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素袖青衣,眉眼如畫,腳步輕盈,一笑傾城,蓮花臺上蘭花指輕輕一撥,便是風情百種,惹人歡喜。

伴上悠揚琴聲,仿佛每一步都踏着音律,步步生花。女子在蓮花臺中提裙下腰,更是惹得無數男女喝彩。

建元帝登基二十三年,民風開放,男女不設大防,而這青蓮樓更是整個盛都城最奢靡的地方了。出入之人非富即貴,哪一個不是城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有名清貴公子伴着蓮花臺上女子的舞步彈起了古琴,琴聲悠揚,回蕩在整個青蓮樓中。

林如意坐在二樓,磕了口瓜子,青蓮樓的忍冬姑娘端了一盤桂花糕上來,林如意笑眯眯地湊上去,撿了一塊兒來吃。

甜糯的味道讓味蕾都打開完了,林如意滿意地喝了一口清茶,忍冬姑娘将盤子放到桌上,略帶着些寵溺地說:“怎麽如此心急,這桂花糕就這麽好吃?”

林如意舔了舔唇,“那自是美味,姐姐不知,我在邊疆的時候,可未曾吃過。”

忍冬垂下眉眼來,輕輕嘆了一口氣,林家固守邊疆幾十年餘,若不是林老将軍壽終正寝,死在異域,建元帝方覺對不起林家,便讓這林家兄妹二人回了盛都。

封了林小将軍一個金威将軍的稱號,落府于林家舊宅。

這眼前的姑娘正好是林家的二姑娘,忍冬擡眼一瞧,發現林如意趴在了窗棂上,撐着下巴在看蓮花臺上的人。

林如意着一身粉紅裙衫,長發垂腰,發鬓之間戴着一支蝴蝶釵子,随着她的動作而顫動,仿佛是真的要化成真蝶一般。

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貴女扮相,可是這身衣裳穿在林如意身上,偏偏多了幾分灑脫之意。

林如意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回過頭去,正好是對上忍冬的眼睛,她彎着眼睛一笑,眉眼彎着,仿佛是初生的朝日,明媚得讓人歡喜。

林如意淡淡的回過頭去,盯着蓮花臺上的女子問道:“這姑娘是何人?可不像是個舞姬,倒像是京中貴女。”

忍冬走到林如意身邊,抿唇笑着,順着林如意的目光看向臺上宛如仙子一舞的女子,“二姑娘說的不錯,你瞧着今日樓中可是比平日裏熱鬧上許多了?”

林如意環顧四周,果然如此,可比平日裏多了許多人。

忍冬笑着繼續說下去:“天下大盛,京中猶是繁華,皇後娘娘大抵是無聊了,常常叫上這些京中貴女為宴樂,紛紛想要在皇後娘娘面前冒個頭。”

說起這些貴女之時,忍冬斂着眉眼,手指扣在窗棂上,林如意問了一句:“唔,那然後呢?”

“那些貴女費盡心思想要博皇後娘娘一喜,卻是枉然。”忍冬看着蓮花臺上的女子輕輕一笑,“皇後娘娘獨獨欣賞臺上的那姑娘,前些日子還稱她為盛都第一妙人。”

林如意睜大了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欣喜,一雙杏眼之中流光溢彩,仿佛藏着萬種光芒。

皇後娘娘親自封的“盛都第一妙人”,林如意一回京便是聽過了的,那也是巧的很,這位宋家姑娘的父親,與她的父親可是至交好友,就算後來他們一家在邊疆,這位宋伯父也對他們多加照拂。

林如意眼中帶着濃厚的興趣,一眨不眨地盯着臺上起舞的女子看。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指若撚香,足似踏雲。那相貌自然是極好的,若非如此,怎擔得起這盛都第一妙人的稱號。

忍冬:“不過宋姑娘可是第一次到這青蓮樓裏來,聽聞是衆多貴女對宋姑娘得此稱謂不服,便約着宋姑娘到了這青蓮樓來,想要一睹這盛都第一妙人的風采。”

說到此處,忍冬輕笑了一聲:“瞧這些貴女和貴公子的模樣,想必是對宋姑娘是佩服至極了。”她轉過身去,準備重新給林如意斟一杯熱茶,“宋姑娘舞姿,乃妾身所見之最美。”

忍冬收拾着茶杯下樓去,“聽聞宋姑娘已到結親之齡,想必今日過後,宋大人家的門檻都會被踏壞了吧。”

也不知忍冬下樓去了多久,蓮花臺上的宋映勾唇一笑,将一曲《冬至》舞盡。

林如意也是看呆了去,一時沒有回過神來,直到下面掌聲如雷。

此時正值春深,稍帶熱意,一曲過後,宋映額頭上帶着細細的汗水,身邊的丫鬟掏出絹帕來替她擦拭。

方才撫琴的清貴公子也是緩緩起身,拍了拍手,一副不濁于世之姿。

恰好這時忍冬回來,林如意順道問了句:“忍冬姐姐,那男子是何人?”

“那是翰林院首家的公子陸別笙。”忍冬伸出手指,指向陸別笙,笑得頗有一些暧昧,“少女總是懷春,不外如是。”

若是尋常人家的姑娘,聽到忍冬這話,肯定是會被羞得滿面通紅,可偏偏林如意不是這一般姑娘,聽到忍冬的話,反而笑得不行。

“哈哈哈,姐姐你瞧那什麽陸家公子,娘們兒兮兮的,誰會喜歡。”

這樓下的陸別笙放下手中的古琴,接過小厮遞過來的絹帕,擦了擦手,朝着蓮花臺上走上去,目光溫和,笑容溫潤。

林如意盯着他不動,陸別笙走到宋映面前,笑得更加溫和:“方才一舞,可動京都。”

宋映疏離地往後退了一小步,緩緩施了一禮:“陸公子謬贊。”語氣淡然,是京中貴女一貫的溫雅。

是與異域女子全然不同的滋味。

林如意笑得眯起了眼睛來,“啧,這陸別笙真不知羞,人家宋姑娘分明就不願搭理他啊。”

這時候,一陣風忽然吹過來,宋映丫頭手中的絹帕沒握得住,竟然被被風吹走了。

丫頭一驚,正欲去追,卻見自家姑娘被陸別笙給糾纏着,便沒有去撿。

林如意心中一動,從二樓窗棂上翻身下去,倒是把忍冬給吓了一大跳,急忙跑過去,卻只是抓住一片衣角,從指縫間漏過。

一身粉色衫裙被風吹起,翩翩欲飛,似是粉蝶飛起,林如意安穩落地,撿起地上的絹帕,上面繡着一朵蝴蝶蘭,栩栩如生。

絹帕上帶着清淡的香粉味道,與忍冬的全然不同,帶着淡雅的味道,更像是大家閨秀。

她将絹帕捏在手中,笑眯眯地盯着蓮花臺上的人,不知陸別笙說起了什麽,宋映臉色變得有些不好,更是拉大了與陸別笙的距離。

林如意穿過人群走過去,只是聽到陸別笙說了一句:“不知宋姑娘可有閑暇,與在下一聚?”

宋映動了動唇,剛想說話,忽然聽臺下有一女子忽然說道:“哈,你這男子好不要臉,人家姑娘不想同你去,你卻還不要臉地相邀,呸。”

衆人看過去,見到一粉裙姑娘慢悠悠地走上臺去,走到宋映身邊,将手中的絹帕遞過去,靠在她耳邊笑着說:“不小心拾到了姑娘的絹帕,如今物歸原主。”

宋映面色稍緩,對着林如意點了點頭:“多謝姑娘。”

陸別笙一向好脾氣,可也架不住此時被林如意這樣說,他皺着眉看林如意,似乎是想不起京中哪家的女子是這般的。

陸別笙只道是這青蓮樓中新來的姑娘,當下不太客氣地說:“區區賤子,竟也敢在本公子面前撒野。”

林如意挑了挑眉,雙手抱胸瞧着陸別笙,宋映更是不悅,站到了林如意的身邊,柳眉蹙起:“陸公子書香之家,還請自重。”

溫雅的聲音之中帶着些許冷意,林如意眉頭挑得更高了,一副飛揚跋扈的不羁之樣。

“污我賤子,欺我世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陸公子在京中是多了不得的人物。”少女嬌俏的聲音在青蓮樓中響起。

林如意看着在座諸位驚訝的模樣,微微笑着,繼續說下去:“我這賤子也沒什麽本事,不過是出生在林家,多在邊疆待了十幾年罷了。”

此話一出,無不嘩然。

這“欺”的是誰,經過林如意的話,大家一目了然,陸別笙也是驚訝極了,連宋映也是一驚。

宋映自小就從自己父親口中聽說過這林家,之前還說着林家将要回京,甚至還有意将宋映嫁給林家小将軍,卻是沒有定下來,之後還讓宋映準備一二,好去林家拜訪。

聽聞林家已然回京,莫不是眼前的小姑娘,竟然是林家那二姑娘嗎?

這時候,林如意笑着過去牽着宋映的手,親昵模樣,倒不像是第一次相識。

宋映想,這林二姑娘倒是自來熟。

林如意趴在她耳邊軟綿綿地喚了一聲:“宋世姐~”聲音甜膩膩的,像是昨日在家中吃過的糕點。

宋映還有些不太适應,只是微微笑了笑。

“我林如意自小在邊疆長大,和莽夫混在一起,下手也是沒輕沒重的,若是不小心傷了誰,那可就別怪我了。”

她揚起一抹甜甜的笑意來,一如閨中女子的可愛嬌俏,“我們一家武夫,自是受不了別的男子調戲宋家世姐,這一時被刺激了動手也算是情有可原。”

“可是陸公子,你在這兒調戲女子,可算是污了你陸家的名頭了。”

宋映盯着身邊的小姑娘,比自己矮了一些,笑起來的時候猶是可愛,林如意說完,回過頭朝着宋映一笑。

一雙杏眼之中映着宋映溫雅的面孔,精致的臉龐上帶着一絲怔愣,大概是從來未曾見過林如意這般的女子。

将京中貴女的氣質與邊疆女子的灑脫揉雜在一起,竟是別有一番味道。

林如意笑眯眯地說:“宋世姐真是好看,怎麽能讓給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可能這本沒有上一本那麽有趣,但是覺得怪可愛的(小聲哔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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