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冉小燦熱得臉頰發燙,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誠實地說:“這件衣服是大學時買的,難免有點學生氣。”

郎玮良欲說還休地指了指臺上,說:“你仔細聽,馬上就到你家那位的表彰時間了。”

“每個老師都會得到表彰嗎?”

郎玮良無語的順過一瓶牛奶遞給她,“C大那麽多教職工,表彰得過來麽?”

“謝謝。”她接過牛奶,酒窩深陷,湊到宋思未面前,笑着說,“院長要你來就是專門表揚你的啊?”

宋思未還未回答,音響裏傳來院長的聲音:“下面我要請出來的人,是C市航天界獨占鳌頭的青年科學家,同時也是一位很好的老師,他為複合材料研究所培養了一屆又一屆的精幹研究員。他就是——宋思未。”

宋思未聞聲站了起來,對着宴會廳的同僚們禮貌點頭,随後小聲對冉小燦說:“我馬上就回來。“說着朝舞臺走去。

院長忽然長嘆一聲,語氣有些啞:“今年是宋思未當航院教授的第七個年頭,也是我擔任C大航空航天院院長的第七個年頭。猶記七年前宋思未破格晉升為教授時,遭到了諸多同僚的非議,宋老院長為避嫌辭了院長一職,讓我這無能之輩擔此重任。這七年來宋思未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他用實力告訴我們他的破格晉升靠的不是關系,而是實力。”

冉小燦見到屏幕上放映着PPT,上面都是宋思未這七年來所做的事情,包括她所了解的機翼大賽第一名和領世公務機,還有其他很多很多研究成果。

郎玮良啃着蘋果調侃道:“看到沒有,這就是工作上的宋思未,值得你驕傲。”

“是啊!值得我驕傲。”她說完停頓片刻,旋即問,“宋思未他爸爸辭職是因為他的晉升?”

“嗯。因為他當時是破格晉升,父親又是航院院長,阻力很大,很多人都說他是靠關系的。”

她不再搭話,轉頭注視着臺上的宋思未。她希望他的情況是他親口說的,而不是從旁人處得知的。

可是宋思未的素來清冷,又怎麽可能主動提及這些呢?

宋思未的發言很簡短,謙虛的感謝了所有人,爾後走下舞臺徑直走到她身旁。

“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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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頭:“不用等宴會結束嗎?”

“不用,只是走走過場而已。”

他牽着她的手在衆目睽睽下出了宴會廳。可憐他們走後被一衆年輕女教師攻陷的郎玮良,都想從他口中證實冉小燦和宋思未的關系。

再次回到車中,宋思未說:“我家離這裏不遠,晚餐就在家裏解決吧!”

她猛點頭,不滿道:“我還不知道你家住哪裏呢。”小塵在陳維冰家吃飯,她倒不擔心他的晚餐。

黑色的車在同樣色調的夜幕中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道路兩旁人頭攢動的商鋪一閃即逝,被遠遠的抛到腦後。

十分鐘後車開進小區裏,宋思未熟練地停好車,解開安全帶後拉開車門。冉小燦跟在身後下了車,擡頭望向眼前的單元房。

“這裏的房價比城南的房價至少貴一倍。”

兩人前後進入電梯,宋思未按了28樓,不疾不徐地解釋道:“這房子是五年前研究所分給我父親的福利房,員工內部價拿下的,只要二十八萬。”

經他提醒她才想到他父母的事,忙問:“你爸媽在家嗎?”

“爸爸在家,媽媽在美國,小年夜才能回來。”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28樓。她心裏忽然打起了退堂鼓:“我……我……還是下一次過來吧!”她毫無準備,要是她表現得不好怎麽辦?

宋思未長臂一伸攬着她出了電梯,語氣溫和:“上次在醫院,你見過我爸。”

她思忖片刻:“站在你旁邊那位?”那位頭發花白、慈眉善目的老人?

“嗯。”

他感覺到她的緊張,到門前突兀開口:“你可以選擇,如果想見我父親,我們現在就進去;如果害怕了,我送你回去。”

冉小燦擡頭注視着宋思未墨黑的眸子,讷讷道:“你呢?你希望我進去嗎?”

“傻。”他別過頭,紅暈悄悄爬上臉頰,反問道:“你覺得呢?”

她咧着嘴,傻呵呵地笑了起來。是啊,要是他不希望她進去,怎麽會帶她過來呢?

她嗔怪道:“你不應該瞞着我的,第一次見面兩手空空,多不禮貌。”

宋思未一挑眉:“提早告訴你了,你還會來嗎?”

她弱弱道:“不會……”她不得不承認,宋思未很了解她。

她跟在宋思未身後進了門,在玄關處換了鞋子後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觀察四周環境,于客廳中見到了一位端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的老人,七十歲左右,鶴發童顏,精神奕奕。

她輕輕颔首,喚了聲:“宋伯伯好。”

“爸,吃飯了嗎?”宋思未脫了外套搭在沙發上,卷起袖子打開立在一旁的冰箱門。

“等你回來做飯,你說吃沒有?”宋卓注視着冉小燦,笑着說,“你叫什麽?”

“冉小燦。”

宋卓和藹可親道:“你過來看電視,讓思未做飯去就行。”

冉小燦求助的目光探向宋思未,窘迫地說:“我幫廚。”

他伸手揉了揉她頭頂,給了個安心的眼神:“你看電視去,我一個人能行。”

冉小燦見求助失敗,只得硬着頭皮磨蹭到沙發前,坐在宋卓身旁,紅着臉說:“來得匆忙,沒有帶禮物,真是對不起。”

宋卓打趣道:“你明明帶了禮物啊,怎麽會沒帶呢?”

“嗯?”

“你就是最好的禮物啊!”

冉小燦本就因為失禮尴尬得臉頰通紅,宋卓的話讓她羞澀得耳朵尖都是粉色的了。

宋卓說:“我年逾四十才得了這一個兒子,自然是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口裏怕化了,事事以他為重。事業上他幾乎沒讓我操心過,只是這私事他不說,我也不好過問,就一直拖着。近幾年人也老了,什麽都不怕,就是想在有生之年能體會體會兒孫滿堂的滋味,別等我成了一捧灰他連對象都沒有。”他笑着總結,“所以啊,沒有哪個禮物,比得上‘兒媳婦’這三個字。”

他又說:“你別拘泥,這裏就是你第二個家,在自己家裏,就應該随心所欲。你也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不用擔心我和他媽媽對你的看法。和你結婚的是我們家那小子,我們做家長的只有尊重他的選擇和送祝福的權利。”

她搓着蔥白小手,眸中黯了黯:“我也沒有想過那麽多,只是單純的覺得第一次見面沒帶禮物很失禮。我們剛在一起,還沒有想那麽遠。”不是她沒有想那麽遠,而是宋思未。他們的感情一直都是她主動的,他從未提及未來的事。

宋卓将她眼中的落寞看得一清二楚,但并未戳穿,感情嘛,總是需要磨合的。

宋思未的手藝很好,三菜一湯做得色香味俱全。

飯後宋卓早早就睡了。因着小塵留宿陳維冰家,她也沒回去,粗粗洗漱後坐在餐廳裏望着窗外的高懸的月亮,良久後她才恍然大悟,宋思未讓她來家裏,這就叫“未來”。

她明白之後有些惱。她的智商不能跟宋思未的比,他是怎麽想的她根本就不明白。

宋思未從浴室出來,發梢微濕,見她坐在餐桌前發呆,長腿一邁坐在她旁邊,輕快道:“上樓第一間房鋪好了,我睡在隔壁,你有事就叫我。”

她眼睫輕顫,擡眼注視着他,婉聲問:“你不在這裏長住吧?”她只是沒有他聰明,卻不笨。雖然宋思未的洗漱用具一應俱全,但哪有主人住客房的道理。

他沒有否認:“你怎麽知道?”

“你住的是客房,并不是主卧,這是第一點。”她笑了笑,“第二天就是女人的直覺,總感覺這裏,不太符合你的風格。”宋思未洗澡時她打量過這個房子,複式的兩層,樓上樓下的裝修雖然是簡約風,卻少了他身上的那一份清冷。

宋思未眸子中帶着笑意:“我的工作時間不固定,要是跟父母住一起,怕是每一次加班他們都會等我回來了,所以就搬出去了。”他起身倒了杯熱茶擱在她面前,随後坐在她身旁,“我就住在這附近,沿這個小區一直往裏走就到了。”

“那你,為什麽帶我來這邊?”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即使心知肚明,但有些話要親耳聽到才覺得安心。

他呷了一口茶,唇角微揚,話語中帶着濃濃笑意:“某人都開始準備彩禮了,見見家長謀劃一下将來是很正常的事。”

冉小燦吃癟,凝視着他問:“宋思未,我想聽什麽你知道嗎?”

他從容地點頭:“知道。”

“茶你自己喝吧!”她說完跑上樓,在樓梯處倏忽回首,見他還是一幅悠游自得的樣子坐在餐廳,撅着嘴說,“我生氣了。”知道她想要聽什麽卻不說,哼哼。

冉小燦不知道是不是認床的原因,在床上挺屍一個小時還是沒有一丁點兒睡意,索性裹着被子望着天花板,随後一個鯉魚打挺翻坐在床上,轉頭注視着緊挨着床的那一面牆,咬着手指想:宋思未是頭朝她這一邊,還是腳朝着她這一邊呢?

她伸手敲了敲牆壁,發出咚咚的聲音。十秒鐘之後再次傳來咚咚聲,不一樣的是這一次是宋思未敲的。

她再次敲了兩下牆壁,等了二十幾秒後聽到的卻是短信提示音。她順過手機,短信是宋思未發的:親耳所聞也有假,但用心感受的,肯定是真的。

她快速回了條短信過去:可是我沒你聰明,揣測錯了怎麽辦?你總得給我一點提示吧!

宋思未回道:我迄今為止做得最無聊的一件事,就是為了一個女人大半夜從被窩中爬起來敲牆壁。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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