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房卡‘嘀——’的一聲響起,大門吧嗒一聲打開,站在門口向內望去,只見一片漆黑,然而大開的窗戶前,窗簾瘋狂擺動,頗有一番不死不休之意。
徐卿忍不了這種奇怪的氛圍,他快速将房卡插了進去,房間內立刻燈光大亮,将每一處角落都照得幹幹淨淨清晰無比。
岑言率先走進房間,主卧以及有一個不大甚至可以稱之為寒碜的浴室。岑言關上洗手間的大門,盯着主卧內唯一一張雙人床看了半天,忽然戳了戳身邊緊跟上來的徐卿腰側,“徐少,這一張床,你打算讓給我睡?”
“你要睡?”徐卿看了她一眼,忽然道,“別了吧,萬一就是誰睡這張床誰倒黴呢?你不想死吧?”
岑言:“那我們倆今晚怎麽說?”
“睜眼到天明!”
岑言:“……”
雖然徐卿的方法一言難盡了點,但是不得不承認也确實有一定的道理。岑言嘆了一口氣,随後便找了個小沙發坐下。徐卿這會兒倒是想起了自己的職責,開始檢查房間內存在的問題。
但仔細一查,又什麽都查不出來。
這讓徐卿有點焦躁,他猛地踹了一腳床腿,‘嘭——’的一聲差點将岑言從小沙發上震下來,岑言張嘴剛想說什麽,她的眼角卻忽然撇到了什麽,驀地站起身走到徐卿的身側,“看牆。”
燈光下,雪白的牆壁忽然蔓延出一朵一朵誇張絢爛的血花,岑言和徐卿便眼睜睜的看着那血花一路從最上方一朵一朵綻放,最後嵌進了地板裏。
“沒了?”
“不知道。”岑言随意說了句,卻在下一刻忽然感到自己穿着帆布鞋的腳一陣刺骨的寒冷,她下意識地想要擡起腳,然右腿就像是用了強力膠死死念在地上似的,怎麽也擡不起來。
“我艹!岑小言看你的右腳!”
在徐卿堪比女高音的尖叫中,那血花忽然綻放在了岑言白色的鞋面上,緊接着,又爬上了她的小腿,冰涼粘稠的詭異感覺幾乎讓岑言頭皮發麻,她一手拽着徐卿的手臂,身子猛地一轉,硬生生的将腳從帆布鞋內拔了出來。
“我艹我的腳!”徐卿還來不及安慰岑言,只覺得自己的腳也是一冰,那血花便直直的鑽進了他寬松的褲管內,刺骨涼意爬上小腿那一刻,徐卿如墜冰窖,整個人面色發白最後又化為灰白,看得岑言驀地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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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言幾乎來不及思考,她一腳踩住徐卿的腳,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将人給一把推到在了床上。
徐卿這會兒也像是忽然反應過來,整個人在床上滾了一圈,從左邊滾到了右邊。
岑言後退幾步,再擡頭往上看的時候,只見牆壁依舊雪白,之前的血花仿佛昙花一現。徐卿自也是看到了這一幕,沒忍住便直接問候了不知道誰的祖宗。
他整個人還縮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卷起酒紅色的西褲褲腿,白皙的腿上一片濃稠的血跡,徐卿扯了把紙巾狠狠抹了一把,只見上面的血跡消失之後,白皙的小腿上側突然多了一道傷口,傷口處的肉微微翻開,模樣有點血腥。
徐卿又罵了一句娘,随即像是想起了什麽,忽然對着岑言示意了一眼,開口便道,“你那腿呢?趕緊卷起來看看。”
岑言哦了一聲,整個人縮在沙發上,卷起了褲管。
白皙的腳背和腳踝處一點都血跡和傷口都沒有,再往上,岑言忽然瞥到一抹紅,還未來得及說什麽,下一秒只聽到徐卿一句‘我艹’差點震聾耳朵。
“這尼瑪是什麽意思?有毛病嗎?!”
岑言的小腿上,出現了一個用血畫成的一箭穿心圖案。
岑言:“……”
這個鬼,是不是腦子有什麽問題?
“這鬼是什麽意思?社會主義男女平等,它憑什麽對你這麽好對我這麽狠?看不起老子還是怎麽樣?”
徐卿暴躁的話落下,原本還亮堂堂的白熾燈忽然閃了兩下。
岑言抿嘴沉默一秒,最後點了點頭,“好像确實看不起你。”
徐卿:“……”
岑言看着他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嘴角忍不住翹起了一個弧度,她彎下腰準備擦掉小腿上的一箭穿心,雖然這是214住的鬼對她的滿滿愛意 ,但是岑言真心覺得腿上帶這麽個标記實在有點減不了人。
然而令岑言沒想到的是,印記擦不掉。
岑言當下便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死心的又擦了兩遍。岑言皮膚嬌嫩,兩遍一擦,周圍的肌膚已然泛起了一層薄紅,看得還在哀怨連鬼都重女輕男的徐卿眼皮子跳了一下,他翻身下床扣住了岑言的手臂,皺着眉道,“你幹嘛呢?擦不掉就是擦不掉,把你皮蹭掉了都沒用。”
“褲子卷下來,給徐少去店主那裏要個醫藥箱來。”徐卿道。
聞言,岑言倒是放下了褲腿,她瞥了他一眼,用一種不确定的語氣問道,“你一個人待在這裏?”
徐卿知道岑言的意思,方才的情況若是只有他一個人,他估計立馬就可以狗帶了。
不過現在——
徐卿還沒說話,岑言便拿起了床頭的電話,給樓下服務臺打了個電話。
兩分鐘之後,店主屁颠屁颠的捧着醫藥箱過來了,岑言站在門口接過醫藥箱的時候,胖胖的店主還站着朝房間裏面張望,似乎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214畢竟是個鬧鬼的房間。
店主瞅了一眼五官精致這會兒卻沒什麽表情的岑言,想了想還是問出了聲,“那什麽,小姑娘你男朋友沒什麽問題吧?怎麽回事啊?”
“沒事,剛才被床腳絆了一下,臉朝地了。”岑言回答,注意到店主一時間無言的臉,想了想又繼續道,“你放心,不會找你要賠償的,他有錢。”
店主:“……”是賠償的問題嗎?
還真是。
店主在确認了沒什麽事情之後便下了樓。
岑言走回房間,結果發現徐卿這個不省心的已經擡高一條腿蹦蹦噠噠的跑進了浴室,她敲了敲浴室的門,感覺到裏面的人遲疑了一下,然後才說了——進來吧。
推開門,岑言一眼便看到徐卿跌坐在地上,身上的西裝外套扔在一邊,酒紅色的西褲上滿是水痕,将褲子的顏色又加深了幾分。
岑言當下便皺了眉,“徐少,你幹嘛?”
“我、我就是想進來清洗下傷口。”徐卿摸了一把臉,他的頭發此刻也濕漉漉的耷拉在額頭上,一抹,也不怎麽的,額頭上忽然開始流下不明液體。
紅色的粘稠物再次出現,順着他的眼角落下,活像是眼睛裏生生留了血淚。
岑言:“……你腦袋也受傷了?”
“我受傷個幾把受傷。老子就想清理一下傷口,誰知道一開花灑水就直接噴出來了。噴的還是血,老子現在一身的血。”徐卿一邊說着,低頭嗅了一下手臂,濃郁的血腥味頓時讓他面露嫌棄,“草,什麽玩意兒。”
岑言:“……”她不會告訴徐卿,這樣的事情她今天早上才經歷過一次。
岑言拽着徐卿的兩條手臂将人拖出來,拿下花灑扔在地上,又開了水龍頭。
‘唰——’得一下,清水噴湧而出。
岑言的目光頓時變得複雜不已,她張張嘴,半晌吐出一句,“其實只是你人品不太好吧?說真的徐少,這裏的鬼有沒有可能是你以前抛下的女友或者男友?”
“狗屁。老子的女友全在我朋友圈曬照片呢,不是馬爾代夫就是巴厘島。”徐卿冷哼一聲,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身子貼着牆壁慢慢的往前挪了幾步,任由溫熱的水沖在身上,他朝着岑言揮揮手,“我洗一下那些血,你先出去吧。”
岑言哦了一聲。
然而等她回到主卧的時候,她卻又看到雪白的牆壁上露出了血痕,那血順着留下來,将整個面牆弄得不堪入目。
岑言皺眉,小聲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想說什麽?”
血流不止的牆壁忽地變成了靜止的樣子,一大滴血跡落在牆壁上也沒見它落下來,随即,在岑言的注視下,血痕一變,變成了四個大字——
我喜歡你。
岑言:“……”
現在這年頭的鬼都興見色起意了?
岑言的表情變得一言難盡。
于是,等到徐卿渾身狼狽從浴室出來之時,看到便是岑言盯着牆壁發呆的模樣,他順着岑言的視線落在牆壁上,看到四個大字,渾身的毛立馬就炸了。
“狗比東西!”
牆壁上的字忽然一變——我讨厭任何男人,他們都得死,包括你。
岑言:“……”
徐卿:“……”
兄弟,姐妹,有話好好說,別張口閉口就是死的。
徐卿尴尬咳嗽一聲,立馬就慫了,他呵呵笑了一聲,“不是,別對男人意見這麽大嘛,你不是喜歡她嗎?我是她男朋友,我死了她會很傷心的。你看這樣就不太好了對吧?”
紅字再次一變:所以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機會。漂亮的姑娘,輪到你做選擇的時間了,你可以現在就開門離開,也可以看着你的男友被我殺死。
岑言:“如果我要和他一起活呢?”
紅字頓了一下,整塊牆壁上瞬間染滿了血,乍一眼看去完全不能分辨這牆壁原來的顏色到底是白色還是紅色。
岑言心髒咯噔一下 ,心中無緣無故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房間內忽然狂風大作,明明所有的窗戶已經被關了起來,然而窗簾和床單被子都被掀了起來。徐卿幾乎在第一瞬間便拉住了岑言的手臂,拖着一條傷腿快速的跑到了門口,他用力按下門把手。
啪嗒一聲,門把手竟然硬生生的掉了!
徐卿的眼神頓時錯雜無比,心知這是鬼搞得鬼把戲,他也不再繼續掙紮,拉着岑言又鑽進了浴室內,将門‘嘭’一聲關上,然後後背死死抵着透明門。
他擡起眸子,對着岑言便想嘆一口氣。然而對上的卻是岑言奇怪的眼神。
徐卿:“……”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蔓延了全身,他緩緩的轉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