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幾近癫狂

阮一握着杯子的手一直在抖:“我記得我們相遇,記得他叫我敏一,記得他誤會了我的生日,記得他在驚蟄那天教我做菜,記得他教我開車,記得一生的許諾,記得他帶我去摸錦緣廣場的鯉魚雕像……魚躍龍門,錦繡良緣……原來我不是平白無故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說話的啊,我只是忘記了,忘記了有他的那段過去……我還是那個小公主嗎,我忘記了我的成浚,我居然忘了他……”

玻璃杯“砰”的一聲跌在地上摔碎了,阮一怔了一下,想要彎腰撿起碎片,可是一低頭看見燈光打在碎玻璃餘水上的粼粼波光,手就那樣顫顫巍巍的頓在半空。

于堅立即拿來了掃帚:“別用手,小心傷着。”

她是沒有用手,而是猛地撞開了于堅,像瘋了一樣不停踩在那些碎玻璃上,一下接一下,既快且狠,恨不得将那些碎玻璃全部化為齑粉。于堅被她的樣子吓到了,但是很快反應過來抱住她牢牢壓在沙發一角,她不安分的一直掙紮,他用下颚根本抵不住她的頭,被撞的自己咬了自己好幾下。

于堅差點就按不住她了,幸好最後是她先安分下來,卻全身發抖,近乎歇斯底裏地大叫:“火,那場大火,為什麽我記不得了……那幢園子是他帶我去的,那裏是他的家,如今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了,我記不起來,也找不到任何起火的線索,我想知道為什麽會有那場大火……還有我的夢境,五年來我做了無數次,每一次都看不清夢裏那個人的臉,可是我記得,那個人是巴不得我死掉的,他的眼神,那樣陰冷,他是希望我死掉的!為什麽!為什麽那麽對我!”

“別這樣!”于堅用了全身的力氣抱緊她,“求你……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阮一恍若未聞,仿佛累極了,只能瑟縮在于堅懷裏呢喃那兩個字:“成浚……”

那兩個字傳入耳朵,于堅心裏的罪惡感也登時強烈起來,心裏的愧疚雖然多年來從未消退過,卻也沒有再如此強烈過,一如當年,在那個陰濕的巷子裏,他看着意識已經渙散的只會發抖的她,人生第一次覺得生不如死……

阮一累的睡着了,于堅把她抱回了床上,小心翼翼的蓋好了被子。

她的臉髒的不成樣子,頭發也濕乎乎的粘在臉上,于堅找了塊幹淨的毛巾,用溫水打濕了,坐在床頭給她擦臉。這個時候的阮一沒了防禦和攻擊能力,反倒像只受了驚的兔子,毛巾碰到她都要微微抽一下。

“他真的回來了是不是?不然,你不會記起這些……我多希望你永永遠遠都忘記啊,阮敏一,真的對不起,把你害成這個樣子,還自私的想讓你被過去蒙在鼓裏……”于堅不敢再擦下去,寧願她的臉一直髒着,也總好過被他碰到,仿佛那觸碰是一種——亵渎。

床頭燈灰黃的光線照在阮一臉上,映的她整個人晦暗的沒有一絲光彩,于堅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終于鼓足了勇氣,在儲物櫃裏找出那支他每天都看拿出來看看的手機。

手機還是五年前的款式,很老舊的樣子,這些年被他小心翼翼的收藏着,定期充電和話費,起初的幾年手機常常響,他沒膽子接,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打了。

他是從來沒有用這支手機打過電話的,而按出來的這些號碼卻早已爛熟于心,于堅深呼吸又深呼吸,才敢把號碼撥出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對方似乎是難以相信,聲音都有些發顫:“敏一?”

“原來你還記得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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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當年那個碰了你女人的混蛋,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嗎?”

于堅聽到什麽東西砸在牆上然後碎裂的聲音,哪怕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

電話那端的聲音也冷下來:“你在哪?”

“想要我的命嗎?我會讓你見到我的,不過不是現在。”于堅轉身又看了看阮一的臉,那張本不屬于阮敏一的臉,他忽然釋然的笑了,“我現在只想問你一件事——假使,當年的事情發生在現在,你還會因為發生了那種事而傷害她離開她嗎?”

對方幾乎是咬牙切齒:“你沒資格說這種話!”

“是,我是沒資格,可是我起碼不會抛棄她一個人在火場裏生死未蔔!成浚,你到底有什麽資格做敏一的成浚,恐怕你現在連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吧?”

“你知道?”對方迫不及待地捉住了希望的尾巴追問,“敏一還活着是不是?你知道敏一在哪兒是不是?告訴我,告訴我她現在在哪裏,快點告訴我!”

“我不會告訴你的,害她最深的人還在你眼皮子底下活得好好的,現在的你沒資格知道她的下落。”

不給對方再說話的機會,于堅“噠”的一聲就把電話挂掉了。

對方本來就中氣不足,被挂掉電話更是又急又氣,捂着胸口連咳了好幾聲,連隔壁卧室裏睡得極沉的邝颢都給吵醒了,趕忙跑過來,連外套都沒穿,仔細查看了他的傷口,見沒有裂開出血的情況才定下心來。

“小心點傷口,我跟那丫頭多不容易才給你縫好的啊。”

他沒搭理邝颢,連忙又原號撥回去,連試幾次都無人接聽,最後幹脆關機了。

“混蛋!”他怒聲罵了一句,氣得鼻息咻咻作響。

邝颢呵呵笑:“能中氣十足地罵人,看來是沒事了,虧得那小丫頭那麽擔心你,生怕你過不去這一關一樣。”

他這才注意到身邊的陌生男子,警惕心本能的被激活了,他握緊了拳頭,銳利的目光牢牢縮在對方身上:“你是誰?”

“邝颢,我叫邝颢,是H醫學院的學生。”

“是你救了我?”

“不算是。”

“那是誰?”

“是個明明怕的要死,還是拼了命幫我搶救你的小丫頭,感覺——”邝颢歪了歪腦袋,“好像是認識你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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