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求求你再騙我一次
樊素雲離開二郎廟後，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她想去尋找楊小玄，又怕人海茫茫，找不到他，她想去尋找父母，只是父母親早已不在城主府，不知道到什麽地方去了，就算找到了又怎麽樣，她畢竟只是一只小鬼，再也無法和父母親真正的見面。一時間，她又有些思念盧巧巧，不知她還魂之後，過得怎麽樣？
想到當日在界牌古林中與表妹相依為命，一同躲避鬼差的追捕，幾次險些命喪人手。之後盧巧巧聽到有人召喚，不願意獨自離開，拉着樊素雲的手說無論如何，都不會丢下她，于是兩個女孩一起從迷霧之中走了出來。
她也不清楚她們是如何從界牌古林中走出來的，當時有些迷迷糊糊，剛開始怎麽都無法離開，多次嘗試之後，突然就走了出來。
她們剛一離開界牌古林，就出現在盧家莊外，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她和盧巧巧分了開來，她堕入了一片黑暗的空間中，若非遇到那個人，恐怕早就魂飛魄散了。
後來她才知道，盧巧巧是被表姐谷岫雲招魂，才聽到的呼喚聲。
“希望她能好好珍惜做人的機會，快快樂樂地活着……”樊素雲心中想着，不知身在何處。
意亂神迷中，突然一陣冷風吹來，吹得樊素雲的身軀随風而走。
樊素雲一驚，收回心情，驚訝地發現，此時此刻，她已經到了清河城西門外。
“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樊素雲怔住。
“我剛才似乎感應到王堅就在前方，也罷，我就去看看，他到底怎麽了，若真的死了，倒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樊素雲自言自語間，已經化為一團黑氣，沒入了遠方的黑暗中。
不多時，樊素雲就飛到了夢幻空間突然消失的地方。
狂風呼嘯中，仍舊可以聽到河水嘩啦啦流淌聲，這是清河的上游，對于自小生活在清河城的她而言，這條母親河是再熟悉不過了，只是她從來沒有到過此處。
她生前的時候，雖然資質甚佳，修為也不弱，但樊天行夫婦從來不允許她離開清河城，蜈蚣精盤踞在清河城西北方的蜈蚣山上，經常獵殺遠離清河的落單百姓。
樊素雲也深深知道蜈蚣精的可怕，樊天雲曾親自帶領高手前去剿滅蜈蚣精，可惜黑天蜈機警無比，一有風吹草動，立刻遠遁，等到樊天雲離開之後，就開始大肆屠殺清河百姓，作為對樊天雲想要剿滅他的報複。
如此數次之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樊天雲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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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蜈蚣精的威脅一直存在，樊素雲雖然活了十五歲，卻很少離開過清河城，縱然有的時候偷偷和楊小玄出城，也是迅速回來，并不敢走遠。
生前的點點滴滴，從樊素雲心中緩緩流過，在黑暗中想來，一切都是那麽的遙遠和不真實，放佛就像是一個久遠的夢，甚至連她父母親和姐姐的容貌，都在腦中漸漸模糊了。
樊素雲化出人形出現在清河上游的河灘之上，黑暗之中，只見身前的沙灘之上仿佛俯伏着一個人影，長發披散，鋪在泥沙上，滿身血污，一動不動。
樊素雲看不到此人的臉，但從身形和衣飾上看來，似乎是王堅。
“真的是他麽？”樊素雲心頭一跳，瞪大眼睛，神念外放，一瞬間，她證實了心中的想法。
那躺在前方沙灘上的人，正是王堅！
“王堅，王堅......”樊素雲大驚失色，飛身上前去扶王堅，卻一下子抓了個空。
她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可能扶起一個人來。
“王堅，你不要吓我，你快起來，回答我啊......”樊素雲手腳無措，吓得哭了出來。
不知道王堅出事的時候，她很恨王堅，因為王堅欺騙了她，但真的當王堅出事了，此刻躺在河灘之上氣息全無，一片冰冷的時候，她突然害怕起來，感覺很傷心。
以前王堅還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每次呼喊王堅，對方總會回應她，可是這一次，王堅冰冷地躺在河灘上，無論她如何呼喚，都再也不會回應她的聲音了。
“呵呵，王堅，你不會死的，你不是可以靈魂出竅，是大高手麽，怎麽會就這樣死了，快起來啊，你想吓我是不是，這一點都不好玩，我也不在乎，你吓不了我……”樊素雲邊哭邊笑，站在沙灘上，不知該做什麽才好。
天空越加黑暗，風也更猛烈了。
狂風中只有樊素雲斷斷續續的哭聲，除此之外，似乎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在了黑暗裏。
樊素雲呆呆的坐在王堅身邊，看着伏在地上的男子，早已完全冰冷的男子，泣不成聲。
還有什麽比一個人就在你面前，躺在你的腳下，在那裏逐漸冰冷，你卻無法觸摸到他，更令人心痛？
樊素雲的眼淚都哭幹了，她輕輕說道：“王堅，你就這樣死了麽，你這個大騙子，為什麽這一次你不騙我了呢，求求你再騙我一次好不好？”
王堅依舊一動不動。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來，王堅雖然滿身血污，但那是屬于人類的鮮血，樊素雲本不該聞到。
血腥味刺鼻，樊素雲低頭一看，只見王堅的一雙耳朵內，不斷有鮮血汩汩溢出。
樊素雲心中顫抖，知道王堅已七竅流血。
按理說，王堅早就已經不知死了多時了，樊素雲剛來到此地的時候，他的屍身就早已冰涼，如今又過了将近一個時辰，天寒地凍，任何血液都應該凍結成冰了，但王堅耳朵內流出來的血液，卻是鮮紅的，毫不凝固，涓涓流淌，雖然細如麻線，卻一直不停，仿佛他的血液沒有流幹，就會一直流淌下去一樣。
“王堅，你真的還沒有死，你的血還是活的，你快醒過來，快睜開眼睛！”樊素雲顫聲道。
她懷着萬一的希望，希望王堅只是受了傷，靈魂出竅，時間到了，自然會回來。
但她很久，王堅依舊毫無動靜，沒有半點複蘇的跡象。
這個時候，遠方的黑暗中突然傳來哭聲，隐隐約約，聲音凄涼，非常悲傷，聽聲音，是個女子。
“什麽人在哭？”樊素雲皺眉，這個時候，她可沒心思管別人的閑事。
哭聲從風中傳來，越加凄慘，如杜鵑啼血，字字驚心，足以讓鐵漢落淚。
樊素雲本就傷心，聽到這聲音，不禁悲從中來，伏倒在王堅身邊，放聲大哭起來。
哭聲越來越近了，那人似乎正朝着小河岸邊緩緩走來。
哭聲中有女子在喊着“爹爹媽媽”四個字，本來是最平常不過的話了，但這哭聲實在太凄慘了，樊素雲根本不敢聽下去。
她想要捂住耳朵不聽，可惜做不到，縱然捂上了雙耳，聲音依舊斷斷續續傳過來。
“到底是誰？”樊素雲突然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心中一驚，身子一閃，卷起一陣陰風，朝着哭聲之處飛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