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韋烨沒有回答他，婁進安等了很久沒有等到答案，點煙狠抽了兩口，打了電話過去。
那邊摁斷了他的電話。
婁進安感覺全身就像大冬天被剝光了，扔進了深海一樣冰冷，窒息。
就在他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手機“嗡”了一下，他迅速低下頭，看到了韋烨的回複。
韋烨只來了一個字，他說：好。
婁進安拿着手機，饒是他穩重了半生，但在這一刻，他忍不住跳了起來，在空中揮舞了下拳頭。
與此同時，熱淚燙紅了他的眼，滾下了他的臉。
好！
韋烨說了好。
韋烨還是愛他的。
婁進安的心此時鼓動得如同被捅破了皮的熱氣球，所有的愛意都漏了出去，想向韋烨的方向傳達，他按住跳個不休的心，快速把電話打了出去。
電話響了一下，韋烨沒接，婁進安耐心地等着，等到響到四聲，韋烨接起，只聽韋烨在那邊冷靜地道：“今天就不見了。”
所有的風偃旗息鼓，婁進安那顆滾燙灸熱的心，一下就涼了下來。
韋烨沒有和他一樣，他不懂，甚至覺得委屈。
這種委屈的感覺太強烈了，腦袋一片空白，理智全部跑走了的婁進安開了口：“可我想見你。”
你不想見了，可我想見你呀。
我來是為你，只為你。
轉移工作重心來上海，婁進安跟自己的說法是穩定一下上海這邊的産業，追回韋烨是順便，可這一刻，婁進安無法欺騙自己，他是專門為韋烨而來，一切僞裝只是不想讓自己顯得狼狽。
韋烨在那邊沉默。
那種沉默就像一只無形的手掐着婁進安的脖子，他把領帶粗魯地扯了下來，想像以前那樣對韋烨低吼“适可而止”，但流動在身體裏的求生欲讓他緊緊閉上了嘴，這時，他又想起了韋烨會格外特別對他溫柔的時刻……
那種時候不多，因為他生病的時候不多，他只在那種時候會放縱自己“稍稍”軟弱一點，病好了就假裝忘光不再記得。
但實際上婁進安記得清清楚楚，甚至韋烨低聲哄他多喝幾口水的聲線都記得一清二楚，每一件小事都歷歷在目，更記得韋烨拿什麽樣的他沒有辦法。
“可我來，是來見你的。”他小聲地喃喃低語，“我現在只想見你，腦子裏只有你。”
不見不行，他沒法幹別的事。
韋烨無語。
“韋烨。”
婁進安在那邊就像在找尋他一般地喊他，那種喊法，喊得韋烨的心都顫了起來……
他苦笑了一聲，幹啞着嗓子道：“你在家吧？我過來。”
“在，在，在！”
韋烨怕自己再幹出什麽糊塗事來，果斷地挂斷了電話。
開車的路上，他盡力不去想婁進安這個人，盡全力理智地分析着他和婁進安現在的關系，以後的走勢。
他說好，說過去，一切都基于什麽韋烨自己很清楚。
他愛這個男人，不說好，對不起自己。
愛也無法讓他對他愛的人朝他坦露傷痕的時候對他視而不見。
但這并不表示，他能跟婁進安就此長久。
婁進安此刻說的話或許是真，但韋烨不信他。
他比以前更明白這個男人，這是一個在感情上做不到幹脆地斷舍離的男人，但韋烨也知道，這是婁進安會對他戀戀不舍，拼命回來找他的原因。
正之蜜糖，反之砒霜，韋烨不是那種責怪別人，然後憐愛地給自己男人找“是這個世界壞人太多，容易被算計”的借口的人，這個世界“壞人”再多，不懂分寸的人再多，但蒼蠅不會盯無縫的蛋……
在韋烨眼裏，婁進安本身就是有縫的，他現在還是在愛着這個漏洞百出的男人，但愛在渡過盲目期後，愛已不再濃烈幹淨。
他不看好他們的以後。
但不看好，他還是過去了。
韋烨一路不停苦笑，但等車開到了小區外面，看到那個在路口的人，那沉重的心一下子就變得酸澀無比。
酸澀，但有一點柔軟，等婁進安快步過來，拉開車門進來的時候，韋烨還沒看他，就看到一只手迫不及待地伸了過來。
他偏頭，看到了一個面無表情直視前方的男人。
如果只看臉沒什麽，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
韋烨往他的另一只手看去，看到了一只緊緊握着的拳頭。
韋烨幹脆把車停到了一邊，沒進小區，等車停好後，他翻開了婁進安的手，看到他手心一片汗濕。
他又偏頭，只是這次還沒看清楚人，就被婁進安一把抱住了。
這一抱，他的臉挨住了韋烨的臉，滾燙的呼吸打在了韋烨的頸後。
韋烨在遲疑過後，終于抱上了他的頭。
在他撫上婁進安的頭那刻，他感覺一滴帶着熱意的水滴滾進了他的脖子裏。
這一刻，什麽理智，什麽顧忌都不再有用，韋烨抱緊了他的頭，忍住鼻間眼裏的酸澀，狠狠地罵了懷裏的男人一句：“傻逼！”
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地欣賞他的人，分不清哪個才是那個會在深夜帶着愛意吻他的人，不是傻逼是什麽？
“韋烨。”婁進安哽咽喊他，帶着劫後餘生的意味。
韋烨被他喊得鼻頭一片斥痛，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婁進安擡起頭的那一刻，吻住了這個臉上全是淚與狼狽的男人。
他不相信這個男人，他不看好他們的以後，但此時此刻，他真的愛他，愛到哪怕會再被割一刀，也願意把自己的心此時掏出來，獻給他。
這一夜，床單濕透了。
婁進安最後趴在了韋烨的臉邊睡着了，他的手放在韋烨的身上，手掌壓在韋烨的腰後緊緊地貼着他。
第一縷清晨的陽光射進來後，一直沒有睡的韋烨睜開了眼，微微轉了下頭，看到了一張心滿意足的臉。
他看了許久，然後輕輕挪開婁進安的手。
“噓……”但還是驚動了婁進安，眼看他要醒來，韋烨低頭輕聲撫慰，不停地吻着他的嘴角，沿着嘴角親着他的鼻尖，直至額頭。
婁進安又睡了過去。
韋烨脫身，把他的手放了回去，在他耳邊一吻，輕聲道：“我去趟洗手間。”
洗澡的時候，韋烨看到了自己渾身痕跡的身體，長吐了口氣，快快沖了一遍就出了門。
昨晚的衣服不能穿了，婁進安的比他大一號，大體看起來沒有什麽差別，但不合體就是不得體，他還是要回家換一身。
出門前，韋烨給婁進安的手機發了消息，說了他回去上班的事，順便把婁進安的手機充上了電。
走到門口，他又走了回來，把婁進安在卧室裏的手機拿到了外面充電，又給他助理發了條消息，讓他沒什麽重要事情，在10點後再來找人。
韋烨回到家的時候，已是早上9點了。
他手機的未接電話很多，他先回了工作上的，然後才回了他哥的，最後，他親爹的沒回。
等進了家，親爹就在他家豪華的大客廳的沙發上等他，眼睛毒辣地盯着韋烨走過來。
“爸。”韋烨走了過來，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還知道回來啊？”韋爸一開口就是嘲諷，說完一句還不甘心，加了一句：“你還知道我是你爸啊？”
他都要氣糊塗喽。
“知道。”韋烨在回來的路上就從韋柏那知道，他這位在公司和外面耳目衆多的大BOSS爸爸知道了婁進安找上他了，他說着話，就坐到了他爸身邊。
韋爸屁股迅速往邊上挪了挪，以示生氣，跟小兒子不是一路人，同時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對着空氣痛罵：“看看穿的是什麽衣服！”
韋家的衣服都是專門的裁縫做的，絕沒有不合身一說，尤其韋烨，在家裏跟韋太太一個待遇，是家裏做衣服做的最多的人，穿一件扔一件一個月都不用去穿前兩年做的。
韋爸帶太太做過不知多少的衣服，哪能不知道韋烨這一段的貓膩，而且這一身的品味看着如此眼熟，韋爸瞎了聞着味都知道是誰的。
這還是小兒子以前給人做的。
“我都要被你氣死了！”韋爸往旁邊坐，不要臉的小兒子就蹭過來，又挨着他坐，韋爸被他氣得嚎叫了起來。
“可你愛我啊。”韋烨從小被他爸寵到大，說是寵上天不為過，氣他老子的時候也不少，經驗還是有的，他厚着臉皮挨着他爸坐着，說着話頭還靠上了韋爸的肩。
“惡心，太惡心了！”韋爸推他的頭，為岑游鋒鳴不平，“你游鋒哥哪一點比不上那二百五了？你游鋒哥那樣的男人才算是男人，他腳趾頭都要比那姓婁的腦袋要高貴一萬倍！”
說游鋒哥比婁進安高貴，韋烨是認同的，但腳趾頭比婁進安那顆能發家致富的腦袋貴，就有點離譜了……
但韋烨不跟他爸對着幹，自我批評道：“你小兒子眼光有問題。”
韋爸一聽這句從小兒子嘴裏出來的承認的話，心都涼了，轉頭看着兒子，張嘴半天才說話：“真……真在一起了？”
他家的白玉菜，又被豬拱了？
（更了，壕壕們，愛你，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