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蘭斯洛一下車, 走到劇院門口臺階前的小廣場上,就聽到天空中傳來一聲嘹亮的鷹鳴。

琥珀俯沖下來,在即将靠近他時收斂了自己的力量,落在他肩膀上用頭拱他。

【阿洛,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你這個重色輕鳥的壞人!】

這兩天, 它一睜眼就看不到自己的主人,滿肚子的不滿和自憐。

鳥兒也是有鳥權的好嗎?怎麽可以這樣忽略它!

蘭斯洛嫌棄的拽它:“你是鳥不是狗, 注意一點形象。”

琥珀不服, 扯着嗓子在它耳旁發出凄厲的嚎叫,叫的蘭斯洛都耳鳴了。

“好吧,我錯了。”他沒什麽誠意的認錯道。

好在琥珀是只好打發的鳥,聽他認錯就放過了他, 趾高氣昂的站在他肩頭。

【我也要和你一起查案!】

它沒有在蘭斯洛肩頭久站, 因為怕爪子不小心傷到蘭斯洛, 它這樣站着也很不舒服,便又飛了起來。

蘭斯洛取出護腕帶上, 然後伸出胳膊接住它,舉着它往劇院裏走去。

敏深大劇院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了,

因為面積小裝潢高雅, 配合敏深大師外孫的名頭再加上原創劇團的營銷, 俨然成為了新的藝術聖地,一張票價比之前貴出十倍不止, 卻仍然供不應求。

沒有演出的時候, 大廳有時會用來舉辦一些藝術品展覽會, 進一步提高逼格。

按道理,這樣的地方是肯定不允許帶寵物入內的,不過蘭斯洛是這裏實際上的老板,哪有人敢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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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院的老工作人員都認識他,見到他來,大廳主管便笑着迎了上來:“蘭先生來了啊,今天有油畫展,要看看嗎?”

蘭斯洛沖他點頭,微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不了,有點事找張秋園,跟他約了十點鐘在這裏見面。”

大廳主管道:“那我帶您去張先生的私人休息室。”

“好的,多謝。”蘭斯洛點頭。

大廳主管笑意加深,忙道:“您太客氣了。”

劇院不同于其他建築,中央大廳那裏有極高的穹頂,樓層間距極大,二樓進去的中央演出廳足有三層,中間是上下區域的座椅,兩側是小桌,再往前,靠近舞臺的區域則是一個個交錯的空中樓閣一般的露臺式包間,奢華非常。

這樣特殊的建築設計導致劇院從外面看來足有五層高,進來以後實際只有三層高。

一樓和二樓都是公共區域,只有三樓是劇院人員辦公的地方。

演員的休息室都在三樓的東側,張秋園作為絕對主演,劇團的臺柱子,自然有自己的私人休息間。

休息間不大,甚至有些淩亂,私人用品比較多,可見主人時常使用這裏,而且不太注意細節。

不過整體而言,還算過得去。

張秋園得知他已經來了,即使還沒到約定時間,依舊匆匆趕來。

他進來,就看到蘭斯洛背對着他,站在休息室的中央,一旁的木制椅子上,立着一只威武的獵隼。

“蘭先生。”他叫了一聲,蘭斯洛轉過頭來看着他。

他笑着道:“沒想到您提前到了,我這裏有些亂。”

蘭斯洛搖頭:“沒關系,我就問你幾個問題就走。”

張秋園道:“好,我一定知無不言。”

他們在沙發上面對面坐下來,蘭斯洛直入主題的問道:“你認識米寒多久了?”

張秋園愣了一下,想起了之前在酒吧遇到李乙的事,心裏産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笑了笑,掩飾了一下情緒,道:“有大半年了。”

“你對他了解多少,家庭,交友等方面。”

“我……我知道他是在N市長大的,他生過一場大病,休學了兩年才來的S市。他父親在他十歲的時候意外身亡,沒有留下多少遺産,母親為了生活帶着他改嫁給了他的繼父,不過他的繼父後來也去世了,留下了一筆錢,只是都用來給他治病了,所以他家境并不好。”

“至于交友……他朋友挺多的,大家都很喜歡他。”

“就這些嗎?”蘭斯洛追問道,顯然對于答案并不是很滿意。

張秋園眉心皺起,思索了一會兒,道:“沒有了,就是這些了。”

“您想知道什麽呢?”他最終問道。

“他生的什麽病?他的繼父是什麽時候去世的?他的母親你見過嗎?”蘭斯洛一連問出三個問題。

張秋園反應了一下,片刻之後,才慢慢的答道:“不知道……沒有見過。”

他有些窘迫,因為他和米寒是情侶,卻連這些都不清楚。他頓了一下,解釋道:“我三個月前才追求成功,最近劇院又比較忙,都沒有認真去了解過這些事,真是慚愧。”

蘭斯洛卻沒有理會他的窘迫,而是問道:“你連他生過什麽病都不知道嗎?”

張秋園搖頭:“不是的,其實我問過,但是小寒自己說是傷到了腦子,很多事情他都記不清了,所以我就沒追問。”

蘭斯洛腦海中閃過一個猜測,點了點頭,道:“他有跟你提過一個女孩子嗎?”

“一個女孩兒,曾和他一起住院,只是後來離開了,也許是出國了,總之,後來就沒有了音信。”

張秋園眉頭皺的更深,想了許久,才慎重的搖頭:“沒有,他從來沒提過。”

“這個女孩子……?”他猶豫着問道:“跟您調查小寒有關系嗎?”

“冒昧的問一句,您到底是為什麽調查小寒呢?柯先生說跟他并沒有關系,可是……”

他心裏愈發不安,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之中,追問道。

蘭斯洛坐在那裏,靜靜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裏一片沉寂。

“你恐怕不會想知道。”

張秋園猶豫了一下,眼神慢慢堅定:“蘭先生,您告訴我吧。我是小寒在這裏最親近的人了,如果他有事,我怎麽能不管?”

蘭斯洛看了他一會兒,開口道:“那好吧。”

他将事情簡短的講完,就看到張秋園臉上再也掩飾不住的浮現出種種錯愕震驚的表情。

“我告訴你這些,并不需要你配合我什麽,而是警告你,不要擅自去問米寒關于那女孩兒的事情,知道嗎?”蘭斯洛淡淡的道。

張秋園回過神來,點了點頭,糾結的道:“這只是您的推測吧?小寒他真的……”

他在蘭斯洛的眼神逼視下閉了嘴。

“你很在意?”蘭斯洛不置可否的嘴角微撇,問道。

“不是!”張秋園立即否認。

“不是……”他在蘭斯洛哂笑的目光下慢慢地搖頭,道:“我不是在意這個,我……我只是太驚訝了。”

他勉強的笑了笑,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不記得了也好……”

蘭斯洛冷淡的點點頭:“我先走了。記住,不要去問米寒。”

張秋園木然的點點頭,心神還沉浸在他說的事情裏。

蘭斯洛帶着自己的獵隼,走出了這裏。

李乙守在門口,見他出來,便跟着他往外走。

“大嫂,那個張秋園都跟您說什麽了?”李乙見他臉色淡淡,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好奇的問道。

“你叫我什麽?”蘭斯洛站定,側過頭擡眼問他。

李乙心裏咯噔一下,撓了撓頭,露出一個憨笑:“那啥,那不然您說我叫啥?”

蘭斯洛臉色僵了一下,扭過頭去,冷哼了一聲,卻沒再說什麽,顯然是無奈的默認了。

李乙心裏還是挺好奇的,不過沒敢再問,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面。

蘭斯洛走出幾步,突然停下,審視的掃視了他一下。

這眼神看的李乙莫名心虛,心裏琢磨着,是不是在給自己弄那啥‘側寫’呢?

夭壽哦,他也是做過反刑訊訓練的,都感覺有點虛。

蘭斯洛笑了一聲,心情好了點,繼續往前走,邊走邊道:“我要去一趟N市。”

李乙一愣:“您要去米寒家裏?”

蘭斯洛道:“嗯,去見見他媽媽,還有他的主治醫生。”

“他的病歷少寧在網上沒有查到,所以我猜是私人診所,手寫病歷。”

李乙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一邊說,一邊摸出手機給隋辛發短信。

蘭斯洛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反而問他:“他怎麽說?”

李乙答道:“老大在跟實驗室的人開會,聽他們的最新報告,好像挺重要的,都沒帶手機,祝亞回複的我。”

蘭斯洛點頭,隋辛一直很重視生物制藥這方面的業務,投入了大量資金,只是一直沒什麽進展,因此還被隋遠攻讦過。

隋遠死後,雖然沒人再敢忤逆他,但是一直沒有結果的話也難免惹人非議,此時這麽重視這場會議,想必是有了突破性進展。

“那就不用打擾他,我們自己過去。”

他說完,給柯夢宇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了一聲,然後就準備直奔N市。

柯夢宇舉着電話,正想說他開車送他們過去,電話就挂斷了。

他聽着那邊傳來的忙音,半晌,笑罵了一句:“這小混蛋,現在真是翅膀硬了,不需要我開車了就這樣對我。”

餘少寧吃着早餐,道:“你再給他打一個,就說我們想跟他一起去啊。哦,對了,還有問問琥珀是不是去找他了。”

柯夢宇于是又打了一個電話。

在他打電話之前的這短短間隙,李乙還見縫插針的道:“老大有私人飛機,咱們可以直接飛過去,等老大開完會再走也比咱們開車過去到的早。”

蘭斯洛正想說話,柯夢宇電話又來了,他接了電話,就聽柯夢宇說讓他等着,他和少寧也要一起去,又問他琥珀在不在他那裏。

蘭斯洛跟他說了幾句,無語的挂了電話,現在他出個門,怎麽拖家帶口的?

李乙看他臉色,試探的道:“咱去機場?”

飛機托管在航空公司呢。

蘭斯洛無奈的點點頭,又給柯夢宇發了個短信,讓他們來機場找自己。

李乙圓滿完成任務,忍不住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

他給祝亞發了個短信說了一聲,然後就開着車載着蘭斯洛往機場走去。

一路上,他從後視鏡裏偷觑了無數次,最終按耐不住心裏的好奇,輕咳兩聲,假裝不經意的道:“大嫂,那案子的事,您是不是心裏已經有譜了?張秋園那小子跟您說什麽啦,怎麽感覺您出來以後不太高興的樣子。”

蘭斯洛摸着琥珀的羽毛,仰着頭靠在座椅上,聞言,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很想知道?”

李乙‘啧’了一聲,道:“不瞞您說,我真的特好奇。”

蘭斯洛看他左臉寫着‘榆木’,右臉寫着‘疙瘩’,饒有興味的問他:“小白兔是不是特別可愛?”

李乙愣了一下,腦海裏浮現出一只軟軟白白的小兔子,紅着眼睛可憐巴巴的,一點頭:“好像是挺可愛的。”

蘭斯洛忍不住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才停下,眼裏還帶着點殘留的笑意,表情卻正經了許多,道:“再等等,我還要再确認一下。”

他要确定米寒是不是真的有這種病,以及,他是不是真的毫不知情。

至于說米寒現在還和張秋園在一起的事,他冷笑撇嘴,張秋園這個人聽到米寒被人侵犯過時的反應,就足以說明他不是良配了。

這樣的人,若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他倒算是個不錯的情人,溫柔體貼浪漫風趣他都具備,可若是遇到點真正的考驗,他就會動搖了。

他可以肯定,若是張秋園再知道米寒有精神病,百分之一百會抛棄他。

這也是為什麽米寒跟他在一起總是不安的原因,這個人給不了他真正的安全感。

李乙砸吧了一下嘴,這不還是啥都沒說嘛?可真急死他了。

他心裏抓心撓肝的,又不好意思再問,手指無意識的撓着方向盤。

偏這時,蘭斯洛又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他:“你知道《二十四個比利》嗎?”

……李乙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不想暴露自己沒文化,很無知的事實,于是偷偷給祝亞發短信。

——《二十四個比利》是啥?急,在線等!

祝亞很快回複,李乙打開手機一看,她回複了總共三個字,加标點符號五個,非常的簡潔有力。

——傻逼,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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