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黑衣人

“蔣公子?”和寧收到小紙條的時候還有點訝異,他以為蔣成早就回蔣家了, 沒想到竟然是留在将軍府養病, 更納悶對方在自己說了那麽一番話之後竟然還約自己出來, 跟他能有什麽好說的?

與上次的狼狽不堪相比,蔣成這次裹了厚重的毛氈子,整個人就像是成了精的黑熊, 但言談舉止比起蔣瑜上了不知多少臺階。

他斯文有禮地點了點頭:“叫我蔣成就是了,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和寧不會寒暄, 有點局促地告訴他自己姓何,就不再說話了, 轉頭看向一邊蕭索的花園。

蔣成有些尴尬,但不妨礙他繼續說下去:“何公子, 上次的事情真的是謝謝你了。”

和寧受寵若驚, 連連搖頭否認:“不是, 不是我,本來就與你無關, 再者說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只是誤會。”頓了頓, 他斟酌着說道,“誠然我是委屈的,蔣小姐和蔣夫人上門不聽解釋甩了我幾個巴掌,不管是誰心裏總會憋了一口氣, 但畢竟我是男子, 總不至于和小姐們計較, 另一個, 我雖說是林将軍的客人,但也是因為身體不适借住養病罷了,又如何給林将軍添麻煩。”

他向後退了兩步,盡到了禮數:“我早已說過我的看法,這件事的後續一直都是林将軍在處理,蔣公子找到我這邊,無非就是想讓我在林将軍面前多說兩句,可該說的我早已說過了,這件事因林将軍而起,發生在将軍府,面子上總歸是要過得去的。”

他微微擡臉,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借住在将軍府不過三月有餘,這期間将軍府整日藥香不斷,甚至還住了兩個太醫,我想即便有傳聞頂破了天也只會說将軍病重,何故傳聞與事實偏差到如此地步,其中細究滿是破綻,可蔣小姐卻信了,甚至連蔣夫人……”他話鋒一轉,“我想,蔣公子回去還是多多提醒蔣小姐,讒言不可信。”

他說的已經夠多了,再說下去就要不符合人設了,和寧點了點頭就要告辭。

“等一下。”蔣成叫住他。

和寧轉過身,等了好半天也沒見他說話,裹緊了自己的衣服出聲提醒道:“蔣公子?”

蔣成如夢初醒:“這次,我就只是想跟你說一聲謝謝的。”

和寧微微怔愣:“嗯,不用謝。”

蔣成神色怪異,但和寧也不做多想,側面又提醒了一下多多注意蔣小姐身邊可能會有撺掇搞事的人,便回房了。

蔣蔣府最近很亂,蔣母和蔣瑜接二連三的出事讓蔣父應接不暇,幾乎快要搬張床睡在将軍府外面了,即便受了委屈的兒子回來,他也沒時間去慰問,在書房裏不知和誰正在商讨政務。

蔣成也沒求見,徑自去了蔣瑜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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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瑜自從被關禁閉之後,日日夜夜就只能對窗哀嘆,房門都不能跨出一步,聽見門響還以為是丫鬟,不耐煩地吼罵着讓他出去,聽見聲音之後才擡臉,嘲諷地說道:“呦,我還以為你都要忘了自己這個妹妹了。”

聞見滿屋子的脂粉味道,蔣成皺了皺眉毛:“你在房裏不思過都做什麽呢?”

“思過?我憑什麽思過,又不是我的錯!”她看着銅鏡裏日漸萎靡的自己,猛地将桌上的胭脂水粉全摔在地上,站起來指着蔣成的鼻子,“要不是你不幫我求情,我也不會淪落到只能對鏡貼花黃的地步,他一個男寵,打就打了,又沒死憑什麽連娘的緊閉都關了,娘都那麽大年紀了,被爹當衆說要休妻,竟然還打了一巴掌,你可知道娘現在奄奄一息就快死了……”

“啪——”的一聲,蔣瑜震驚地看着蔣成,指尖顫抖忽然撲上去抓着他的頭發撒潑,“你打我,你竟然打我,爹打我就算了,你有什麽資格打我!”

“娘如何,還不都是你害的,胡說八道什麽呢。”蔣成身子還沒好利落,尤其是膝蓋被猛地一撲差點摔倒在地上,揪着他的衣服領子大聲呵斥道,“你瞧瞧你,像什麽樣子,這哪是大家小姐,分明是市井潑婦。”

“我?市井潑婦?”蔣瑜冷笑道,“表哥都能娶男寵了,我還要什麽大家閨秀的面子!”

“你別胡說!”蔣成下意識反駁道,“何公子不是男寵。”

蔣瑜眼神微變,直勾勾地盯着蔣成:“你見過他了?”

提起這個,蔣成的臉頓時沉了下來:“見過又如何,我這次來就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情,林昭和何公子的這件事完全是誤會,你不要被人誤導了。”

“啊!”蔣瑜忽然大叫一聲,吓得蔣成都是一縮腦袋,還沒斥責又被她哈哈哈的笑聲打算,“誤會?你見過他?是他這麽告訴你的?”

蔣瑜忽然揪住蔣成的衣襟,上前一步視線直逼他的眼睛:“他是不是長得很漂亮?”

蔣成的臉頰迅速紅了,回過神來立刻說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

“哈,關系?”蔣瑜甩開他的衣服,“他都那麽誘惑你了你問我兩者的關系,你是不是也看上他了?”她冷笑道,“不愧是勾欄院下賤地方出來的,難怪表哥會被他騙到。”

“誘惑?”蔣成緩緩眯起眼睛,“蔣瑜,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口不擇言,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蔣瑜白他一眼,在蔣成擡手防備的時候忽然沖到門口,推開門大聲吼道:“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去救表哥,爹呢,找我爹過來,我有話要對他說。”

這顯然已經不是蔣瑜第一次試圖闖出去了,被門口的護衛攔住之後熟練地大罵了兩聲,門砰地又被關上了。

相同的事似乎已經重複上演好多遍了,她也不在意地轉回來一屁股坐在梳妝臺前,手裏捏着桌上唯一剩下的一盒脂粉,掀開眼皮看蔣成:“哼,那種狐媚子有什麽好的,總有一天會反受其害的,表哥是,你也是。”她骨節根根泛白,如果和寧在她面前,她恨不得撲上去直接咬死對方。

銅鏡裏映照出她猙獰可怖的面容,哪裏還有女子的半分模樣,簡直就像是厲鬼。

蔣成深吸一口氣,又差點被濃郁的脂粉氣嗆住,眯着眼睛:“是誰告訴你這個消息的?”

蔣瑜失笑道,手裏把玩着朱釵:“怎麽,你下一句是不是要告訴我,那人居心叵測,特意讓我出頭鳥,讓我成為箭靶子好讓她坐收漁翁之利。”

看她的嘴臉就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麽她都不信,蔣成徹底沉了臉:“蔣瑜,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你現在就是在幫人出頭而不自知,你……”

“蔣成!”蔣瑜忽然一拍桌子,站起來瞪着他怒吼道,“我告訴你,他不會的,他能怎麽收漁翁之利,都是那個賤貨,連你都被那個賤|貨引誘了,你們都是被他的外表欺騙了,總有一天你們就會發現,其實他跟妓館裏的女子沒兩樣,不過是看上表哥有名又有利,這種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人早晚會壞事的……”

蔣成懶怠跟她争論下去,冷哼一聲:“你好自為之。”說完正準備轉身,眼前一晃,紅色的粉霧撲面而來,蔣成沒躲開,嗆得揉着眼睛彎腰使勁咳嗽,聽見蔣瑜燦爛的笑聲,更覺的她不可理喻,深深陷進自己編織的幻象中,前面有坑還要不顧勸告地跳進去,完全不想管她,甩袖轉身離開任憑她以後自生自滅。

蔣瑜看他被戳中心思之後狼狽逃竄的背影,冷笑逐漸浮現,緊攥着拳頭坐在床邊上,緊擰着眉毛沉思半晌,在床褥下摸出來一封皺巴巴的信,眉眼漸漸舒緩。

她還是有機會的,蕭瑾哥說了,那人的存在對林将軍不利,自然也會影響林昭在朝堂的威望和地位,只要蕭瑾哥願意幫自己,那她嫁入将軍府則指日可待。

蔣成負氣出來走出去兩三步之後,越想越覺得蔣瑜不正常,情緒太過癫狂了,轉身看着緊閉的房門還是覺得應該寫一封信給何公子,提醒他這段時間小心點。

可這信,一旦落在林昭的手裏,又恐怕會給蔣家帶來災難。

蔣成腳步匆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醒醒,醒醒,快點醒醒!”

和寧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系統一聲高過一聲的尖叫聲吵醒,他眼睛都睜不開:“怎麽了?”

瞄一眼窗外,下意識地說道:“天亮了啊。”

系統大吼道:“亮你MB,着火了,卧槽,你TM以前是怎麽在宮裏活下來的,我TM今天要不是熬夜打游戲,你就成烤乳豬了你知道嗎,MD跟你費這麽多話幹什麽,我求求你趕緊逃跑吧,待會一氧化碳中毒有你受的。”

劈頭蓋臉罵的和寧一臉懵逼,在床上愣怔半盞茶的功夫忽然清醒:“着火了?”

“你才知道。”系統勉強咽下去即将出口的髒話,稍微平靜了一下心情,“放心吧,我剛吓你的,一點警戒心都沒有。”

和寧:“……”又不是在宮裏要什麽警戒心。

“燒不起來的,方才放火的小厮已經被抓住了,我剛聽見他們說好像本來是要給你放火的,但現在将軍府管理森嚴,他根本沒機會,但又不敢違抗對方的命令,就随便找了一個房間,啧啧啧,一定是丞相,沒想到林昭都大動一次了,還是沒徹底根除,不過也算有點作用了。”

和寧踩着鞋下床,稍微打開門四下望了一眼,果然發現外面亂糟糟的,還有人拎着水桶吆五喝六着。

和寧腳步輕,看到有人不斷地在往這邊看,似乎在檢查他這邊是否有問題。

看了兩眼,計上心頭,回了房間。

和寧拿着燭臺,抿唇點着,走到火苗正旺的窗口,借着書本助燃點燃了書架,眼看着火勢漸漸大了起來,濃煙掩蓋了他的表情,系統吼道:“卧槽,你幹什麽,你你你放火幹什麽,你不要命了。”

和寧做完這一切之後,冷靜地回收燭臺到桌上,自己則是躺回到床上,捂着砰砰砰跳動心髒反問道:“那兩巴掌的仇你不想抱嗎?”

“……”系統愣了愣,“這中間有聯系嗎?”

“想報的話就聽我的。”和寧說的果斷決絕,哪還有小包子的半分模樣。

系統着急了:“可你這樣也不會啊,根本沒人給你放火,你這邊也是從裏面燒起來的,你以為将軍府的人都是傻子嗎?”

和寧咬着牙:“有人會處理的,只要看見房間裏的光,他就能明白的。”

系統:“……”

火勢越來越大,和寧躺在床上甚至都能感受到火苗舔舐自己皮膚的灼熱感,一把拉過被子将自己裹起來,努力閉上眼睛。

系統心疼:“報仇也不是你這樣的,我說過什麽,不想看見你自殘了!”

和寧緊咬着腮幫子,聽見它的質問剛一松開上下牙立刻開始打架,使勁起了一把大|腿勉強鎮定下來,一字一句地說道:“不是自殘,是他們找上門來的!”

“好好好!”系統被他氣的都不會說話了,明明還有更好的辦法,但他每次都只會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冷哼一聲,“我不管你了,愛死不死!”然後口是心非地護住他的心肺,防止他在燒死之前先被嗆死。

但正是因為如此,和寧更是能清楚地聽到哔啵哔啵着火的聲音以及感受到火苗撩撥到被子上帶起的陣陣熱浪,吓得眼睛都不敢睜開。

系統氣的直叫:“你簡直了,簡直了,我真的是對你無語了。”

和寧竟然還有力氣笑出來:“你就放心吧,不會出事的,都跟你說過了,我上面有人。“

系統:“……上面,天堂上嗎,上去之後保佑你不被欺負嗎?”

和寧粲然一笑:“那、那個底牌你什麽時候告訴我?”

系統看他如此凄慘的模樣,哪敢耽擱,瞄一眼自己到處下載的幾百個G的資料,“我這邊都已經在整理資料了,過兩天就給你,第一次容易受手上,我也怕你接受不了。”

和寧有心轉移話題,新系統雖然着急,但也只能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和寧咧嘴:“咱倆的關系我就跟你說謝謝了。”

“啧啧啧。”系統問,“那你跟我關系好,還是跟将軍關系好?”

“瞧你說的,我跟你什麽關系。”和寧挺了挺小身板,被燙了一下,立刻縮回來,“咱倆可是過命的矯情,将軍算什麽!”他長篇大論斥責了系統這種妄自菲薄的語氣,盡可能地讓它相信在自己心中,它絕對是第一位的。

反正将軍也不知道這個排名。

系統嘴上說着你們倆都是水果的交情了,但從聲音就能聽出來它是真的開心,興高采烈也不玩游戲了,去搜集教學視頻了。

煙熏火烤的,和寧沒一會也撐不住了,昏昏欲睡。

終于,意識渙散間,哐當一聲,和寧慢吞吞掀開被子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沖着自己跑過來,喃聲叫道:“林将軍。”高溫已經烤化了他的腦子,氣力松懈之後,和寧腦袋一歪徹底地暈了過去。

“嘶,好痛。”

“別動,手上有傷。”

一道暗啞老舊的聲音響起,和寧偏轉過臉,對上一張不修面容,幾乎要認不出原來面貌的臉,猶豫了半晌叫:“林将軍?”

這次出聲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聲音比林将軍好不到哪兒去,甚至更加沙啞,若是不用理根本聽不出來說的是什麽。

吸入的煙塵多了。

和寧擡了擡胳膊,右手上果然包裹着厚重的紗布,他疑惑地看向林昭:“這是……”

林昭盯着他看了半晌,就在和寧甚至以為他知道了寫什麽時候,林将軍忽然俯下|身,整個人壓|在他的身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我是不是很沒用,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你出事,虧我還一直跟你保證不會再出事了不會再出事了,可短短一個月內你就受了這麽多的傷,我真該死。”

林将軍的語氣裏沒有憤恨,倒是多了些絕望的哀戚。

确實是,短短幾天時間多少意外,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可擋不住和寧自己放火。

原本準備好的所有問話都被他緊急咽了回去,和寧歪着腦袋感受着他硬茬茬的頭發搔在臉頰上的刺疼,輕聲問:“林将軍,你哭了嗎?”

林将軍沒說話,甚至一丁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和寧嗓子裏腫了一個大包,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勉強開口道:“林将軍,我昨晚上做了一個夢,一個特別特別可怕的夢,但是我不怕。”

他輕笑一聲,但嗓子條件不允許,甚至自己都沒聽見:“我夢見了火,整個房間都是火。”他感受到身上的林昭略微動了動,接着說道,“就在我以為我要燒死的時候,林将軍出現了,跟天兵天将似的,就那麽從天而降。”

他左手艱難地抓着林昭的衣服:“我就知道林将軍肯定會出現的,我一直都在等你,終于等到你,然後我就安心地睡着了,因為啊~”

他聲音略微拐了個彎,倒是有幾分之前的甜膩。

“林将軍說過,我醒來之後肯定會看到你的。一想到這句話,我就很安心很安心,即便我沒等到你,我睡着了但是最後一定會醒來的,因為我知道,醒來事情就會變好的,因為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一定是林将軍啊。”

話音剛落,感覺腰上的手勁更大了。

*****

“有沒有迷.藥?”和寧頭疼地看着一邊正在辦公的林将軍,手裏的話本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要喝水嗎?”察覺到他的視線,林昭作勢要站起來。

“不用,我只是……”和寧看一眼手中的書,打着哈哈說道,“看書眼睛有點疼。”

林昭站起來,擰了冷帕子覆在小皇帝的眼睛上,隔着帕子手指輕柔地幫他按摩:“等我把那點弄完,帶你出去轉轉,從早上起來就在看話本,要不睡一會?”

眼前忽然一黑,和寧下意識的伸手,摸上林将軍微涼的手指,抓上他的手腕。

林昭捏捏他的手心:“沒事,我在,你躺一會?”

“嗯。”和寧順從地點點頭,慢慢躺了下去,右手被林昭輕輕擡起,又放在小腹上,即便閉着眼睛,他都能想象的出來對方小心翼翼生怕他受傷的表情。

從火災發生之後,林昭幾乎片刻不離他左右,就連每天去茅房的次數都盡量跟和寧壓縮在同一時間,就差施妖術把人變小揣在自己兜裏了。

除了每天數不清的親親,林将軍倒也沒多少動手動腳,和寧被伺候的舒服,但個人時間大大減少。

不管幹什麽,身上都始終黏着一道視線,生怕一個沒看見他又出事似的,比照顧泥娃娃還要操心。

林昭又在他太陽穴處按了幾下,察覺到他的呼吸逐漸平穩,這才收回手,盯着他蒼白瘦削的面孔看了好半晌,眼底心疼油脂在必得的眼神一閃而過,留下的全是溫柔如水。

林昭俯下|身在他額頭上親了親,柔聲說道:“好好睡一會。”自己則是又去處理公務了。

和寧當然沒睡着,一天從太陽升起到太陽落下,他根本沒離開過床半步,就連吃飯都是靠在床頭解決的,唯一有下地的機會就是去茅房,也是被林将軍背着去的。

他哪兒會困,一時半會也完全睡不着。

可又怕對上林将軍愧疚又複雜的眼神,只好閉上眼睛佯裝休憩。

系統:“你剛說什麽,什麽迷.藥?你要迷.藥做什麽?”

“能做什麽,當然是給将軍用了!”和寧說,“你忘了我可是說過要複仇的。”

系統冷笑道:“我一直沒忘,我還以為你忘了呢,幾個巴掌,再加上兩次三番害你差點沒命,我還以為你包子,這事就這麽算了呢。”

聽出系統的不滿,和寧讨好地說道:“報複肯定是要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的,不然那被人輕易猜出來是我幹的,那豈不就是糟糕了。”

“着火的事情不是嫁禍給蔣瑜了嗎,怎麽,你還有其他的計劃?”系統不明白。

和寧笑:“本來就不是借這件事教訓她,她當時打的是我,這筆賬自然也要我親自去還。”

“那你現在有完美無缺的計劃了?”系統反問道,“要迷.藥做什麽,我一個虛拟系統,怎麽可能憑空變出來實物。”

“你不會是想把蔣瑜藥倒,然後怎麽怎麽樣吧,我可告訴你,蔣父雖然沒有将軍府森嚴,但你确定你能接近那瘋女人,迷.藥會不會太便宜他們蔣家了?”系統不憤氣,要知道它可是差點被氣冒煙了。

和寧安撫它:“你先別着急,這只是提前的開胃小菜,現在基本上已經進入離開前夕了,反正不會回來了還顧忌那麽多幹嘛,我就不相信林将軍會為了蔣瑜天涯海角地找我,這段時間自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但是你真的沒有迷.藥啊。”和寧遺憾道,“藥倒了将軍才能偷偷溜出府去啊。”

“什麽!”系統驚訝,“你竟然要出府,你別以為這間屋子周圍沒人,現在的将軍府肯定裏三層外三層包裹着,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你竟然還妄想出府,以為自己是超級賽亞人嗎?”

“?”和寧冷靜分析道,“不會的,林将軍都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邊了,周圍肯定沒你想象中的那麽多護衛,頂多就是在外圍,包圍的圓圈大了,漏洞就會相應的變大,也更容易突圍。”

“那你能嗎?”系統懷疑,“我可沒聽說你會武功,更何況你現在身上有傷,我奉勸你最好還是乖乖呆在床上,等身體養好了再說報仇的事情。”

“就是因為我現在什麽都不能做所以我才要做。”和寧緩緩眯起眼睛,又想到自己在裝睡立刻閉上,“如果我真的養好身體了,那豈不是所有人都會懷疑到我頭上,那我還做個什麽勁。”

系統還是不同意,和寧軟磨硬泡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又保證自己是有底牌的,是絕對不會受傷的系統這才勉勉強強地答應了。

系統還是有些不放心,再三問了好多遍,最後被和寧的撒嬌折磨的數據庫都快要流水了,終于松口說:“迷.藥我是沒有,但我能幹擾林将軍的腦電波,達到讓他昏睡的目的,甚至還能讓他迷迷糊糊沉浸在你給他編織的場景中。”

“真的?”和寧沒想到竟然還會有意外收獲,高興地想拍手,“這個好,只要讓将軍覺得我一直睡在這裏就成了。”

系統:“這個簡單,只是這金手指不能大面積使用,最多也就是将軍一個人,至于門口那些人?”

“那些你不用管。”和寧成竹在胸,“會有人處理的。”

忽然想到小皇帝還有事情沒告訴自己,但這次湧上來的不是郁悶難過,而是慶幸。

幸虧他還有底牌,幸虧他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可憐,否則自己真的要心疼死了。

晚間,林昭照舊躺在他的身邊,摸着他鬓邊的頭發:“看什麽呢?”

“看林将軍啊。”和寧笑眯眯答道。

“我有什麽好看的?”林昭低頭看,和平常一樣的白色中衣,沒有污漬也沒有淩亂,他伸手幫小皇帝蓋好被子,“夜深了,快睡吧,夜裏涼手又要疼了。”

每到子時,和寧的手就跟萬只螞蟻爬過一般,又疼又癢,即便睡着了十有八.九也會被疼醒,每每都要折騰的兩人一|夜不眠。

和寧看着厚重的繃帶,左手艱難地替林昭蓋好被子:“林将軍也早點睡吧,要是晚間我又疼的話,你該睡不好了。”

林昭一把握住他的手,看向他的眼神纏.綿又複雜,好半晌才說道:“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這樣,我心理能舒服點。”最後一句林将軍聲音太低了,要不是和寧刻意留意他,即便挨得如此近也不一定聽得見,不過他聽見他也只當沒聽見,閉上眼睛之後立刻讓系統開始西東。

系統還是有些猶豫,又問了好多遍他真的不會有危險嗎,問的和寧都快不耐煩了,直接說你要是在浪費時間,等到子時了手疼起來就不好辦事了,那說不定才會有危險。

想到前前後後和寧的臉大概腫了大半個月,年底了還躺在床上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系統心一橫,豁出去了,它應該信任小皇帝的,畢竟小皇帝是個穩紮穩打的人,如果沒有把握的話,也是不會主動出擊的。

系統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和寧閉上眼睛沒有半盞茶的功夫,就聽見系統報告已經睡着的消息,眼睛緩緩眯成一條縫隙,果然看見将軍歪着腦袋沉沉地睡着了。

和寧偏着頭,看已經睡着了還緊皺着眉頭的林将軍,一只手略顯艱難地從林将軍身上爬起來,左手一時失力又重新怕了回去,壓得林昭眉心蹙的更緊了,和寧小小緊張了一下。

系統炫耀道:“放心吧,我是幹擾了他的腦電波,對他進行了催眠,就算現在外面打雷閃電下雨,亦或是小厮進來瘋狂搖他,沒有我林将軍也是不可能醒的。”

懸空的心頓時放了下來,緊縮着的脖子暫時也能松懈,和寧慢慢爬起來:“你說的我聽不懂,不過,不會對林将軍又什麽副作用吧,他可是要當皇帝的人,腦子肯不能受傷。”

“全天下就你一個人會操心。”系統毫不留情面地直接怼他,“盡量多關注自己的事情,你走了江山就是林将軍的,你看丞相放的狠話,說不定還是他們兩人的,跟你有什麽關系,關心好你自己就是了。”

系統絮絮叨叨:“一天天就是瞻前顧後,結果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圖什麽?!”

和寧扁扁嘴,無言以對,更是無法反駁。

看他看着林昭一臉的不放心,系統簡直無奈,妥協道:“好了好了,別看了,不會出事的,雖說我只是個初級系統,但好歹也是智能的,這點小事要是幹不好真可以回爐重造了。

聽懂前面一句話就夠了,和寧腳尖點地,迅速脫了自己的衣服,從頭到腳都光光的。

系統:“……你要做什麽?”

和寧抿着唇:“既然要出去,肯定不能穿這套衣服,要是不小心濺到什麽東西到時候說都說不清楚。”

系統艱澀開口:“那你還有其他的衣服嗎?夜行衣?”

“我沒有。”和寧說,“但待會就有了,再等一下下。”

感覺有點冷,和寧順手去拿架子上挂着的毛氈子,囫囵将自己先裹起來,剛一轉身就看見林将軍瞪着兩只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自己,吓得雙腳一軟差點栽倒在地。

和寧聲音都在哆嗦:“卧槽,你不是說不會醒的嗎?”

“……”系統覺得自己應該減少在他面前罵人的次數,“他沒醒,別看他眼睛現在炯炯有神的,其實也就能看個殘影,明早一醒來啥都不記得了。”

針對系統的業務能力,和寧也只有選擇相信,他勉強放下心來,半趴在林将軍的身上,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晃了晃:“真的看不見嗎?”

“看不見那是瞎,又不是讓他睡着了,現在是讓他在迷迷糊糊醒着呢,行了,高科技跟你解釋不清楚。”最重要的系統也說不出來,只能放棄,“哎呀呀,你只要知道明早上醒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的,睡覺之前你在他的懷裏,夜裏他還醒過來幫你蓋過被子,就連子時你手疼發作他也記得一清二楚就行了。”

和寧贊嘆道:“你真高級。”

系統小尾巴都能翹到天上去:“那可不,我可是智能系統!”

毛氈子沒有扣子,前面怎麽裹都透風,和寧看看外面的天色,心裏默念着怎麽還不來,一邊緊貼着林将軍,手塞進林将軍的懷裏取暖。

系統老媽子一樣地埋怨:“你們沒約好時間,為什麽不等他們來了再脫,是覺得自己身體好肯定不會幹嘛嗎?”

“咳咳。”這麽一會,和寧身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了,他抖了抖,跟渾身發熱的林将軍貼的更緊了,“不是,我手上有傷,待會脫中衣褲子什麽的肯定不方便,再說我還要換上夜行衣,盡量縮短點時間也安全。”

正說着,和寧忽然一警醒,身子一僵眼神都變了。

系統:“怎麽了怎麽了?”

這次和寧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赤着腳走到窗邊,靜靜地聽了一會,打開了窗子。

一道黑影一閃而過,系統只分析出是一個身形高大健碩的男人,還沒來得及提問,那道黑影已經在窗外站定了。

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整個腦袋包括臉都被黑布蒙的嚴嚴實實,連年齡都看不出來。

“少爺。”聲音有點啞,系統覺得這個人像是練過似的,擁有一種嘉賓奇裝異服也能不被人注意到的特殊能力。

和寧點點頭,退後兩步示意他進來。

黑衣人毫不猶豫,一個筋鬥便翻了進來。

系統這才注意到他手上還有一個小黑包。

自□□衣人進來,精神就崩的極緊,尤其是抓着布包的手青筋暴起,跟抱着千斤重物似的。

和寧搖搖頭,好像在說沒事,黑衣人的精神還是沒有放松。

他也不管,徑自接過來布包,一個人走到角落裏吭哧吭哧開始換衣服。

這段時間,系統一直觀察着黑衣人,對方背對着和寧站着,脊背緊張拱着,肌肉噴薄,随時都在準備戰鬥的氣勢。

和寧手不太方便,緊身衣怎麽都穿不好,擡眼正準備尋求幫助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慌亂,光着腳跑過去一把拽住黑衣人的胳膊,低聲呵斥道:“你要做什麽?給他吃的什麽?”

系統能感受到黑衣人被拽住的剎那揚手差點把和寧甩出去,但在聽到和寧的聲音之後力道全部不着痕跡地回收了,是個高手。

被和寧拽着的那只手上赫然捏着一粒褐色的藥丸,聞着有些許苦澀的味道。

和寧咬着牙:“誰讓你擅自行動的。”

黑衣人手一翻,藥丸瞬時間消失不見,他微微垂着頭,看不出情緒。

不管和寧對他說什麽他都毫無反應,最後氣的和寧一跺腳:“以後告訴其他人,不準給他吃亂七八糟的東西,要是,要是被我知道了,他吃什麽我就吃每樣吃一份!”

黑衣人一愣,終于開了口:“以後也沒有機會近身。”

和寧氣憤道:“最好是這樣!”轉眼看過去,将軍已經閉上眼睛了,似乎做了個好夢,眉宇間的川字都減淡了不少,和寧拉着黑衣人走到一邊,別別扭扭張開手,“幫我穿衣服。”

黑衣人道一聲得罪了,伸手仔細地幫他撫平褶皺處,又紮好腰帶,最後蹲下去幫他穿鞋。

和寧扶着他的脊背,小聲地将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大致狀況簡要描述了一遍,也大概說了這趟出行的目的,黑衣人則是安安靜靜,時不時點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最後和寧問道:“蔣家那邊都已經安排好了嗎?”

黑衣人問道:“少爺打算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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