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編舞

空氣中的信息素一絲絲交融, 甜蜜的香味勾得人神志不清。

起初的啃咬逐漸失去控制, 變成了無意識的親吻。他顯然很小心,生怕自己因着劇烈疼痛失去理智,咬住他的唇時根本不敢用力。

香甜誘人的奶香味不斷從面前人脖頸後的腺體處冒出。沈野記不清從什麽時候起,他松開了齒,舌卻蠻橫撬開了男生的齒關, 近乎發洩似的勾着對方纏綿。

從毒發到毒素退散,差不多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在身體裏的蟲蟻啃咬般的酥麻疼痛漸漸褪去時, 沈野也不自覺陷入了昏迷。他有些記不清了,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個非要留下來陪他的小鴿子又是否安全。

只知道唇齒間流連着一絲格外甜軟的奶香。整整一夜。

“昨天晚上野哥的毒發作了?!”孔筒一回家,就被這個消息驚得直接往樓上蹿。他先冒頭往屋裏看了一眼, 發現沈野躺在床上睡覺, 還活着, 又一陣風似的繞着整座閣樓繞了一圈,最後小小呼出口氣,“還行,人沒事, 東西也沒事。”

他反應了幾秒, 又睜大眼去看陸亦,

“你沒事吧?”

陸亦用舌頂了下腮。

因為某些人纏着他親了一晚上而導致舌頭疼得厲害。

“大致是沒事的。”他說話有些含糊。

“那昨晚野哥是怎麽熬過來的?沒用麻醉劑?”孔筒龇牙咧嘴,仿佛是把自己代入了那股子疼痛裏,“真的太煎熬了,我沒辦法想象野哥是怎麽熬過來的。”

你當然沒辦法想象。

陸亦一臉麻木, 說:“反正還算輕松。”

“不過以後你不要給他用麻醉劑這種東西了。”陸亦揉着腮幫子,“又不是什麽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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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更好的辦法,我當然不會給他用麻醉劑!”孔筒肉眼可見的高興起來。

一直到快吃午飯的時候,沈野才醒了過來。

他大致忘了自己昨天晚上到底親了多久,記憶還停留在自己即将失去理智的最後一瞬間。男生悶頭扒拉着碗裏的飯,神情恹恹的,猶豫了幾分鐘,

“我後來沒對你做什麽吧?”他擡頭去看飯桌對面的陸亦。

陸亦挑起眉,“你能對我做什麽?”

“我能對你做的事多了。”

“你想對我做什麽?”陸亦咬了個花生,又因為舌頭被親的太麻,沒裹住花生。那花生差點直接溜進他的喉嚨眼。陸亦嗆了兩下,也沒心情再去逗他。

“我想對你做的事更多。”沈野沒發覺異常,給他夾了塊牛肉,“但是你現在懷着孕,應該小心。”

“而且我毒發的時候六親不認,你昨晚一聲不吭就留了下來,萬一我咬了你的腺體,把你咬傷了,怎麽辦?”他眉心漸漸鎖緊,“下次不要這樣了。”

陸亦依舊語氣輕挑,“你又管不住我。”

沈野:“……”

“還有一件事。”沈野放下筷子,又給他遞了杯熱水,“你昨晚說的話,我聽到一些。現在離寒假比較近,算一算時間,你也确實差不多那時候臨盆。”

“但是我還是覺得,你要不要現在就搬出來?”他換了種同他商量的語氣,聲音放柔許多,“畢竟在宿舍住很不方便,很容易出小意外。”

陸亦:“能出什麽意外?我……”

“我會擔心你,”沈野打斷了他的話,又更小心的撫慰着他的情緒,“我會搬出來,跟你一起住。”

陸亦心動了。

他的心動表現在連吃飯都變得心不在焉:明明想吃的是芹菜,可偏偏夾了個胡蘿蔔,目光盯着筷子和碗,卻還是能把菜扔到桌上。

最後索性一扔筷子,不吃了。

他又假裝十分認真的思慮了很久,做出有些為難的樣子,“那好,我搬出來跟你一起住。但是等下學期開學了,我們還要搬回去,畢竟在宿舍住的話上學更方便。”

然後內心樂開了花。

如果他現在是只鳥,怕不是早就窩成球滿地打滾,一邊興奮念叨着終于能實現跟男神一起合住的夙願,一邊許願即使下學期開學也最好不要搬回去!

沈野假裝看不出他近乎寫在臉上的心情愉悅。

嘴角勾了勾,又抿着壓下。

a校附近的房子不算難找。

但如果想找一個舒适,并且離a校正門近的,就有些難了。

秋天留下的最後一點小尾巴也徹底消失。天氣漸漸轉冷,教室裏也已經供上了暖氣,而陸亦的位置恰好就在一塊暖氣片旁邊,他穿着白色的高領毛衣,半張臉藏在領子裏,依舊趴在桌上。

只是沒有睡覺。他埋在臂彎裏,只露出一雙深灰色的眼瞳,光明正大的盯着身邊人看。

深灰色往往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

可他的眼睛卻并不神秘,淺淡透亮,明明是像霧氣般迷蒙的顏色,可眼神又格外幹淨。

“房子找好了嗎?”他瓦聲瓦氣問。

“嗯,房主跟我聯系好了,我過兩天再去看看。是三樓,有電梯,也有陽臺。”沈野垂着目光寫題,分神回答:“你喜歡的都有。”

“算你嗎?”

沈野筆尖一頓,實在是寫不下去了,“你說呢?”

“沈同學知不知道說話的時候不看對方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身邊人的聲音依舊瓦聲瓦氣,聲調很平,但裏面明顯透着股別別扭扭的惱意。

沈野說:“我不敢看你。”

“放屁呢?”陸亦更惱了,“我能吃了你?”

說完,他看見沈野瞥了他一眼,目光投入他的眸子裏,又定住不動。

他低垂着眉眼,把卷子立了起來,又稍微釋放了點信息素,試圖在卷子的遮掩下做一些事。

“沈野!”

從講臺前突然冒出一個聲音。藝術委員興奮的拿着什麽,飛快沖了過來。

沈野只得把卷子放下,順便把空氣中的信息素驅散了些。

陸亦更生氣了。

他往上拽了拽剛才被沈野扯下的毛衣領口,想着好不容易勾來的暧昧就這麽散了,有些悻悻的。

“有什麽事?”沈野蹙了下眉心。

“啊,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寫題了。”藝術委員見他好像不太高興。

沈野:“沒有。”

“對不起啦,我就占用你一點時間,有一些事情要跟你商量。”藝術委員是個很善解人意的妹子,看得出自己大約是打擾到了,表現的非常愧疚,“是這樣,馬上就要平安夜,咱們學校原本安排的元旦晚會是在元旦,但是元旦太鄰近期末考試,所以學校準備把元旦晚會安排到平安夜晚上。”

沈野:“嗯,怎麽了?”

“每個班都要在元旦晚會上出節目,這是慣例了。但是今年不是最後一年嘛,所以老黃想要好好搞一下,搞一個歌舞串燒。”藝術委員搓着手心,有些拜托的語氣,“我知道你懂一些這方面的東西。咱們班沒有在歌舞上特別擅長的人,所以這件事還要麻煩一下你。”

班級的事怎麽能說麻煩。

沈野笑了下,“那需要我做些什麽?”

“老黃的意思是最好班裏每個同學都有參與,所以我準備把歌舞串燒分成三個部分。你接觸這方面比較多,能不能幫我想下這三個部分的歌舞能怎麽設計?”藝術委員雙眼亮亮的,“我們一起讨論,把方案定下以後,我來教班裏同學具體怎麽做。”

“三部分?”沈野說:“有點少。”

“那你覺得呢?”

“四部分吧。”

“好!”藝術委員松了口氣,“那你先想着!有方案了就通知我!”

陸亦一直在旁邊支着耳朵聽。

不知道是不是自打他懷孕以後便格外愛吃酸味的緣故,他最近很容易酸,不只是嘴裏發酸,連心尖都容易變得酸酸的。他依舊把半張臉藏在毛領下,

偷偷撇嘴角。

“有只小鴿子不高興了。”沈野悠悠拖着尾調。

“我沒有。”陸亦冷着聲。

沈野突然伸手拽下他的毛領,“那你笑一笑?”

陸亦打開他的手,又把毛領拽了回去,瞪着他,“不。”

“其實她說的對,班裏三十個人,分成三部分正好。”沈野突然出聲。他從本子上撕下一頁紙,用筆在上面寫着什麽,“多出來的一部分,我藏了些私心。”

陸亦盯着他,“你總是藏私心。”

“私心和某個人綁在一起。”沈野低下頭,在他耳邊悄悄說了一句,又笑着将目光轉回紙面,“為了哄某只鴿子高興嘛,總要留點私心。”

陸亦又不說話了。

沈野出方案的速度很快,

藝術委員通知他的當天下午,他就把四部分歌舞的具體風格和內容寫了出來,并且把班裏的三十多名學生依照各種條件分到了這四部分裏。

看見他的方案時,陸亦才知道他所說的私心是什麽意思。

前三部分的人數都很均衡,唯獨到了第四部 分,沈野給出的方案裏卻只安排了兩個人。

一個是他,另外一個就是自己。

藝術委員倒是對這個安排格外滿意。按她的話來講,就是班裏長得最漂亮的班花和長得最帥的班草一個組,就算什麽也不做,都能稱得上是壓軸場。

陸亦不太能理解她的腦回路。

“你這個方案可行嗎?我跟你一組?我可什麽都不會。”陸亦提醒他。

方案定下後,他們這段時間每天就會有一個晚自習的時間去排練節目。

a校有專門的藝術樓,有足夠的教室夠他們排練。沈野應該又跟藝術委員說了什麽,藝術委員欣然同意每天多分配給他和陸亦一個晚自習。

沈野說:“你不會,我可以教你。”

陸亦看穿什麽,眯着眼湊近他,“以權謀私?”

沈野頭也不擡的揉了揉他的腦袋,輕笑了聲,“那也是以權謀你。”

氣氛跟着微妙了幾秒。

陸亦笑着啧了聲,也沒多說,跟着他往藝術樓的方向走去。

學生們都在教室裏上晚自習,校園裏靜悄悄的,偶有幾個男生逃課去操場上打籃球,也只是時不時傳來一陣籃球拍打的聲音,夾雜在洋溢着青春氣息的歡呼聲中。

去往藝術樓的路上有些黑,地面也沒修整過,坑坑窪窪的。

沈野原本說要他拉着自己的手,但這個omega又死活不肯拉,說別扭。沈野就只好拽着他的胳膊,撿還算是平坦的路走。等快走到藝術樓下的時候,沈野突然停了下來。

“你先去。老黃給我們約好的教室在三樓,305,你到了之後先聽幾遍我傳給你的音樂。”沈野捏了下他的肩膀,把他往門口的方向送了幾步。

陸亦有些茫然,“你有什麽事?”

“一些小事。”沈野說。

陸亦也沒懷疑什麽,哦了一聲,轉身進了藝術樓。

在他的身影徹底沒入藝術樓裏的暗影後,沈野側過目光,假裝随意的向前走了幾步,

前方三步外,有一個拐角。

他捏緊拳,擡步準備邁過那個拐角。

電光閃石間,從他右手邊的拐角陰暗處卻突然冒出一抹刺目的光。來人狠絕的攥着刀向他撲來,沈野身子一錯,堪堪躲過了他,他便又猛地回身刺過來,動作瘋狂又毫無章法。

沈野這次沒再躲,

他迎着對方刺來的利刃,在即将中招之前攥住了那人手腕。又接力一拽,把他拽到了路燈底下,借着昏黃色的燈光方才看清了這人是誰。

是韓清,

但又跟之前見到的韓清不同。他渾身是傷,顯然剛經歷過一場毆打,被打得鼻青臉腫滿是淤青。他把牙關咬的咯吱響,滿眼盡是仇恨,

“你還知道把你的小omega打發走啊。”他陰陽怪氣道:“這确實是個明智的決定。如果你要是不把他送走,稍後被刀紮到的可就不止是你一個了。”

沈野眸色倏的冷下,他猛地用力,将手裏對方的手腕扭過一個近乎可怕的角度。

韓清也不叫,他痛得臉色發青,但仍舊死咬着牙。

“你父親知道你要殺我嗎?”沈野平靜問。

“他知道?他當然不知道。他哪怕殺了我也不會殺了你!”韓清倒嘶着冷氣,卻仍舊拼了命的想把刀子插進面前人的心髒裏。他眼底通紅,“你為什麽要把我來找你合作的事告訴我父親?”

沈野反問:“我為什麽不說?”

“還,還有我跟我父親的錄音!沈野,你有這些東西,這些東西足夠你報仇了!你為什麽要拉我下水?我跟你有什麽仇什麽怨?”韓清瞪大眼看他,語氣越來越激烈,“又不是我讓宋家領養了你!也不是我讓韓家殺了那個要飯老頭!這件事跟我又什麽關系!”

“确實跟你沒關系。”

沈野打掉他手裏的刀,捏在手裏,“跟你有什麽關系呢?你只是一個旁觀者,你旁觀了宋家對我的虐待,旁觀了韓家殺死我的爺爺。你什麽也沒做,我為什麽要報複你?”

似乎是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韓清瘋狂點頭,眼裏冒出一點卑微的光,

“我不怪你,你能幫我給我父親解釋清楚嗎?我真的,真的還需要留在韓家。”

沈野彎起眉眼,笑了笑。漆黑眉眼裏的笑意在深夜裏讓人不寒而栗,

“韓家不會要你了。”

他彎下腰,聲音很輕:

“不會有人需要一個廢物。”

陸亦坐在練習室的櫃子上,望着窗外發呆,

這大約是間排練舞蹈的練習室。

沈野時常受一些專業人士的委托幫着編舞或者編曲。

陸亦記起上輩子自己也經常在健身房的舞蹈室看見沈野,

透過舞蹈室透明的玻璃,看他在裏面給成員指導舞姿。

他不喜歡跟別人有肢體接觸,即使是指導,也只是口頭上提幾句,冷淡而疏離。因而即使健身房裏有人想要勾搭他,最後也被他渾身冰一般的氣息逼得不敢靠近。

陸亦根本不會跳舞,但當時他還是硬着頭皮報了健身房的舞蹈課。

沈野不參與舞蹈課,他只是在旁邊給某個編舞的專業人士提意見。但即使是共處一間舞蹈室,陸亦覺得其實也是不錯的,他上課從來都不認真學,眼神一直往角落裏那人的身上飄。

某天,參與編舞的舞蹈演員突然發了脾氣。

她哭得眼眶通紅,沖着沈野吼:“你根本就是為難我們!這麽高難度的動作,即使是更專業的舞蹈團來也未必能完成!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演員的感受!”

沈野依舊劃着手裏的平板,語氣很淡:“這根本不算難。”

“你說得輕松。你一個業餘的,只會想好看不好看,根本不會考慮演員跳舞時動作之間的流暢度,你根本就不專業。”舞蹈演員似乎冷靜下了些,但仍在小聲頂撞他。

“我試過,也考慮過動作之間的流暢度,還有你們所能承受的難度。說實話,這些動作即使是沒有基礎的新人也做得出來,只要腰肢軟一些。”沈野稍微皺起眉心。

他似乎想到什麽,眉心又倏的松開,他擡起頭,目光十分自然熟練的投向了練習室的另個角落:

那裏,陸亦正坐在地上喝水休息,被他這眼盯得差點嗆到。

沈野笑了笑,說:“他就可以。”

舞蹈演員瞪着眼,“你開什麽玩笑!那可是個alpha,而且還是剛開始學跳舞的新人。”她臉色越來越難看,接近菜色,“你這是在侮辱我。”

沈野沒回她,只把手裏平板放下,走向那個角落。

陸亦盯着青年一步一步走近他,心跳跟着他的腳步聲加重,卻不知道該怎麽動作。

“你應該是我公司裏的員工吧。”他蹲下身,很溫和的笑了下,“我之前在公司見過你,沒想到你也喜歡跳舞,alpha裏很少有喜歡跳舞的。”

陸亦有些讷讷的,“啊,是的。”

“那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沈野伸手,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幫我做幾個動作。”

陸亦還沒反應過來。

以為他是在疑惑,沈野又壓低聲音,紳士有禮的在他耳邊說:

“我注意你很久了,你的腰很軟,很适合跳舞。”

作者有話要說:  腰軟不止适合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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