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天早上醒來,謝薔頭疼得像是要裂開。
她緩緩從床上坐起,陽光透過紗窗,刺得她不禁眯起眼睛。
隐約地,看見客廳裏有個人影在晃動。
柳明修從廚房出來,手裏端着兩碗熱氣騰騰的面條,望向她這邊,“醒了?過來吃早餐。”
謝薔:“……”
謝薔立馬就清醒了。
她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吊帶睡裙,又看了看同樣也是一身睡衣的柳明修。
床上的枕頭被子,都有另一個人睡過的折痕。
謝薔不可置信:“你昨晚在這兒過夜了?”
柳明修放下面碗,摘掉脖子上系挂的圍裙,随手搭在椅背。
他說:“就抱着睡了一夜,什麽也沒幹。”
洗漱完,謝薔在餐桌前坐下,目光一轉不轉地盯着他。
柳明修神色自若地吃着面條,見她沒有動作,擡眸望向她,“怎麽不吃?放久了面會糊。”
謝薔留意到他鎖骨與頸脖之間,有一抹淡淡的紅痕。
她猶豫問:“昨晚我喝多了?”
柳明修知道她話中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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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修說:“謝薔,你知道你喝醉了有多黏人嗎?”
“……”
頓了頓,謝薔說:“我不記得了。”
謝薔以前很少碰酒精一類的制品,唯一一次飲酒的經歷還是上初中的時候,誤食了同學送的酒心巧克力。
據當時在場同學回憶,兩塊白蘭地夾心的巧克力下肚後,她雙頰緋紅,連路都走不穩,開始毫無預警地表演徒手到火鍋裏抓菜,對着鏡子劃拳,拉着一幹人等現場比賽立定跳遠。
謝薔知道自己酒量不是太好,但不知道兩杯威士忌就能讓她徹底斷片兒的地步。
吃完面條,柳明修放下筷子,目光認真:“謝薔,我沒你想的那麽無恥。”
“……”
謝薔抿了抿唇,沒說話。
介于之前他對她做的事兒,她的确對他說的話抱有懷疑。
柳明修解釋道:“昨晚你喝醉了,我送你回來,你吐得自己一身都是,我抱你去洗澡,但你拉着我不讓我走。”
謝薔:“……”
謝薔神情複雜,“我拉着你,不讓你走?”
柳明修想她昨晚醉到那個程度,都把自己當成是一朵花兒了,指望她記事兒,不如指望她現在能多聽自己幾句。
柳明修把衣衫領口扯下來,從脖子到鎖骨,再到肩膀往後的地方,全是淺淺淡淡的紅印。
他說:“讓你給咬的。”
謝薔:“……”
柳明修望着她,“謝薔,我是想跟你做,但我不至于在你醉酒的時候趁人之危,那樣我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俗話說酒醉三分醒,昨晚謝薔離開酒店的時候,腦海裏還尚存一絲理智。
她隐約記得柳明修起初是在停車場那邊,似乎在和誰争吵。她實在暈得厲害,并沒有看清對方模樣。
後來她踉踉跄跄地跌進他懷裏,借着酒意,心裏的難過和委屈一下子湧上來,揪着他又哭又鬧。
柳明修一直在安撫她,由着她發脾氣。
他們好像還提到了池簫。
池簫是柳明修的心結。謝薔清楚這一點,每當他們吵架,她總會忍不住拿池簫刺激他。
柳明修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臉上,像是在逼問:“昨晚你對我幹的那些事兒,你真的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謝薔:“……”
謝薔思緒被拉回來,神情之中透露出一點點的心虛。
她別開臉,低聲糯糯地道:“你本來也不是個東西,你不都承認自己是只王八了麽?”
柳明修:“……”
柳明修覺得好笑:“謝薔,這些事兒你倒是記得清楚。”
宿醉頭疼,外加胃裏還難受着,謝薔現在沒有心思去多考慮其他的事情。
她看了眼牆上的壁鐘,記起今天得去醫院一趟。
她站起來,“我去換身衣服,晚點還有個地方要去,就不跟你一起回學校了。”
自從兩年前謝正明車禍昏迷,醫院每年都要給他進行慣例的體格檢查。
無非是檢查身體是否有挫傷、裂傷,皮膚色澤是否發生改變,瞳孔大小以及瞳孔對光的反射,肌肉是否有痙攣、強直等等。
從醫學角度來說,病患昏迷超過半年時間,能夠醒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謝薔心裏清楚這一點。
但就像那時沈文清對她說的,人活在這個世上,總要抱有希望。
醫生在裏面給謝正明做核磁共振檢查,謝薔站在窗外,輕微地出神。
沈文清朝這邊走來,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問:“在想什麽?”
謝薔回過神。
沈文清今天是特地從上海過來的,盡管他不是謝正明的主治醫生,這兩年有關她的事情,他稱得上盡心盡力。
謝薔搖搖頭,“沒什麽,在想爸爸什麽時候能醒來。”
從醫院出來,沈文清請她在外面吃飯。
餐廳在沿江東岸,近窗邊的位置,遠處高架上車輛川流,橋底江水潺潺。
謝薔一手拿刀,一手拿叉,緩慢地切着瓷盤裏的牛排,整個人都不太在狀态。
沈文清說:“你知道嗎?聽一個人說話,不要聽對方說了什麽,而是要聽對方沒說什麽。”
謝薔動作頓住。
沈文清下巴朝她的餐盤揚了揚,“盤子都要給你切穿了。”
謝薔:“……”
謝薔悻悻地放下手裏的刀叉。
在醫院裏的時候,她便一直心不在焉。
沈文清問:“怎麽,和男朋友吵架了?”
“……沒有,早就分手了。”謝薔有些不自在地說。
沈文清笑了下,不徐不緩地道:“從我們心理學的角度上,人為了掩飾自己某種想法和态度,通常會表現出與其完全相反的行為。”
“比如說當我們很反感一個人,卻要試圖阻止這些引起焦慮的念頭,于是會産生反向的自我防禦機制,從而在見到對方時,表現出一反常态的熱情。”
“同理,當我們對一個人産生好感,卻又掩飾不想讓對方知道,就會刻意地假裝十分讨厭對方。”
謝薔:“……”
謝薔像只被踩着尾巴的貓,險些跳起來,“你說我還喜歡他?!”
沈文清聳聳肩,“我可沒說那個‘他’是誰。”
謝薔:“……”
這下就有點兒不打自招的意味了。
謝薔肩膀拉聳下來,像是打了一場敗仗。
她幽幽地說:“跟你們學心理學的人打交道真沒意思,話說不上幾句,天就被聊死了。”
沈文清笑起來,“這算是承認了?”
謝薔望向窗外,目光飄得很遠,有些出神地說:“我也不知道。看到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我會覺得不高興,甚至會很生氣。可當他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又忍不住想掐死他。”
沈文清說:“他還不知道謝叔叔昏迷的事?”
謝薔搖搖頭,“我還沒有告訴他。”
半晌,謝薔收回目光,問沈文清:“沈哥哥,如果是你的話,你當初也會和我做一樣的決定嗎?”
沈文清問:“你是指在洛杉矶的時候?”
謝薔點點頭。
沈文清答得認真:“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擇告訴他,和他一起面對,不管這個過程有多困難,多痛苦。”
“……”謝薔垂下眼睫,輕聲說,“連你也覺得當初是我做錯了嗎?”
“小薔,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誰也沒辦法預料那天會下那麽大的暴雨,機場外圍交通會癱瘓。”沈文清安撫地道。
誰也沒辦法預料,那天謝正明會為了趕去參加她的比賽,把車開到了高架上,和那輛貨車迎面碰上。
謝薔記起昨晚柳明修對她說,那兩年沒有人好過。
她深陷自責和痛苦,他在國內一無所知,守着她空口留下的承諾,一點點地從期望,再到失望。
如果她當初選擇鼓起勇氣,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把事情真相告訴他,整件事的結果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離開餐廳,沈文清要趕最近一趟航班回上海,和她在門口告別。謝薔拎着自己的小包包,獨自走在回家路上。
晚風吹拂,江面倒映着燈火流光,沿岸高樓一片璀璨。
途徑一家音像店,裏面正播着由傑奎琳·杜普雷演奏的埃爾加《E小調大提琴協奏曲》。
這位舉世無雙的英國大提琴演奏家,五歲即展現出過人天賦,十六歲開始職業生涯,從她琴弦上釋放的熱情與生命,沒有哪個大提琴愛好者不會為之折服。
很小的時候,謝薔就為她的琴聲癡迷過一段時間。
謝薔走到擺放CD的架前,伸手去夠最上層那張杜普雷的精選集。
她身高不夠,嘗試踮腳好幾次都沒有拿到。
身旁走過來一個人。
對方比她高出許多,輕松便幫她把那張精選集拿下來。
“你是要找這個?”
“謝謝。”謝薔接過CD,擡頭望過去。
看清對方的瞬間,她微微愣住,“池簫……?”
作者有話要說:在線呼叫柳大哥。
說一聲昂,這文應該是不會很長的,當初做大綱的時候就沒有打算寫很長,算作是自己的一個調劑。
不會BE,目前還沒有寫過BE的作品,雖然我很喜歡發刀子,但我本質是親媽(嚴肅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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