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可愛的都要被吃掉
白雪知道公主是什麽意思, 但是卻不知道公主和自己名字能産生什麽關聯, 而且他這個樣子, 怎麽都和公主不沾邊才是。
于是,接下來的路上,何以居便拿出了曾經自己當幼師的精神和耐心,給白雪講述了一遍白雪公主的故事。別說, 故事講的還挺生動,如果故事的主角不是叫白雪的話。
聽完經典童話故事的白雪詭異的沉默許久, 在聽到白馬王子吻醒白雪公主的時候止不住身體抖了抖,感覺渾身不适。說好的陽春白雪呢,怎麽就突然變質了?
其實對于白雪來講,愛情與性別無關。妖精生性灑脫, 對于性別的問題都不是很在意, 尤其是經歷了柳白與陽春的事情之後,但是在何以居生動的講解中, 白雪代入了一下自己被蘋果噎死, 然後被人吻醒的畫面,止不住的黑線。
不止白雪無法接受,身旁同樣被迫聽了一則童話故事的衆人同樣接受不能, 目光忍不住不斷飄向白雪,總覺得以後再也無法直視他了。
在一片詭異的沉默中, 衆人抵達了商九轅發現異樣的那個懸崖。這一次因為有白雪在前面引路, 僅僅用了三個小時的時間, 不過加上昨夜, 衆人已經連續兩天沒有休息了,但是沒有人感到困倦,似乎在不知不覺間,他們都有了一種莫名的使命感,想要找到柳白。
懸崖範圍并不寬廣,衆人分散開搜尋,卻一無所獲,這裏視野開闊,連個遮蔽的大石都看不見。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商九轅才能一眼就發現那一閃而過的陰兵。
懸崖上什麽都沒有,白雪忍不住有一點失望,腳下是不見底的深淵,白雪知道那裏,畢竟他早已找遍了白鹿山的每個角落。那是一處峽谷,每天只有正午的陽光才能照射進去,因此鮮少有生靈生存。
“找條路下山,我們去崖底看一看。”商九轅望着下方的懸崖,何以居也在旁邊彎腰向下看,商九轅的手臂都快呈現老母雞護崽式了,就怕何以居一不小心掉下去,而且以何以居的反射弧,一旦掉下去,只怕等到底了才反會反應過來掙紮。
不過顯然,商九轅多慮了,哪怕何以居反射弧很長,也不至于掉下懸崖。
白雪微微張了下嘴,最終還是沒有說明懸崖下的情況,他明白那種不親眼目睹始終不死心的心情,也就沉默的跟在衆人身後。
下山的路更顯陡峭,加上此時正是深夜,衆人小心翼翼,精神緊繃,等腳下踩着崖底土壤,才松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松下去,疲憊感便如潮水般湧了上來,他們并不是直上直下,此時想要抵達那處懸崖口,還要繼續在這狹長的山谷中前行一段時間。
何以居在爬山途中就控制不住身型變成了拟态,被時刻注意的商九轅随手撈進了衣兜裏。何以居在裏面撲騰了一陣,才反應過來周圍的場景有點熟悉,商九轅已經将何以居支帳篷用的小樹枝和手帕準備好了,一并塞了進來。
何以居便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自己怎麽又到這衣兜裏來了,手上動作相當誠實而熟練的支着口袋帳篷。然後拍了拍小枕頭,蜷縮着身體,在裏面迅速入睡。
作為一只常年保持着規律作息的蝸,接連兩天的奔波已經讓他有些混亂了,一沾枕頭,便睡熟了。當然,即使是在口袋裏,何以居仍舊不老實的在裏面翻來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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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隊衆人雖然羨慕何以居,卻仍舊勉強打起精神,準備繼續趕路。
白雪見此終于開口。“峽谷裏光線晦暗,不若休整一番,明日天明後趕路,可以事半功倍。”
蘇無加看了商九轅一眼,那家夥還精神得很,不過對于普通人而言,兩天兩夜确實很累了。修整命令下達後,衆人動作迅速的整理出一片營地,支起帳篷,甚至連飯都沒吃,就鑽進了睡袋,至于守夜問題,他們隊伍中就有七個陰兵,以及好幾個非人類呢。
衆人入睡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多了,不過峽谷中光線不好,哪怕周圍盡是反光的白色,也模糊不清。
第二天九點多,光線才艱難的擠進了峽谷。小隊衆人都醒了,此時已吃過早餐,準備繼續向着峽谷深處前進。何以居打着哈欠從商九轅的口袋裏探出小腦袋,因為滾了一晚上,此時發型淩亂。
商九轅走起路來迅速而平穩,讓何以居有充分的條件來進行洗漱。商九轅随手折了一片挂着露珠的草葉遞到何以居面前,何以居揪着帕子的一角探過去浸濕,然後用濕潤的手帕擦拭臉頰。
擦完了臉,才覺得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恰好商九轅遞過來一片薄薄的口香糖,清新的薄荷味立刻湧入頭腦。何以居踮着腳探身過去,雙手扶住口香糖的邊緣,用力咬了一口,然後心滿意足的咀嚼了起來。
商九轅拿回口香糖,就看到上面缺了一丢丢的月牙形狀的口香糖,商九轅用自己絕佳的視力還能看到那小小月牙痕跡上的牙印,莫名覺得好可愛,然後毫無心理障礙的将口香糖丢進了嘴裏,這麽可愛,當然要吃掉了。
旁邊目睹一切的蘇無加:“……”莫名覺得被塞了一嘴什麽。
衆人目不斜視,不過心中都有一個默契的想法,這一大一小是不是越來越過分了?
在何以居抱着一顆商九轅從靈府中拿出來的櫻桃在啃的時候,小隊已經進入了峽谷深處。與預想中的荒蕪不同,這裏竟然草木旺盛,雖然花草樹木都是一個顏色,但是郁郁蔥蔥,相當熱鬧。
峽谷中還栖息有不同的鳥獸,經常能聽到鳥鳴,或者動物受驚飛奔的聲音。
這種情況讓許久不曾來這裏的白雪也感到意外,同時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絲絲奢望。
撥開茂盛的齊腰草木,衆人艱難開辟出一條小路,心中感嘆,難怪公主讓他們白天趕路,這峽谷晚上确實不好行走。
白雪絲毫不知,自己在衆人心中的稱呼已經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公主,當然,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說出來,不過不妨礙他們在中心這樣稱呼,誰讓白雪公主的故事如此深入人心呢。
正午十分,太陽溫暖的光芒直射進了峽谷,七名輕羽騎只能在陰影中穿行。不久,衆人也在峽谷一天中最明亮最溫暖的時候抵達了目的地。
甚至不需要擡頭去比照,他們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到了。
因為在不遠處,出現了另外一個世界。那周圍的草木不再是瘋狂生在的無羁狀态,而是剛沒過腳踝,顯得格外乖巧可愛,似乎在讨好誰一般。當然,這不是最特殊。
那裏最醒目的,是多彩的顏色,草是綠色的,甚至綠色都各不相同,有蒼翠的老葉,枯黃的落葉,嫩綠的青葉,層次分明,如丹青高手精心勾勒而成,又仿佛誰滴落一滴彩墨,在那裏逐漸暈染開,形成了一小片規則的圓形色彩區域。
彩□□域并不大,直徑都不超過十米,但是在這白色的對比之下,形成了一種強烈的美。
說實話,多日來衆人滿眼只看得到純白顏色,都有一種雪盲症的征兆,好在他們來此之前就有所準備,不至于真的患病。可是整日整日面對滿世界的純白,仍舊讓人産生混亂感。
所以當那一小片色彩世界出現在衆人眼前,所有人一時間都有些沒反應過來,紛紛停下腳步,定在了原地。
沒有人敢擡步上前,踩踏上那片綠色,生怕自己一腳下去就踩中了什麽陷阱。片刻之後,衆人将目光轉向白雪,希望白雪能知道答案,卻見白雪也是滿目茫然,随之而來的便是狂喜。“是山主!是山主!”
當初白雪被心魔所困,想要将整個世界染成一片白色,甚至到後來自己都無法控制。如果說這白鹿山上還有誰能做到白雪做不到的事,那一定就是陽春!
面前狹長的山谷腹地十分平緩,随着白雪的聲音響起,一只純白色的白鹿從旁邊凸起的山體後面緩步而來,它站在那一小片彩色的世界,靜靜的望着白雪。
白鹿的樣子與白鹿山上其他白鹿似乎沒有什麽不同,通體雪白,眼眸通透黝黑。
只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想法,它是陽春!那個傳說中白鹿山最初的山神。因為那白鹿眼中,緩慢的升起了一絲絲的笑意,溫暖又包容。
白雪在看清那白鹿眼眸中的笑意之後,終于忍不住像個孩子一樣撲了上去,甚至在撲過去的途中變成了本體,一只通體雪白,只有眼眸是黑色的烏鴉,而且此時的它缺失了一只翅膀。
即使飛不起來,它也忍不住在撲騰着僅存的翅膀,呱呱呱的叫着沖到了白鹿面前。如他之前所說,烏鴉的叫聲實在算不上好聽,但是這一刻每個人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白鹿低下了頭,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烏鴉,呦呦的叫了兩聲。兩只就這樣你蹭過來我蹭過去,不厭其煩。
等在旁邊的衆人也耐心十足,直到兩只認親完畢,白鹿才将目光轉向其餘的人。
一直在陰影中前行的輕羽騎上前抱拳,歉意表明自己沒有守護好柳白的骨灰,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白鹿的目光依舊溫和,突然低頭用鼻子蹭了蹭下方的一株蘭花,那蘭花周圍還散落着半埋在土裏的黑色陶瓷碎片,陶瓷碎片厚重,看起來很像是骨灰壇。
七名輕羽騎看到那陶瓷碎片就愣住了,片刻七人整齊劃一的跪在了地上,對着那株蘭花扣了三個頭。
衆人恍然了一下,意識到了什麽。
那朵從骨灰中生長出來的蘭花,能被白鹿如此守護,身份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