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闖宮實情
經雅走在長公主身旁, 對方才發生的事情似乎還沒能體味過來。
“殿下, 今天肅王這件事……真的就這樣就結束了嗎？”
長公主目不斜視, 只道：“那要看你說的結束是什麽結束了。”
經雅想了想, 将自己所疑之處提了出來：“今日肅王一行人闖宮，看似十分貿然, 但應當不會真的毫無準備吧？否則不是太過兒戲了嗎？”
長公主笑了一聲，問道：“我叫你過來是看什麽的？”
“看戲……”經雅說罷便是一頓, 有些不能相信, 稍稍側過去看向長公主, 問道：“殿下，今日之事, 莫非……是您提前為他們準備好的嗎？”
長公主停下腳步, 轉過去看着經雅，笑着眨了下眼，道：“你猜。”
經雅：“……”
美人一計也算得是一策良計了, 更何況是由長公主這樣的人使出來，那計策的威力更是成百上千地翻了倍。
經雅默默搓了搓指尖, 将心頭浮起的略有些不正常的悸動壓了下去。
實在壓不下去了, 就把正經事搬出來想一想。
今天肅王闖宮, 除卻态度強硬外，似乎也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舉動，只怕是當真如長公主所說的那般，不過一場鬧劇罷了。
不過也是，肅王雖有野心, 但從來都不是沖動之人。當初她也是費了不少力氣，才使得肅王半信半疑地與長公主為了敵的。
如今皇帝還在，肅王即便有心奪權，也不會挑在這麽個時候來。
那麽今日之鬧劇的最佳解釋，大約就是肅王為自保，主動聯合了長公主，專程演了這一出來給皇帝看的而已。
但知這出戲是由長公主在幕後操縱，那她也可少一分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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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她還在想，此事若是皇帝為肅王預先設下的局，那麽皇帝的身體狀況就該不是那宮人打聽來的那樣虛弱了。而再由此加以深推，便可想得皇帝對京中的所有人的一切動作都了如指掌……
不過幸好，如今皇帝是真的病重了，也再沒有這了如指掌的能力了。
兩人回到宮裏，經雅還一直跟着長公主，不知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竟連方向也不辨了，直接頭也沒擡地就進去了長公主的那邊。
長公主看得好笑，也不提醒她，只由着她跟着自己走。
經雅一直走進屋裏坐下，才發覺自己似乎進錯了屋，她正要準備要起身告退回去自己那邊，就被長公主叫下了：“你也別回去了，就在這兒坐着等等吧，省的馬上還要叫人過去請你再來這邊。”
經雅問：“可是……有客要來嗎？”
長公主略點了下頭，将将要說，就聽得有宮人進來通報說：“長公主殿下，衛小将軍在外請見。”
“去請他進來。”
“是。”
宮人退下去，不多時，便就有一個十分亮眼的青年人走了進來，朝氣蓬勃的，笑着叫道：“姨母，衛祯來了！多時不見，姨母可想衛祯不想呢？”
經雅循聲看過去，只見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一身輕便戎裝，似乎剛從什麽戰場上退下來一般。
長公主笑着去看衛祯，道：“如今都成小将軍了，怎麽說話還是這個樣子呢？也不怕你那些手下聽見了再笑話你嗎。”
衛祯也半點不客氣，只當在自己家裏一般，直接就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道：“姨母放心吧，他們不敢的。且我這不是許久不見姨母你了，心裏面實在是高興得很嘛。”
長公主就道：“看來你在軍中幾年，別的都沒學，盡學油嘴滑舌了？”
衛祯便只管嘿笑，撓撓後頸，一副憨厚忠實的無害青年模樣，只可惜在場的另外兩人全不是只會看表象的人。
長公主稍收了笑，問道：“如何，肅王府那邊可都收拾好了嗎？”
衛祯聞言也正了臉色，坐直了一點頭，回道：“嗯。我帶着兄弟們到那的時候，他們正準備出府。幸好是去得快，沒叫他們出來讓百姓看見。”
“否則指不定現在京裏要亂成什麽樣子呢。”
長公主微微颔首，又問道：“你可回過陛下了嗎？”
衛祯嗯道：“我就是從陛下那裏過來的。”
“好，此事辛苦你了。”
“姨母說的哪裏話，”衛祯又笑了起來，道：“姨母給我立功的機會，我謝姨母還來不及呢，如何就能讓姨母向我道謝了。”
長公主就問道：“這話說的乖巧，可是你母親教你的嗎？”
衛祯裝着一副感慨的樣子，道：“果然還是姨母你了解我母親啊……我母親她近日閑着無聊，就只來管我，辛苦她親自教我，若我學不好還得挨罰呢。”
“不過我還算好的，好歹能去軍營裏避一避。我父親可就慘咯，天天被我母親揪着耳朵數落，啧啧，那場面，簡直就跟從前咱們小時候那樣沒分別。”
長公主笑道：“那是你母親和你父親感情好，待日後你娶了妻，可也要向你父親學習呢。”
衛祯連忙搖頭，道：“不不不，我年紀還小的，娶妻之事就日後再說吧……今日時辰也差不多了，姨母保重，衛祯得出宮回去了。”
說着話，衛祯就站起了身來，向長公主行了一禮，準備告退。
長公主也不多留他，只道：“去吧，到家你再替我給你母親問聲好。”
衛祯笑着應下了，轉過去将将要走，卻又停住了腳，好似才看見坐在對面的經雅一般，微露驚奇，道：“姨母，這一位……就是經相的女兒吧？”
經雅起身，向衛祯行了一禮，淡淡地叫道：“衛小将軍好。”
長公主将視線投過去，沒有了方才的輕松惬意，道：“嗯，她是皇兄賜給我的伴讀。怎麽，你可有什麽想法嗎？”
衛祯就正經着臉盯着經雅打量了片刻，點了點頭，忽而哈哈大笑出聲道：“姨母，我想好了！日後我若娶妻，就定要娶經小姐這樣的！沉靜溫柔，不像我母親那般，我也能少受些罪呢。”
說罷，也不再往後看，就直接大笑着出門去了。
身後長公主卻冷了臉色，沒一絲的笑模樣。經雅向長公主看過去，見她面色不虞，便問道：“殿下，怎麽了？可是方才衛小将軍說的事裏有何不妥嗎？”
長公主将神色稍斂，搖了搖頭，道：“沒事，一切都如我安排，沒有什麽不妥的。”
“那為何殿下似乎臉色不大好？可是哪裏不舒服嗎？”
長公主又搖了一下，卻又止住了，看向經雅，眉心緊擰着，捎帶遲疑地問道：“方才衛祯說的，你……”
經雅知道長公主要說什麽了，笑了下，搖頭道：“衛小将軍不過拿我取笑罷了。再者我今年才十五，想來衛小将軍也是看不上我這麽個還沒長成的小孩子的。”
年紀小雖多有不便，但在這樣的時候還是很好用的。
長公主聞言也似松了口氣，連點了兩下頭，道：“不錯，是如此的……衛祯他今年都已經二十有二了，你比他小八九歲呢。他最遲，也不過二十四五便得娶妻了，嗯……”
經雅聽長公主說這話颠三倒四的，全然沒有邏輯，不禁疑惑道：“殿下，您在說什麽呢？”
長公主被叫了一聲，終于從自己慌亂的情緒裏脫了出來，幹咳了一聲，道：“沒什麽，只是在替衛祯思量，看看明年還是後年的，該給他選妻了。”
經雅聞言便回想了下上一世，她隐約記得，衛祯衛小将軍，似乎是在三十時才娶得的佳人嬌妻，只不過做衛夫人的這一位麽……
“殿下，”經雅叫長公主道：“衛小将軍自有良緣，依我看，殿下倒不必費這個心，任由衛小将軍自待姻緣奇遇吧。”
長公主問道：“你方才……真的，沒有上心嗎？”
經雅不解：“上心什麽？”
長公主見經雅當真沒有把衛祯方才的話放在心上，這才将有些莫名其妙地就緊繃了起來的神經放松了。
經雅既然沒有放在心上，那她就更不必提出來讓經雅留心了……
于是，長公主就将這話題自動掠了過去，轉而說起了另外一樣經雅更感興趣的事：“方才衛祯說他帶了人去肅王府攔下了要出府的人，你可知道那些人都是什麽身份嗎？”
果然，一談及正事，經雅就将方才長公主的那一點颠三倒四抛去了腦後。
“可是肅王府兵嗎？”
畢竟做戲也得要做全套，否則就會很容易讓人發現破綻。
“對，但只有一半對。”
一半？
經雅不禁凝眉深思，肅王今日所為，看似是來闖宮，但實則卻為自保。即便是長公主答應了助他一臂之力，也不會派出人去陪着他做戲，那麽那另一半的人，究竟會是何方勢力呢？
長公主見她為難，便主動講了起來，道：“肅王兄從不掩雄心，故而今年五月時，皇兄召肅王兄回京，就已是有意要修剪肅王兄。”
“你可還記得四月時雪禪曾來回禀，說肅王兄從封地返京，她已安排了人沿途守着嗎？”
經雅記性向來不錯，長公主一提點，她便全明白了：“殿下是說，那時起，皇上就有意對肅王……嗎？”
長公主颔首，道：“不錯，從廬陵回京，路途遙遠，若是肅王兄在返京途中意外遇險不幸身亡，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經雅搓指尖的動作便猛然一頓，心頭生出波瀾無限，來回跌宕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