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裝病

一周後的期中考試是全聯邦聯考。

雖然A校的成績排名一向是全聯邦倒數,但校長終究還是要點面子。期中考試迫在眉睫,各班老師都卯着勁兒給學生施加壓力,

九班的同學們敏銳察覺到了一絲危險氣息。

“目标成績?老黃這是搞哪出?”路銀天瞥了眼學委,從她手裏接過表格,“目标還不能比上次的成績低?”

“廢話,都是目标了。”學委說:“你能開着飛船說自己想騎自行車?”

“那有什麽不能的。”路銀天小聲嘟囔。

結果吃了學委一記爆錘。

這張表格全班都要填。

陸亦正盯着窗外發呆,聽見路銀天一通亂嚎,這才注意到表格已經被傳到了他的座位上。

陸亦拿起表格,看了眼。

“陸哥,你不用填。”學委立即停止了對路銀天的毆打,過來提醒。

“我陸哥怎麽不用填?你是在看不起我陸哥?我陸哥雖然成績不好,但我陸哥可是要當校霸的人!這次一定能逆襲!”路銀天開機關槍似的蹦出一串。

“什麽啊。”學委瞪他,“是黃老師,已經給陸哥寫好了。”

“咦?”

這次,不光是路銀天,班裏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陸亦覺得有些尴尬,想把表格遞回給學委,不料學委直接一招手,“給沈野吧,班裏只剩下沈野一個人沒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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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野的座位離他有些遠。

陸亦站起來,慢吞吞晃悠到男生面前,把表格遞給他。

同表格一齊沖過來的還有路銀天等人。

“沈野沈野,看看老黃給陸哥寫的是多少分。”路銀天擠在人堆裏,伸着脖子。

他來的時候,沈野正準備吃藥,桌邊放着半杯水。

路銀天這一動作,差點把他桌子上的水撞翻了。

陸亦扶穩了那杯水,皺起眉埋怨路銀天,“急個屁?”

路銀天:“我就是好奇。”

沈野接過表格,擡眸瞥向陸亦,“你不想看看?”

“不用看。”陸亦回:“老黃記仇,還記着我上次說要考六百分的事。”

男生說這話時,神情無奈卻散漫,嘴角略微抿起。

沈野忍不住笑了聲。

他去看表格,見陸亦的名字後面果然已經被填上了600這個數字。

“我靠,老黃真狠。”路銀天眼睛瞪成了牛眼,“規則可是差多少分交多少班費。”他掰着手指頭算,“陸哥上次三分,這次六百分,那就是要交……”

他話沒說完,就吃了陸亦一記爆錘。

陸亦:“閉嘴。”

他低下頭,去看沈野,“你寫多少?”

自從那次年級大會後,陸哥跟沈野的關系似乎緩和了許多。

路銀天摸着腦殼,心想現在的omega可真多變。

“沈野是剛轉來的,上次的成績算空白,所以可以自由設定目标,也不計作此次班級活動。”學委在旁邊做補充。

“不行啊,我已經是九班的學生,當然也要遵從規則。”沈野攥起筆,“這樣,我之前的成績跟陸亦差不多,跟他算成一樣的。”

學委:“啊?”

她一聲啊還沒到底,就看見男生捏着筆,在空白處寫上了‘601’。

衆人:“……”

到底是什麽支撐着他寫下了這個數字。

“不是。”陸亦盯着這個數字,“你什麽意思?”

沈野:“嗯?”

“非要比我高一分?”

“對。”沈野合上筆蓋,“你有意見?”

陸亦嗤了聲,

随便,

反正你也鐵定考不到這個分。

“你可正在幫我補習。”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麽,沈野故意逗他,“我考不到這個分,你是不是要受罰?”

陸亦瞥他一眼,“滾。”

這一眼收回之際,他無意間掃到了被沈野放在桌角的藥。

上次在診所,這藥被裝在黑色塑料袋裏,他也沒來得及看是什麽藥。陸亦留意幾眼,發現這藥居然跟星哥經常吃的藥是同一種。

這麽巧嗎?

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嘎嘣一聲被解開。

陸亦正要開口問,卻覺出從教室門突然湧進一股猛風,有人不長眼似的,徑直撞上了沈野的桌子。

放在桌角的藥被來人用胳膊一掃,掉了滿地。來人卻還沒收住勁,又踩上了那幾粒藥,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像是早就安排好的。

陸亦臉色微冷。

“喂。”他問:“你眼瞎嗎?”

踉跄的身影聞言站直了身子。

陸亦這才看清楚,原來是譚譴。

他想到什麽,眸色倏的沉下,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領,“你故意的?!”

“不是,有急事。”譚譴掰開他的手,望向地上,“我當然不是故意的。”

他彎下腰,居然就這麽把那幾粒藥撿了起來,還在自己校服上蹭了兩下。

“不好意思啊沈野。”臉上挂着滿是歉意的笑容,譚譴把藥重新放回桌上,“把你的藥弄到地上了,你接着吃。”

沈野擡眸,望向他。

漆黑的眸子裏依舊淡漠而不帶分毫感情,平靜的有些過分。

“你身體這麽弱,能找到對象嗎?标記過o嗎?”譚譴半彎着腰,聲音越來越低,說出的話卻越來越過分,“你母親的身體也這麽弱嗎?”

“這麽弱的o肯定很容易就會被标記,那你呢?”

“像你這麽弱的a,是不是永遠都沒辦法标記o了?好沒用啊。”

陸亦站在旁邊,沒太聽清楚譚譴都說了什麽,只知道沈野身上明顯藏了戾氣,從不外露的鋒芒和冷厲從漆黑眼瞳底處一點點透出。

上課鈴驟然響起。

譚譴得意揚了揚眉,坐回座位。

“他說什麽了?”陸亦問。

沈野卻撲哧一聲笑了,

“在學狗叫。”

陸亦也跟着笑了。

這節課是老黃的課,老黃上課從不遲到,幾乎是踩着上課鈴進了教室。

手裏夾着學委前幾分鐘送來的表格,老黃粗略掃過一眼,瞬間就被601這個數字吸引了目光。

他再一仔細留意,

哦豁,

居然是那個新來的轉校生寫的。

“沈野。”

他扶着眼睛,很是好奇的望向講臺底下,想要問問這個轉校生是怎麽個想法,結果一眼望去,卻看見男生臉色慘白,歪着身子從座位上站起來。

他連忙問,“這是怎麽了?”

“老師。”沈野說兩個字,吸一口氣,

“我難受。”

老黃:“什麽?”

又想起沈野的家長确實有過囑咐,老黃立即詢問,“你帶藥了嗎?”

“沈野的藥剛才都被人弄到地上了。”路銀天立即冒出來解釋。

老黃:“怎麽回事?”

“譚譴在教室打鬧,突然撞到沈野桌上,把藥弄灑了。”路銀天繼續解釋。

老黃臉色一黑,“譚譴?”

譚譴不大情願的站起來,“我不小心的。”

“教室裏不許打鬧!有什麽不小心的?”老黃怒氣沖上頭。

譚譴:“我沒打鬧!”

老黃:“你沒打鬧能撞上沈野的桌子?能把沈野的藥弄撒?”

其實像這種小矛盾,本沒必要鬧得這麽激烈。

但就是在一争一執間,老師被怼得怒火沖天失去理智,學生也擰着股勁兒就是不肯松口,于是這矛盾便越鬧越大。

老黃:“給我寫一萬字檢讨!”

譚譴不服軟,“憑什麽讓我寫?就算我打鬧了,班規裏也只是規定寫三千字檢讨,憑什麽讓我寫一萬字。”

課堂已經過去了一小半,老黃算是徹底沒了上課的心情。

而就在這時,似乎是掐準了時機,站在後排許久的男生突然毫無征兆的暈了過去,倒在地上,瞬時間引起班內一陣喧嘩。

老黃一條老命都要被吓沒了。

“快點!快!”他順手招呼第一個站起來的陸亦,“去把他送進醫務室!”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陸亦已經攙起沈野,沖出了教室。

老黃又頂着被氣紅的臉去看譚譴,

“三萬字!”他喊:“今天晚自習之前就給我交上來!”

扶着沈野沖出教室後,陸亦就徹底憋不住了。

後面的學生也沒追上來,陸亦靠在牆上,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還裝。”他推了下沈野,“別裝了。”

沈野眯起眼,“我沒裝。”

陸亦止住笑,揚起下巴示意,“那我送你去醫務室了。”

“送吧。”沈野依舊半靠在他身上,一副很虛弱的模樣。

還挺能裝。

陸亦一不做二不休,就這麽拖着他去了醫務室,反正等見了醫生,是真是假自然會水落石出。

但等他到醫務室後,這個計劃卻落了個空,

因為醫務室裏只有個護士。

“先在病床上躺一會兒,我這就給醫生打電話。”護士急忙跟上來,想要幫着攙住沈野,“一個o扶着a,肯定很累吧。”

結果就看見前一秒還渾身無力的a瞬間自己站穩了。

護士:“……”

她尴尬笑了笑,“病床在裏間。”

沈野自己走到裏間,找了個靠窗的病房躺下。

他其實很老實,一路上都沒散發丁點信息素,去勾引那只小鴿子。

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陸亦跟在後面,走進來,問:“你吃的那是什麽藥?”

“嗯?”沈野歪頭看他。

“我認識個熟人,跟你吃的藥一模一樣,但我不知道他得的是什麽病。”陸亦搬了個板凳,坐在病床邊。

擡眸望向他時,細細碎碎的陽光剪影般落進那雙眼瞳,

沈野在裏面看到了自己。

他收回目光,眸色迅速黯淡。

陸亦對此毫無察覺,“是什麽病?”

“不是病,是一種毒,這種毒呢,只有制毒者才有解藥。”沈野望向窗外,聲音同往常一般平靜,淡漠,

“我吃的藥,只是用來止痛的。”

陸亦眉心皺起,“誰給你下的毒?”

沈野一時間沒回答上來。

他似乎斟酌着該怎麽稱呼那個人,半晌後,又放棄了。

“名義上的養父吧。”他說。

陸亦沉默半晌,

“那你現在是不是很疼?”

沈野:“啊?”

“剛才沒吃到藥。”陸亦望向他,“是不是很疼?”

其實那藥的效果并不是特別明顯。

沈野自己清楚,他長這麽大,這藥是那小診所的醫生耗盡幾年心血才制出來的,他卻只吃了三個月,身體裏就産生了抗體。

因而即使不吃藥,那骨髓裏分分秒秒都不曾褪去的疼痛,也沒增強多少。

他卻擰起眉,點頭,

“是啊。”沈野倒嘶口涼氣,“好疼。”

陸亦:“我去幫你催醫生。”

“醫生來了也沒用。”沈野盯着天花板,“但是有個東西,大約是有用的。”

陸亦:“什麽?”

他下意識靠近病床,雙手撐在床沿,等待男生的回答。

卻不料男生突然勾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拽,将他大半個身子都拽上了床。

“有一個omega的信息素,是奶香味,我很想聞。”沈野裝得氣息微弱,語氣倒是格外真誠,問他:

“你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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