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步步驚心

五點鐘護士準時交班,阮一住的病房在最後,查到她的時候也不過一刻,正好這時候天也灰蒙蒙的,房間裏不開燈就黑漆漆的一片。

她蒙了被子裝睡,有護士敲了門後走進來,咦了一聲後把燈打開了,看見她在睡覺便壓低了聲音對來交班的護士說:“這個女病人是低血糖摔了一跤導致左手大魚際擦傷的,基本沒什麽問題,不過她的家人不放心,非要住一晚觀察。她晚上沒什麽治療,你回頭經常過來看看她就行了,不過輕點,沒事別吵她。”

交班的護士指着床尾的衣服小聲問:“現在病床這麽緊張還專門給她弄個單間,居然連病員服都沒換,是不是誰的親戚啊?”

“好像是有點來頭,急診送進來的時候說是連殷院長都驚動了……”兩個護士關了燈出去,聲音也越來越小,阮一蹑手蹑腳的掀開蒙在頭上的被子,想着該怎麽溜出去。

走到門邊先貼在門上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然後才打開一條小縫往外面看,走廊上空蕩蕩的,正好便于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溜掉。想她曾經也是這家醫院的常駐人員,對醫院的大體布局了解的十分通透,所以趁着沒人,她就從安全通道爬樓梯遁逃了,誰都沒驚動。

太晚了,門診都關門了,阮一繞過住院部從偏門出去,門口的值班保安已經搬着板凳坐在一邊了,阮一熱心的打了聲招呼:“上班啊?”

保安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穿着厚實的大衣看起來更樸實了,咧着嘴笑說:“是啊,你下班啊?”

阮一比較厚顏無恥地點了點頭:“哎,終于下班了。”

從自動門出去,阮一冷的裹緊了外套,縮着脖子往前走,走了不過十幾步,突然有火花堪堪從她前腳的地面擦過去,吓得她立馬頓住了腳。

阮一警惕的快速看了看周圍,不過天黑的很快,出病房前天色還只是灰蒙蒙的,現在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了,視物都有些困難,根本看不到什麽異象,可是剛剛的火花,明明就……

大概是她眼睛花了。

她抓了抓衣領,鼓起勇氣繼續往前面走,走了不過兩步竟然又有火花從前腳的地面擦了過去,吓得她悶聲退後了好幾步,四下找遮蔽物,看到有輛車子在一旁停着就趕緊躲了過去。

沿着車身縮到她認為最安全的地方,一邊退還不忘一邊看向高處那些有可能藏着人的房間。可是房間那麽多,有亮的也有暗的,會是哪一間?

消音槍——會是誰呢,要對她連開兩槍,且每一槍都只是擦槍走火,是天黑瞄準失誤,還是根本無意要她的命,只是警告而已?

她想不通了。

突然腳下一軟,她還來不及尖叫就被人攔腰捂住了口鼻,溫熱的呼吸伴随着血腥味刺激着她全身的感官:“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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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近乎請求,其實大可不必,箍住她的雙手堅實有力,哪怕是受了傷流血不止她也掙脫不開,所以她乖乖的拼命點頭。

掩住她口鼻的五根手指如她所願的松了松,卻換來整副身軀如泰山壓頂一般的壓在了她不甚寬實的肩膀上。

阮一悶哼一聲,只聽那個人說:“你是醫生還是護士?會不會包紮?”

包紮?看來又是一個把她當成白衣天使的。

阮一很遺憾地搖了搖頭,沒想到那個人又問:“那你會開車嗎?”

阮一勉力側着腦袋看了看那個人搭在她身上的手臂,黑漆漆的皮衣包着也看不見傷口,不過用心聽的話能聽到液體一滴一滴掉落的聲音,大概是傷到手臂了,應該不輕,連車子都開不了。

估摸着是她沉默的時間太久了,那個人竟然把她又箍的緊了些:“幫幫我……”

聲音是夠可憐兮兮的,只是這動作,真是不能不讓人聯想到“威逼”這兩個字眼。

阮一很想豪邁地拒絕他,可是感覺着對方勒住她脖子的力道,真有她一搖頭就要她命的可能。想着答應了于堅的探病晚餐,她很沒節氣地嗚嗚着,拼命點頭,然後就被人推進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撬開的轎車裏,再被人從身上跨過去,腿被人頭枕着,腰被人手抱着,小腹上還頂了一個疑似槍支的硬梆梆的東西……這場景,真是少兒不宜啊少兒不宜。

咦,車鑰匙竟然沒被拿走,這位車主的安全意識真是太低了,活該被偷車!

阮一嘆惋着将車鑰匙轉了個方向,等待着那個人“沖過去”的指令一發出就狠踩油門,将車子以飛一般的速度開出了醫院停車場。

阮一等到差不多開離醫院附近一公裏的時候才小心翼翼地問:“現在安全了嗎?”

沒人回答。

“請問,可以放我走了嗎?”

還是沒人回答。

該不會是睡着了吧?

阮一開車的技術只能算是一般,而且已經多年沒開了,大着膽子把車子開出醫院已經很不容易了,再開下去,她真怕會一車兩命。正好現在那個人不吭聲,她幹脆慢慢把車子停在路邊,就這樣那個人居然也沒反應。

她屏着呼吸,低下頭打量懷裏人的情況,其實那個人大半張臉都縮在她軟綿綿的外套裏,看不出是清醒還是昏迷,甚至想認個臉方便事後報警都描繪不出具體五官來。

算了,反正她也沒真想去報警,記不清臉更好,省的日後因此被殺人滅口,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就不知道懷裏的人還有沒有命來看明天的日出。

“喂,醒醒,你還活着嗎?”

懷裏的人依舊沒什麽反應,狹小的空間裏卻充溢了越發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阮一感覺腹部的氣溫驟降,不僅僅是那柄抵住她的槍口,更多的是那個人搭在她身上的像冰一樣的手。

流了這麽多血,他,該不會……

偷車已經不對了,要是這個人再在她面前翹了辮子,她會不會被當成殺人犯抓起來啊?

“喂!你醒醒啊!”阮一也顧不得槍口的威脅了,拼了命搖他的胳膊,“別死在這兒!”

“敏……”

總算是有點反應了,看來暫時死不了,不過他這說的是什麽?

阮一壯着膽子把他的腦袋往外推了推:“你?你什麽你,再不起來我告你非禮!”

那個人被推的換了個姿勢,垂着腦袋有氣無力的靠在車門上,被汗濡濕的長長的額發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露出來的下巴更是滿布胡渣,看起來別提多落魄了。

可他的手裏還是緊緊握着槍柄,哪怕昏迷,也無時無刻都保持着警惕,只是槍口卻明顯不再抵着阮一的小肚子了,這讓阮一很得意。

可惜,古語有雲“樂極生悲”,她才剛想小人得志的笑笑,就聽見有人在外面叩擊車窗的聲音,吓的她一個激靈,她的人是撤的離車窗遠了些,卻離那個人更近了些。

外面的人敲的更兇了,就在阮一思慮着是開車跑掉還是打下車窗的時候,只聽見“滴”的一聲,車門居然被打開了,阮一慣性的往後面一退,後背砰的撞進那個人懷裏,被他手裏握着的槍口抵住了後腰。

來人語氣不悅:“你們怎麽會在這輛車裏?”

明顯車主的質問語氣。

阮一咽了咽口水,前有豺狼後有虎豹,她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先同前者交涉,畢竟身後的人手裏握着熱兵器,不小心走火啥的她就沒命了。

阮一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麽狗腿過,腆着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說:“原諒我吧原諒我吧,我也是被逼無奈啊,誰叫您不把車鑰匙拿走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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