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偷親
他怎麽這麽有本事。
陸亦又偷摸把目光收了回來, 心跳因着這句話瘋狂加速。
他在不見光的角落裏平靜了很久, 直到聽見從別墅那邊傳來一聲汽車的鳴笛聲,陸亦方才重新看了過去。剛才站在別墅前的男人已經消失了,現在只剩下沈野。
沈野靠在柱子邊,半彎着腰,看起來像是不太舒服的樣子。
陸亦走出角落, 飛奔過去。
沈野已經靠着柱子蹲了下來。他垂着頭,額前發絲抵住眉眼。
他的臉色比尋常還要白上一份, 唇色也更淺了。過于冷白皮膚襯的他眼底那片漆黑愈發幽深不見底,他垂下眼睫, 單薄的眼皮便遮掩住了眼瞳裏的某些異樣神色。
他将胳膊搭在膝蓋上,骨節分明的手懸在半空, 白皙幹淨的細長手指微微蜷起。
陸亦盯着他, 嗓子發澀, “你還好嗎?”
“嗯,還不錯。”沈野仍舊低着頭,低笑了聲,“終于講清楚了, 挺爽。”
說着, 他站起來, 動作時不知是牽動了那處傷口,連帶着他呼吸都顫了一顫。
陸亦緊抿着唇,目光死死定在他小臂上那道觸目驚心的猙獰傷痕,“你受傷了?”
“那個女人比我更嚴重。我這點傷不算什麽。”沈野甩了甩胳膊, 幾步走近搭上了他的肩膀,語氣突然變得溫柔起來,“你是在心疼我嗎?”
陸亦嘴角緊繃。
“我今晚不回學校。”沈野又道。
“不回校,住在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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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去找一個人,把手裏的東西處理一下。”沈野攬住他往大路上走,“你的膽子可真大。這麽晚,不知道omega一個人很危險嗎?”
陸亦半眯起眼,“在你身邊不危險?”
似乎被他這句戳中了哪裏,沈野偏過頭,打量着他話裏的深意。
半晌後又輕笑了聲,
“是。”他壓低嗓音,“我随時都有可能吃了你。”
陸亦面不改色心不跳,垂着目光,盯着地面上兩個交纏在一起的影子。
“我也不回學校了。”他說。
沈野愣了一愣。
“這麽晚,我回不去。回去以後肯定閉寝了。”陸亦淡淡解釋說。
其實現在才八點。
寝室十二點才會閉寝。四個小時,就算他用爬的,也該能爬回學校了。
但兩人之間似乎微妙的達成了某種默契,默認了這件事,誰都沒有開口挑明。
沈野帶他來了一處閣樓。
“這是我朋友的房子,他平時住在這裏。我上次從家裏拿的u盤,裏面的東西需要他幫忙處理一下。”沈野把校服脫了,簡單裹在小臂上,遮掩住了那道有些吓人的傷口。
他把陸亦拉到身邊,又按響了門鈴。
幾分鐘後,一個雞窩頭的少年穿着睡衣打開了門。
“野哥,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少年打了一個很長的哈欠,推了下鼻梁上堪比他半張臉大的圓框眼鏡,半眯着眼望向了他身邊的人,“你好啊同……”
“我靠!”
上一秒還沒睡醒的少年,在看見陸亦以後,當即瞪圓了兩只眼睛,
“omega?”他驚訝張着嘴,看了眼沈野,“野哥,你帶一個omega過來?”
“你是想讓我給你們兩個騰地方嗎?”
“讓開。”沈野冷冷瞥了他眼,攥着陸亦的手腕,從他身側擠着進了閣樓。
“同學你好!我叫孔筒!我是野哥轉校前的同學!是野哥最好的兄弟!你應該能看出來吧,我是個alpha,本體是只孔雀。”這位叫做孔筒的男生自打看見他以後,嘴就沒停過,“你放心,你是野哥帶來的omega,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我就是想讓你看看我的孔雀毛,同學你感興趣嗎?”
陸亦面無表情的盯着面前這只過度興奮的孔雀。
孔筒還想再說什麽,但卻被沈野揪着睡衣後領拎了過去。
沈野把他拎到電腦桌前,從兜裏掏出一個u盤摔在桌上。
“我也想看看你的孔雀毛。”他語氣很淡,目光瞥向他,“我甚至還想把你的孔雀毛拔幹淨,做一把漂亮的掃把,你覺得怎麽樣?”
孔筒:“……”
他老實閉上了嘴,打開電腦,插入u盤。沒敢再卡一下殼。
“你家有沒有藥箱。”陸亦按着沈野在沙發坐下,把他纏在小臂上的校服解開。
“怎麽了?誰受傷了嗎?”孔筒扭頭往這邊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沈野小臂上的那道傷口時,差點從座位上摔下來,“野哥你居然也會受傷??”
“自己劃的。”沈野盯着面前蹲着的男生,看他眉心緊蹙,不自覺勾出笑。
沈野根本就沒有好好處理傷口。
這傷口本來就深,被他胡亂裹着一路,還在隐約往外滲血。
“不用棉簽。”沈野還在逗他。
“不用棉簽?”陸亦盯了他眼,“我幫你舔幹淨?”
這回坐在旁邊的孔小筒是真的摔了。
摔的動靜還挺大,但仍舊沒能引來這二位的分毫注意力。
孔筒委屈站起來,從櫃子裏拎出來藥箱,“我不是故意的。我家真沒有棉簽。我平時也不怎麽受傷,常用的都是感冒發燒藥。”
他的話太多,陸亦直接選擇性忽略了後面的話。
“我意志力薄弱。你流這麽多血,就是在拿信息素勾引我。”陸亦淡着語氣說出這句話,仿佛真的不以為然。而泛紅的脖子根卻又和他的語氣神态形成了強烈反差。
他拽着沈野的胳膊,唇觸碰到了這道傷口附近的皮膚。
舌尖輕輕卷走傷口處滲出的新鮮血液,又将旁邊的血跡舔舐幹淨。
沈野同樣平靜注視着他,看他粉紅的舌尖掠過自己的肌膚。
呼吸亂得一塌糊塗。
“呃,那個,你,其實,我。”孔筒在旁邊站着,憋了半天,“其實藥店離這裏不遠,我可以,可以幫忙去買醫用棉簽,很快的。”
沈野擡眸瞥了他一眼,
孔筒一哆嗦,“我還是去搞u盤吧。”
替他把傷口處理好後,孔筒那邊也已經把u盤裏的內容提取了出來。
屋裏沒有開燈,只有電腦屏幕的熒光泛着亮。
孔筒應該經常擺弄電腦,操作很熟練。電腦屏幕很大,即使陸亦他們離電腦屏幕有一段距離,仍舊可以清晰看見電腦屏幕上的內容。是一段視頻。
“野哥,你這視頻在哪裏搞的?宋明紛和她老公知道嗎?”孔筒在鍵盤上敲了兩下,眉頭緊鎖,“視頻畫質不太好,而且并不能确認視頻裏的人就是你。畢竟你跟那個宋璨星長得一模一樣。”
“有時間。”沈野走到電腦桌邊,指着角落裏的一串數字,“這個時候宋璨星已經死了。”
陸亦還在後面收拾東西。
孔筒瞟了眼他,壓低聲音詢問沈野:“這o就是上次睡你那個?”
“嗯。”
“怎麽認識的?”孔筒問他:“你們倆正在交往?”
“他,”沈野想起什麽。他似乎很久沒想起這件事。如果不是孔筒提醒,他都要忘了。沈野垂下目光,說:“他是來找宋璨星的,把我誤認成了宋璨星。”
“靠,那他現在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孔筒有些急了。
“他知道。”沈野立即回。
“那他現在對你這樣,是因為宋璨星?”
沈野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并不知道答案是什麽,也不想知道答案是什麽。
“你還記得我跟你講過,我小時候遇到過一只鳳凰。那鳳凰陪了我很久。”沈野盯着屏幕上被按了暫停的畫面,說:“我覺得他就是那只鳳凰。”
“你逗我呢哥?”孔筒被氣笑了,“我又不瞎。這明明就是只鴿子,還是個omega。”
“可我覺得就是他。”沈野蹙了蹙眉,“這件事以後再說,你有時間的話幫我查一下,看能不能查出什麽。”他語氣一頓,瞥了眼身後的男生,又将視線轉回電腦屏幕上,
“先把這段視頻做好,很重要。”
陸亦原本也想湊過去看看u盤裏的內容。
但沈野告訴他,說u盤裏的內容太碎,需要整理。等整理好以後再讓他看。
“今晚能整理好嗎?”陸亦拽着他的手臂看傷口。
“應該可以。”沈野回他。
“是傷口的問題嗎?”陸亦看完了他的傷口,目光又在對方的臉上晃了一圈。他眉頭蹙着,語氣很輕,“我怎麽覺得你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沈野抿着唇角,笑了笑,
“會不會是因為你剛才親的太癢了?”
陸亦瞬間表情麻木,松開他的胳膊,一個人跑到旁邊冷靜去了。
沈野盯着他的背影,沒忍住,又悶着笑了幾聲。
“視頻明天中午可以做好。”孔筒從後面跟過來,收起了剛才咋咋呼呼的模樣,表情嚴肅,“沈野,你告訴我,診所醫生的止痛藥是不是已經失效了?”
他平時很少直呼自己的大名。出現這種狀況,明顯是緊張了。
“是啊。”沈野風輕雲淡的看了他眼,“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稍後還得拜托你一個忙。你這裏不是有個地下室嗎?我記得那裏隔音不錯,門和鎖也很牢靠。”
“你他媽瘋了是不是!”孔筒突然罵了一句。
陸亦正準備下樓,便聽見從樓上傳來這麽一聲。
他腳步頓住,
猶豫幾秒後,又重新回身,走到門邊停下。
“沒瘋。”沈野平靜回他。
“你覺得我對兄弟能做出這種事?”
“我發病的時候可不是你兄弟。”沈野笑着說:“我發病的時候,連人都不算。”
這句話後,屋裏陷入了一片死寂。
陸亦被這死寂用力攥緊了心髒。
“稍後你就告訴那只小鴿子,說我睡着了,睡得很熟。”沈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甚至還帶着溫柔,“不要讓他瞎擔心,本來就是個愛炸毛的脾氣。”
孔筒最終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等他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邊的陸亦。
他愣了一愣,結巴着說:“那,那個,沈野已經睡了,睡得很熟。”
“他不是讓你把他鎖在地下室嗎?”
面前的男生眼睫微顫,眼圈通紅。眼尾處明顯有些濕潤,但又被他自己給憋了回去。
一聽這些,孔筒就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
他嘆了口氣,“其實沒有那麽嚴重,是我太當回事了。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畢竟他那個不是人的爹總是斷他的藥。沒什麽大礙,打一管鎮定劑就好了。”
陸亦深吸口氣,冷着眸子看他,“那他為什麽會讓你把他鎖住?”
“我……”孔筒心道自家野哥的這個小omega可真不好糊弄,他咬緊了牙,“就是吧!之前有一次!可能是鎮定劑的藥量不夠,沒能壓制住他的毒性。”
“就那次吧,他差點傷了我。”
陸亦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
“不過你放心,野哥很有分寸,即使真的犯了毒性,也絕對不會傷人。”孔筒說:“而且這次我給他打了足夠的鎮定劑,應該連意識都沒有。他現在跟深度昏睡完全沒兩樣。”
其實不是。
沈野趴在屋裏的桌上,能依稀聽見兩個人的說話聲。
但是聽不太清。
孔筒确實給他加大了鎮定劑的用藥量,為了不把他鎖起來。但是這些藥量似乎還是有點不夠,他能覺出渾身酸軟無力,連擡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但是肌肉骨骼裏的鑽心疼痛仍舊不斷泛起。
他聽見門被咯吱一聲關上,又有腳步聲從遠處走近。
陸亦走到桌邊後,停了下來。
屋裏的窗簾被拉開,明亮月光透過窗戶上的雕花映入,将靠窗的那片地方照得異常明亮。
男生安靜趴在桌上,單薄的眼皮安靜阖住,纖長眼睫随着輕微呼吸略微顫抖。
他的唇薄,唇瓣顏色很淺,給人一種涼的像冰的感覺。
在平時,沈野總是半掀起眼看人,原本溫順的眉眼愣是因為他的那雙漆黑眼瞳被蒙上一層攝人的冷意。他總是擅長僞裝自己,不論是裝得鋒芒畢露,還是溫柔乖順。
陸亦喚了他一聲:
“阿野。”
沈野呼吸亂了一瞬。
“阿野,我有點心疼你。”
他的嗓音泛啞,又和月光一般的柔和,
“剛才孔筒告訴我,在麻醉劑的作用下,你不會有意識。所以我很想告訴你,我心疼你。”
沈野閉着眼,無法動作,但意識卻比任何時刻都要清醒。
他聽着身邊的聲音,心跳加快,不自覺忽視了從身上每一處地方傳來的熟悉疼痛。
他突然就想一直這麽睡着,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
因為這樣能騙某個人說出很多很多他想聽到的,平時又聽不到的話。
“還有……”
陸亦看他半晌,突然滾了下喉結,
他半彎下腰,将溫熱濕潤的吻印在男生耳側。很輕,似乎是怕驚醒他,
“我想親你很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親就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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