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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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這句話，桃心心裏的波動更加洶湧了。
千算萬算，她倒是真的沒算到這麽水火不容的他們倆居然能想到一塊去。
她剛剛還在想他從進門的時候就拿在手上看的那張破紙究竟是有什麽稀奇之處，沒想到居然是他自己早就已經寫好的《梅花書》戲腔部分的和聲譜子。
那請問她可不可以這樣想——他其實在內心深處也沒有像嘴上老怼她那樣嫌棄她的實力，所以才會提出這種大膽的合唱模式。
她看着芮疏予，慢慢按壓下了心中剛剛那一瞬間可以說是有些小雀躍的心情，臉上還是維持着不鹹不淡的表情，“行，那就這麽幹吧。”
“但這個合唱模式對你來說難度有點大，你還是先把戲腔唱到我可以完全接受的程度，再開始練和聲吧，”他在椅子上調整了一下姿勢，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把兩條長腿交疊着架在桌子上，示意她可以開始唱了，“雖然就這幾天，騾子也很難變成馬。”
……媽的，不是殺豬就是破琴，不是破琴就是騾子。
她就知道她跟這個男人根本和諧不過一秒。
芮疏予此人和其他導師的風格簡直是天差地別，先不提最溫柔的徐念，就連最不茍言笑的Djay也只不過是話少一些、指導的語句精煉一些……而他，不僅指導的方式冷漠無情，對着她還毒舌到每句話裏都攜帶砒|霜，就算知道她有進步、也完全不會給她半點鼓勵和休息。
和她同寝的書書她們三個是少數知道她作息的人，看着她敷面膜也拯救不了的一天比一天更重的黑眼圈，也頗有些心疼，“……Q寶，你真的辛苦了。”
要是讓那些羨慕嫉妒恨桃心的人知道，和芮疏予組隊要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還有幾個人會想享受桃心的待遇啊？
蔣煩盯着她瞅了半天，“你瘦得已經像一片豬肝了。”
“……我謝謝你，”桃心翻了個白眼，頭一次聽到有人形容人瘦說像豬肝的。
“我覺得你和芮總這個表演到時候肯定會燃炸現場，”書書握了握拳頭，“我有預感，讓那些說你開後門的看看什麽叫做真正的王者實力！”
“得了，還王者，”桃心半靠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喝水，吃潤嗓的藥片，還好她來訓練營之前在桃晴複讀機一般的魔咒下攜帶了各種藥品，“昨天你們芮老師還說我是一頭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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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書三人統一轉過頭憋笑。
不過，這位訓騾師自己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
第一天他還只是輕微的咳嗽，到第三天他的嗓子已經完全啞了，訓練時多半都是她在唱，他基本只用表情和動作進行指導，完全不說話。
以至于桃心被他搞得即便看到他面無表情，也能明白他對她的表現到底滿不滿意，要不要重唱。
嗐，這他媽是在練歌還是在練觀察微表情啊？
而最玄乎的是，眼看後天就要比賽了，她和這位大爺都還沒有合唱過半次。
淩晨兩點，芮疏予冷着一張臉在整理樂譜準備回去，桃心實在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擋在他面前道，“明天就要彩排了，咱倆都不合唱一次？難不成您要說我倆的默契與生俱來，上臺就能珠聯璧合？”
他斜睨了她一眼，收好樂譜，從喉嚨裏憋出來三個透心涼的字，“做夢呢？”
是哪個鬼說的但凡生病的人都會變得溫柔一些？！
“我現在做夢倒是沒關系，就是怕到時候上臺做夢你要把我塞馬桶，”她後退了一步，聳了聳肩，“單人部分本來你就只有兩三句，問題不大，和聲部分你也不擔心？”
戲腔加流行的和聲本來就難度極高，還一次都不排練，上臺不直接gg？
“慌什麽，”他說完這最後三個字，轉身就離開了教室。
桃心看他那樣，氣得咬牙切齒但也沒法說什麽——連人家這麽要臉的芮大天王都不怕丢人了，她臉皮那麽厚還會怕嗎？現在是只能指望到時候所有觀衆集體耳聾了是吧？
...
本來桃心以為芮疏予不和她練習合唱已經很絕了，可沒想到更絕的是第二天全體彩排的時候他準備直接讓她一個人上場。
而且，話還不是他自己說的，這位大爺戴着口罩在後臺的休息室沙發上坐着裝聾作啞，段艾倫在旁邊充當他的代言人，“小Q啊，你也知道芮總的嗓子實在是不行，今天要是再不養好明天你們倆正式公演就丢大發了，所以今天排練你一個人上。”
“可以是可以，”她剛剛化好妝就被段艾倫拎進來，用鼻子猜都知道不是什麽好事，“但和聲部分是要我精分唱的意思？”
芮疏予目光靜靜地看着她，段艾倫側頭看他一眼，立刻幫忙回答道，“你就唱自己的部分就行，反正是彩排。”
她點了下頭，也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就走。
可人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後面段艾倫又叫住了她，“等等。”
她回過頭，疑惑地挑了下眉。
只見一直在扮演雕像的芮疏予把自己的手機扔給了段艾倫，艾倫同學接聖旨一樣地接過來，照着手機屏幕上的字念了出來，“就算還是頭騾子，也是和之前不一樣的騾子，別緊張，記住發音的方式。”
……段艾倫念完直接閉了嘴。
桃心恨不得把芮疏予按在沙發裏一頓毒打，但秉承着不對老弱病殘動手的基本道德倫理，她只能默默地摔門走人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她走後，段艾倫抱着手臂看着芮疏予，搖了搖頭，“不是我說你，你怎麽會那麽喜歡欺負小Q啊？你以前怼別人也不是這麽時時刻刻都在怼的好不好？”
他沒吭聲，拿回自己的手機，又很快在手機上打了一行字，把手機再次扔給段艾倫。
段艾倫接過來一看。
【彩排結束把藥和潤嗓片給她一份，明天比賽結束後再給她買幾對辣翅，別說是我買的。】
段艾倫看完這句話，抓了抓頭發，把手機還給他，嘴裏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怎麽有一種打一巴掌再給顆紅棗的嚴父教女既視感……”
嘴上半句好話不說，罵得特別兇，盡幹些招人不待見的事情，可背地裏卻展現了不為人知的溫柔和細膩，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寵溺感？
诶，這位大魔王居然會寵溺一個人是怎麽回事？！
還沒等他把這個驚人的發現繼續細想，聽到他嘀咕的芮疏予已經擡腳一記狠踹。
段艾倫立刻抱着屁股哇哇亂叫地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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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排很快正式開始，練習生們按照順序依次上臺開始彩排，桃心上臺的時間比較靠後，她就一直坐在舞臺後的等候休息區，靜靜觀察着每一組練習生上臺表演，有實力強如阮只醒，也有潛力無限的蔣煩書書，還有一開口驚豔了所有人的歐陽明夏。
終于，輪到了她。
空蕩蕩的舞臺上此時只有她一個人，臺下也只有導演組和幾個導師站在觀衆席第一排前看着她，站在最中間戴着口罩的芮疏予因為身高的緣故顯得特別醒目，她一眼就能看見。
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站在聚光燈下，雖然此刻臺下沒有成群的觀衆也沒有鬧人的喧嘩，但無論是戴着耳麥做返音的嘗試，還是以專業的态度表演唱歌，她都是人生第一次，說來不緊張，卻也很新奇。
真正開口的時候，所有的感官都瞬間被淡化了，她把自己全身心都投入進這首歌，甚至把自己想象成了那個梅花樹下的女子，認真唱好每一句。
到了戲腔部分，她不免又回想起每一個折磨人的夜晚芮疏予對她的指導，那些被他否定的唱法已經徹底消失，只留下了那些被他肯定的、正确的唱法，她牢記于心。
她唱着唱着，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臺下，和看着她的芮疏予四目相對。
騾子也有變馬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小瞧我。
等整首歌結束的時候，桃心唱完了最後一個字，她看到在臺下的芮疏予忽然輕輕地摘下了臉上的口罩。
然後，他收起口罩，在音樂的餘聲中，輕輕地開始鼓掌。
彩排不是正式競賽公演，其實并不需要鼓掌，至少之前沒有一個練習生表演結束後有人鼓掌的，但既然他鼓掌了，其他人無論導演組還是導師也都下意識地跟着鼓掌了。
桃心關了話筒，朝臺下鞠了一個躬。
然後她擡起頭往前看了一眼，差點被吓個半死。
如果她眼睛沒有泛花的話，剛剛芮疏予是笑了嗎？
芮疏予估計是看到了她見了鬼一樣的表情，幾乎沒幾秒後就停下了鼓掌，重新戴上口罩，全程動作一氣呵成，所以桃心還是覺得自己肯定是看岔眼了。
大魔王怎麽可能會笑呢，會笑才真是見了鬼了。
...
等所有彩排結束，也差不多到了晚飯的點，大部分練習生今天晚上都選擇早點回寝室休息、好好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的第一場競賽公演，而也有少部分今天彩排表現不佳的，吃完飯依然還得去集訓教室接着練。
按照和芮疏予約定的慣例，桃心晚飯後還是去了教室，但他人卻一直都沒來，她一個人在空教室裏練了很久，才聽到教室門被人禮貌地敲了敲。
她一聽這敲門聲就知道肯定不是芮疏予，這家夥一般都是直接破門而入，絕對不會像這樣還帶敲門的。
走過去打開門，門外居然是探監二人組。
“念哥，艾倫，”她給他們倆打了個招呼，“來給我打氣啊？”
“你還用得着打氣嘛？”段艾倫手裏拎着一個袋子，嬉笑着走進來，“你這實力已經封神了，不是我說什麽，你真的比你姐還牛，你是不知道當時導演組的人都看傻眼了。”
她“啧”了一聲，“我明天拿到手機馬上就給她打小報告。”
“別！”段艾倫也不敢招惹說風就是雨的桃晴大小姐，“你可千萬別！”
“Q寶你今天真的唱得很好，”徐念這時慢慢開口道，“無論是音色還是舞臺表現，都非常棒，如果我不認識你，我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一個從來沒上過舞臺的新人的表現。”
她開心地笑了一下，又看向段艾倫，“大魔王今天晚上不來了？”
“在房間裏休息，”段艾倫嘆了口氣，“他是總導師，明天節目上要開口說的話絕對不會少，這家夥脾氣還賊硬，要他吃點藥像要他命似的。”
三人聊了會天，臨走前，段艾倫才想起手裏有東西，立刻把手上的紙袋子塞給她。
“這是什麽？”她疑惑地打開袋子。
“神藥，”段艾倫說，“有潤嗓的功效，你這幾天練得太多了，今晚和明早都吃一片，明晚上臺嗓子會更潤一些。”
她合上袋子，雖然心裏覺得這句話有點多餘，但還是有點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略帶遲疑地問了一嘴，“這是誰給的？”
她其實明明就知道是誰，但又覺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段艾倫聳了聳肩，“你爹。”
桃心擡起腿就朝他屁股上來了一腳。
“哎喲……”段艾倫被踹得一個趔趄，捂着屁股大叫，“你和你爹真的一個德性！一害羞就喜歡拿腳踹人！”
“我是你祖宗！”桃心看着段艾倫，笑眯眯地說。
徐念在旁邊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邊笑邊把段艾倫扶起來，“我們先走了，Q寶你別練太晚，不然明天上臺精神不好。”
“好，”她笑着答應了下來，忽然心中一動，對段艾倫說，“二蠢，你手機帶了嗎？”
“帶了，”段艾倫沒好氣地說，“誰蠢誰二？會不會說話？”
“你蠢你二，”徐念在旁邊面帶微笑地補刀。
桃心趁着段艾倫在罵罵咧咧的時候，一把搶過他的手機，直接點開了他的微信。
段艾倫的微信置頂只有一個，他也沒有給對方備注，所以那人的昵稱直接大剌剌地顯示在她的眼前。
她盯着那個昵稱看了幾秒，面無表情地擡起頭看向段艾倫，“帥到失眠？”
段艾倫立刻笑噴，“對，就是他！”
……她這輩子就沒見過比芮疏予更不要臉的人，而且這人的頭像居然是一張貓和老鼠動畫裏湯姆貓龇牙咧嘴笑的搞怪圖。
她點開對話框，想了想，給湯姆貓同學發了條微信語音過去。
“謝謝你的神藥，”她咬了咬唇，又添上一句，“二蠢說你不肯吃藥，你不吃的話明天上臺我就當場把你的臉丢光，你自己看着辦吧。”
發完這條，她把手機扔回給段艾倫，擺了擺手，繼續專心練歌去了。
段艾倫抱住手機，看看她，又看看身邊的徐念，小聲碎碎念道，“念哥，你有沒有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着父女情深啊？”
徐念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父女情深？”
作者有話要說：芮爸網名：帥到失眠
Q網名：太平間公主
橫批：絕配，天生一對
我遲早有一天要被二蠢笑死……怎麽樣？你們有沒有感受到芮爸的寵溺感？？我覺得小天使你這笑有點問題啊，他倆不是父女情深嗎？（doge）
默契都來了，愛情還會遠嗎？馬上進入第一次比賽！
我每天爆更四千字都有讀者說不夠看，你們想要我怎樣，我只能跪下，用留言砸我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