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妄之災

瘦的讓人看着心疼,只是消失的太快,快到她都來不及去思考那個背影的吸引力為何,竟會讓她忍不住伸出了手……阮一低下頭繼續往裏面走,走到廣場最中心的地方,那個背影剛剛離開的地方。

記憶中的噴水池還在,數條白石錦鯉騰躍半空,只是沒有水噴出來而已,而水池裏面的水都已經結冰了。阮一伸出一根食指從上面滑過去,滑到錦鯉的身上,魚尾、鱗、鳍、眼睛,最後是嘴巴……因為高,五年前她要跳起來才能摸到,現在只要踮着腳尖就可以了。

“魚躍龍門,錦繡良緣……”

誰在說話?她猛地回過頭,其實并沒有人。

她又想起那個夢,又記起那雙眼睛,心底的恐懼慢慢衍生到了四肢百骸,她緊緊攥着胸口的衣服,唯有這樣才能讓她稍稍好過一些。

那個夢是過去的記憶麽?

那段遺失的記憶,她絞盡腦汁,終究還是想不起來,那麽為什麽不讓她徹底忘記呢,為什麽非留下零星片段來折磨她?

阮一想不明白。

在噴水池旁又呆了一會,最後實在是冷的受不了了,只好離開。

阮一把手插進外衣口袋裏,彎着腰縮着脖子,努力想把自己團成一團,只看着腳下走,離開噴水池,離開銀杏樹,站在斑馬線上等待紅燈,然後穿過馬路,原路回家去。

已經過了12點了,晝夜晨昏交替的邊緣,或許也是生死輪回的邊緣。莫名其妙的就有鬼神的幽深片段跳進她腦中,她從不信鬼神,因為一直覺得,人遠比鬼神可怕,可她今天這是怎麽了?

阮一覺得忐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一不留神就撞到路人甲身上。

她擡起頭道歉:“不好意思。”

“呦,這妹妹聲音可真好聽呢!”路人甲擡着手肘撞了身邊人一下,“看哪,妹妹小臉都凍的紅了,你還不趕緊的給人家暖暖?”

路人乙立即圍上來:“這裏怎麽暖的起來?走,跟哥哥上車裏去,那裏暖和。”

說着就一左一右拉着阮一往一旁停着的面包車裏走,動作迅速的讓她連思考都來不及。

Advertisement

車門在這時候打開了,有路人丙從裏面探出腦袋來左右看了看,阮一掙紮不開,卻立即明白了些什麽,不叫不鬧地任他們拉着,跟着他們朝前走,然後看準時機在臨門時一腳踹在路人甲的膝蓋骨上。

這一腳阮一用上了吃奶的勁,直踹的路人甲哇哇亂叫,她趕緊趁着他們亂了陣腳時拼命往馬路對面跑。

過了馬路再往前一百米就是她現在住的小區,門口有門衛,只要有人過來她就有救了。

頭皮突然撕裂一般的疼,人還沒跑到馬路中央就已經被抓住了,阮一開始怨恨自己留了這樣長的頭發,不然她或許還能再跑遠一點兒。

及腰的長發變成了敵人手中的利器,不費吹灰之力便将她拉扯回來,掌風順着北風掴在她臉上,火燎一般,阮一摔在地上,口腔中有濃郁刺鼻的血腥味開始彌散。

阮一記得五年前那天,傾盆大雨砸在身上,沖刷了嘴角的血跡,卻消散不了口腔裏的血腥味,她想要沿着來時的路線回家去,卻找不到家了,恍恍惚惚地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來來回回走了很多趟,最後疲累的坐在公園垂釣湖旁的長椅上,這才記起來她的家已經沒有了。

沒錯,她是從家裏跑出來的,可是沿着錯誤的路線跑的太遠,她再也回不去了。

看着垂釣湖的水面漣漪紛亂,她的心慢慢開始動搖,無力地仿佛再也撐不下去,可是終于還是沒能跳下去。

沒有勇氣,也沒有資格。

她啐掉嘴裏的異物,連同唾液一起啐出去,鮮血淋淋。她大笑着擡起頭,嘴角還殘留着血跡,牙齒上也有血,或許路燈昏黃下看不清楚,但她很清楚,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不比當年猙獰的少。

她的語氣同樣猙獰:“張芮莎叫你們來的?怎麽,過了這麽久她還是只會故技重施嗎?”

路人甲乙丙愣了一下,又面面相觑看了半天,似乎在商量該怎麽辦。最後是路人丙大着膽子過來拽她:“少廢話,今晚你只要讓哥哥們開心了,保證你明天還能活蹦亂跳!”

開心?阮一驀地睜大了眼睛,三個男人,陌生的,醜陋的,甚至叫人惡心欲嘔的……她不能被他們帶走,不能妥協不能就範,那樣殘忍的對待,她不可能受得了。她是最了解自己的,若是真的被侵犯,明天一早她就會變成一具直挺挺冷冰冰的屍體了,怎麽可能還活蹦亂跳?

所有的沉穩都在一瞬間化為烏有,阮一拼了命去掙紮,哪怕徒勞無功也還是死死掙紮着,期望能減緩被拖進面包車裏的速度。

拽着她的男人似乎被耗盡了耐性,一巴掌又甩在她臉上,同樣的一側,同樣的部位,牙齒再次無情地齧齒掉一塊皮肉,這次反而感覺不到痛了,只感覺眩暈,迷迷糊糊中有刺目的光亮迎面打過來,還有刺耳的剎車聲。

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頭頂是漆黑的夜幕和昏黃的路燈,沒人再拽着她了,她反倒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衣領,在徹底昏厥之前将自己蜷成一只小蝦米,躲進黑暗之中。

但其實她躲藏的地方,只是一個男人筆直的身軀遮擋光亮後形成的陰影而已。

阮一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急診室裏,手指上夾着脈氧夾,手臂上套着血壓帶,還有身上,兩側鎖骨下面和腹部都貼着電極片。

哦,這些東西,她有種莫名的抵觸,本能的嘴角一沉。

急診室裏沒什麽人,只有一男一女站在她床尾。男的是背對着的她看不見臉,一身西裝筆挺的瞧着就是精英人士,面對着她的那一個則穿着護士服,想必是醫院的護士,一臉無奈地正在解釋:“先生,我們為你朋友輸了液,可她什麽時候能醒要看輸液之後的情況,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再跟醫生咨詢一下……”

阮一嘗試坐起來,牽動了手臂上的針管,倒不怎麽疼,只是麻的她仍不住輕嘶了一聲。

背對着她的男人聽到了聲響,幾乎是立即轉過身跑到了她跟前:“你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