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嚴以恒和楚繁

楚繁蹲在河邊瑟瑟發抖,他在腦海裏已經為他命運多舛的演藝生涯提前畫上了句號。進入演藝圈九年時間,他也算是受過好幾次傷。但是這麽無厘頭的傷法還是第一次。

如果真的因此瞎了,他會被自己蠢哭的。

“好了,你試着慢慢睜開眼睛。”嚴以恒在他耳邊輕聲說。

楚繁有些畏縮,眼皮一直發顫,卻無法睜開。

“別怕。”嚴以恒輕嘆了口氣,用手指在他的眼睑上輕柔地撫了撫。

嚴以恒的指尖冰冰涼涼的,莫名減輕了楚繁的緊張感。

楚繁手指緊抓着自己的衣擺,一鼓作氣把眼睛睜了開來。

雖然還是有些微的刺痛感,但是,眼前的景象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逐漸被放大的是嚴以恒那張關切的臉。

楚繁呆呆地看着他,然後看到嚴以恒有些不安地拿手掌在他眼前揮了揮。

“嚴以恒。”楚繁保持着姿勢不變,開口叫了他一聲。

“怎麽了?能看到我吧?”嚴以恒的臉都快湊到他面前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查看着他的眼睛。

楚繁停頓了很久,才說,“你臉上怎麽有一道道黑的?”

嚴以恒沉默了很久,往後退了一步,默默去河邊舀了一捧水洗臉。

楚繁本想立即站起來跟着嚴以恒回去,結果剛走了一步,就發現右腳傳來一陣撕裂的痛感。

“啊。”他低喊了一聲,這時才發現剛剛被燒紅的柴棍砸到的部位露出一片血紅。

剛才對眼睛失明的恐懼完全遮蓋了這一處的疼痛,而現在他一放下心裏的擔憂,腳上皮開肉綻的撕裂感也立即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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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繁拿手稍微往腳上一捂,感覺并無大礙,于是打算一瘸一拐地走回去。

他的動靜雖小,嚴以恒卻還是發覺了。

只見嚴以恒長腿一邁就攔住了楚繁的去路。

然後微微蹲下身,背朝向楚繁。

“上來。”他說。

楚繁不禁老臉一紅。剛才他是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沒有別的選擇餘地。現在光天化日的,還是在自己眼睜睜看着的情形下,讓他像個小娃兒一般趴在嚴以恒背上。老實說,他有點沒眼看。

所以楚繁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這只是小傷,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嚴以恒卻半天沒有動靜。

過了很久,嚴以恒才說,“快點。你再磨蹭下去,太陽都要落山了。”聲音竟有些惡狠狠的。

楚繁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随即他也回頭看了看天邊已不那麽明亮的太陽。

他只得上前一步,伏在嚴以恒寬厚的背上,手指輕輕攀着嚴以恒的肩膀。

嚴以恒不費吹灰之力地将他背了起來。

其實他剛剛就有疑問,好歹他也有178公分高,65公斤重,怎麽嚴以恒背着他像背着5斤重的麻袋一樣,完全沒壓力。

随着嚴以恒穩重的腳步向前移動,楚繁忽然想起剛才嚴以恒在他耳邊的輕柔言語。這個人看來是真的很關心他的安危。

楚繁這麽想,也就心裏一軟。

伏在嚴以恒的背上,他輕聲說了句,“嚴以恒,謝謝你。”

嚴以恒的步子只微微一停滞,又繼續往前走着,回答得十分漫不經心,“嗯。”

楚繁回到節目組安排的酒店,盛乾已經恭候多時。

一見到楚繁平安歸來,盛乾立即帶着攝制組行了個大禮,大張旗鼓地道起歉來。

“楚繁,真的很抱歉,是我們節目組沒有做好防護措施。”盛乾一臉真誠地說着,“我保證,這樣的事情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楚繁愣了愣,擺了擺手說,“這件事也有我的責任,你別太在意了。”

楚繁深知剛才如果不是他偷空打了個盹,事故是不會發生的。

當然,節目組也有一定的責任。

楚繁正了正色,又說了句,“但是,我還是覺得,以後這種具有危險性的活動,還是取消了吧。”

盛乾連連點頭,“是是是,我們已經開了好幾個小會,一定在下一次的錄制中改進。”

和楚繁握手言和完畢,盛乾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嚴以恒一眼。

嚴以恒才是這一檔綜藝節目的流量擔當,如果得罪了嚴以恒,這檔節目很有可能就到此結束了。

只見嚴以恒冷哼了一聲,完全不看盛乾一眼,直直地朝楚繁走過去,将楚繁攙扶進了房間裏。

這一次的錄制就算進入尾聲了。後續其他嘉賓将做飯的情節進行了補錄。楚繁由于有傷在身所以沒有參與,而是以畫外音的形态出現。

楚繁其實是不無遺憾的。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公費旅游”的機會,他卻硬生生地浪費了。

早知如此,昨天爬山的時候,在山裏面呆久一點就好了。

楚繁靠坐在床頭幽幽地想。

嚴以恒走進楚繁的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你的傷怎麽樣?”嚴以恒走到床邊坐下,問了句。

“好得差不多了啊。”楚繁在床上跪坐起來,隔空飛踢了幾下右腳,以證實自己強大的複原能力。

“想不想出去走走?”接着,嚴以恒又問。

楚繁意外地看着嚴以恒,直到嚴以恒站起身來指了指門外,他才确定自己沒有聽錯。

“好啊。”楚繁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這附近除了花花草草樹木田園,也沒什麽可看的。

但楚繁哪怕就是在山野間走一走,也覺得心情無比暢快。

嚴以恒默默地陪着他在山上轉悠了一圈,又陪着他徒步走下山來。

楚繁走到山腳下,心情似乎十分不錯,朝嚴以恒一招手,“我們回去吧。”

嚴以恒卻沒有動。

嚴以恒就那麽看着楚繁,然後才朝他走過去,說了句,“聽說這附近還有個小集市,賣一些特産和小吃,我們去看看吧。”

楚繁當然是沒有意見,一口答應了。

嚴以恒卻還是不急着走。他忽然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副墨鏡,朝着楚繁的臉上戴了上去。

楚繁猝不及防眼前忽然變得暗了下來,扶着眼鏡迷惑不解,“你給我戴這個幹嗎?”

“集市裏人太多。”嚴以恒似乎這才滿意,伸手攬過楚繁的肩,領着他往集市的方向走。

“等等。”楚繁還是覺得不對勁,“為什麽你自己不戴上墨鏡。”

嚴以恒頭也不回地說,“因為墨鏡只有一副。”

楚繁想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反駁的句子。

嚴以恒所說的集市果然人聲鼎沸,前來采購物資的本地人就占了很大的比例,游客倒是不多見。

這裏的人民風樸實,似乎也不怎麽愛看電視,對嚴以恒那張臉視若無睹,倒是更關心嚴以恒喜不喜歡他們的特産。

楚繁一見這情形,就想偷偷将墨鏡摘下來。

哪知嚴以恒立即看穿了他的心思,嚴肅地說,“不許取下來。”

若不是看在嚴以恒這幾天對自己關懷備至,楚繁真想把墨鏡塞到他嘴裏。

“我們去吃點東西吧,這裏的小吃好像都挺特別的。”嚴以恒完全沒有看出來楚繁正在磨着牙,又一把将楚繁拉了過去。

眼前的小吃攤琳琅滿目,稀奇古怪的什麽樣的食材都有。

嚴以恒看的都是甜食的攤位,他想叫楚繁一同進去品嘗,回頭一看卻又沒了楚繁的蹤影。

楚繁早已經看出來嚴以恒喜歡吃甜食,但是他對甜點從來都是敬謝不敏的,所以嚴以恒一走到甜食攤位,他就開溜了。

等嚴以恒找到他的時候,他正站在一堆麻辣燙中間左右為難。

嚴以恒沒好氣地拉了拉楚繁的手,“你跑到這兒來幹嗎?”

楚繁則一臉興奮,指着眼前的火鍋攤位對嚴以恒說,“我們吃這個好不好?”

嚴以恒看到眼前桌上擺放着的一大盆冒着紅色的氣泡,連香料味道都很刺鼻的火鍋,內心百感雜陳。

他在國外長大,別說這麽一大盆麻辣火鍋,連一點辣椒他都是不沾的。

楚繁完全沒有看出來嚴以恒神色不對勁,仍興致勃勃地遞給嚴以恒一雙長得驚人的竹筷,“你用這個夾着吃,不然會很燙手哦。”

接着楚繁伸長筷子夾了一片被紅油泡得通紅的物體上來,略微一吹,就塞進了嘴裏。

大概是嫌墨鏡太礙事,他又将墨鏡啪地甩在了桌上。

嚴以恒看楚繁繼續撈起第二塊不明物體,感覺自己頭有點疼。

楚繁吃到一半,才發現嚴以恒完全沒有伸過筷子。

楚繁以為嚴以恒是偶像包袱作祟,不願意在路邊攤吃這種“平民食物”。

“我夾給你,你嘗嘗,這裏沒有人會注意你的吃相好不好看啦。”楚繁一邊說着,一邊将一塊滾燙的紅色不明肉塊放到了嚴以恒面前的碗裏。

嚴以恒看着他,竟不知從何拒絕。

“吃呀。”楚繁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嚴以恒扶了扶額頭,還是打算拒絕,“我……”

他剛說出一個字,楚繁已經将他碗裏的肉塊重新夾了起來,塞進了嚴以恒微張的嘴巴裏。

“真是,非得要人喂才肯吃麽。”楚繁一邊責怪着。

嚴以恒将那塊肉直接吞了下去,接着就感覺一股滾燙的帶着麻辣味的熱流從喉嚨一直蹿到胃部。

他劇烈地咳了一陣,然後抓着自己的脖子很想把剛才吞下的東西吐出來。

楚繁着實吓了一跳,他一開始只是狐疑地看着嚴以恒誇張的表演,到後來他發現嚴以恒是真的很怕辣,趕緊向店家要了一杯水來。

嚴以恒将杯中的水一飲而盡。胸腔裏散不去的辣味已經使他臉部泛紅,眼角都流出了幾滴淚水。

然後嚴以恒用手擦了擦嘴唇,沒好氣地說,“你是想讓我的嗓子以後再也不能唱歌麽?”

楚繁呆了呆,驚呼:

“原來你不是在演戲啊,我還在想,你的演技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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