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土撥鼠·現場
“你去過案發現場,有沒有別的發現?”傅寒時手指點了點現場報告,坐回了沙發上。報告上面就簡簡單單幾行字就收工了,根本看不出什麽東西,“可以肯定致命傷是腹部的刀麽?”
白海生沒有想到傳聞中大字不識一個兒的傅寒時能夠問出這樣的話來,顯然是有些驚訝的,但是他一貫就沒有什麽表情,所以驚訝看起來也不是很明顯,
“刀口肯定是致命傷,出血量很大,幾乎整塊地毯都是血,至于其他的,我還沒有來得及細看,那時候沈局已經确定了兇手就是姜小魚,所以我們很快就封鎖了現場離開了。”
傅寒時沉吟了一會兒,“派人下去,說服陳太太同意屍檢,越快越好。另外,調查一下陳如曼最近的人際關系,我們現在再去一趟陳如曼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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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民街,陳公館。
“陳如曼十分有錢,兩年前從陳家出來之後買下了這個小兩層,這小樓後面還帶一個小花園。”陳産一邊介紹這着,一邊帶着後面的傅寒時等人上了樓,這一上樓,大家都是一愣。
這裏已經封鎖了三天了,但是現在封條都被人給摘了,腳上還有亂七八糟的腳印,走廊裏頭還有碰倒的花瓶的碎瓷片兒,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些記者進來了。
傅寒時看了陳産一眼,趴在傅寒時肩膀上的姜小魚也不滿地看了陳産一眼,被兩雙黑漆漆的眼睛盯着,陳産腦袋上的冷汗都要掉下來了,轉頭就開始罵自己的兩個跟班,
“讓你們看好這兒!怎麽還把記者放進來了?瞧瞧這,你們吃白飯的?”
姜小魚在傅寒時的肩膀上翻了一個生動的白眼。她當然清楚記者的尿性,知道他們幹出破壞現場的事情還真的不稀奇,跳着讓傅寒時趕緊進去。
陳産擦了擦汗,擡頭就瞪了那只局長的鼠一眼,心中直犯嘀咕——這個局長自己土匪也就罷了,養個寵物怎麽也又土又兇一個……他怕局長,難道還怕了這只鼠不成?
陳産心情郁悶極了,覺得大概是自己今天出門沒有翻黃歷。
外面瞧着亂得不行,但是案發的房間裏面,倒是沒有想象當中那麽糟糕,只是多了幾個腳印罷了,黃色的封鎖帶裏頭倒還是完好的。
傅寒時拉下了封鎖帶,走了進去。
整塊地毯都被血水浸濕,已經從之前的顏色變成了暗黑的顏色,姜小魚粗粗看了一眼,就知道為啥白海生那麽肯定那刀絕對是致命傷了,畢竟這羊毛地毯都成這樣了,可以見得這失血量應該是十分驚人的,她跳了下去,陳産剛剛想要叫,但是傅寒時瞥了他一眼,他就不敢攔那只鼠了,只能看着那只鼠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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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畫出來的人形狀,顯然是側着的,除此之外,整個現場和報告裏面寫的差不多,姜小魚饒了一圈,除了在桌子下面扒拉出來一個裝着心髒病的藥瓶扒拉過去給傅寒時之外,啥也沒有發現。
陳産道,“局長,這個案子本身就很明顯,我們在這兒也看不出點兒什麽,您看是不是還是不要再這案子上浪費時間了……”
傅寒時饒了一圈,盯着牆上的字看了許久,好一會兒才打斷了他,
“你們兩個把之前的判斷,重新和我說一遍。”
陳産一愣,覺得是自己在新局長面前表現的時候了,搶着道,
“您看着地上的血跡,失血量很大,屍體上只有一個傷口,所以兇器就是那把匕首。犯人就是在陳如曼開門之後,出其不意就将她捅死了的。”
白海生點了點頭,“是這樣的。”
“但是一個重點就是,門沒有被撬開的痕跡,隔壁公寓的太太也沒
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所以說這個人應該是是陳如曼親自開的門,兇手應該是她熟悉的人。”
他們剛剛查看過了,的确沒有撬痕,連打鬥的痕跡都沒有。
白海生補充道,
“陳如曼的死亡時間大概是下午三點左右,今天只有三個人拜訪了她。一個保姆張阿姨,一個是來拿稿子的小編輯,還有一個是姜小魚,樓下的門房都有登記出入記錄的。”
“保姆是早上來的,她是每天固定這個時間來做家務的,中午十二點已經離開,小編輯則是一點多來的,待了半小時就走了,就剩下了一個姜小魚,她大概就是在兩點半左右來的。所以說,姜小魚的到訪時間和死亡時間是吻合的。”
陳産點頭,“對,而且姜小魚和陳如曼常年不和,陳如曼為人尖酸刻薄,經常和姜小魚吵架,所以說姜小魚完全有作案動機,而且整個現場和姜小魚的小說裏面一模一樣,所以我覺着啊,局長您看這證據齊全的,咱們也不能說不抓就不抓了……”
姜小魚一只鼠默默地爬回了傅寒時的身上,認真地聽着——其實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整個人都是懵逼的,甚至是驚訝大過了糟心,但是這一段時間她也是過得驚心膽顫的,和之前的舒心生活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更加讓她傷心的是,按照陳産他們說的,她幾乎是沒有機會翻身了,人證物證齊全,就算是抓不到她,但是她卻要因為這件事情徹底和“姜小魚”這個身份告別,很長一段時間只能夠當寵物,最重要的是——
她預付了三年的一周一次的牙齒保健,老貴老貴了!要是回不去錢還是小事,那她的門牙呢!她可愛完美整齊又大顆的漂亮門牙!
整個鼠渾身寫着“沮喪”,挂在了傅寒時的身上成了一張鼠餅,緩緩下滑。
傅寒時倒是沒有察覺到她的低落,撈起她往肩膀上一放,他反問道,
“證據?”
“誰說有證據了?刀上有指紋麽?有目擊者見到是姜小魚殺了陳如曼麽?現場有留下屬于姜小魚的痕跡,能夠直接指認姜小魚麽?”
陳産剛剛想和傅寒時急眼了,一聽這話,也沉默了,嘀咕了一句,“這不是明擺着的事麽?她用了手套肯定就看不到指紋了……”
但是白海生想了想,也開口了,
“局長說的對,若是這樣的話,我們的确不能夠就這麽給她定罪,提交到最高法庭上這些證據全部都是推理,完全沒有辦法給姜小魚定罪。”
他們來的時候,整個屋子都被拉上了厚厚的窗簾,傅寒時走過去,将窗簾猛地拉開,陽光瞬間傾洩了下來,房間裏的人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依我看,那天來的三個人都有嫌疑。”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就是姜小魚都驚訝地睜大了自己的小黑豆眼兒。
傅寒時走到了牆壁邊兒上,摸了摸牆壁上面那字上面的血跡,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這不是人血。白海生你來看看,這東西到底是什麽。”
白海生過去,也摸了摸,放在了鼻子下面聞了聞,“不是人血,應該是一種塗料。”
“所以說,這就是姜小魚塗的羅……”
“不,這種塗料,爺在晉中的時候接觸過這種塗料,被人拿來搞魔術的,塗上去之後看不出來,等到陽光充分照射之後,就能夠顯露出來。你看看陽光,大概到了下午三點的時候,就會照到這邊來,位置差不多就是在牆壁上面,所以你們來的時候,一推門就能夠看到了這一行字了。”
“白海生,一會兒采樣帶回去鑒定。”
白海生應了一聲。
“根據這個線索來看,這塗料肯定是早就塗在牆上了的,那麽,能夠自由出入陳如曼的公寓,并且完全有機會塗上去的,你們說是誰?”
“保姆?”
“對。”
傅寒時轉頭頭來,繼續問道,
“你說姜小魚是捅了她的腹部一刀——那麽她應該是仰面倒在地毯上的,而不是側着、微微蜷縮的狀态。這個暫且不提,按照白海生的說法,陳如曼身上沒有別的傷口,一擊致命,說明來者應該力氣比較大,只少要做到三點,快、準、狠。”
“但是姜小魚,作為一個不事生産的作家,力氣應該和同為作家的陳如曼差不多,她根本做不到一擊致命,就算是她精通謀殺套路,又有出其不意的加持,也不可能做到這麽幹脆利落。”
“但是另外兩個人,一個小編輯,他是男人力氣大;保姆常年做事,力氣也不小,這麽說起來,兩個人都有的嫌疑。”
姜小魚狂點頭。
“但是他們沒有作案動機呀!而且這時間也對不上……”
“爺之前看陳如曼的資料的時候看到一些內容,陳如曼喜歡拖稿,導致小編輯經常被罵;陳如曼的性格尖酸,保姆難免被苛待,這是有鄰居的證詞的,也有作案動機。”
陳産懵了,這麽一下子,他們之前的想法都打斷了,要是這樣的話,他們三個人都有嫌疑,那麽兇手到底是誰?
“那咱們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找人去啊!注意不要打草驚蛇,就說是尋常問話,都給爺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
傅寒時讓人拍了幾張照片,就準備帶着人離開了。
白海生看了傅寒時許久,好一會兒冷冷淡淡的聲音才響了起來,“我可以……摸摸她麽?”
他說的是挂在傅寒時的脖子上乖乖當圍脖的姜小魚。
傅寒時拍了拍她的腦袋,“聽到了麽?”
姜小魚本來還覺得這個家夥挺讨厭一個的,但是鑒于他剛剛幫她說了兩句話的份上,也給兩個人面子,高傲地伸出了自己的小爪爪,捏住了他的手指晃了晃。
白海生好一會兒才收回手,在口袋裏面摩挲了一下手中軟軟的觸感,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口氣來,
好……好……
好可愛啊……
白海生在原地待了一會兒,就被陳産拍了一巴掌,“姓白的,晚上新局長還有接風宴呢,你可別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