他這位老伯父是在說什麽了，當下被婁進安應話的無恥氣笑了。
“沒有，我沒說他。”韋烨氣笑了，為自己澄清了一句。
“知道知道，不是多大的事，還喝茶嗎？”主人家特別慈祥寬和。
“不喝了，世伯，就不打擾您了，我們先走了，回頭跟爸爸過來到時再跟您問好。”外面的那個人不知道走了沒有，韋烨忙着去确認後續，對于被人誤會的事無心解釋。
“好，去吧。”
離開之前，婁進安還去收銀臺結了次帳，被告知早已付了，頂着韋烨冰冷的眼神神情自若地又快步走回了韋烨的身邊。
他們剛出廚房和收銀臺這邊的迎賓樓，就看到了在外面站着的霍安。
“李少呢？”韋烨笑了一下，快步走到人面前問。
同時，婁進安也随他過來了。
霍安看着同步調過來的兩個人，勉強笑了笑，“在停車場那邊等我們。”
“那過去？”韋烨道。
霍安沉默，過了幾秒，他看向婁進安，“我能跟韋烨單獨說幾句嗎？”
“說什麽？”
“就幾句。”
“你可以現在就說。”
霍安似是很難受地伸手揉了揉額頭，看着婁進安身邊的一點，清秀俊美的臉上有着諸多的悲涼，“就一些我想單獨問他的話，問完了我就回去了。”
他說這話的樣子讓人悲傷，那側身站立，下巴微揚的樣子就像一幅畫，讓人不忍拒絕。
樣子很美。
但有些刻意。
但這跟婁進安印象當中的那個少年朝他揚起笑臉，跟他說HI的陽光少年出入太大了……
婁進安不忍地別過臉，看向了韋烨。
韋烨在笑。
作為被當不存在的當事人，韋烨也是被霍安的行為驚了一下。
這種淺顯的戲碼發生在別人身上是閑談，發生在自己身上，哪怕自己不是第一男主，他還是又苦逼又哭笑不得。
婁進安不忍，韋烨也不忍，他的視線也從霍安身上調了回來，跟婁進安眼神對上了。
一對上，他朝婁進安挑了下眉。
霍安的這種手段其實很管用，很多大佬的美麗故事當中不缺乏這種主動“挑逗”的主角。
婁進安和韋烨一起共同圍觀過很多類似相同的場景，但當時他們倆都不是主角，還有能評論事件的閑心，現在輪到自己身上了，這下兩個人心中一時之間五味雜陳。
婁進安公司的一個股東就曾經被在他眼前渾身都是戲的高爾夫球場女球童拿下了。
這位女球童長相一般，學識一般，結尾就是這個股東跟他美貌與智慧齊一身的前妻離婚了，跟那位自從他們認識就天天演大戲，攪得日子雞犬不寧，但大大豐富了老男人的生活的女球童結婚了。
韋烨私底下跟婁進安八卦到這事的時候還很客氣，說這兩人看對眼了，老房子着火沒法撲；而婁進安的評價就簡略多了，道了“傻逼”兩個字。
就這事，比起韋烨尊重兩個人相互吸引時不可抗力的那種魔力，婁進安就現實理智多了，他着重的重點是例如財産會被分一半，被前妻和朋友當智障傻逼看待的種種後果；韋烨覺得一個人演一個人願意上當，也算是愛情的一種，而婁進安則毫不客氣地說這是一次拿身家財産賭一時沖動的傻逼行為，再愚蠢透頂不過。
但現實卻是，看重愛情的韋烨從不拿身家財産賭愛情，看重身家財産的婁進安卻可以為了愛情能再三貼錢。
就如愛說心動的其實不輕易動心，不愛說感情的人卻容易是癡情種。
有些人蠢起來是一樣的，在感情這一塊，韋烨并不覺得婁進安比他公司那位股東高明多少。
韋烨很懂婁進安，而婁進安也懂他，于是他這戲谑的一挑眉其中的所有意味，婁進安秒懂。
一時之間，他語塞，無言，眼睛微眯。
他怎麽可能有那麽蠢？
沒有嗎？你就沒幹過？要不我們是怎麽分的手？韋烨再挑眉頭，嘴唇揚起。
婁進安面無表情，不想再看韋烨那張充滿了各種諷刺意味的臉，他轉過頭，看向了霍安。
霍安也已回過頭，他看着韋烨和婁進安的眉來眼去，就幾眼就已讓他無比憤懑，心中充斥着怒火，婁進安的突然轉頭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讓他一時之間沒來得及收回臉上的表情。
當下，他連忙擠出了個一個笑，這笑話落在人眼裏，要有多勉強就有多勉強。
但婁進安這時已無心腸在乎霍安到底什麽想法，更不顧眼前這人的笑容笑得有多勉強多不容易，他非常直接道：“我不吃這一套，我們以前沒有直接關系，以後也不會有，你說你不會再要我的錢，也會如我所願，只要我不願意就不會再打擾我的生活，我現在可以當面告訴你，我不會再給你錢，你上次說還要把還欠着我的那五十萬連本帶息還給我，我也歡迎，曾經打擾你的地方，我現在跟你表示道歉，希望能得到你的諒解，同時，我也請你說到做到，從今天現在開始，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我也希望不會從我的這邊看到我跟你交情非淺的謠言，如果以後我這邊看到了我會據理解釋，我不希望因為這些莫須有的謠言影響我的家庭生活，還請你能理解。”
婁進安的話，聽起來沒有髒字，但難聽讓人難堪到了極點，就是韋烨一時也沒想到他把話說得如此難聽，驚愣地看向了他。
韋烨都驚了，霍安這時已被氣得瑟瑟發抖，婁進安的話每個字都刺中了他的心，他疼到毫無理智可言，雙眼含淚尖叫着沖婁進安吼：“是你對我死纏爛打，不是我，婁進安，是你一直對我糾纏……”
他哭了，哭着蹲下身，不甘地道：“我也愛你啊，我當時也想不顧一切回應你，可當時我不能你是知道的，你以為我好過？我好過就不會一直單身等着那點可能性，反倒是你，你先背叛的我們……”
韋烨先前還想婁進安過份了，在聽到他說他單身那句時就慘不忍睹地眯起了一只眼……
霍安先前演技爆棚，把韋烨都唬住了，還覺得婁進安确實不是個人，但到單身這裏，霍安就徹底崩戲，兩個字之間就演飛了十萬八千裏。
韋烨跟婁進安都知道霍安跟他母親的男護工談過一段，這個男護工在霍安和他分手的時候私底下找過婁進安，他們的親密照婁進安可是看過不少。
這下尴尬了。
韋烨尴尬地看看蹲地抱肩哭泣的霍安，又看了看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婁進安，當真是無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默默地走到了一邊，決定離這兩人遠一點，遠遠地好好地當一下他的吃瓜群衆……
（愛你們，麽麽噠，想來今天我們都是朝陽區吃瓜群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