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冉小燦抿了抿略微幹澀的嘴唇,輕輕地喚他的名字:“宋思未……”

“嗯,我在。”

她咧着牙傻呵呵笑了很久:“我最喜歡你說後面這兩個字。”她給宋思未打電話時她只要叫他名字,他多數是這麽回答的。她想要的,也莫過于此。

宋思未笑而不語,雙手靈巧地剝掉蛋殼後遞給她。

冉小燦覺得,她此生有宋思未,足矣。

因為學生已經放假,宋思未的實驗主場地從學校實驗室轉移到了航天複合材料研究所。他上班前将冉小燦送回C大,之後才去研究所。

冉小燦站在皚皚白雪中看着地面留下的車轍印,兩頰的酒窩清晰可見。她仰頭望着湛藍天空中雲層後的太陽,覺得她的生活,也迎來了那一輪紅日,驅散寒冷和陰霾,帶來溫暖和光明。

她拎着包一蹦一跳的往樓道走去,像小時候牽着爸媽的手走過杏林一樣,心中滿滿的都是暖意。

路邊停靠的一輛銀灰色路虎越野車車門突然打開,沈銘從裏面走出來,将手中的煙蒂丢在雪地上,面露疲倦之色,聲音嘶啞中帶着冷意:“你昨晚和宋思未在一起?”

冉小燦沒想到沈銘會找過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轉頭看着他車頂、車窗上的積雪,驚訝道:“你在這呆了一夜?”要不是呆了一夜,怎麽會問她昨晚和誰在一起呢?

沈銘臉上戾氣漸顯,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帶進懷中,嘲諷地說:“我和你在一起兩年,除了牽手和偶爾的擁抱,連接吻都沒有。那你和宋思未在一起的時間呢?你是不是連初夜都給他了?”他那時想她那麽單純,這些都是他想留給她的。

沈銘身上濃重的香煙味讓她倍感不适,她掙紮着偏過頭,也徹底被激怒了。

“我有自由選擇的權利,這些都不關你的事。”她大聲問,“沈銘,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沈銘眸中一黯,手中不自覺松了。她适時掙開他的桎梏,隔了段距離注視着他。

沈銘展顏歡笑:“喜歡你的任性與率真。”他擡頭注視着冉小燦,輕聲說,“還記得07年你去基輔市找我,我們一起出去逛街。我準備抽煙時你二話沒說直接從我口袋搜出煙扔進垃圾桶裏,霸道地跟我說你不喜歡抽煙的男人。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除了你,大概沒人會那麽蠻橫的對我說這種話了。”此後他們在一起時他再也沒有抽過煙。

冉小燦平靜地看着他,緩緩說:“宋思未也抽煙。”她雖然沒有見到過宋思未抽煙,但他車內長期備有香煙,偶爾也會聞到他身上的香煙味。“沈銘,你覺得經歷過親人離世,流離失所,然後長期被生活基本需要折磨的人,還會有那樣跋扈的性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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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你,是冉小燦,這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她嫣然一笑:“你自己變了多少你心裏有數。我們都一樣,已經不是從前的我們了。退一萬步說,就算我現在還喜歡你,也是以前的你,而不是現在的你。”彈指五年時光,大家都在變。

沈銘視線定焦在車窗旁一地煙蒂,聲音嘶啞中帶着難受:“如果……如果我沒有去澳洲,現在或許就不一樣了。”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她頓了頓,語氣平坦而認真,“沈銘,當初離開的是你,所以我不欠你什麽。”

“對,是我欠你的。”

“你也不欠我什麽,只是我們再也沒有關系了。”她倏忽莞爾,溫柔地說,“我現在很幸福,也希望你能夠幸福。”

沈銘沉默地走上前,腳踩在積雪上發出“吱吱”的聲音。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話語中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離開宋思未,和我在一起。”

冉小燦耐性告罄,狠狠甩手想要掙脫他的牽制,冷聲道:“沈銘,放開我。”她喜歡沈銘時真心付出,分開後也能坦然相對,但再這麽糾纏下去,她肯定會讨厭他的。

她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雙手忽的獲得自由,擡頭望着那個瘦弱的身影對着沈銘一頓狂揍,心中一慌,趕忙沖過去抱住那個身影,軟聲說:“小塵,算了算了,我們先回去。”

她倒不是心疼沈銘挨打,只是純擔心小塵的身體。

沈銘沒想到會突然沖出一個人對着自己拳打腳踢,一時不備遇襲來不及回手,被冉小塵打的節節敗退。

冉小塵見冉小燦抱着自己,也知道她的擔心,這才住了手,指着沈銘說:“我要是再看到你欺負我姐姐,小心我打死你。”他也就殘命一條,一命抵一命也是賺了。

沈銘錯愕地盯着小塵,而後将視線落在冉小燦臉上,這兩張六分像的臉刺痛了他的雙眼:“他是你弟弟……為什麽……我和你交往兩年,都不知道你有弟弟?”

冉小燦不知該如何解釋,随後發覺已經沒有解釋的必要了,只拉着小塵的手往樓道裏走去,沒有回頭。

小塵沉默地跟在小燦身後,直到進入房間後才說:“姐,我昨天在陳爺爺家吃了椒鹽味的鹹湯圓,覺得好好吃噢。”

冉小燦的思緒瞬間被轉移了,蹙着眉想了很久:“你能吃湯圓嗎?”

“吃鹹湯圓沒事,只是不能吃豆沙、花生、芝麻陷的湯圓。”

她點頭,這才放了心,而後又成了愁眉不展的模樣,嘀咕道:“陳爺爺和朱醫生都留意了那個久,還是沒有找到和你相匹配的腎。”說完心中是濃濃的內疚,不是沒找到合适的腎,是找到後她沒能争取到。

冉小塵從她眼中清晰的看到了自責,那種悲傷湧上心頭,卻又不得不故作撒嬌道:“姐姐,我今天還想吃鹹湯圓。”

“好好好,不過我以前沒有做過,得琢磨琢磨才行。”

“姐姐對我最好了。”

冉小燦笑靥如花道:“小塵也對我最好啦。”

冉小塵忽然斂了笑,眨巴着眼睛說:“我去告訴宋教授,就說我姐覺得他對你不夠好,分手算了。”

她剛坐在床上,聽到小塵的話之後騰地站起來,腦袋撞在上鋪上頭冒金星。她捂着頭說:“別……別……別告訴他……”宋思未對她的好,她比誰都清楚。

“姐……”冉小塵欲言又止,她明明知道他只是随意說說,竟然還這麽在意。

她揉着腦袋,掀開眼皮看着他:“我去琢磨琢磨鹹湯圓,你沒事就呆床上去,等會兒融雪的時候會很冷。”

冉小燦還未研究出鹹湯圓的正确做法時殷姜來電話了,告訴她應琴生了個女兒,讓她去去大理看看。

她在糾結許久後撥通了宋思未電話,将小塵托付給他,買了連夜去大理的火車票。

她大學以前的摯友,也就只剩下殷姜和應琴了。

冉小燦在大理照顧了應琴十天,小年夜前夕才回到C市。火車到達C市是淩晨一點,冉小燦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在出站口的寒風中等着宋思未接她。

冉小燦在火車廣場燈光昏暗的樹下看到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他身旁放着一張紙板,蒼勁有力的兩個行楷字躍然紙上:算命。

冉小燦拖着行李箱走了過去,蹲在地上看着老人,詢問道:“您這麽晚了還在這裏擺攤啊?”

老人面容蒼老,目光卻炯炯有神,忽而笑着說:“睡不着,索性擺個攤,看個相還能賺點酒錢。”

她本就想找地方算一算她和宋思未的八字,見老人在冬日的夜色中擺攤更是于心不忍,咧着牙說:“那您給我算算吧!”

“算什麽?”

“姻緣,八字,孩子,未來,都可以。”

老人遞給她一個本子一只筆,微笑着說:“将你和你男朋友生辰八字寫上。”

冉小燦接過筆,唰唰在本子上寫了一串字,爾後遞給老人。

“您先幫我看看咱倆八字合不合?”

算命先生撚着又長又白的胡須凝視着那一串數字,随後右手大拇指飛快的在另外四個指頭上移動,收手後搖搖頭,語氣很沉:“本是相輔相生,卻枝節橫生,若想相守一生,必定得歷經分離,方可白首不離。”

她心中一緊,蹙着眉問:“那孩子呢?”她不是迷信之人,卻因為對方是宋思未而心驚。

“不得早子。”

“您是說我和我男朋友近期不能要孩子嗎?”

算命先生和她四目相對,無零星半點怯意:“若得早子,見喜不喜。”

“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有孩子?”

“四年後。”

懸宕在她心尖的那塊石頭總算落地,四年之後能有孩子,那就說明她和宋思未,會走到一起,并組成家庭。

她從兜裏掏出錢遞給老人,禮貌道謝後起身,恰好在火車站廣場前看見長身玉立的宋思未,笑靥如花地拖着箱子奔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卦的重點在“若得早子,見喜不喜”上。嗯,到時候我會虐虐他們的,誰讓這倆貨在我這個單身狗面前秀恩愛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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