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的假的?

袁紹凡有些狐疑。

雖然蕭天英在江湖中名聲很廣,不過不涉足武林的人,也難對他有什麽仰慕之心。丐幫嘛,蕭天英很多時候比自己徒兒扮小乞兒時還要邋遢。從前袁紹凡也和自己師父一樣,一半時間幹淨,一半時間邋遢,幹淨的時候往往是要去拜見什麽人、或者被什麽人拜見的時候,邋遢的時候,就是……其他時候随時随地都可以邋遢。

那是最好的隐于市井的僞裝。

若非與謝楓疏相愛,袁紹凡還得一半時間幹淨一半時間邋遢,但是自從和謝楓疏相愛以後,袁紹凡恨不能和他天天黏在一起,于是打扮,也就和普通人一樣,不弄那麽多補丁破衣披頭散發了。兩人一個在洛陽一個在蘇州,先前請帖的事情又鬧得太大,袁紹凡要管理丐幫諸多事務,自己身上的爛攤子還得收拾幹淨。替謝楓疏打探到謝林朗的消息後本來有很長時間空閑,第二年春節過後,能有好幾個月的時間相聚,沒想到書信往來被自己師父發現,他又被軟禁。思及這兩年來,和謝楓疏真是聚少離多……

思維發散,袁紹凡更緊地握住了謝楓疏的手。

謝楓疏卻以為他仍在懷疑他對他師父的心,不由笑道:“我是真的很仰慕你的師父,自從和你分開,我去茶樓裏聽了許多你師父的事跡,當時我便在想,就是你師父不能成全你我,我也一定恨不了他的。”

袁紹凡微微一怔,搖頭一嘆,卻是道:“不許胡說。”說了以後,又轉頭對他微笑,“我師父一定會喜歡你的,而且,應該會很喜歡很喜歡。”

謝楓疏挑眉而笑:“你這麽确定?”

袁紹凡哈哈一笑,道:“當然确定了,畢竟我是他的徒弟,我喜歡什麽,他自也應該喜歡什麽。”

謝楓疏瞪他一眼,道:“又胡說了。”

兩人牽着手走在密道裏,需走一個多時辰的密道竟然一眨眼就走完了,一路之上說說笑笑,先前幾個月的分離仿佛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謝楓疏與袁紹凡出了谷去,進了洛陽城,袁紹凡将他帶到了丐幫總舵之中。

不同于想象中的模樣,丐幫總舵竟修得說不出的威嚴,能容千人的廳堂、庭院,高高的圍牆,門口立了兩只張牙舞爪的石獅,牌匾又寫得端正肅穆。黑瓦紅牆,檐牙高啄。光是站在門前,都有種自己很是渺小的錯覺。謝楓疏深吸了口氣,方才跟着袁紹凡走入總舵大門。一路之上遇上好些破衣弟子對袁紹凡行禮,袁紹凡點頭示意,帶着他輕車熟路地往後院走去。

謝楓疏注意到,總舵之中,一半多的人的衣着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想來丐幫上層,也不是非要一副乞丐打扮的。

走到後院,步入一側角門,有人迎上來,道:“少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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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紹凡這才松了謝楓疏的手,拱手道:“大長老,不知師父和厲少莊主,可都在呢?”

那大長老點頭道:“他們都在,這位是……”拄着長拐的人看向謝楓疏。

“這位啊……”袁紹凡臉上一熱,咳嗽一聲,又去握住了他的手,道,“這就是師父一直想見的人了。”

大長老猛地睜大了眼睛:“少幫主,你……”

丐幫上下都知道,蕭天英現在最想見的人就是袁紹凡的心上人,但是袁紹凡死都不願意說出心上人是誰,之前還鬧了一個大烏龍令蕭天英以為錯了人。如今袁紹凡帶着人直接上門,難道是想和蕭天英直接說了嗎?

袁紹凡将雙臉通紅的人拉走,往裏而去,道:“我先去見師父了,大長老再會!”

大長老跟在他們兩人後面走了幾步,見他們走入拱門後方才停下腳步,反應過來自己跟上去也沒用,思來想去,也沒繼續跟,調了頭,直接去找別的長老了。

袁紹凡與謝楓疏走進西廂,見西廂東側屋前的大樹旁坐着一個人,一個坐在石桌旁閉目養神的人。白衣,長劍,黑發,長睫……

“厲少莊主。”袁紹凡道。

厲蘇杭立刻睜開了眼睛,一雙眼睛仿佛天山的雪一般,冰冷,但又淨澈。

“他怎麽樣了。”厲蘇杭站起身來,第一句話便問了這個。

袁紹凡猶豫了一下,方才開口道:“藥王前輩說,治不了。”

厲蘇杭神色當時便沉了下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将桌上的長劍拿了,直接往外走去。

“厲少莊主,你要幹什麽?”袁紹凡連忙把人攔下來。

“既然他治不了,我便帶他去讓別人醫治。”

袁紹凡低聲一嘆,道:“不是治不了,是條件太苛刻……”将解毒需要相思劍一事說了,“藥王前輩說這毒需要有寒鸩的東西才能解開,但相思劍在……咳,相思劍在哪裏都不知道,等我們找到相思劍,路少俠的毒氣已然攻心。”

“寒鸩?”厲蘇杭皺了皺眉。

謝楓疏怕他問出別的辦法,知道那以命換命的法子,直接開口接過話來道:“不錯,寒鸩,藥王前輩說了,不管是什麽大夫,哪怕是下毒的胡非為本人,要想解了路少俠身上的毒,都得有寒鸩之物才行。”

厲蘇杭垂下眼,半晌後,坐回了石桌旁。

顯然,這比簡單地說治不了還更讓人覺得無力。治不了,還可去找別人治,找不到治病的東西,卻無法簡單地替代了。

謝楓疏松了口氣,轉瞬間,心中又有些難過,低聲道:“如今前輩會為他續命的,所以……他一時之間,也出不了藥王谷。”

“我能進谷裏看他麽?”厲蘇杭忽然這麽說。

早先袁紹凡要帶路枕涼去找閻王愁治病,那藥王谷的密道不能被外人知曉。雖然很相信厲蘇杭,但是袁紹凡仍舊堅持一個人去,便連自己的師父蕭天英,那也沒一起帶上,好在蕭天英明事理,而厲蘇杭雖然焦急但也知道江湖規矩,所以,他們兩人一個都沒堅持要跟去。

但如今,若不去看,只怕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袁紹凡知道心中所愛之人受苦的感覺,思及厲蘇杭也接到過請帖,便道:“好,我帶你進去。不過,你必得發誓,無意外的情況,不能将藥王谷密道洩露一絲一毫。”當初他們從密道走出藥王谷,雖然沒發過什麽誓,但都很自覺地保守這條秘密。如今事有特殊,若閻王愁生氣,袁紹凡也只得任他打罵,思及路枕涼本就知道藥王谷中有密道的,若他僥幸不死,将來必能與厲蘇杭成就良緣,這密道,也不過早告訴他一段時日而已,暗暗對閻王愁說了一聲抱歉,袁紹凡卻下了決定。

“多謝。”厲蘇杭閉目道謝,撫劍的手指些微顫抖。

謝楓疏有些不忍地轉過頭去,不願目睹他人的傷痛。袁紹凡将他攬入懷裏,撫摸他的肩膀。

“咳嗯。”忽然一聲咳嗽傳來,袁紹凡與謝楓疏都回過頭去,只見一個粗布破衣之人背着根綠光瑩潤的棍子站在角門門口,破帽斜戴,發短至颔,方臉亂發,一雙眼睛卻是虎虎生威,精光內斂。幾下,便将袁紹凡和謝楓疏兩人掃視了個遍。

袁紹凡連忙行禮,道:“師父。”

謝楓疏立刻也跟着行禮道:“久仰蕭幫主盛名,小輩冒昧,前來拜訪。”

那人如鬼魅一般行至他身邊,首先一招,便往他右肩攻去,袁紹凡連忙出手格擋,喊道:“師父手下留情,他不會武功!”

蕭天英轉手便攻袁紹凡下盤,與袁紹凡過了好兩招,袁紹凡接招拆招,将蕭天英的攻擊盡數擋了,蕭天英眼角餘光全在謝楓疏那,看謝楓疏氣息吐納,的确是不會武功的樣子,“哼”了一聲,又出了幾招,收回手去,拍了拍自己的衣擺,道:“不是武林中人,你和他在一起有什麽樂趣?”

袁紹凡也即刻收手,堅定而又迅速地道:“徒兒和他在一起十分開心,還請師父成全。”

蕭天英反手就從背後抄出了打狗棒,一下子就往袁紹凡身上打去,袁紹凡明明避得開卻也沒避,“哎喲”了一下,悶哼着被他打了兩三下。

“前輩,前輩!”謝楓疏連忙将袁紹凡拉至自己身後,“前輩息怒,晚輩并不是存心讓前輩生氣的。”

蕭天英哼道:“好小子,你要知道,就算不是存心的,我也正生氣呢,你不是武林中人,我打你倒是恃強淩弱了,既然打你是恃強淩弱,打他總不是了吧?”說着仍舊抄起打狗棍,精準地打在了袁紹凡的身上,饒是謝楓疏想替袁紹凡擋,那也一下都沒擋到。

袁紹凡連連跳腳,偶爾見蕭天英的棍棒要掃到謝楓疏,不着痕跡地替他擋了。

雖然武林中這種傷法怕是最輕的傷了,但謝楓疏見他挨了十幾棍,也是心疼得要命。不由開口道:“我知前輩不滿意的是我,既然如此,便打我吧。希望前輩氣消之後,能成全我們兩人。”

蕭天英将棍子在手中轉了兩圈,用棍頭敲了敲自己的手掌,道:“你以為我對你下不了手?”

“師父!”袁紹凡深知蕭天英未必下不了手,一個心驚,忍不住就想出口求情。

謝楓疏行禮道:“前輩說話算話便是。”

蕭天英反手一棍,便往謝楓疏身上打去,謝楓疏閉緊眼睛,準備生受,“啪”一聲,那一下正好打在袁紹凡的身上,謝楓疏愕然睜眼,蕭天英已将打狗棍收回背上,哼了一哼,道:“他既要替你受,便替你受吧。”卻是他直接一棍,敲向的袁紹凡。

“前輩……”謝楓疏話還未說完,蕭天英就一扭頭,大踏步往房裏去了。

謝楓疏眼見他進門後“哐當”一聲閉上了門,不由拱了拱手,行了江湖禮道:“多謝前輩。”

袁紹凡立刻把他抱進懷裏,緊緊地摟了一下。

“……”厲蘇杭将劍背至身後,緩緩地走了過來。

謝楓疏輕輕推開袁紹凡,略有些尴尬地道:“厲少莊主,你可要現在就進藥王谷嗎?”

厲蘇杭颔首道:“勞煩帶路。”

袁紹凡思索片刻,道:“好,晚去不如早去——”扭頭對着蕭天英閉着的大門喊道,“師父,我們先走了!”

裏頭不一會兒便傳來一個聲音,道:“小兔崽子要走就走,別煩老子!”

謝楓疏“噗”地一聲,忍不住看向袁紹凡,袁紹凡摸了摸鼻子,對厲蘇杭道:“師父應該同意了……那麽厲少莊主,咱們出發吧。”

袁紹凡帶着兩人,先出洛陽城,再走山路,待得将留下的痕跡亂得讓人看不出後,便在大白天明晃晃地走入了山間密道,點了一個火把,前方領路。

三人在密道之中也沒說話,謝楓疏與袁紹凡都顧慮着厲蘇杭的心情,兩人也未說什麽親密的話,走進谷中,見到天日的第一刻,厲蘇杭便道:“哪間房?”

袁紹凡道:“最中間那間。”厲蘇杭拱了拱手,便直接飛身過去了。

袁紹凡與謝楓疏幾步跟上,走進閻王愁的房間。

閻王愁正燃着一爐熏香,不住地對着床榻上的人扇着,葵扇不大,卻将床榻上的人籠了一層輕煙。輕煙彌漫之處,路枕涼仍舊如睡着一般恬靜安寧,仿佛時光都在他身上靜止了。

“前輩。”謝楓疏最先出口,喚了閻王愁。

閻王愁睨了他們幾個一眼,目光在厲蘇杭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道:“走了又來,這麽快?”

謝楓疏道:“厲少莊主十分擔心路少俠,所以……”到底是先斬後奏将外人帶進谷來了,謝楓疏說這話時着實有些愧疚。

厲蘇杭走到閻王愁身邊,卻是道:“多謝前輩照顧之恩。”然後,俯身下去,直接把路枕涼抱了起來。

“厲少莊主?”謝楓疏吃驚出聲。

閻王愁擡手止了謝楓疏的問話,認真地看着厲蘇杭道:“厲少莊主當真想要帶他走?”

厲蘇杭道:“叨擾了。”對他一點頭,轉身便抱着人往屋外去了。

“厲少莊主,厲少莊主?”謝楓疏見閻王愁沒有阻攔,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上去——他到底有些不放心,不知道厲蘇杭想要幹什麽。

袁紹凡卻自屋中蹙眉,狐疑問道:“他敢帶路少俠走,難道……他有解毒的辦法?”

閻王愁笑了一笑,道:“這個,誰清楚呢?”

謝楓疏不多時又進了來,道:“厲少莊主說要帶路少俠回鑄劍山莊。”看了一眼袁紹凡又看了一眼閻王愁,“難道他——”

閻王愁搖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起身,把那香爐給拾掇了。

謝楓疏與袁紹凡一時都未說話,然而心中既松了一塊石頭,又壓上一塊石頭。如果胡非為給路枕涼下毒算計的是厲蘇杭,他算得未免太準。而且,難道胡非為知道鑄劍山莊有寒鸩嗎?

“我忽然想知道胡非為到底是誰了。”袁紹凡看着閻王愁收拾好東西又在桌邊坐下,“他知道的東西是不是太多了?”就連丐幫都未必知道的消息,他竟都知道了,據丐幫的了解,胡非為背後并沒有什麽大勢力,普普通通,簡簡單單,也就是這兩年身邊跟了一個梅花莊的梅四郎。梅花莊都未必了解這麽多事,何況梅重祀向來是個混世魔王,和家裏關系也不是很好。

知道鑄劍山莊有寒鸩,一定不會是從梅花莊裏得來的消息,既非梅花莊處得來,那胡非為的消息渠道,就很有可疑。

閻王愁卻問袁紹凡道:“你師父可有着重調查過胡非為?”

袁紹凡道:“似乎有……”皺了皺眉,回憶道,“那時師父與厲少莊主一同追上胡非為的,一眼認出胡非為背影的,是師父。”

“也許蕭前輩曾和胡非為打過交道?”謝楓疏道。

袁紹凡咳嗽了好兩聲,道:“那胡非為不過二十來歲,我師父可近五十多歲了。”

謝楓疏愣了一愣,才知道袁紹凡是什麽意思,瞪他道:“你想什麽呢?我的意思又不是蕭前輩中過他的藥——”

閻王愁正喝茶呢,聽得此言一口茶嗆進喉嚨,連連咳嗽,拍着自己的胸脯。

“前輩……”謝楓疏連忙替他拍背,閻王愁擺了擺手,止了咳聲,瞪了袁紹凡一眼,道:“蕭天英如此嫉惡如仇,唯一的徒弟又中過胡非為的算計,不管怎麽樣,也一定會調查他的。他既然能知道這麽多事,若不摸清底細,實在是個禍患。何況我聽聞,他還是個采花大盜。”

想當然,沒有人會對采花大盜有什麽好感的,像胡非為這樣迫人龍陽的“采花大盜”,就更為世人所诟病。

謝楓疏微微皺眉,道:“的确,不管有什麽隐情,他所做的事,可太叫人反感了些。如果能阻止他,最好不過。”

雖說他和袁紹凡成了一對,胡非為是有“幫助”之恩的,但是不是人人都像他們那麽好運氣,如若不想他人受害,這胡非為也該被捉住處置一番才是。

閻王愁看他們一眼,卻道:“前些日子你們兩個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我聽說丐幫之中有人發聲,想讓蕭天英擇他人收徒,那意思他們不願意讓你接過打狗棒當那丐幫幫主了。蕭幫主壓下那些聲音那麽久,你們只怕自顧不暇,胡非為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

袁紹凡愣了一愣,竟覺得閻王愁有讓他們不要再追究的意思。早先他特意問了路枕涼和厲蘇杭的關系,恐怕在把出脈後,就已知道胡非為的意圖。然而閻王愁先前的話意,分明想讓他們摸清底細的,何以到了之後,又讓他們不要再管胡非為的事情呢?

閻王愁似乎看出袁紹凡的心聲,道:“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件好事,而且,你們現在所要關注的,本也不該是他的事情。就算你對丐幫幫主的位子沒興趣,那你們兩人的事情呢?”讓蕭天英同意自己的徒弟搞斷袖,想想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最重要的,是他差點忘了丐幫龍蛇混雜,單這一件幫主争奪的事情便可看出,誘惑太大的事情,是不适合丐幫參與的。

想到出來時蕭天英所說的話,袁紹凡不免低聲一嘆,抱着謝楓疏,道:“先前師父誤以為路少俠是我的心上人,這麽一遭,只怕他更加不想接受我們了,他賭着氣呢,楓疏,到時候你可擔待着些。”

謝楓疏點了點頭,道:“我了解的,而且,這事我都也沒敢告訴我的父母……”

蕭天英雖然脾氣火爆,但為人直接,直爽而又不拘小節,他父母卻非武林中人,讀的書多,對于禮儀之類,也要更加看重。且不說他和袁紹凡兩個都是男人,光是身世環境,就已很不一樣。

一個是出身武林,一個是出身商賈,一個是市井未拘小節,一個卻是大戶禮節森嚴——更別說普通人家不敢卷入江湖了,江湖江湖,道義是不能波及普通百姓,謝楓疏若和袁紹凡在一起,謝家便已入了半個江湖。

“不過,我哥哥早已入了半個江湖了。”謝楓疏低低一笑,連掉包太子,頂着皇帝給他們抄家的壓力都敢幹,他這一家,總是比普通人家多幾分勇氣的。

袁紹凡雖不知道謝楓疏為何說了這麽一句,但卻把他抱得更緊,低頭看他,兩人相視而笑。

閻王愁搖頭嘆息,卻道:“偏你們兩人在一起了,真不知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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