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要多少?”陸行問道。
他問的不是你要借多少, 而是你要多少。
就等着楊念殊開口。
楊念殊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借五十……”
話說一半, 忽然掉線。
他是瘋了,竟然想找同學借五十萬。
不管陸行能不能拿出五十萬, 都不妥當。
楊念殊打消了念頭, 走得急了。
“五十?”陸行兩步追上去, “真誠一點好嗎?”
“你的利息太高, 不敢借多了, 只借五十。”楊念殊勉力勾了勾唇角, “借多了我也還不起。”
“還不起慢慢還, 又沒有讓你馬上就還。”陸行說道, “五十,五十萬,五百萬都能借你, 五十個億的話可能要考慮一下。”
他的口氣很輕松,好似說了一個認真的玩笑話。
“那就借五十個億吧。”
走出小道, 籃球場旁沒有大樹, 視線一下子變得亮堂起來。
楊念殊轉過頭,明明臉上挂着笑, 眉頭卻沒有舒展開來。
“嗯。五十個億啊?”陸行假裝想了想,“明天就打倒你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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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繼續這個玩笑。
他希望,楊念殊能一直保持微笑。
“需要寫欠條嗎?”楊念殊果然笑了。
“當然。五十個億!”陸行說道,“你想想, 該怎麽寫。”
“XX年XX月XX日,陸行大發慈悲,借款五十億給楊念殊,用于……”楊念殊想了想,說道,“用于娶媳婦兒。”
“Omega家家的,娶什麽媳婦兒?”
“又來了,你這個滿清遺老。”楊念殊捏着嗓子,模仿太監的公鴨嗓,“陸王爺,大清早已滅亡了。”
“你的抵押物是什麽?”陸行笑道。
“什麽抵押物?”楊念殊問道。
“你還不起,用來抵債的物品啊?”
“我不是童養媳嗎?人都抵給你了,你還想要什麽?”
楊念殊明顯是開玩笑的,陸行卻楞在當場,隔了好久才吐出一句,“這可是你說的。”
一陣插科打诨,楊念殊心情纾解了很多。
兩人一路聊到寝室門口。
“行哥,謝啦,我上去了。”楊念殊道謝,示意陸行把被單給他。
“我送你上去。”陸行說道。
“不好吧,這麽晚了。”楊念殊看了看寝室門口的宿管阿姨。
“來都來了。”陸行說道。
楊念殊:“……”
又是這個讓人無法拒絕,毫無道理的理由。
停在門口,楊念殊說道,“感覺不太好。”
一個alpha大半夜送Omega回寝室,怪暧/昧的。
“什麽不太好?”陸行學着楊念殊說了一句,“楊貴妃,大清已經滅亡了。”
陸行丢下這句話,直接進去和寝室宿管阿姨溝通。
阿姨很熱情地招呼陸行,讓他只管上去,想什麽時候下來就什麽時候下來,阿姨等着給他開門。
楊念殊:“……”
走上樓梯,忍不住問道,“宿管阿姨是你家親戚?”
“不是。”
“為什麽對你那麽好?”
“可能是因為我看起來很真誠吧。”
楊念殊:“……”
走到303門口,楊念殊拿鑰匙開門,“你在門口等一等,我先看看大家在幹什麽?”
楊念殊打開門,探頭進去。
張藝軒臉上敷了張面膜,正在照鏡子。
唐簡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看書。
徐心水正在刷牙。
看見楊念殊,張藝軒招呼道,“站在門口幹什麽,快進來啊,我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
楊念殊憨笑了一聲,“我帶個同學進來,沒問題吧?”
“風紀委員長是吧,讓他進來,沒問題。”張藝軒繃着臉,在臉上輕輕地拍着。
楊念殊縮回頭,對陸行說道,“奇怪,怎麽知道是你?”
陸行笑笑,“除了我,還有誰來?”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陸行大大方方地走進來。
楊念殊洗了手,爬上床鋪床單,陸行坐在楊念殊的位置上看着他鋪床。
床單有清香,楊念殊埋頭去聞。
淡淡的洗衣液味,和陸行身上的味道有點像,仔細聞會發現,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苦味兒。
楊念殊:苦咖啡?
床單該不會染上陸行的信息素了吧?
楊念殊從床上探頭出去,“行哥,你喝水嗎?”
“喝。”陸行說道。
楊念殊下來,拿了一個杯子。
他只有一個玻璃杯子,之前喝蘋果醋剩的。
他把杯子洗了洗,到飲水機前接水。
陸行接過來,一口氣喝了。
“我走了?”陸行站起來,把杯子遞過去。
“嗯,慢走。”楊念殊拿出洗漱用品,準備刷牙。
“不送我?”陸行伸出手指,在玻璃杯上敲了敲。
寝室其他三人豎起耳朵,像正在站崗的貓鼬。
張藝軒背對着楊念殊,他頂着張面膜,稍微調整了一下手中的鏡子,通過鏡子暗中觀察。
唐簡的床在楊念殊隔壁,他原本趴在床上看書,最後坐了起來,假模假式地捧着書,餘光掃着兩人,一頁沒翻。
徐心水比較嚣張,他坐在凳子上,面朝兩人,一邊刷牙一邊仔細端詳。
楊念殊想說,就這幾步路還要送來送去的,麻不麻煩。
最後卻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送。”
陸行把他送上來,他又把陸行送下去。
按照物理公式,算不算是做了無用功?
把陸行送到樓下,楊念殊雙手插兜,凹了一個送客的造型。
“念殊,”陸行說道,“明天見。”
楊念殊回寝室,覺得氣氛有點微妙。
“嘻嘻嘻。”張藝軒發出了豬一樣的笑聲。
楊念殊沒在意,徑直去衛生間洗漱。
洗完澡,楊念殊爬上床。
“嘻嘻嘻。”張藝軒又在笑。
楊念殊忍不住了,問道,“張會長,你笑什麽?”
“楊念殊,深藏不露啊。”張藝軒兩眼彎彎看過來。
楊念殊狐疑的眼光看過去,頭上打了兩個問號。
“學校西邊的小樹林不太安全,猴子經常過去抓人,你小心點。”張藝軒敷完面膜,繼續在臉上拍打。
“我沒去小樹林。”楊念殊說道。
“那你們去哪裏了?難道還有更好的約會勝地?”徐心水躺在床上,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沒約會。”楊念殊心知,就知道這群人要亂想,果不其然。
“孤A寡O的,沒約會,這麽晚把你送回來,你當我們瞎的是吧?”
“就是,陸行眼裏的愛意都滿溢出來了,”
“想不到陸行也有戀愛腦,半夜三更的也不知道避嫌,還要親自把人送回寝室。”
“我沒戀愛!”楊念殊義正言辭地否認,他哪裏有心情戀愛,楊樹的事已經占據了他所有的心思,他怎麽還有空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我從醫院回來,在樓下遇到的陸行,他給我送被單過來。”
陸行也不像是會早戀的人。
寝室的三人玩起了自問自答的游戲。
“哎喲,不說我還差點忘了,那被單是誰洗的啊?”
“除了陸行,還有誰?”
“楊念殊手斷了還是腳斷了,不到一斤的被單還要專程送上來?”
“都沒斷,可能是陸行口渴了,專程上來喝杯水吧。”
“哎喲喲,為了喝口水還要專門跑一趟寝室,那水肯定是瓊漿玉液吧。”
“那為什麽喝完水還要送下樓啊?”
“可能陸行害怕吧?”
“害怕什麽?”
“害怕我們看出他倆的奸情呗!”
“哈哈哈”
最後還有總結陳詞:
“楊念殊你放心,別藏着掖着的,咱們是姐妹兒,姐妹兒會幫你保密的,老虎凳辣椒水擺在面前都不會洩露你早戀的秘密。”
楊念殊頭上降下三根黑線。
他正欲解釋一下,忽然燈熄了。
樓道上有人喧嘩了一聲,接着就是臉盆着地的聲音。
緊接着就聽見有人尖叫:“啊啊啊——熄燈了,鬼來了!!”
楊念殊:住校生還挺野的。
楊念殊剛爬上床,隔壁床的唐簡忽然湊過來,用手電筒照着自己的臉。
一張卡白的臉泛着白光,突然出現在面前。
楊念殊吓了一跳,差點沒忍住給他一拳。
“你幹什麽?!”
唐簡往後退了一步,哈哈大笑,“看不出來,你膽子還挺大的。”
說着,手握成拳伸到楊念殊面前。
他手裏好像握着四根小簽,“來,抽一根。”
“抽什麽?”楊念殊沒有動,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對面床兩人也打着電筒爬了過來,“抽簽啊?誰先。”
“楊念殊吧,禮讓新人。”唐簡說道。
“抽來幹什麽?”楊念殊問道。
“今天星期一,晚上十二點有一檔非常刺激的廣播節目,抽一個幸運鵝抱收音機。”張藝軒從身後拿出一個德生牌收音機,放到床上。
楊念殊:“……”
刺激的節目,又是在十二點才播放,該不會是……吧?
他還未成年,唐簡讀書早才十六,現在就接觸這種東西,這樣好嗎?
“來,快抽。”唐簡催促道,“最短的人抱收音機。”
大家一個寝室的,也不能太孤僻,還是要融入集體。
楊念殊伸出手,抽了一根。
一根紅色棉線,還挺長,大概十厘米。
楊念殊松了口氣,應該輪不到他抱收音機了。
“該我了吧。”徐心水把唐簡的手捉到面前,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後精挑細選地抽了一根。
三把電筒照着唐簡的手,徐心水撚住棉線,慢慢往外拉。
只見拉出的棉線越來越長,越來越長,最後一量,差不多二十厘米。
徐心水拿着棉線,和楊念殊的棉線比了一下,放心地點點頭。
楊念殊直覺有貓膩。
果不其然,唐簡和張藝軒抽出的棉線都比楊念殊的長,楊念殊就等着抱收音機睡覺了。
寝室十一點熄燈,十一點半左右宿管會上樓每層轉一圈。
沒人十一點就睡,樓下有自習室,寝室裏也可以自備手電筒,只要不影響同寝的休息,宿管一般不會多管。
今天因為楊念殊的到來,大家還挺興奮的,開着手電筒在床上聊天。
“楊念殊,你好剛,竟然真敢在張麗的課上吃火鍋。”張藝軒說道,“你知道嗎,她在家裏哭了一晚上。可苦了我哥了,哄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媽問我哥,晚上是不是當賊去了,眼圈漆黑。”
唐簡說道,“Miss張當着我們全班的面答應的,只要楊念殊考過陸行,就允許楊念殊在課上吃火鍋。楊念殊也沒有上課吃,都是課間吃的,她還受不了了。”
楊念殊的心思完全不在吃火鍋上面,他弱弱地問了一句,“你那小侄子還好嗎?”
“好啊,你問這個幹什麽?”隔了一會兒,張藝軒恍然大悟,“你說那事兒啊?我有天看張麗的朋友圈,發現我侄子長得像張麗一個同學”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沉默,楊念殊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唐簡問了一句,“那Miss張現在懷的?”
“不知道”張藝軒說道,“你們幫我出個主意,要不要告訴我哥啊?我看他們挺恩愛的,要是離婚了我媽得打死我。要是沒離,我就是多管閑事,怎麽都落不了好。這胎應該是我哥的吧”
這話說出來,張藝軒自己都沒底氣。
“那就靜觀其變吧。”楊念殊說道,“說不定你哥什麽都知道。”
“我哥怎麽可能給自己戴綠帽?”張藝軒說道。
“是啊,怎麽可能給自己戴綠帽?”唐簡插了句嘴,“昨天六班的姜嘉良加你微信,還有我們班的那幾個Alpha加你,陸行立刻把你的手機搶過去,把加好友的請求全部删了,這就叫把綠帽扼殺在搖籃裏。”
“怎麽回事,快詳細說說。”
唐簡的話成功轉移了話題,大家又開始愉快地探讨起陸行的八卦。
“昨天下午,我剛把楊念殊拖到班級群裏,至少有五十個Alpha的加好友請求,私聊消息堆積如山。”
楊念殊忽然發現,唐簡口才還挺好的。“有那麽誇張嗎?”
“有。”唐簡繼續說道,“六班的姜嘉良你們認識吧?”
“認識,他是我未來的男朋友。”徐心水說道。
“他是我二老公。”張藝軒說道。
“那你們得小心頭上的綠帽了。”唐簡笑了笑,“姜嘉良給楊念殊發了好友申請,驗證消息還是:念殊同學,有個學習上的問題想請教你。”
“啊?我二老公不是年級倒數嗎?什麽時候愛學習了?”張藝軒大叫,“別管我,我就是發發牢騷,你繼續說。”
“我正在給楊念殊科普姜嘉良是誰,忽然一陣涼風襲來,一雙有力的大手把手機搶去,把這些求偶信息全部删完。”唐簡繼續說道,“然後還擅自更改設置,不接受群成員私聊,不接受群成員加好友。我眼疾手快,瞄到陸行的頭像在楊念殊的好友列表裏。”
“哎呀媽呀,妥妥的霸道校草。”張藝軒尖叫,“刺激!”
“你們知道嗎?當初我坐到陸行前排,也是充滿了幻想,”唐簡說道,“泥煤,結果當了一年多的前排,說的話就沒超過兩句。”
“現在,啧啧啧,天天說話。”唐簡說道,“而且啊,我懷疑陸行當時在假裝看書,實際上偷偷聽我和楊念殊說話,不然怎麽會忽然襲擊?”
“确實是,想不到陸行還有偷聽牆角的一天。”張藝軒感嘆,“這就是別人家的愛情!”
楊念殊:“”
“最後還沖冠一怒為紅顏,帶頭把Miss張給換了。”徐心水補充。
“這是什麽神仙愛情啊!!!”
“此情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303,安靜一點啊,隔壁宿舍投訴你們講話聲音太大了!”宿管阿姨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大家閉上嘴,望着天花板,安靜了不到三分鐘。
“隔壁宿舍嫉妒了。”唐簡說道。
“活該他們一窩單身狗。”張藝軒說道。
“我們好像也是單身狗。”徐心水拆臺,同時流下了單身狗的淚水。
“我也是。”楊念殊叫了一聲,“汪汪汪。”
“發現一只間諜狗。”唐簡說道,“怎麽辦?”
“明天扔給霸道校草處理。”
“雙手贊成!”
“雙腳贊成!”
“我和陸行真沒戀愛,”楊念殊說道,“真的。”
楊念殊的語氣挺嚴肅的,不像在說謊。
“這孩子,怎麽那麽倔呢。”張藝軒說道,“那你們現在什麽關系?”
“關系好一點的同學吧。”楊念殊回答。
“他給你告白了嗎?”
“沒有。”楊念殊說道,“我們真不是你們說的那種關系。”
“那他就是在追你!”張藝軒說道,“比較含蓄那種。不接受反駁!!”
“是嗎?”楊念殊開了句玩笑,“那我明天問問他。”
康縣雖然經濟落後,但是民風開放,尤其是當地山民,性格豪爽,喜歡都是直接說出口,楊念殊以前收到過好多告白,被追的經驗也挺豐富。
陸行看起來也挺爽朗的,也不像扭捏的人,喜歡他的話,應該直接說出口吧。
“問,不問是小狗!”唐簡有點激動,“我明天全程督促你!”
“要是陸行真沒那個意思,豈不是很尴尬。”徐心水又來拆臺了。
“陸行要是沒那意思,我直播胸口碎大石!”唐簡放出豪言壯語。
幾人聊了快一個小時,有人問道,“幾點了?”
“十一點五十八分。快,開收音機,刺激的節目開始了!”
“楊念殊,聲音開大點!”
楊念殊像只小海獺,打開收音機放在肚子上。
十二點正,收音機裏發出三下渾厚的鐘鳴聲,緊接着,恐怖的音樂響起,一個低沉略帶磁性的嗓音響起,
“午夜末班車,關不掉的收音機”
楊念殊:“”
尼瑪,刺激的鬼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年豬,明天記得去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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