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韋烨有一時的迷失。

但霍安叫保安的聲音叫醒了他，他推開婁進安，找了個垃圾筒吐出血沫，上了李朝清上去的車。

“下去。”車燈下，霍安的臉淩厲得如同索命的小鬼。

“鑰匙。”韋烨說了一句。

“滾下去。”霍安勾起了嘴角。

半死的李朝清也來了一嘴，“滾！”

還用英文罵了句婊子。

韋烨想了想，還沒想好，就見婁進安進了副駕駛座，他一進來看了看表盤，就朝後道：“鑰匙！”

“滾滾滾！”滾完，李朝清咳得像是要斷氣，抱着肚子呻吟。

“哼。”婁進安哼笑了一聲，朝霍安道：“找找他褲兜。”

霍安沒看他，抱着李朝清不動。

他倆倒像對亡命鴛鴦。

韋烨玩味的勾了下嘴角，但很快松開。

“我打電話跟你爸要？”婁進安道了一句。

李朝清又是一陣垂死掙紮的呻吟，僵持了兩分鐘，他把鑰匙砸向了婁進安的腦袋。

這次總算是針對事主了，韋烨還挺欣慰的，可惜沒把婁進安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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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醫院，韋烨給兩個人挂號求診斷住院手續，忙完要走，去看了下李朝清。

李朝清已包紮完，正在輸液，見到韋烨就閉眼睛。

韋烨送他來，算是個人修養，但在此時的李朝清這裏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裝、作、可笑至極。

“惡心。”他閉了眼睛，不忘從滿是後遺症，疼痛無比的嘴裏擠出兩字來。

一臉冷漠的霍安也走向了門，把門大力拉開。

這裏不歡迎他，韋烨也無所謂，不過他确實不是個好人，事情做了只是他想做，別人不領情，他不在乎，他只在乎那些會領情的人，是做給那些會領情的人看的，對于不領情的他也不會濫情，尤其李朝清今天真的特別的不給他面子，于是韋烨趁霍安在門口等着攆他，彎下腰，意味深長地道了一句：“我記得你是個異性戀吧？”

李朝清被重傷，還有點輕微腦震蕩，但這一點也沒妨礙他意會韋烨的意思，頓時繃住了臉。

韋烨走了。

霍安上前，就聽李朝清擠出了個勉強的笑容，道：“辛苦你了，麻煩幫我叫下護士。”

韋烨剛才的話說得太小聲，霍安沒聽清楚，見此放緩了聲音柔聲安慰道：“別理他，他這是在報複。”

李朝清笑了笑，語氣更堅定了，“麻煩。”

剛才霍安跟他的身體接觸太親密了，他不是小人，但他真不是同性戀，他見過太多被照顧就照顧到床上去的例子，霍安确實不錯，李朝清不想在這種事上栽第三回 ，他已經花錢買過兩次教訓了，而且霍安的事有關婁進安，李朝清真沒打算跟婁進安一刀兩斷，無論是婁進安這個人還是婁進安這個人代表的面子，霍安都不值當。

“好，我這就去叫。”霍安有心照顧李朝清，自然對他無一不應。

等他把護士叫過來，沒一個小時，李朝清讓人請來的兩個護工就上崗了，霍安被請回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他才想明白這一出大概是什麽意思，氣得渾身發抖，半路叫停了車，顫着手給韋烨打了個電話。

他想罵韋烨真他媽惡心，但韋烨一直沒接。

他改打了婁進安的，但婁進安也沒接。

一想這對狗男男可能在一起，霍安惡心得直吐。

回了酒店後，他左思右想，在多喝了幾杯後打了個電話給一個他父親以前的手下，讓他操縱手下的媒體曝光某著名企業家的小兒子是個同性戀的事。

他父親那位手下是個圓滑的中年人，不想惹這事，含蓄地道：“你跟你媽媽重新開始新生活不容易，這些事情還是不要插手了。”

“我忍不下這口氣。”霍安顫聲道。

“同性戀也不是什麽犯罪的事情，”霍安忍不下，那他也不能拖別人下水，這孩子，這麽大了都不懂事，對方嘆了口氣，道：“看在你爸的份上，叔叔勸你一句，別把自己的路作死了。”

他言盡如此，說完就挂了電話。

霍安氣得砸了手機。

但等天明，酒醒後，他漸漸回到了現實當中，哭得不能自已。

活着真他媽惡心。

還不是他爸沒了，他家沒權沒勢了，要不然韋烨敢得罪他，這些以前上趕着來他家拍馬屁的人敢教訓他？

婁進安不再喜歡他了，也是因為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位霍公子了吧？

真他媽惡心，都他媽太惡心了，霍安砸了房間的東西，歇斯底裏地哭叫了起來。

韋烨從李朝清病房出來後，直接回了家。

婁進安開了另一間病房，他沒去看，等回去睡了兩個小時，他趕着去公司開了個早會，上午又去了工廠，從工廠回來婁進安的電話又打過來了，問他有沒有看留言。

韋烨沒看，他沒時間。

“等會再說。”他挂了電話。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抽空看了一眼，婁進安跟他約晚上的飯，韋烨回了句：沒空。

那什麽時候有空？

過兩天。

過兩天是哪天？

婁進安锲而不舍，韋烨卻沒有想理會的心思。

說沒空，大家都是三十歲的人了，不可能信，再忙的人，哪怕是治理一個國家的領導人，有了心腸都能擠出時間來偷個情逗個樂子，韋烨還不至于忙到吃個飯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忙都是對于不喜歡，疲于應付的人的借口。

婁進安也再清楚不過。

他步步逼問，韋烨也怕不留餘地，這要又上公司，他還不想工作的地方成為他花邊新聞的流傳地，他回了婁進安一句：沒想好怎麽跟你相處之前，我暫時不想見到你，能行？

幾分鐘後，婁進安回了一句：幾天？

韋烨沒回。

過了兩小時，韋烨看了看婁進安回過來的數條消息，最後一條是：是幾天，你給我個時間，我等。

到了這步，韋烨也不想再糾葛了，下班後他沒回去，呆在辦公室裏給婁進安發了一條：我跟你之間，我從不針對李朝清和霍安，是我明白他們不是我們關系當中最主要的原因，我們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對我來說，他們對我産生的困擾全是你制造出來的，這其中當然我也有問題，我縱容了你傷害我的權力，我那時候當那是愛，但顯然不是，就算是，這種給我帶來的傷害的愛，我确實不想要了。所以，我想問你，你想要回的，也是那種沒有底限，可以為你妥協、讓步的愛，還是我想要的那種？

婁進安回得很快，道：你想要的那種。

韋烨笑了，無奈地搖頭，回：必須要再來一次嗎？這次我不會再妥協。

到時候，只會沖突無數。

我看見過你為難人的樣子，很酷。——婁進安道。

沒等韋烨回話，那邊又發來了一條：這是我第一次跟你上床的原因。

不是韋烨追他追得殷勤，對他好，願意為他妥協，這樣願意為他的人有好幾個，比起那些人對他的那種瘋狂，韋烨的那點妥協不算是妥協，只能算是稍微放下了他的驕傲而已，但婁進安不敢直接說這種會惹怒韋烨的話，只敢打擦邊球，發了一條之後，又發一條：不是誰都可以，你知道的。

韋烨看到這條，沉默了下來。

他看明白了婁進安這字裏行間的意思，婁進安在說對他的心動。

這人從來不是一個直接說愛的人，他會直接說YES，會說NO，但不說愛，從不跟人暧昧，這在韋烨這裏算是他的優點，也是韋烨後來願意慢慢陪伴他的原因。

他是不會輕易跟追他的人在一起，不是沒有人愛他比韋烨愛得更瘋狂，有人愛他愛到甚至把他的臉刺身上，有人甚至在韋烨和他在一起後，把自己的臉整成了韋烨的樣子，但這些都沒有影響到他們的生活，因為他從不多看一眼。

只有霍安，他從不放棄。

就因為他不放棄，所以韋烨無法看輕霍安的份量，他知道自己如果忍下去，不是忍到他死，就是忍到他結果這斷感情的那天。

如今，算結果後的峰回路轉嗎？

韋烨不知道。

我喜歡你。——就在韋烨想着這些的時候，婁進安又發來了這條。

韋烨眼皮不由地一抖。

喜歡你的腦袋挨着我的腦袋的樣子。——婁進安。

看到這句，韋烨哭笑不得。

理科男都這麽牛逼嗎？都是GAY了，說話還都這麽沒意思。

婁進安的意思大概是我喜歡我們靈魂接觸時的樣子，我喜歡你不是因為妥協什麽的，而是我們靈魂平等能說話的模樣，但腦袋挨着腦袋，是什麽鬼？

韋烨嘴角抽搐不已。

他半天沒回話，婁進安等了兩分鐘，還是沒等到回答，他揉着眉頭又翻回去理解韋烨之前那句話的意思，又自行理解了一番，不敢再避重就輕，打字：是的，過去在你還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因為過去的習慣，是覺得他們比你重要，我維護他們，就像維護過去那個我，我想維護那種我有朋友，有喜歡的人過往，不是說那種生活就比你和我在一起後好，沒有好，但那曾經是我的生活組成部分，那時候我不想否決他們，因為否決他們，就是否決了我曾用力生活過的證據。我的缺陷你是知道的，我很固執，不容易改變，這是我成功的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我也當這是很大的優點，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不喜歡你提起霍安，我知道你想改變我跟他的關系，但這對當時的我來說，你改變了這段關系，等于完全改造控制住了我，對于你，我覺得我給的已經很多了，我在你面前呈現的軟弱跟依賴已經讓我對你生出了警惕心，你還記得你一打算提起霍安我就暴怒的那段時間嗎？不是我喜歡他，而是我不想你把我的一切都要走了，那對我來說，像個懦夫。

我靠自己長大的，韋烨，你把我的一切要走了，就等于讓我把命運重新交到別人手裏，我怕受傷害，尤其來自于把一切交給了你的你這邊的傷害，韋烨，寫到這，我知道我是愛你的，愛有多深，恐懼就有多大，我開始明白你一提起霍安我就想對你刻意冷淡，遠離你的情緒，抱歉這些給你帶來的傷害。我以前沒愛過，也沒被人這樣愛過，我不懂怎麽面對這樣的自己，怎麽善待那個愛我的人，但我現在懂了，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早，壕壕們，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