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目光所及之處是透過透明的大門印出來的一張分不清五官的臉。那臉死死的貼在門上,顏色竟比雪白的牆壁還要白上三分。徐卿與它只隔着門的厚度,那一刻,他似乎都能夠感覺得到對方冰冷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臉上,激起了身上的汗毛。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震驚和恐慌。

然,這樣的視線落在對方的眼中,頓時讓對方勾起了嘴角。也是在這個時候,徐卿和岑言才勉強注意到對方的嘴巴竟然長在下巴最下方。

紅得像是要流血的嘴咧開成一個令人難以想象的弧度,露出一雙尖銳的犬牙。湊得近了,徐卿都能聽到那牙齒尖端從透明門上劃過像是切割玻璃的刺耳茲拉聲。

徐卿終于忍受不住,驀地又轉過了腦袋,一雙眼睛死死的閉上,睫毛都在打顫,張嘴大喊,“我艹!老子眼睛要瞎了!岑言同志,快救救徐少!”

岑言無語扶額看他。

她倒是想救,但問題是現在的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再者,岑言一想到被這個長相的鬼告白又在腿上貼了一箭穿心标記,她的心情便複雜無比。

就好像突然吃了一口屎,還吐不出來。

雖熱她得承認單純看臉真的不是個好習慣。

“岑言同志你發什麽呆?!”徐卿驚慌失措的叫聲‘唰——’得一下鑽進了岑言的耳朵裏,他幾乎能夠感覺到背後的陰冷愈發明顯濃重起來,一下一下的,鑽進了他的骨頭裏。

岑言擡頭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徐卿那張蒼白的臉。她心下一驚,立馬環顧四周,然而浴室內壓根沒什麽重物可以代替人擋住大門,岑言一狠心,直接将自己纖細的背部壓在了門上,然後一把将徐卿推開——

“你臉色有點難看,趕緊緩一下。”

徐卿被岑言一推,直接推到了洗手臺前。他雙手抵着洗手臺,一擡頭便注意到鏡子裏的自己。徐卿當下便是一句‘我艹’。

他今天已經不知道罵過多少次我艹了。然而看到自己那張蒼白得簡直和外面的鬼有得一拼的臉,徐卿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震驚。

他回頭,眼睛一瞪。

“我他媽要死了,岑言,你感覺還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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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言一臉無辜看他,“我覺得還好。”說罷,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透明的玻璃門,只見那張眼睛不是眼睛的鬼臉正直直的抵着,半晌後,一行紅色再次出現——

“你再抵着門我不喜歡你了。”

岑言:“???”

徐卿:“……???”

岑言抿抿嘴,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鬼兄,你剛才那樣子看着可不像是喜歡我啊。”

分明就是想讓她和徐卿這一對假的狗情侶‘雙宿雙飛啊’。

外面的鬼被岑言的話說得一愣,忽地歪了歪腦袋,兩只眼珠子就順着這個動作從右側的頭發絲裏滾出來,又滾進了左側的發絲裏,消失不見。

岑言:“……”

雖然畫面瘆人了一點,但她是不是可以勉強認為這鬼在賣萌?

岑言也跟着歪了歪頭,小聲的問了一句,“你眼珠子能固定不?”

紅字一閃:不能。

“哦。那你能讓我們出去不?”

紅字再一閃:不能。

岑言:“……”

已經無可奈何的岑言只能繼續用自己的小身板繼續壓着大門,她問徐卿:“你帶手機了嗎?要不給你們老大打個電話?”

“實不相瞞,我老大今天在S省,明天早上八點的飛機回帝都。”徐卿一邊說,一邊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和額頭上的冷汗。

如果知道這個鬼這麽兇險,他一定不會聽他們那狗屁老大的話,提前跑來這裏做準備。

這尼瑪哪是做準備,分明是要把他的命搭在這裏!

想了想,徐卿忽然亮了眼睛,“要不你給柳清随打電話?我今天勉強承認他也很猛。”

岑言登時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他。

徐卿沉默兩秒,以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你不會是想要告訴我,你追柳清随追了兩年,你連他電話號碼都沒搞到吧?”

岑言點點頭。

徐卿差點被她給氣死。他從來沒見過這麽沙雕的追求者,兩年了電話號碼都沒有你還追個屁,等睡上一覺估計要一百年以後的棺材裏了吧?

岑言很無辜,這也不能怪她啊。小說裏的柳清随就是那種除了夏燦,其他女性生物都不會理會的存在。

岑言當時看小說的時候就覺得柳清随雖然勉強算得上是個當官的,但是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霸道總裁的氣息。這一類的男人把其他女性生物當成灰塵,眼睛都看不到。唯獨女主夏燦是心頭白月光,哪怕毀容都是最美的。

所以這麽一想的話,兩年沒要上電話號碼也沒多奇怪。

“我現在都不稀罕他了,還要電話號碼來幹什麽?你有這個時間嘲諷我追男人功力不行,還不如想想怎麽對付外面這只鬼呢。”

岑言的吐槽剛一落下,徐卿下意思的想反駁說點什麽,結果下一刻‘嘭——’的巨大聲響忽然在他們耳邊炸響。同一時刻,岑言和徐卿轉頭看去。

只見貼在玻璃門上的鬼臉罕見地露出了驚恐的表情,随即身影一晃,寬大的身子伴随着一股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徐卿和岑言對視一眼,還來不及反應,浴室的透明門便被敲響了。取代那張鬼臉的是方才他們還談及到的柳清随清冷的眉眼。

岑言抿抿嘴,打開了門。

柳清随早已看到她,甚至都知道這裏面被困住的人是誰,然而此刻他卻始終未将眼神分給岑言一絲一毫,他注視着徐卿,語氣冰冷,“有沒有受傷?”

徐卿有些尴尬,語氣讪讪,“沒有,柳組長怎麽過來了?”

“沒事就好,徐少,我希望你下次行動之前做好準備。而不是腦子一抽帶了個沒用的廢物在這裏瞎晃。人死了沒事,但你知道你爺爺不會放過特別處的。若特別處因為你一人而受罰,未免有點太說不過去了。”

說完這幾句話,柳清随轉身便走。

那高大修長的背影落在徐卿的眼中,差點讓他原地爆炸。但爆炸沒爆炸,炸毛也是必然的事實。他拽着岑言的一條手臂,語氣頗為不可思議:“這狗比剛才說什麽你聽見沒?神他媽老子沒點自知之明,這事兒不是他們一組不要非扔給二組處理的嗎?!”

徐卿簡直越說越氣,順便還帶攻擊了一番岑言,“岑小言同志,組織現在懷疑你,你他娘的眼睛是瞎的嘛?世界這麽大,大好青年這麽多,你怎麽就看上這麽一個垃圾玩意兒?!”

岑言一把将手腕上的豬蹄子撸下去,面無表情的解釋:“那是懵懂的少女心,是以前不明事理。你沒聽見他剛才罵我是廢物?”

“所以你這都能忍!”

“能,他是我上司。”岑言無語道,下一刻直接被真·霸道總裁·徐少給打斷,“操他媽你能忍我都不能忍,柳清随不僅質疑我的能力還質疑我的眼光。等明天我們老大過來了,我立馬把你推薦給他!”

徐卿的話讓岑言瞬間驀地一亮。

她湊過去,用一雙幾乎閃着光的大眼睛盯着徐少那張嬌美豔麗的臉看,想說點什麽似乎又有點不好意思,搓了搓手,被徐卿率先打斷,“怎麽樣?是不是發現你也不能忍?”

“是是是。”岑言跟小雞啄米似的狂點頭,“所以你真的打算把我推薦你們老大?”

“只要你願意,這件事情交給我!”徐卿拍拍胸口,一副老大給小弟做主的樣子,“你放心,不管什麽事情在我們二組,如果不能用一頓飯解決,那就兩頓飯。”

岑言印象中的二組好像的确是這樣的。

特別處一共有三個組,一組組長柳清随,為人清冷孤傲。二組組長葉丹青,是個老好人加吃貨人設,至于三組組長,常年不見人影,據說整個特別處只有柳清随和處長見過他。

如果她能進二組——

那也挺好。

看看剛才柳清随對她的态度,簡直極度不友好。加上岑言也實在沒心思再和柳清随以及夏燦扯上關系。她隐約記得小說中岑言好像就是死在夏燦手裏的。因為岑言這個不省心的竟然給柳清随下藥,妄想着生米煮成熟飯。

雖說這種事情如今不可能發生,但未來誰也說不好。

岑言覺得若是可以的話,自己還是離兩位主角遠一點。

岑言松了一口氣,拍拍徐卿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語氣輕松,“謝謝徐少,這件事情就暫時拜托你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天我的名字前面就帶上‘二組組花’這樣的前綴。”

“二組可以,組花你別想了,組花是我。”

岑言:“……”二組唯一不好的一點大概就是在争豔的時候,她作為女人比不過一個男人。

想了想,岑言最終選擇抛棄那些沒用的且花裏胡哨的稱呼,“不管怎麽樣,我對于能成為你們二組成員感到十分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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