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楊念殊把陸行的校服洗了,晾了一晚上就幹了,早上在病房裏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他把換下來的衣服內褲洗了,穿着寬大的校褲,楊念殊覺得下頭涼飕飕的。
陸行的校服很大,尤其是褲子,感覺随時都會往下掉。
他找了根繩子當褲腰帶系上,心裏才覺得踏實。
從醫院到學校有點遠,楊念殊遲到了。
他視力好,遠遠就看到校門關了,候樸叉着腰站在大門口,像一只鑲了钛合金眼的看門狗。
他看見前面有幾個學生,拐了個彎繞到學校側門。
昨天才在校門打了架,今天又遲到,估計要給教導主任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變換運動軌跡,跟着前面的同學進入了小巷。
小巷裏有家小賣部,不臨街,生意居然還不錯。
楊念殊走近一看,小賣部門口放了幾根高凳子,有人踩在上面往上翻。
牆內正好有棵梧桐,算是接應。
楊念殊在山裏跑慣了,兩三米的圍牆根本攔不住他,他先把書包抛過去,助跑之後踏上凳子,像只身手矯捷的貓,攀着圍牆就蹿了上去。
體操天才運動員楊念殊完成了攀爬,難度系數兩顆星,接下來要開始單杠表演了。
他貓着腰,蹲在圍牆上往梧桐樹上一撲,雙手抓住一根橫生出來的樹枝。
非常完美的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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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空中轉體三周半後落地,難度系數五顆星。
可惜了,沒人鼓掌。
楊念殊在樹枝上蕩了兩下,正準備往下跳,忽然從身後站了幾個風紀委員出來。
“你幹什麽?!”
楊念殊扭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書包在陸行手中,幾個風紀委員貼着牆壁守在這裏,專門抓遲到翻牆的同學。
有幾個同學已經被抓,蹲在牆角。
楊念殊:“……”
你們風紀委員不上早自習,專門在這裏堵人,是不是科科考滿分不需要學習了?
他環顧四周,發現沒有老師,陸行站在正中央。
楊念殊昨晚和陸行聊了那麽久,自以為和他關系得到了升華,應該能逃過一劫。
他在樹枝上蕩了兩下,落地的時候,假裝腳踝一扭,摔倒在地上。
雙眼眨巴兩下,眼淚像是洩了洪的水閘,嘩嘩地往外流。
“剛剛你們誰吼的?吓我一跳,害我摔了。”楊念殊一邊流眼淚,一邊委屈地吸鼻子,“你們得負責。”
風紀委員都是每個班的尖子生,學習成績好,為人正直,沒啥心眼。
平時違紀的學生看到他們要麽跑得飛快,要麽陪着笑臉求放過,還沒見過倒打一耙,要他們負責的。
“我吼的,”陸行上前一步,“你要怎麽負責?”
這只年豬,每天不演戲是過不下去了?
楊念殊眉毛一挑他就知道要使壞,演技好,身手靈活,要不是周圍還有人,他都想吹口哨了。
陸行的五官深邃立體,不笑嚴肅的樣子挺唬人。
大長腿向前一跨,氣勢威嚴。
“行哥,冷靜。”夏宇蔭昨天見證了陸行和楊念殊打架,怕陸行沖動,從身後把他拉住。
“老大,雖然他理虧,但是他受傷了,別和他一般見識。”
“就是就是,是他不小心摔的,我們都可以作證。”
一群人圍上來把陸行拉住,生怕他發火傷了同學。
楊念殊挑了挑眉,看來陸行的脾氣不好全校皆知啊。
楊念殊對着陸行眨了一下眼睛,抱着腳踝開始嚎,“哎喲,哎喲,風紀委員要打人了。”
陸行:“……”
“行哥,calm down!”
“沖動是魔鬼。”
“冷靜使得萬年船啊!”
“不能像上次那樣……”
一群人拉住陸行,好像他真的要把楊念殊給打殘了。
楊念殊在一旁憋笑憋得滿臉通紅,這一群鐵憨憨是怎麽當選風紀委員的。
還是陸行經常打同學,一點響動就風聲鶴唳?
陸行走到楊念殊面前,蹲下,語氣有點急,“摔哪裏了?我看看。”
雖然知道楊念殊在演戲,但是梧桐樹那麽高,他也怕楊念殊是真的扭傷了。
楊念殊對着他一陣擠眉弄眼,“你扶我回教室就行。”
“嚴重不?萬一需要截肢就慘了。”陸行看着他的表情,繼續問道,“摔哪裏了?”
“摔腳踝了。”楊念殊捂住腳踝。
陸行扯着他的胳膊,強行要看。
楊念殊急得大叫:“不行,不能看。”
陸行:“為什麽?”
“我這裏敏感。”楊念殊快速瞄了他一眼,低下頭。
陸行:“”
從來沒有聽說過腳踝敏感的。
“我真的摔着了。”楊念殊低着頭,小聲地說話,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你吓的。”
陸行:“”
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命。
梧桐樹挺高的,他還是想帶楊念殊去醫務室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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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念殊一直坐在地上,伸出手,想拉着陸行起來。
他計劃由陸行攙扶着,蹦着跳到教室。
沒想到陸行直接蹲了下來,背對着他。
“你扶我一把我蹦着走就行。”楊念殊說道。
“怕我把你摔了?”陸行冷哼一聲,“我還沒那麽小心眼。”
“上來!”
楊念殊撇了撇嘴,攀住他的後背,爬了上去。
陸行的肩背很寬很厚實,伏在上面挺穩當的。
背上楊念殊之後,陸行在楊念殊肉多的地方打了兩下,有點用力。
楊念殊大叫,“你幹什麽,公報私仇啊?!”
“幫你拍灰。你在地上坐了那麽久,把我衣服弄髒了。”陸行說着,又拍了兩下,發出“piapia”兩聲。
楊念殊咬着牙,左右磨了兩下。
看着兩人走遠了,身後的風紀委員還在擔心,“這兩人不會中途打起來吧?”
“應該打不起來吧,其中一個都瘸了。”
“要不要再派個人跟去看看?我覺得那小瘸子也挺剛的。”
“不會吧,行哥這點分寸還是有的。”
“楊念殊。”陸行背着他,往上一颠,雙手勾在他腿彎。
“嗯?”
“你長這麽大還沒被人打死,真的是命大。”
“哈哈哈,多謝誇獎。”楊念殊笑道,“一般人打不過我,我練過的。”
“你……真是一個神奇的生物。”
陸行覺得,楊念殊和他接觸的人完全不一樣,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慣會演戲裝可憐博同情。
一旦沒有了危險,身上的毛又開始抖起來。
臉色在可憐與嘚瑟之間無縫切換,毫無違和感。
楊念殊在他肩膀在拍了一下,“放我下來吧。”
“不行。”陸行把他往上颠了颠,“去醫務室看看。”
“你還演上瘾了?”楊念殊掙了兩下,雙手撐着陸行的背,要下去。
“夏宇萌他們看着呢?”陸行掐了一下大腿,“你演得這麽差,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相信你的?”
“我長得好看吧。”楊念殊重新趴了回去,抽了兩下腿,假裝後面的同學還在考驗他的演技。
陸行:“……”
走到半路有同學經過,看了他們一眼。
楊念殊立刻投入狀态,扯着嗓子喊道,
“哎喲,陸行,你害我摔了,得背我去醫務室,負責到底。現在掐我是怎麽回事?”
陸行悠悠地轉過頭,想立刻把他扔在地上。
路過的同學走遠了,楊念殊笑道,
“行哥,我聽你的,演戲演全套呢。”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着适可而止?”
陸行晃了一下,作勢要摔他。
楊念殊死死勾住陸行的脖子,雙腿夾在他腰上,
“你剛剛本來就掐了我的。你現在得保證我的安全,大家都看到我們不對付,要是我出了意外,你是第一嫌疑人。”
陸行滿臉無奈,無話可說。
兩人走到拐角,脫離了風紀委員的視線,陸行非但沒把他放下來,反而跑得更快了。
“你幹什麽?去哪裏?”楊念殊像是騎在一匹脫缰的野馬上,颠得上下搖晃。
“一樓的儲藏室。”
“去那裏幹什麽?”楊念殊直覺那裏不是個好地方。
“那裏有——蜘蛛!!”
陸行想起之前露營的時候,楊念殊害怕蜘蛛,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這家夥演技太好,有時候真假難分。
“你他麽的,放我下來。”
楊念殊身上一陣冷顫,汗毛倒豎,使出渾身解數撲騰。
“看不出來,你還會說髒話啊?”
陸行死死箍住他,加快速度跑得飛快。
“老子不但說髒話,老子還要¥……”
楊念殊進入了癫狂狀态,語無倫次了。
他是真的害怕。
聽陸行的口氣,蜘蛛還不少,個頭還挺大。
不要啊!!!
陸行一腳踹開儲藏室的門,裏面沒窗戶,沒有燈,漆黑一片。
他反手抓住楊念殊的胳膊,虛晃一招,作勢要把他扔進去。
他其實是想開個玩笑,只要小戲精軟着嗓子求他,他就馬上把他放下來。
沒想到楊念殊反應也快,手肘一勾,使出了一招鎖喉,勒緊陸行的咽喉。
陸行沒料到他打架還真有兩刷子,掙紮兩下還掙不脫。
他被勒得有點喘不過氣,手伸到背後去掐楊念殊的腰。
手指勾到一根繩子,順手一拉。
楊念殊覺得一陣涼風吹過,手肘一松,陸行掙脫開來。
楊念殊抓住褲子往上一提,火氣騰地又上來了,“你他麽又耍流氓?!”
陸行看清手上的繩子,忍不住笑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
這是你的褲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