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最後謝薔還是沒能犟下去,大庭廣衆下尿床實在太丢人了,她真丢不起這個人。
人落在柳明修手裏,她只能認命。命太苦。
謝薔兩眼憋得淚汪汪的,掙紮了好半會兒,才細聲細氣地蹦出一句:“柳明修,求你。”
柳明修裝模作樣:“啊?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再說一次。”
眼下傷口沒好,又住在他們柳家的醫院裏,謝薔有脾氣也只能忍着,等出院後再找他算賬。
謝薔吸了吸鼻子,格外的委屈可憐,輕輕地說:“求你。”
她一整團羞恥地蜷在被窩裏,長發披散肩頭,眼睫濕漉漉地低垂。剛動完手術的關系,整個人看上去病蔫蔫的,沒什麽精神氣兒。
寬松的病號服罩在她身上,身段盈盈纖瘦,領口衣扣松開兩顆,露在外面的頸脖和鎖骨白得晃眼。
柳明修突然就記起了,那一夜一夜,她在他懷中嬌嬌的哀求。
柳明修嘴唇貼着她的耳畔,低聲厮磨:“謝薔,你說你是不是欠收拾?每次在床上了才肯聽話。”
謝薔現在內心已經麻木了,任他如何戲谑折磨,她自巋然不動。
柳明修把她抱起來,謝薔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
柳明修自然是沒聽。
謝薔坐在馬桶上,柳明修幫她舉着吊瓶,就這麽盯着她上廁所。
謝薔內心絕望:“你轉過去行不行?你就這麽看着我我怎麽上啊?”
柳明修紋絲不動,“怕眨眼你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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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薔:“……”
這人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她身上還插着那麽多管子呢她能往哪兒跑?
謝薔不想跟柳明修争論了,跟他多說一句話都氣得自己傷口疼。
謝薔頂着柳明修奸視的目光,斷斷續續地上完了廁所。好在對象是柳明修,她已經徹底放棄了自己的形象。大不了出院後找個機會把他殺人滅口,誰都別想知道她這段可恥的過往。
下午柳明修回了趟家裏,給她弄了點小米粥和雞蛋餅帶過來,但謝薔還沒排氣,不能吃,只能眼睜睜看着柳明修吃。
柳明修嘴裏吸溜着面條,謝薔瞪着他直咽口水。
柳明修睨她一眼,“怎麽了,想吃?”
謝薔翕了翕唇,“想”的音節還沒發出來,柳明修打斷道:“不行,你還沒放屁,不能吃。”
謝薔:“……”
你看看這個人,什麽叫“放屁”?有沒有一點點文化素養?有沒有一點點專業素質?排氣!排氣不懂嗎?!
謝薔氣得裹着被子翻了個身,拿屁股對着他。
柳明修說:“謝薔,你在我們家醫院白吃白住好幾天,按理來說,我是不是該找你收回點兒費用?”
謝薔好笑道:“你放心,一毛錢都不欠你的,出院後就還給你。”
柳明修吸完最後一口面條,放下碗筷,正兒八經地道:“物質上的損失可以彌補,精神上的呢?”
“……”
精神上?
什麽精神上?
您腦子有病趕忙去挂精神科啊,跟我有什麽關系??
“難道你還要收精神損失費嗎?又不是我求着讓你帶我來醫院的,不樂意就把我管子拔了,讓我轉院。”謝薔铿锵有力地聲明,“我告訴你柳明修,休想從我身上多拔一根毛!”
在柳明修認識的女人裏,謝薔的不識好歹算是數一數二。
柳明修俯身靠近她,肩膀投落的陰影将她籠罩其中。
柳明修盯着她軟嘟嘟的嘴唇,低聲說:“謝薔,我們好久沒接吻了吧?”
謝薔:“……”
謝薔兩眼瞪得像個銅鈴,那句你他媽烏龜王八蛋還沒罵出口,嘴就被堵上了。
謝薔悔得腸子都青了。
覺得自己當初就是活生生疼死在家裏,也不該給柳明修打那通電話。
如今落在他手裏,她就是栅欄裏待宰的羊,要不要薅毛,要薅幾次毛,随他柳明修的心情而定。
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晚上柳明修扶着她在病房外走動,方便排氣。謝薔嘴巴是腫的,內心是屈辱的。
柳明修在旁邊一臉吃飽喝足,小人得志的模樣。
他不缺物質,那點兒住院費從來沒打算問謝薔要,至于他小舅舅那邊,被訓幾句是肯定的,但能讓謝薔手術順利,他多裝幾回孫子也行。
精神上得到了滿足,柳明修對謝薔就格外殷勤起來。
柳明修扶着她往臺階上走,溫聲細語的:“當心,別扯着傷口。”
謝薔現在不止傷口疼,嘴巴也疼。
她用力掙着胳膊,“滾開,沒讓你扶。”
柳明修臂順勢環住她的腰,沒臉沒皮地道:“薔兒,放屁了跟我說一聲,我要去喊醫生的。”
“……”謝薔額頭青筋在跳,咬牙切齒地說,“我才不放那種東西!”
謝薔沒嘴硬上幾分鐘。
走了兩步,VVIP病房外空曠的過道裏,控制不住地響起“噗噗噗噗噗——”的聲音。
清澈又嘹亮,還是一串富有節奏感和金屬搖滾質感的連環屁。
謝薔:“……”
謝薔臉紅了,“那不是——”
柳明修喜笑顏開,立馬調頭往辦公室方向走,用整層樓都能聽見的音量喊:
“醫生,她放屁了——!!!!”
謝薔:“……”
謝薔兩眼一閉,想當場去世。
睡前醫生巡房,柳明修坐在床邊給謝薔喂粥。
他舀了一勺,放在唇邊仔細地吹涼,喂給她:“燙,慢點兒吃。”
小舅舅大概詢問了一下謝薔的情況,在病例上做好記錄,看見這一幕,頗為稀奇地道:“你居然會做飯?什麽時候有機會讓我嘗嘗?”
“沒門,一般人吃不到。”柳明修說。
他柳家小少爺從小到大十指不沾陽春水,在家十幾個傭人前呼後擁,圍着他團團轉。
能讓他親自下廚的,唯一是謝薔,唯二還沒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小舅舅問:“你們這回和好了?”
喂完一整碗粥,柳明修放下勺子,去拿紙巾。
他給面前的人擦幹淨唇角,笑了下,“沒聽說過嗎?溫柔刀,刀刀致命。”
謝薔:“……”
謝薔差點沒給嗆死。
小舅舅交代完術後注意事項就走了,時針快指向十點,她剛動完手術,要注意休息。
按理說拆線以前不好碰水,傷口又在腹部,基本斷絕了一切淋浴的可能。
但對于謝薔這樣愛美如命的人,大夏天的讓她不洗澡就睡覺,她怎麽也接受不了。
謝薔問護士要了條毛巾,自己躲在浴室裏折騰。
柳明修看了眼時間,她十點半進去的,現在都快半小時了。
他走到門口,敲敲門:“要幫忙麽?”
謝薔隔着門回應:“不用,我快好了——”
話音剛落,裏面傳出一陣打滑摔東西的聲音。
謝薔低呼了聲。
柳明修心頭一緊,想她傷口沒好,要是不小心摔着碰着哪兒,問題可就麻煩了。
他顧不上思考,徑直推門進去,“謝——”
迎面一盆水潑過來。
謝薔瞪着他,“誰讓你進來了?!”
柳明修從頭到腳,濕了個徹頭徹尾。
謝薔好端端地站在那兒,剛才她在擰毛巾,動作太大不小心扯到傷口,險些沒站穩,滑了一下。
憑她多年練習柔道的功底,摔跤是不可能的,最多劈個叉。
柳明修面無表情地抹了把臉,心頭那點擔心蕩然無存。
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謝薔,你全身上下哪個地方我沒見過?包括你那平平無奇、小荷才露尖尖角的36A……”
嘩啦——
又是一盆水迎面潑來。
謝薔扔下手裏的水盆,把長發從左肩撥至右肩,微笑地說:“柳明修,要不是你技術不好,它能不大嗎?”
“……”
柳明修被氣笑了,“我技術不好?36A也是我一手帶大的。”
常言道,長腿與大胸不可兼得,謝薔擁有了長腿,一馬平川的前身就成了她心裏最痛。
從初中發育開始,她身高蹭蹭地長,身前倒是毫無動靜。
一直到高中,身邊的女孩子們都能穿上各種款式大小的罩杯了,謝薔的尺碼仍然停留在一件薄薄的小背心就能遮住的階段。
按柳明修的說法,他要是練出點兒胸肌,都能比她的大。
媽個蛋。
謝薔平躺在床上,目光直直盯着天花板,在心裏暗罵柳明修一千八百遍。
柳明修洗完澡從浴室出來,随手把毛巾扔沙發上,掀開被子就要往她被窩裏鑽。
謝薔差點跳起來,“你幹嗎?!”
柳明修說:“睡覺啊幹嗎,都十一點了,昨晚給你折騰的一宿沒睡,要不要人活了還?”
“不是,”謝薔腦子沒轉過來,“你為什麽跟我睡一張床?讓護士開個別的房間不行?”
“還開個別的房間。”柳明修好笑道,“您當這兒是酒店呢?醫院床位吃緊,能給你安排進來就不錯了,還挑。”
謝薔不願讓他上來,拿腳蹬他,“不行,你滾開,我不要跟你一起睡!”
柳明修反手扣住她腳踝,警告道:“別亂動啊。”
讓他上了這個床還得了?明天她還能有下床的機會嗎?
謝薔奮力掙紮,又踢又踹的,“柳明修——!”
柳明修索性朝前一壓,将她摁在床上,雙臂撐在她臉頰兩側。
他撥開她臉邊一绺發絲,低頭靠近她,氣息壓得很低:
“溫柔一點,哥哥最近心情不好,不太懂得憐香惜玉。”
作者有話要說:每次開校園文前,我都再三告訴自己,這次一定要寫個純純的校園文。
後來我發現我錯了,我的字典裏壓根就沒有“純”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