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随後的幾天,他們又同王老板一道把郢城能玩的地方都玩了,游湖賞花,騎馬聽曲。在畫舫上紙醉金迷夜夜笙歌,在亭臺裏對着王老板提下的幾句狗屁不通的小詩幹笑幾聲。
所幸的是那王老板再也沒有強行給趙筠塞人,這讓他心裏着實松了口氣。
幾天的吃喝玩樂下來二人已經稱兄道弟,這讓趙筠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于是這天故作低落,眉間一片憂愁,王老板果然問他為何郁郁寡歡。
趙筠頗無奈地講:
“哎,所謂士農工商,我家世代經商,族中子弟卻一直無緣仕途。王兄有所不知,我上頭還有一個兄長,家裏生意都是哥哥在打理,我插不上手也不是那塊料。父親盼着我能謀個一官半職,好光耀門楣,可官家我一個不認識,這事可怎麽辦好啊。”
趙筠抛出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就是想捐個官來當。
歷朝歷代貪污腐敗最污濁的莫過于有錢就能買官做,這王老板如果真有門路,他們就能順藤摸瓜,找出背後隐藏的腐敗毒瘤。若這冀州真這麽黑,那修水壩的一千萬兩白銀不等于送給豺狼虎豹瓜分殆盡。
王老板抿了口茶,慢悠悠地說:
“黃公子想入仕,如今唯有考取功名這一條路吶。”
趙筠沒料到對方會是這樣的回答,莫非這王老板真的只是個規矩商人?可轉念一想,這幾日的交往中,他們已經知道這王老板不僅是醉夢坊的主人,酒樓、店鋪還多得很,俨然是這郢城裏最大的生意人。做買賣做成這樣的規模,說和官家沒點兒交情似乎不太合理。
為表誠意,趙筠示意隋毅拿出了一個小木匣子,打開來裏面整整齊齊碼着十來根小金條。
“王兄,黃某是真心實意請你指條明路的。”
王老板眯着一雙吊稍眼,瞥了一眼金光燦燦的匣子。
“黃公子,你家世代皇商,莫非還沒點門路,反而來問我。”
趙筠早就想好了說詞:
“王兄,我家祖上就入了禦冊,每年宮裏只派個小吏來收茶葉,哪裏見得着什麽大人物。”
Advertisement
話已至此,敲門金磚也亮出來了,豈料那王老板老神在在地回說:
“這錢我可不能收。”
正當趙筠準備放棄,以為這裏面真沒什麽勾當的時候,王老板又緩緩開口了:
“近年來朝廷查得嚴,這來路不明就多了箱金條,讓我如何解釋去。黃老弟你真有這份結交的心,不如去我當鋪裏逛逛看有什麽合心意的玩意兒吧。”
說罷從腰間摸出一個小木片,上面也是用隸書刻着“求不得”三個字,雲紋和水紋的浮刻環繞四周。
王老板開的當鋪在郢城最繁華的大街口子上,店面十分氣派,裏面卻沒有多少客人。
隋毅将那小木片交給管事,管事端詳了片刻請他們到了內間裏坐,問他們是當東西還是贖東西,隋毅想起王老板的話,便說:
“你挑點好東西過來,我們看看。”
管事不多時就端着個托盤回來了。
“公子請看,這茶杯是南朝遺物,保存完好,色澤清亮,售價為五十兩黃金。這玉質鼻煙壺是前朝才女蕊夫人用過的,售價十五兩黃金。這瓷碗就更了不得了,是我朝□□皇帝還未登基前常年用的,以此碗用飯可以增福增壽,因此售價是四十兩黃金。”
趙筠無語地看向那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茶杯,粗糙的釉面和擱在桌上用來招呼他們的杯子別無二致,而且南朝的時候就有彩瓷了嗎?!!再瞧那鼻煙壺,門口集市的小攤上兩文錢估計就能買一對。更別提那個大瓷碗了,他怎麽不知道自己太太太爺爺用過這種東西,簡直是胡說八道!
瞠目結舌也罷,天方夜譚也罷,趙筠算是明白了,這當鋪就是王老板一個洗錢的地方,平日做着正常當鋪買賣。有求于他的人來送禮,從這當鋪的賬目裏過一遭,錢就變得幹幹淨淨,有理有據。
于是随手一指:
“就那個貴的吧。”
五十兩黃金換了個破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