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拔除慢青
大長公主也沒有想到, 世上竟當真會有如此機巧之事。
偏偏那個望蘭找的是江池這一群人, 偏偏青娘就在江池的這一群人裏, 又偏偏經雅所中之毒與還與這個青娘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青娘道:“我也是意外的很, 說起來,我已是多年沒有再用過快青的了……”
“也是萬萬沒想到, 竟然有人會此手藝,不止将我的快青改成了慢青, 還用它來下毒傷了經小姐……我還真是想見一見這下毒之人了。”
大長公主沒理會她這些話, 只問她道:“那你的确可以解這毒嗎?”
青娘颔首道:“自然可以, 我能解的快青,如何就解不得這區區慢青了。”
“大長公主請放寬心吧, 經小姐的這個毒, 就交給我來解。我定會将經小姐身上之毒拔除幹淨,絕不留一絲後患。”
大長公主點了下頭道:“好。”
……
待喻瓊終于請了章安捷回來時,青娘已經開始在準備拔除去經雅體內的慢青毒了。
章安捷才到經雅房外, 正準備要進去,卻就被守在門前的雪禪給攔住了。
喻瓊不解, 問她道:“雪禪你這是幹什麽?不要鬧了, 快讓開給章老進去, 不然殿下該着急了。”
雪禪卻仍沒有讓開,就站在門前,道:“裏面已經有人在給小姐看病了,章老還是先等等吧。”
“不如去前廳坐着喝杯茶如何?”
喻瓊拉過雪禪,問她道:“你說什麽呢?誰在裏面給小姐看病?殿下不是讓我去請章老的嗎?”
雪禪道:“是啊, 但是後來江池他們來了,青娘說她略懂醫道,能給小姐先看一看,我就帶她過去了。結果她一看過小姐,就說是小姐會發高熱,是身上有慢青毒在的緣故。”
“她又說自己可以解了那慢青毒,所以殿下就準了她給小姐醫治,她現在正在裏面給小姐解毒呢。”
章安捷原也沒想要聽喻瓊和雪禪在那說話,可奈何耳聰且敏,又聽見了是關于慢青毒一事的,便就立刻激動道:“誰在解慢青?!慢青毒從來都是無藥可解的!誰也沒這個本事解慢青!”
雪禪就瞥了他一眼,道:“你是不能解這個毒,卻不等同是世上就再沒有旁人會解了的。”
“還是你不高興小姐她終于能拔除慢青毒了?”
章安捷抖了抖胡須,神情之間帶着幾分激動之意,道:“經小姐之毒若能解,我自甚是高興。但雪禪姑娘不知,這慢青毒,确是無藥可解的呀!”
雪禪卻不理他,只道:“章老您也說了,是無藥可解,又不是無法可解。天地之大,總會有些奇人異士,有些能章老您所不能的不是?”
章安捷氣惱,卻又說不過雪禪,便就挎着小箱匣站在門口,賭氣似的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能有這本事,竟可幫經小姐身上的慢青毒解了的!”
雪禪就說:“那章老您且先稍等片刻,青娘說她很快就能好的。”
章安捷就道:“只要此人能将經小姐身上的毒給解了,莫說是片刻,即便是半天,老夫也是等她等得的。”
喻瓊先前被大長公主派去請了章安捷,此刻還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便就拉着雪禪問道:“這究竟是什麽回怎麽一回事?那幫江湖人,當真有法子能解經小姐身上的毒嗎?”
雪禪卻似賣關子一般道:“等會兒就好了,反正你就只管等着看。”
喻瓊聽見雪禪如此說,心下便就更加好奇了,但任她如何去問,雪禪卻都不肯告訴她。沒辦法,她又不敢如此直接闖進去,便就只好和雪禪站在一起,一同在門外等着了。
片刻後,屋內青娘叫道:“好了,都進來吧。”
雪禪聽見了後,才帶着喻瓊和章安捷兩人進了去。
進到了屋裏後,他們就只見青娘坐在經雅床邊的凳子上,拿着帕子擦着手道:“好了,稍後我再開副藥,殿下您就督促着經小姐,一天一頓地喝着,喝個五六天的,便也就行了。”
大長公主點頭道:“好。”
想了一想後,青娘又補充道:“不過如今雖慢青之毒已經被我拔出了,但因着這時日太過長久,恐怕經小姐胳膊上的那團青色的印跡是除不去的了。”
大長公主皺眉道:“永遠都除不去了嗎?”
青娘颔首,慎重道:“是,大約……是永遠都除不掉了的。”
大長公主去看了眼經雅右邊的那胳膊,雖隔着衣服,可是她卻是知道的——在那衣裳之下的胳膊上,是有一團青色的印跡的。
那是最初中箭和上一次慢青發作時留下的。
這團印記,也算是因她而生的……
大長公主去看經雅,只見經雅的臉上已然不再像先前那般時泛着稍顯異常的潮紅了,許是呼吸不暢的緣故,經雅的那淺色的唇微微張着,呼吸聲也是略略有些重的。
待這邊沒了聲音,那邊章安捷就過來了一步,看向青娘,問她道:“難道就只你一人,就解了經小姐她體內的慢青之毒嗎?”
青娘摸了摸指甲,眼角斜挑着向上,無端便生出來了幾分媚意,“怎麽,難道我解我自己制出來的毒,還需得要別的什麽人來幫我不成嗎?”
章安捷聞言,愣了一瞬,然後頗有些激動道:“你,你說什麽?這慢青之毒,是你所制?”
青娘道:“我可不知道什麽慢青不慢青的,我知道的,就只有我制出來的快青。”
章安捷還想着要再說什麽,卻就被大長公主給截斷了:“行了,章老若有話想問青娘,不妨過會兒出去再說,現在先讓青娘給雅卿開副藥。”
這邊大長公主發話了,即便章安捷是有千言萬語想說,也都只得先咽了回去,安安靜靜地等着青娘開完藥方。
青娘開完了藥方後,大長公主便就吩咐了喻瓊和雪禪照着藥方快快地去抓藥了。
青娘會看眼色,知道大長公主不想他們再待在這兒後,就叫了章安捷一并出了去。章安捷正想跟青娘争論那慢青毒,故而便想都沒想的,就直接随着青娘走了。
不相幹的閑雜人等盡數退去後,經雅的房內才終于又安靜了下來。
大長公主獨自一人守在經雅床邊,再耐心不過地等着經雅醒過來。
經雅躺在床上,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混混沌沌的。
昨天晚上,她從大長公主的院子裏回來,便覺得渾身都發冷,躺了一整夜都沒回過來暖。到了第二天早上,更是整個人渾身無力地陷在床上動彈不得,且意識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見人,聽不清楚話,更說不出來。
然後……然後她仿佛是聽見了大長公主的聲音……
大長公主似乎是在叫她醒過來,又在叫她睜開眼。經雅就在一片混沌裏費力掙紮着,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看,看一看這話到底是不是大長公主對她說的,又或者只不過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罷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經雅才終于勉強睜開了眼睛。
大長公主時時刻刻都在注意着經雅,所以經雅甫一睜開眼,她便就立刻看到了。
但她還記着自己是在跟經雅生氣呢。
于是,大長公主便就淡淡道:“醒了?”
經雅動了動嘴唇,好容易才用有些幹啞的嗓子吐出來兩個字音:“殿下……”
大長公主看着心疼,卻仍是佯裝着冷淡:“既醒了,就等會兒把藥喝了再睡。”
經雅十分費力地将手從被子裏拿出來,又擡起去輕輕拽了下大長公主的衣袖,啞着聲音問道:“殿下,殿下……可是生我的氣了嗎?”
大長公主垂眼去看經雅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唇角微微翹了下,道:“沒有。”
經雅看見了大長公主唇邊的那抹笑,心中便覺得大長公主真的沒有在生他她的氣了,頓時便安心了不少。
大長公主自然沒有錯過經雅的這些小心思,但她只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的确,經雅一病,她心中什麽氣就都通通消失不見了。但是小東西對她說了那樣的話,罰,卻是一定要罰的。
又過了一陣後,喻瓊就和雪禪端着煎好的藥送了過來,大長公主監督着經雅喝完了藥,又給她塞了一顆蜜餞,才叫經雅繼續睡了。
經雅看着大長公主好似當真沒有再生氣了,才向着大長公主點了點頭,繼續安心地睡了起來。
大長公主就坐在經雅床邊看着她睡着。
……
前廳,章安捷正在和青娘争論着慢青。
青娘坐在椅子上,閑閑地剔着指甲,道:“我說了,我只知道快青,至于慢青不慢青的,我聽都沒聽過。”
章安捷就道:“你既沒聽過,又如何能解經小姐身上的那慢青毒?”
青娘道:“慢青出于我快青,又遜色于快青百倍,只不過是一個次等貨,我自當該知道如何解它。”
章安捷争道:“可我從沒有聽說過快青的名字。”
“嗯,老先生不知道快青也是應該之事,”青娘說起這話,神色間浮起來一抹懷念之色,繼續道:“畢竟我也有十數年沒有再用過快青了,就是這江湖上,也該是甚少有人知的。”
章安捷聞言不禁愣怔道:“你……十數年?”
青娘就沖着章安捷笑了一下,道:“怎麽,老先生不信我嗎?那不如老先生細看一看我,再猜一猜我今年該是多大的年紀了如何?”
章安捷倒是耿直,還當真去看了青娘,皺着眉觀察了一陣後,他遲疑道:“你……最多也不過二十七去……十數年前,可該還是個沒成年的小丫頭呢……”
青娘就掩唇一笑,道:“多謝老先生替我減了些年歲下去,不過女子的年歲向來不可說,我也就不告訴老先生您了。”
話就至此,再往後,即便章安捷如何再問,青娘也都不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