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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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心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他。
只見他拎着水瓶大步走過來,沖段艾倫努了努下巴,“回去,把雞翅也帶走。”
她一整天都在對自己說要尊師重道、不和這位老爹計較,這會實在忍不住炸了,“我吃個雞翅怎麽礙着你了?這不是都訓完了嗎?”
他完全無視她的怒目圓睜,只對着段艾倫說,“拿走。”
小天使徐念覺得她實在可憐,站出來英勇解圍,“她晚飯沒吃,今天一天體力消耗也不小,給她吃點宵夜,好有力氣明天接着好好訓。”
芮疏予對着徐念冷冷一笑,“別把你縱容桃晴的那套往我這帶。”
這話直接就戳到徐念的點了,小天使也不說話了,雖然看上去是沒生氣,但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往下接。
段艾倫就更別提了,看到芮疏予聲音大一點就直哆嗦。
桃心的确是不怕他,但他連她說話都當沒聽見,那她還能怎麽着?
段艾倫這時朝她拼命使眼色讓她把雞翅放回去。
就這麽僵持了一會,桃心從鼻孔裏嗤笑了一聲。
然後,她在芮疏予的注視下,把雞翅放進嘴裏用力地咬了一大口。
徐念和段艾倫擡手捂住了眼睛。
一片死寂中,芮疏予的眉頭微微動了動。
下一秒,就見桃心鐵青着臉把雞翅放回了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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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疏予幾不可見地勾了下嘴角。
……念天使和段二蠢覺得自己仿佛坐了一次過山車。
每天看這對父女神仙打架,真他媽刺激。
段艾倫三兩下收起袋子,嘆了口氣對她耳語道,“他也是為了你好,吃辣傷嗓子,而且他不想讓你在比賽期間放松一點神經破一點戒,他以前對自己也是這麽狠的,你看他,陪着你也沒吃晚飯。”
她聽完這話後沒吭聲,坐在椅子上目送徐念和段艾倫離開教室,徐念走前摸了摸她的頭安撫了她一下,但顯然也表示了沒法幫她的立場。
算了,誰也不敢幫,誰也幫不了。
段艾倫一點沒說錯,這真是來探監的。
...
最後她一直練習到接近十一點才被芮疏予喊了停。
出了訓練樓,她一句話都不和他說,大步就往前走,誰知道,他悠閑的腳步聲卻一直齊整地跟在她後面。
走到一半,她忍不住了,轉過頭看着他,陰陽怪氣地說,“老師,你的別墅在體育館後面,不是這個方向。”
芮疏予兩手插在口袋裏,慢吞吞地回,“我散步。”
“快淩晨了,你是想跟着我散到女生寝室參觀順便留宿麽?”
“是,有床位不?”
桃心聊不下去了,請問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敢和這位比不要臉?
兩個人就這麽繼續一前一後地走着,很快走到了她的寝室樓下,到了大門口,桃心腳步頓了一下,回過頭看向他。
夜色中,芮疏予的面容在路燈下顯得好像有點柔和,看上去沒有平時那樣銳利逼人,雖然她不想給他戴高帽子,可她心裏明白,這家夥會一路跟在她後面,其實就是想送她回來,以免她一個人走夜路會遇到什麽危險。
即便訓練營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好。
“明天七點,”他把一只手從兜裏抽出來,沖她揮了揮,“上去吧,別打擾我欣賞女生寝室樓。”
……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存在這種人,前一秒都讓人心裏有一瞬間放軟了,可下一秒就可以立刻讓人沖他吐口水。
她沒好氣地跟他說了聲“再見”,轉身就進了宿舍樓,并沒有看到身後的人臉上若隐若現的淺笑。
“桃心,”一樓值班的宿管阿姨看到她,這時招手示意她過去。
“諾,這個是剛送過來給你的外賣,你練這麽晚還沒來得及吃飯吧,”阿姨将熱乎乎的粥和小菜遞給她。
她接過那袋香噴噴的外賣,心頭一熱,立刻去看那張訂單□□。
訂單人的昵稱就兩個英文字母。
SY。
桃心定定地看了那個名字兩秒,拎着袋子轉身就往外走,可樓外那人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真的煩,她每次很努力想讨厭他又怎麽也讨厭不起來。
這父愛如山的既視感到底算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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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心從小就是那種特別不肯服輸的性格,所以即便她訓練強度比誰都大,回到寝室時累到兩眼犯花,她還是每天都不要命地在晨跑、訓練、加訓。
下午徐念來的時候有些看不下去了,低聲對她說,“你看你臉都白了,稍微歇一會再練。”
她搖搖頭,“歇不起。”
芮疏予既然那天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了要以對專業藝人的标準來考量她的表現,就絕對不是在扯皮,也許所有人都覺得她根本不可能在幾天之內達到那個要求,但她就偏要過第一輪證明給所有人看。
這幾天徐念他們幾個導師都輪流給她們集訓,唯獨作為總導師的芮疏予總是忙得沒人影,她聽旁邊的練習生激動地在讨論好像今天他白天沒有其他安排,會過來看大家集訓。
也不知她是不是上輩子中了頭彩,反正她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能見到這個人,還得見很久,不想見都得見。
輪到鏡崇在帶她的組練舞蹈的時候,她剛跟着音樂跳完一首,滿頭大汗地拿起一旁的水瓶,一擡頭,就看到有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口晃了進來。
芮疏予今天穿着黑色襯衣和黑色牛仔褲,整個人看上去特別清瘦,然後那張快趕上她的小臉藏在黑色的大口罩後,幾乎只有一雙烏黑的眼睛露在外面。
“天啊啊啊芮總!”
“快!!芮總來了芮總來了!”
……
他一進教室,她耳邊就開始響起其他練習生的尖叫聲,本來還七零八落在休息喝水閑扯的練習生跑得比兔子都快,直接就一擁而上把芮疏予團團圍了起來。
鏡崇熟稔地一把勾住芮疏予的脖頸,在大家聚光燈一樣的眼神裏對他說,“喲,你來翻我牌了?”
“滾,”鏡崇的胳膊只在他的脖子上停留了一秒,就被他無情地甩開。
鏡崇這個二貨性格自然不會介意他的冷淡,繼續貼着他問,“你大白天戴個口罩幹撒子喲?”
“感冒,”他扔下了兩個字,斜睨鏡崇,“你還打算在這扯多久?不上課?”
“上上上,”鏡崇看到他還是怕的,立刻招呼所有人,“來,都站好了,別圍着你們總導師了,集訓還是粉絲見面會啊?”
大家發出了哄笑聲,都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跟着鏡崇繼續排練。
芮疏予背着手站在教室的左前方,一雙深邃的眼睛靜靜注視着每個人的舞姿,桃心離他站得挺近的,但全程就當沒看到他的存在,視線都沒朝他那兒瞥過一眼。
等她們跳完一首歌,又有一個人進了教室。
只見段艾倫手裏拿着藥片和水進來,一張娃娃臉跑得都是汗,他沖到芮疏予面前氣喘籲籲地說,“你走那麽快幹嗎?找你老半天了,來,先把藥給吃了。”
芮疏予朝他手裏的藥盒掃了一眼,“不吃。”
段艾倫打開水瓶,拿出一板藥,像個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地低聲說,“你自己今天早上說的喉嚨痛,我看這感冒啊,壓根就是你每天抓小Q練歌練太猛了給作出來的。”
站在離他們最近的位置不得不旁聽全程的桃心心想段艾倫你可真是個愛說實話的大好人。
看芮某人沒吱聲,段艾倫還在那唠叨,“人家小姑娘才剛入行幾天,你就往死裏虐,現在可好了吧?把自己給虐傷了,我看你過幾天要拍新歌MV怎麽辦,嘿喲,你活該。”
桃心都恨不得給段艾倫拉橫幅了,二蠢你居然出息了!
被數落了半天的芮疏予這時終于慢慢側過頭,看了段艾倫一眼。
剛剛還立于世界之巅的段艾倫被這道視線生生給凍了一下,一個哆嗦,然後迅速把藥和水瓶都塞進他手裏,轉身撒丫子跑了。
桃心:……
....
一整天的集訓結束之後,桃心拿了水瓶離開教室,她這兩天每天練習《梅花書》時腦子裏其實一直在思考,有沒有可能對這首歌曲做一些演唱形式上的改變,這首歌的确很經典動聽,但戲腔部分的典型性太強,也許不能對上每個觀衆的口味。
經過音樂教室的時候,她聽到了歐陽明夏的歌聲,這姑娘拼得很,她比別人早來集訓教室的時候也總能看到對方。
悠揚高亢的歌聲婉轉流暢,她獨自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忽然腦子裏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飛快地去食堂吃完飯後,她準時到了空教室等芮疏予。
他今天比昨天來得稍晚了一些,來的時候看上去臉色也不是很好,他手上拿着一個保溫瓶和一張紙,邊咳嗽了幾聲,大步進了教室。
“芮老師,”她看着他,從牙縫裏擠出了這三個字。
芮疏予拿着紙在椅子上坐下,從紙裏擡頭看了她一眼。
“關于《梅花書》的演唱,我有一個想法。”
他繼續低頭看紙,也沒說話,估計是在默許她開口的意思。
“在戲腔部分,我在想有沒有可能可以做和聲流行唱法,”她不徐不緩地說,“比如,第一段我唱戲腔的時候,你在旁邊幫我和RAP,第二段你唱的時候,我在旁邊和流行唱法,這樣會使這首歌有別樣的張力。”
他聽完之後過了幾秒,頭也沒擡地低低開口道,“你覺得你可以hold住這種和聲?”
桃心真的想掐死他,“……您一天不怼我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這種和聲對兩個人的默契度要求很高,對歌手在音樂的掌控能力上要求也很高,”
芮疏予終于從那張該死的破紙上擡起了頭,他抱着雙臂看着她,嗓音沙啞地說,“你是哪裏來的自信覺得這兩條你都具備的?”
她按捺住了想把門拍在他臉上的沖動,歪了歪頭,“那這麽金貴的您又是多麽想不開才會和這麽不成器的學生在第一場公演組隊表演丢臉?”
兩人的目光再次在虛空中無聲地對峙了幾秒,劍拔弩張、火光四射。
過了半晌,她看到他忽然彎了一下嘴角。
她愣了一下,剛在想他是不是感冒把腦子也順便搞壞了,就看到他将一直拿在手裏的那張紙輕輕地拍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桃心走過去,皺着眉低頭一看。
白紙上的黑字标題分外醒目——《梅花書》和聲疊唱樂譜。
她心中“咚”地一跳,擡起頭看向他。
他那張平時總拽得二萬五百似的俊臉上此刻挂着一抹她從來沒見過的表情,應該說是那種覺得有趣玩味、但又好像帶了點欣慰和驚喜的神态。
總之這麽看着,有點帥。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因為他這個表情,輕輕地多跳了一拍。
“四舍五入這算是默契的第一步吧,”他似笑非笑地說,“我覺得我可太偉大了,費了幾天的勁,還賠上了感冒,才終于把殺豬孩子帶進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競猜答案:剛寶最後吃了半口雞翅
芮爸守則1:女兒只能吃自己買的東西
芮爸守則2:女兒只能給我怼
芮爸守則3:女兒多叛逆,我都父愛如山
看到留言說你們現在每天的生活樂趣就是晚上看芮爹和剛寶互怼,我的樂趣就是看你們的激情評論
我咋覺得芮爹那麽帥呢??你們到底喜歡大魔王芮爹還是小天使念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