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路易狠狠地抱了一下自己的哥哥, 笑着道:“哥哥,你連擁抱都不會嗎?”

威廉嫌棄的拍開他的臉:“注意儀态, 路易。”

“我們該回去了, 父親快到了。”他擡眼看了下天色,道。

路易笑意頓消,垂頭喪氣的道:“好的。”

威廉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邁步往回頭去。

他們回到城堡, 看了看時間, 已經是早上十一點二十五, 午餐十二點準時開始, 屆時霍恩·本森會帶人過來。

威廉叫來管家, 讓他吩咐傭人請相關人員去休息室稍作等候。

休息室裏有一整面牆的巨大落地窗, 正對着外面的花園。

窗戶開了上半扇, 柔軟垂墜的帳幔被束起拉出半圓的弧度, 裏襯的輕紗被微風輕輕吹起,鼓起一點複又回落,将陽光打散成變幻的動态。

室內的高腳圓桌和茶幾上都擺着甜美可口的點心和鮮果, 傭人們訓練有素,輕手輕腳的放下而又魚貫退出, 不發出一絲聲音。

蘭斯洛他們到達休息室時,賽默和唐邑風已經在那裏了, 雙方冷淡的打過招呼, 便泾渭分明的各坐一邊。

唐邑風笑着看了一眼蘭斯洛, 毫不掩飾眼裏的興味。

隋辛淡淡的瞥過他, 暗含冰冷的警告。他卻不以為意,依舊故我。

人都到齊以後,就能看出誰的氣場最強。

隋辛坐在那裏,衆人的目光都會忍不住先落在他身上,存在感強烈到無法忽視。

在他之後,則是蘭斯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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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辛是讓人不得不去看,而他是讓人看到了就移不開眼。

唐邑風此人初時雖不如這兩個人耀眼,但當你仔細看他,卻會被他身上危險神秘的氣質所吸引,忍不住去探究他,跟随着他的腳步,走向他的世界。

除去他們三人之外,其餘人單獨放出去也是人群之中最亮眼的人物,只是聚在一起卻只能淪為陪襯。

威廉向前一步,帶着無可挑剔的微笑,作為這裏的主人向衆人一一問好,沐浴在早上的陽光裏,跟在場的客人們正式的寒暄了幾句。

一番問答過後,時間就已經走向了十一點四十五。

管家輕輕的敲門提醒過,衆人便又向着餐廳而去。

霍恩·本森踩着點和他們同時抵達了餐廳,在門口不期而遇。

他旁邊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眼神堅毅,留着絡腮胡子的男人,看起來年紀大約三十五歲左右,發色和眸色都是深棕色。

霍恩友好的打過招呼,目光在隋辛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對他尤為看重。

“歡迎各位莅臨鄙宅。”

他說完,示意管家打開餐廳的大門。

“我們不妨先入座再做敘談。”

他來了以後,威廉和路易都陷入沉默,除了日常問安以外再無一詞,氣氛肉眼可見的變得凝滞起來。

不止是他們,就連一向有些輕佻的賽默也老老實實的站直了身子,貼在牆邊站着假裝自己不存在——他比誰都明白霍恩帶他回來不是因為寵愛他。

進入餐廳以後,衆人分坐長長的木制餐桌兩側,只有霍恩坐于正中央,

他的左手邊坐着那位跟着他來的高大男人,來自蘇格蘭場的本·科特探長。然後依次是威廉,路易,賽默。

右手邊則是隋辛,蘭斯洛,柯夢宇,餘少寧。

賓主落座,傭人們送上頭盤和餐前酒。

霍恩舉着細長酒杯,站了起來,說了一段簡短的開場詞。

他沒有急着說案子的事,客人們自然也不會急于追問。

待到最後一道菜撤下,他才道:“諸位,今日我們齊聚一堂,都是為了同一件事——”

“我最親愛的弟弟,道格,死于前天晚上,這消息令我無比心碎,我不願多說,所以接下來,科特探長會替我說明他們的調查結果。”

本·科特站了起來,向衆人鞠躬。

他是蘇格蘭場久負盛名的探長,為人幹練謹慎,堅毅的眼神裏透出十足的正義感。

“諸位,接下來由我将此案的具體細節告知諸位。”

“道格·本森先生的屍體被發現于昨日,也就是六月三日早上九點鐘。”

“而他的具體死亡時間,根據我們的檢測,應當是前一天晚上,或者說,六月三日當天的淩晨三點鐘左右。”

“死亡原因,是毒素引起的急性腎衰竭,其餘器官亦有不同程度的衰竭。”

“此外,除了這種致死的毒素外,我們還發現了另外一種致幻物的殘留,根據這兩種毒素的化驗結果,我們合理的推測,它們都是來自于某種植物的提取物。”

“而這種植物,我們認為是蘑菇。由于自然界有毒的蘑菇太多了,我們的數據庫裏沒有找到匹配的毒物,且也無法斷定毒素是不是經過過二次合成,因此這種毒仍是未知毒素。”

“受害者身上沒有發現任何傷口,所以毒素應該是混合在食物或者其他入口物中放下的。但具體方式也未知。”

“另外,由于道格先生不喜歡監控,所以城堡內只有一些重要的出入口有監控,其他地方是沒有的,保镖們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尋常的人接近。”

“我們合理的懷疑,兇手就隐藏在那天晚上的舞會中,也正是在舞會上,道格先生吃下了劇毒物,而後,因為酒精的麻痹未能及時發現就醫,獨自死在了卧室。”

“先生們,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兇手算到了一切,并且完美的掩藏了自己。”

“通過指紋或其他什麽來排查都行不通,因為舞會上道格先生接觸過的人太多了,而且那些人全都是社會名流,給我們的調查也增添了許多難度,我希望兩位可以和我通力合作查出真相。”

他最後一句話,顯然是擔心蘭斯洛和唐邑風兩個人因為那場賭約各自為政甚至針鋒相對,不止不能幫忙還拖他的後腿。

他說完以後,禮貌的再度鞠躬然後坐下。

霍恩·本森站了起來,嚴肅整潔的外表和深沉銳利的藍灰色眼睛都讓他獨具威嚴。

他今年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但此時,他的頭發卻已經夾雜着斑駁的白發,繃着的嘴角邊出現的細紋亦使他顯出老态。

他站起來,環視了一圈,沉聲道:“諸位,今天晚上,我将會再次舉辦一場假面舞會,前天出席的人俱會到場,包括服務生,傭人,保镖,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将被複制。”

“這樣的舞會我只能舉辦這一次,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在舞會上有所收獲。”

威廉難掩複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光是想想就知道為了複制這一場舞會父親花了多少心思,背後付出了多少利益——畢竟那裏面有些人并不是随便就能請來的,何況還是這樣帶着懷疑的目的。

路易也偷偷擡眼看他,卻不期然對上霍恩投向他的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他眼睛有些酸澀,無聲的叫了一句:“Dad.”

霍恩收回視線,跟客人們道了別,而後獨自離席。

本·科特探長留了下來,想要跟兩位偵探再探讨一下。

蘭斯洛也看到了霍恩的那個眼神,心下有留意。

霍恩的那個眼神裏,除了痛恨和厭煩之外,還有痛苦和懷念,以及隐藏極深的喜愛。

他為什麽對路易的感情這樣複雜,難道是因為路易更像道格嗎?這樣像道格,得到他喜愛的孩子,卻有嫌疑殺了自己的叔叔,所以才讓他如此不滿,如此痛恨?

可是他又為什麽斷定一定是路易呢?作為父親,他應該了解,路易不是那樣的人,可他卻好似已有了九分的肯定,是什麽原因讓他如此篤信呢?

他若有所思的掃過威廉和路易,他們兩個的表現都很正常。

他眼神又掃向賽默,卻注意到他嘴角不易察覺的微小弧度還有他放松的眼神。

——賽默一定知道什麽,毋庸置疑。

他又将眼神投向唐邑風,如果賽默知道什麽,那麽他有沒有告訴自己請來的偵探呢?

他相信唐邑風一定也注意到了霍恩的眼神,如果賽默沒有告訴他,那麽他一定已經猜到賽默對他隐瞞了部分事實。

他試圖通過這樣迅速的觀察來确定每個人的心理,卻在唐邑風這裏碰了壁。

對方好像早就知道他會看過來一樣,早就在等待着他了。

他一擡眼,便直接撞進了那雙危險而玩味的眸子,隐藏在平光鏡下,掩去三分銳利,多出三分神秘。

唐邑風對着他笑了一下,嘴角愉悅的彎起。

黑發,黑眼,立體而挺俊的五官配上獨特的有些邪氣的氣質,讓他顯得魅力十足。

蘭斯洛不為所動的收回眼神。

他承認他的審美就是偏愛黑發黑眼,氣質出衆的人,但不代表随便一個符合标準的他都喜歡。

尤其是,當對方還是他的對手時。

隋辛伸出手,在桌子的遮擋下握住了他的,蘭斯洛眼裏劃過笑意,回握住他,捏了捏他的手心。

安撫了一下自己的愛人,他又擡起眼,看向本科特探長,問道:“探長,我可以看一下道格死時所在的那間房和那張面具嗎?”

科特探長還未回答,唐邑風笑了一聲,将衆人的目光吸引過去後,緩緩的道:“我也想看一下那張‘死亡假面’。”

科特探長愣了一下,道:“當然可以,兩位。”

“不過,我得說,你們該不會真的相信什麽面具殺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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