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那是鄭将軍家的老三鄭節初,早些年跟着孔将軍習武, 孔将軍一直很看好他, 近些年他又跟着大儒林先生學習, 也是頗有造詣。”

王公公在皇帝和牧朝身後介紹着。

臺上一個清新俊逸的男子在文鬥中力壓衆人,拔得頭籌,深受這幾位長輩的贊賞, 笑得燦爛且張揚。

“牧王, 您覺得如何?”

皇帝側身看了一眼牧朝, 在看過各家公子的名冊之時, 他屬意之人便是鄭節初。

鄭節初是武将之子, 容貌上品,文武雙全, 在同齡人中算是佼佼者,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 鄭節初将會成為迎娶公主之人。

牧朝把目光投向另一邊的牧楚楠, 牧楚楠正盯着鄭節初, 眼中寫滿了欣賞。

牧朝收回目光,露出敷衍的笑容, “甚好。”

看着皇帝微笑着把頭轉了回去, 牧朝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看着臺上的年輕人,想起昨日與牧楚夏的對話,臉色暗了下來。

昨天他在百忙之中抽空去看了看牧楚夏,誰知卻沒有見到人, 屋中只有三個看到他之後吓壞了的侍女。

“祭司大人去哪了?”

牧朝看着跪在地上的幾人,眼中盡是怒火。

他吩咐過多少次了,不過牧楚夏去哪裏,都要事先跟他說一聲,在這種時候,牧朝為招親之事忙的焦頭爛額,她們居然協助牧楚夏偷溜出去。

“國主,我們也不知道祭司大人去哪了,今天早上奴婢們來為大人梳洗時屋中便沒有人了。塔贊姑娘也不見了。”

一個小侍女戰戰兢兢道。

塔贊……

聽到這個名字,牧朝怒意更盛。

就是因為牧楚夏的上一個侍女不老實,背着他給牧楚夏和那個狗道士創造相見的機會,他一怒之下才會命人殺了她。

他在一種侍女中挑中了塔贊,是因為覺得她看起來聽話,對牧朝忠心,沒想到竟也是個無法無天的!

牧朝握緊拳頭,心中想了無數個辦法把塔贊換走的辦法。

“哥哥!”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想起,牧朝的怒火瞬間煙消雲散,他再回頭時,已是滿臉的笑意,

“楚夏……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在看到牧楚夏懷裏抱着的那一束粉嫩的桃花時,牧朝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塔贊趁機叫走了跪在地上的幾個小侍女,屋中只留下了牧朝和牧楚夏。

“這是絹花。”

牧楚夏笑着,抱着花走到牧朝面前,“這是用絹花做得桃花,一位小友送給我的。”

“小友?”

香氣撲面而來,引得牧朝又想起了那個讓他恨得牙癢癢的道士,強忍着心底的不适,他對牧楚夏仍是笑容滿面。

“對,一位來自南方的小友。她說這個時間已經沒有桃花了,便帶着我去買了絹花,老板還送了香水,您聞一聞,是不是和真的桃花一模一樣?”

“嗯……是很像。”

牧朝強撐着笑意,“楚夏,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不管去哪都要告訴我一聲,我們畢竟不是京城中人,你這樣不打一聲招呼便走了,哥哥會擔心的。”

“我不是想着明日便要招親了,你今日一定很忙嘛,便沒有去打擾你,我這是為您着想呢。”

牧楚夏眼中盡是真誠,牧朝頓了頓,面對着自己的親妹妹,他還是無法斥責她。

“我知道你是為我着想,但以後出去一定要告訴哥哥,這樣哥哥才能保護你啊。”

“好的哥哥,我知道啦。我第一次來京城嘛,難免有些好奇,哥哥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

“哥哥,我買花的時候,聽那位老板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撥弄着絹花的花瓣,牧楚夏忽然問道。

“……我不知道。”

牧朝心虛的答道,看到牧楚夏臉上的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總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呢,可總也想不起來在哪聽過,還以為是小時候哥哥跟我提過……”

“……楚夏,哥哥還要回宮去,你在這裏一定要老老實實的,不要再亂跑了,知道嗎?”

“知道了,哥哥。”

欣慰的看了一眼自家乖巧的妹妹,牧朝走出了房間。

在踏出房門的那一刻,牧朝的笑容消失,眼神也暗了下來,他冷漠的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的塔贊,

“今天祭司大人都去了哪兒,見了什麽人?”

……

……

祝卿卿……

牧朝默念着這個名字,目光緊跟着臺上一個動作誇張的男子。

他在文鬥中輸得一塌糊塗,寫的詩狗屁不通,好笑至極,剛才皇帝他們一起觀賞他寫的詩時,牧朝也跟着看了一眼。

就算是他這種對中原文化不甚了解的外族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确實是個繡花枕頭。

牧朝回想起剛昂寫在白紙上的名字——他暗學了八年的中原話,中原的文字雖然寫得還不怎麽好,但是基本上已經能認全了。

那個人,好像叫齊文書來着,是那日和牧楚夏遇到的人之一。

……

“姐姐!二哥!我要丢死人了!”

齊文書撲向祝卿卿和秦雲斂的坐席,眼中寫滿了絕望。

剛剛看完齊文書的詩的祝卿卿等人:“……噗嗤——”

“你們……你們也笑我!”

齊文書欲哭無淚。

祝卿卿憋住笑,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其實,你寫的還行。”

“真的嘛?”

齊文書兩眼放光。

“真的……噗嗤——”

“……啊啊啊啊我要回家!”

其實祝卿卿沒有說謊,要是放到現代,絕對是個抽象派的詩人,說不定還會有一群人拿齊文書的詩來解讀;但在這個文人從小便開始詩詞啓蒙的時代,齊文書的詩……可以當成個反面教材。

看着齊文書悶悶不樂的樣子,祝景信善心大發,出聲安慰道,

“被淘汰了也是好事,你看看那個鄭節初,你要是在武鬥的時候和他碰上了,豈不是死得很慘?”

順着他的目光,齊文書看了一眼在和夥伴交談的鄭節初,他笑得正歡,一口白牙在陽光下格外耀眼。

鄭節初拿了文鬥的第一名,齊文書聽他們說,陛下盛贊他的詩寫得好,力薦他去參加明年的科舉呢。

一想到看到自己的詩時陛下那爽朗的笑聲,齊文書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土裏。

“那身高,那體格,一看便是個高手!”

祝景信還在對着鄭節初感嘆,齊文書已經捂着臉在桌子上趴了半天了。

“文書,那不是那日咱們遇到的夏菏嘛,他也過了文鬥了?”

聽到祝卿卿的話,齊文書擡起頭。

果不其然,在鄭節初那邊,夏菏縮在角落裏,還是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眼神不安地四下瞥。

夏挺死了,夏家沒有适齡的公子,又不想放過這次機會,便把夏菏推了出來。

夏菏只是個庶子,管他能不能娶到公主,娶到他們夏家就賺了,娶不到丢人的也是他夏菏,對夏家來說無足輕重。

“夏菏這次幹得不錯,在朝中也算是露了一把臉,就算最後他娶不到公主,以後的路也會好走很多。”

齊安民不知何時從樓上走了下來,到了幾人身邊,祝卿卿等人趕緊站了起來,

“齊伯父。”

“爹!”

齊文書說着又想往齊安民身上撲,被齊安民一巴掌拍到了一邊,

“你還好意思叫我爹呢!你知道你這次給我丢了多大的臉嘛?陛下特地把我叫過去,讓你以後多寫幾首……”

“真的嗎?陛下真的讓我多寫幾首?陛下是不是很欣賞我?”

“……陛下讓你多寫幾首,留着解悶用!”

齊文書的肩上又挨了一巴掌,齊安民看着他,恨不得把他摁回他娘肚子裏去。

“你平日裏不務正業也就罷了,我和你娘不是說了不讓你參加嘛,你私自報名也就算了,還鬧出這麽大的笑話來,我以後在同僚面前定是無法擡起頭來了。”

“我這不是想着萬一就被選上了,也為咱們齊家争個光嘛。”

齊文書小聲嘟囔着,齊安民的臉色更差了。

“就你還想娶公主,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去吧,你不給我齊家丢臉都是祖上燒了高香了。”

齊文書哼哼兩聲,沒有再說話。

齊安民這次是陪着皇上來的,但是出了齊文書這事之後,同僚都過來安慰他,他也沒有臉再在上面待着了,便找了個借口像陛下申請提前回去,陛下也沒難為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誇了幾句齊文書,便準了。

想他齊安民在官場上二十餘年,向來以冷靜透徹著稱,第一次這樣落荒而逃,居然是因為自己的兒子。

齊安民長嘆一聲,便跟祝卿卿他們告了別,要先回齊府去。

祝卿卿三人也乖巧的跟他說了再見,齊安民走時,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縮在一旁的齊文書——齊文書把自己縮的更小了,直到齊安民走遠了,齊文書才悻悻地站了起來。

“完了完了,我以後肯定逃不了我爹的魔爪了,說不定我的零花錢會再減少一半。”

“你若是上進些,也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

秦雲斂的勸慰聽在齊文書耳中,他悶悶的低下頭,感嘆道,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啊!”

秦雲斂看着他,又道,“現在努力也還來得及。”

“我不要!努力太累了!我這樣不好嗎,反正他們只有我一個孩子,我将來直接繼承我爹的家産不就好了。”

齊文書舉起雙臂,十分不在乎的喊道。

祝景信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我都不敢這麽說……”

齊文書:……

作者有話要說:  齊府

祝玖:哎,安民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文書他們呢?

齊安民(神情複雜):玖兒,我覺得,咱們還年輕,要不再生一個吧。

祝九:????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