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乖,為父去找你母親了……芊芊……妳終于來接我啦……我很……高……興……”

老皇帝不再與死神拉扯,呼出最後一口氣閉上雙目,微笑以終,撒手人寰。

“父親!父親!”宋琅哭着喊他,卻永遠無法再喚醒他了。

守候在龍榻旁的禦醫上前為老皇帝診脈,再探鼻息,确定聖人晏駕,對石公公微微點了下頭。

石公公用袖子抹去眼淚,對外高聲宣道:“皇上賓天——”

君王升遐,宮殿內外登時一片哭天喊地,帝崩國喪,天地同悲。

宋琅哀恸至極,喪父的痛哭聲回響在偌大的紫雲殿中,徹夜久久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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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順安帝龍馭歸天,舉國大喪,八音遏于四海。

宋琅極為悲傷,然而太多事必須由他做主,他大哭一夜後擦幹眼淚,強抑哀恸處理政務,國喪與登基相關事宜交由禮部安排。

順安帝在生前預先立好遺诏,囑咐儀禮勿要奢侈鋪張,盡量從簡速行,然生死大事,講究厚葬久喪,從欽天監選定日子,直至入駕皇陵,仍用了整一個月時間完成,祭典祀禮異常繁複。

國不可長日無主,老皇帝駕崩之前,已先令禮部開始做登基大典的準備工作,晏後第十日,禮部尚書偕諸閣臣奏請太子即位,宋琅遂依宗禮繼位,年號九曜。

九曜再新環北極,萬方依舊祝南山。

九曜又為太陽的別稱,期許大紹王朝榮耀如日,如日中天。

只有宋琅心裏知曉,其中包含了極大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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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與玖同音。

他願與他的九哥共享山河,共治江山,一起守護這片神州大地。

登基大典那日,天清氣朗,萬裏無雲,湛藍一片澄澈幹淨的天空。

天未亮,宋琅即起床穿戴。

賀容玖身為羽林軍統領,今日一身盛威戎裝,帶刀随侍在側。

宋琅先身着孝服祭拜過先皇,再套上金黃色衮服龍袍。

賀容玖在石公公親自侍候他換裝時,逾禮從石公公手上接過龍袍,幫宋琅穿上,低聲道:“這件袍子很适合你。”

宋琅展開雙臂,由他侍候穿戴,低聲回道:“挺沉的。”

五爪蒼龍在金帛上張牙舞爪,合該是天底下最沉最重的一件袍子了。

石公公恭立一旁觀看,小心掩藏複雜的眼神,心想賀九郎此舉,乃所謂的黃袍加身嗎?

穿戴完畢,等待吉時到,宋琅至奉天殿上的奉天門向諸先祖及神佛祭禱,最後戴上冕旒帝冠,進入金銮殿接受衆臣朝拜。

午門擊鳴鐘鼓,宣告天下新主登基。

金銮殿內外,文武百官依口令齊行三跪九叩的大禮,同聲宣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禮太監宣讀完登基诏書,宋琅才肅穆俨然的揚手道:“衆卿平身。”

新帝坐在皇座上,神态英凜威儀,氣度沉穩雍容。

這張椅子他小時候就坐過了,他還有些記憶印象,五歲之前,每日跟着父親上早朝,坐在父親的大腿上聽衆臣啓奏論政。

聽父親說,母親高齡生産傷了身子,需好好靜養,無法親自照料他,夫妻老來得子,喜獲麟兒,愛極他這個麽子,想仿照民間百姓親自哺育,不交給奶娘嬷嬷照顧,于是父親抱着他上朝。

先皇當時年富力強,一邊奶孩子、一邊處理朝政,竟游刃有餘,甚至當着衆臣幫他換尿布,就在至高無上的龍座上。

先皇還是個愛炫耀兒子的父親,他一啼哭,就會抱着他走下龍階,在諸臣中走來走去的哄他,讓臣子們抱抱他,三公、左右丞、王太傅、護國大将軍等位極一品的大臣都曾抱過他,甚至尿了禦史大夫一身。

他們起初莫不誠惶誠恐,怕摔了尊貴龍子,可被迫多抱幾次後,抱出了樂趣,反而争先恐後的搶著抱他哄他,比賽誰哄得快、哄得好。

宋琅是個漂亮嬰孩,咯咯笑起來聲若天籁,笑容可愛到能把最鐵石心腸的人融化。

朝堂一群老大人每日都期待着上朝哄孩子,逗他笑,平時唇槍舌戰,争得面紅耳赤大打出手,因為一個幼兒而不再劍拔弩張,怕吓著了孩子,大家和聲和氣的,竟難得文武和諧,上下一片融融。

直到宋琅滿五歲必須去上宮學,接受正規皇子教育,他第一天沒跟着皇帝去早朝時,衆臣掩不住失落之色,議起政來沒精打采,少了小殿下的淘氣稚聲,大殿竟顯得清冷起來,明明人挨着人站,卻錯覺太過寬敞。

宋琅不僅受父母寵愛,滿朝下上都慣着他,小時候滿皇宮亂竄,頗為頑劣,偷拔左丞相引以為豪的胡子,把右丞相的褲子剪了個大破洞,央大将軍駝他爬樹抓蟬掏鳥窩、把王太傅畫了個貓花臉等等,頑劣事跡數不勝數,差不多把滿朝臣工禍害了個遍。

王太傅因此常揪着他揍,先皇從不喝阻王太傅揍他,倒還常幫忙按着他哩。

這些老大人一日一日看着宋琅長大,看着他包裹在襁褓中、在勤政殿中滿地亂爬、抓着威武大将軍的配劍站起來學走路、模仿衆臣奶聲奶氣的喊萬歲萬歲萬萬歲,再學着皇帝喊衆卿平身……

或許,當他一生下來,上天就注定讓他坐在這張九龍盤據的椅子上。

撇去權力糾葛,不談利益沖突,衆臣是極喜愛這個如同兒孫的孩子。

此時此刻,他重新坐上這張大椅子。

九龍座又冷又硬,他一人獨自高坐,每個人都離他那麽遠,連賀容玖都站在他生出十條手臂也搆不著的地方,竟覺得此時此刻,是他這輩子中最委屈的時候。

瞬間,他驀然生起些許茫然,不知前程該看向何方,直覺望向賀容玖,帶着一絲無助和求救。

賀容玖擡到頭來,眼神堅定不移的仰視他。

再一個瞬間,他的心,就安定下來了。

朕即天下。

天下即朕。

宋琅不疾不徐的訓示道:“朕蒙先帝垂愛,今日登極,承繼大統,上表于天道,下诏于萬民,祈願兢業勤政,克紹前烈,以賢能治國,以仁德愛民,望諸卿同心輔佐,恪盡職守,視民如子,與朕造福天下,不負先皇托付。”

衆臣同聲應和:“臣等遵旨。”

登基大典過程冗長,氣氛莊嚴隆重,登極儀式直午時圓滿完成,宋琅始而成為大紹王朝第二十三世皇帝。

天升九曜,耀我大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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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即位,國喪期間,只舉行了簡單國宴,用以拉近君臣距離。

國宴亦是隆重,朝臣和各國使節輪流上前向新帝道賀敬酒,宋琅獨坐高位,由宮人斟杯侍酒,其實喝的大多是水,且每一杯都沒斟滿,半口而已。

國宴不能像一般筵席走來走去的勸酒,禮部雖安排了節目,不過礙于國喪,只能是些莊重禮樂,很是無聊,讓人昏昏欲睡。

約莫一個時辰,宋琅先行離席,讓臣工使節之間互相往來。

其實,宋琅命人準備了另外一個酒宴,找了些較親近的親朋好友來,其中當然包括了宋瑞和江丹書。

宋瑞于國喪結束後,即須離京前往封地,對于宋琅登基繼位一事,雖然仍有一點不甘,不過今日在金銮殿仰望宋琅時,真心為他的帝王威儀所懾服,心說他果然是最适合坐上那個位子的人吧。

如此一想,心胸便放寬了些,反正不久之後,他也要到封地去作威作福了,做個逍遙一方的富貴王爺沒什麽不好。

只是,當他在酒宴中碰上江丹書後,就感覺非常不好了。

親朋好友之間自然較親近熱絡,沒那麽多贅禮顧忌,長公主和二公主攜驸馬來賀,宋琅不再喝假裝是酒的水,而是喝真的酒,幾乎來者不拒。

賀容玖坐在他的下首位置,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酒宴中,大家熱熱鬧鬧的敬酒寒暄,就他一個人坐在那兒,還是沒什麽人敢主動靠近他,桌位前冰清鬼冷的沒人行走。

以前在酒宴上,他通常和宋琅同桌共席,此時清清冷冷孤孤單單的,看起來竟有點寂寞味兒。

江丹書持杯上來,向宋琅恭揖道賀:“恭祝陛下登極大寶,願八境降服,四海昌平。”

宋琅問:“操男人很爽嗎?”

江丹書:“噗——”

江丹書面紅耳赤而去,往宋瑞那兒偷瞄一眼,臉更紅,耳更熱。

宋瑞遠遠見狀,輸人不輸陣,也來向宋琅敬酒,言不由衷的說些賀詞,酒正入口時。

宋琅問:“被男人操舒服嗎?”

宋瑞:“噗——”

三王爺惱羞臉熱,明知他和江丹書水火不容,還故意說這茬,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宋琅親自替他斟酒,略帶狡黠的調皮笑道:“放心,這酒我也喝,沒放其他東西。”

宋瑞一頓,不由得苦笑,想當時他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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