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在走之前, 魏老爺子才過來找了林如意, 面色不好, 白發似乎比之前要多了許多, 臉上的褶皺也多了很多。
林如意抿了抿唇，伸手過去扶住了魏老爺子, 她垂着眸在魏老爺子身邊坐下，然後才說:“外公, 你是知道了吧。”
魏老爺子手指顫了顫, 嘆了一口氣, 滄桑地說:“如意，何必呢。”他看向了別處, 倒是沒有去看林如意。
林如意咧開嘴笑了笑, “外公，沒有什麽何不何必的，只是因為我喜歡她, 她也喜歡我，既是如此, 便不問什麽為何了。”
魏老爺子想說些什麽, 想了想, 卻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依舊是沒有去看林如意，眼底似乎是起了濃霧，最後漸漸清明起來。
他說:“我認識一個人, 她同你一樣，後來她死了，這一輩子都在悔恨之中。”
林如意眯了眯眼睛，不自覺地露出笑容來，她見到茶盅間氤氲的熱氣，隔着這層熱氣林如意看了過去，宋映站在遠處，時不時觀望過來，似乎很是擔心的模樣。
林如意同魏老爺子說:“外公，你大概不知，你說的那人，她到死都在悔恨，悔自己這一生不曾拼過一次，她也恨，恨自己畏手畏腳失去了至愛。”
她站起身來，目光落在宋映身上，神情溫和起來，“所以，我不能夠對自己這麽殘忍，也不能這樣對她，外公，你說呢？”
魏老爺子顫着手，到最後，還是嘆息了一聲，與這個隆冬寒意混合在了一起，大抵等到來年開春，便會随着暖意消融而去。
林如意退下，朝着宋映而去，伸手過去拉住宋映，這一切被魏老爺子看在了眼底。他這一生，只有一個女兒，後來這個女兒啊，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他便忙着将她給嫁了出去，後來還是出了事。
這麽多年也過去了，他以為自己怒氣還沒有消的，可是今朝聽林如意說起，他忽然才發現，原來這一切沒什麽的，他也放下了。
可是他曾經一時的放不下，卻讓女兒賠了一生。
林如意臉上飄過一絲動容，卻又很快掩蓋了過去，她剛剛同魏老爺子所說的，不過都是自己的猜測，猜測魏老爺子說的是她母親，猜測她的母親與皇後娘娘的關系并不是閨友這麽簡單。
沒想到，猜對了。
她從未想過母親會是與皇後娘娘是這般關系，後來察覺到魏老爺子的态度，還有在京中所聽聞的，她便猜出了大概來，所有事情串起來，便合理了起來。
遠處，宋映偷偷瞄了魏老爺子一眼，然後看着林如意緊握不放的手問:“魏爺爺同你說了什麽？不會是……那件事吧？”說着，宋映臉上便紅了。
林如意靠過去，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笑着回答:“姐姐你說的是什麽事，嗯？”
宋映輕哼了一聲，将林如意的手給甩開，像是有些嗔怪，她臉別向了別處，耳尖都紅了起來。
大概戲弄宋映還頗得樂趣，林如意死抓着不放，将臉抵在宋映的背後，她笑着問:“姐姐你還未回答我，你說的那事，究竟是何事啊？”
宋映垂了下頭，她支支吾吾的，還是說了一句:“就是……就是你想要同我做的那種事，非得要我說出來！”
“那姐姐回京之後，便同我做可以嗎？”
林如意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裏染上了一種別樣的味道，像是見到了什麽極其美味的東西一般。
宋映回過身去，伸手在林如意的臉上捏了一下，“我不願意。”
說完，宋映往另外一邊而去，林如意趕緊追了上去，拉住宋映的手，略帶着撒嬌地說:“姐姐你別不理我啊，若是我同你說外公說了些什麽，你便答應我做那事可好？”
宋映這才停了下來。
林如意繼續說了下去:“外公也沒有說什麽，他說，宋家姑娘是個大寶貝，讓我好好對你，還讓我啊，這輩子都不能離開你。”
宋映心中跳個不停，微微笑着拉住了林如意，看到宋映的動作，林如意似笑非笑地擡頭看着宋映的臉:“既然我同姐姐說了，那姐姐回京之後，便不能夠反悔了！”
宋映失笑:“如意啊。”
林如意彎着眼睛笑了起來。
不到幾日，林如意他們便準備着要回京中了，一路上，林如意都格外興奮，林發財還以為她這是在魏老爺子那兒得了什麽禮物，心中還頗不是滋味的。
一路颠簸十幾日，宋映剛一回京，便吐了，一連難受了好幾日，可把林如意給心疼壞了，一股勁兒地說着以後不帶宋映出遠門了。
等到宋映病愈之後，便趕着進宮去教尤嘉她們讀書，林如意不便進宮去，一個人四處亂逛，倒是顯得很是無聊。
她走進了一家脂粉店裏，給宋映挑了幾款最新的款式，卻不想會見到黎長歡，黎長歡行色匆匆，進了對面的酒樓裏。
林如意一邊收起脂粉來，一邊看了眼已經沒了身影的黎長歡，她走出脂粉店，卻是并沒有回去，而是循着剛剛黎長歡走過的地方而去。
一路上去，總算是看到黎長歡的身影，正好是看到她進了某間上房裏面，林如意偷偷看了眼四周，見到沒什麽人注意到她，她便偷偷摸到了房門外面。
裏面的人十分謹慎，說話十分小心，林如意怎麽都聽不到裏面說了些什麽東西，她偷偷看進去，卻是看不到黎長歡對面那人是誰，反正能夠肯定的是，那絕不是陸別笙。
那人說了什麽，黎長歡低眉順眼地點頭，後來也不知道提到了什麽，黎長歡眉目一動，略顯驚愕。
林如意收回目光來，玩味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神一瞥，卻是見到了那個男子長衫籠罩之下無意露出的腰牌來，屬于皇宮的腰牌。
林如意并沒有再留下，而是到了酒樓外面，黎長歡也是很快便走了出來，見到林如意的時候還略顯驚訝，不過卻很快平靜下來，同林如意打了招呼。
林如意一如既往笑眯眯的，然後摟住了黎長歡的肩膀，然後問:“這麽巧嗎，竟然會遇到長歡姑娘啊。”
黎長歡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林如意，這才應了一聲:“有緣自是相見。”
林如意咧開嘴笑了笑，朝着黎長歡擠了下眼睛:“長歡姑娘怎麽在此處，莫不是和陸別笙一起來的？”
黎長歡順着說下去:“是啊，不過別笙已經離開了。”
林如意眯着眼睛，意味不明，兩人同走了一段路，正好是到了戲園子外面，林如意微笑同黎長歡道別。
黎長歡轉身進去，林如意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又叫住了黎長歡，目光灼灼地說:“長歡姑娘，有的人錯過了，便真的是一生。而有的情，你失去了，便永遠也沒有了。”
黎長歡眉目微斂，溫和地笑了笑，朝着林如意福了福身子，“二姑娘說的極是，長歡明白的。”
林如意朝着她擺了擺手，然後離去，守在宮門口，等宋映下課。一見到宋映，她便跑了過去，将剛買的胭脂遞給宋映。
“怎麽買了這麽多，家中還有許多的。”宋映說。
林如意撅了噘嘴，“見到這些東西實在是精致，便想着姐姐用着定是極好的。”
宋映笑了笑。
兩個人一路走了回去，于是就不免說到在東原時宋映所允之事，每每一提到此事，宋映便會紅着臉說:“再等些日子吧。”
林如意輕哼了一聲，“姐姐莫不是在敷衍我，哼，明明在東原那小黑巷裏，咱們都已經做到了……”
她還沒有說完，就見到宋映滿臉羞紅地将她的唇掩住，生怕被別人給聽到了。宋映往四周看了一眼，發現并沒有人注意到她們這才松了一口氣。
哪知道林如意笑眯眯地伸出舌頭來，在宋映的手指上舔了一下，溫熱的感覺從指尖蔓延到心底裏，宋映趕緊縮回了手來。
“如意，你……”宋映臉紅得說不出話來，林如意笑眯眯地靠過去，拉住了宋映的手。
“姐姐啊。”她拉着宋映往家中走，“你可知道，你臉紅得模樣，真的是很勾人啊。”
宋映蹙了下眉頭，故意慢了林如意一步，聽着林如意在前面喋喋不休地說笑着，她一手拍過去，拍在了林如意的後腦勺上。
林如意委屈巴巴地回過頭來。
宋映揚起得意的笑容來:“哼，叫你總是占我便宜。”
林如意:“啊，姐姐你最近怎麽變得這麽壞了，以前可從來沒有背後打我的啊。”
宋映:“同你處了這麽久，不壞一點，還不被你給欺負死了？”
林如意哼哼唧唧了半天，這才承認自己挺壞的，她說了好半天，忽然想起了宋映生辰那天，她與宋映埋了兩壇子酒在桃園中。
“姐姐，等你我成親那日，我們将那兩壇酒挖出來，便當做合卺酒。”林如意歪過腦袋來問宋映。
宋映想起那日，自己的确是被林如意給吓了一大跳，後來也的确是薄情了些，她捏了捏林如意肉肉的手掌，似有感慨地說:“如意，幸好沒有錯過你，若是沒有你，此時的宋映便不算的宋映了。”
林如意也笑了起來，“那若是沒有宋映的林如意，也不算的林如意了。”
宋映心中剛感動了片刻，就見到林如意轉了轉眼睛，然後靠在她耳邊悄聲問:“所以咱們再來說一說，姐姐的第一次，想要在哪裏？嗯？”
宋映:“…………你走。”
作者有話要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