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日下了學堂,林語棠瞥見了趙筠不自覺翹起的嘴角,好奇地問:
“殿下最近心情很好啊,有什麽好事麽?是皇帝陛下身體好些了?”
趙筠楞了楞,點點頭說:
“父皇身子好多了,不過太醫說得一直調養着。”
他們一同往門外走,趙筠跟他閑話起來:
“聽說蔣大人的兒子最近病得可厲害,城裏的醫生都束手無策,他父親都來找父皇請太醫院判出宮診治了。就是蔣靈的哥哥,你知道麽?”
林語棠渾渾噩噩地出了宮,腦海裏一直回蕩着太子殿下告訴他的消息。他怎麽不知道蔣大人的兒子,蔣靈的哥哥是哪個,那是他每天夜裏恨恨想着睡下又癡癡念着醒來的人,是他放在心尖想求求不得,想忘又忘不掉的人。
他怎麽會突然病了?還如此嚴重!
林語棠腳步一頓,胸膛劇烈起伏幾下,沒有繼續再往家中走,他驟然轉身不管不顧地又向着蔣府的方向跑去。
他之前發過誓再也不要去找蔣勤!盡管他管不住自己的心,可對方都那樣拒絕他了,他就是再沒骨氣也做不出那等糾纏不放的醜陋姿态來!
可一聽到蔣勤生病的消息,他瞬間又忐忑難安,抓心撓肺地難受,築好的心理防線潰成碎片,什麽自尊什麽臉面都不想要了!只想立刻馬上見到他!确認他好好的!
他跑到蔣府,也不等人通傳,徑直就進了大門。門房在他身後“诶”了半天,見他穿着華貴,也不知道要不要叫人攔住他。蔣府管家從旁廳裏出來,見着是林禦史家的少爺,揮手讓門房退下,請林公子到大廳喝茶。
林語棠哪有閑心和他應付,直說是來看蔣勤的。管家浮起假面一樣的笑容,聲稱少爺要休養不宜見客。林語棠此時心急如焚,根本不理會這些虛與委蛇的表面借口,他發瘋一樣沖到後院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推門找。
管家被林語棠這個舉動驚到,又不好差人強行捆了他去,只得轉身去禀報蔣老爺。
林語棠找到東廂房,隐約聽見一陣咳嗽聲,他急忙循聲而去一把将門推開。房內蔣勤坐卧在床上,正驚訝地望着他。林語棠顧不得之前種種,疾步走到床邊,關切地問他:
“怎麽就病了?太醫看過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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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勤臉色蒼白,嘴唇也沒什麽血色,別過視線盯着織錦被面答說:
“傷寒咳嗽而已,不是很嚴重。”
“不嚴重?!不嚴重你病了快兩個月?!不嚴重你爹都去請太醫了?!”
林語堂語氣帶着嚴厲的責罵,他是真的心疼,這個人怎麽就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怎麽就讓他明明已經下定決心此時又是如此念念不忘放心不下!
蔣勤擡起頭,因為生病他看起來更加蒼白脆弱,眼尾有一點紅,神情少了分平日裏的冷漠和逞強,像一尊冷硬的瓷器退回到煅燒之前,展現出它本來的質地,是由軟和的泥土和水在掌下揉成。
“我很快就好了,不用擔心。”
蔣勤聲音有點啞,不複往日的清亮。屋子裏燒着炭盆,床上堆着錦被,他本來應該是躺着的,因為林語堂的突然闖入而坐起了身來,此時後背就只有一層單衣。林語棠注意到,立馬解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風上前給他嚴嚴實實圍住。
因為這個動作,他們靠得極近,蔣勤不安閃動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淺淺陰影。林語棠沒有退開,蔣勤不自然地別開了頭,正好露出一段欣長的脖頸。因為側首的緣故牽出一道起伏的線條,看起來纖弱又美麗。皮膚下有血管淡淡的青色透出來,林語棠熱燙的呼吸就打在上面,他再也忍耐不住,狂亂地親了上去。
林語棠親那段誘人的玉頸,親他蒼白的面頰,親那說過絕情話讓他傷心難過的唇角。蔣勤掙紮着抗拒,無奈他身上沒什麽力氣,仍是被林語棠緊緊按在牆頭,他不斷扭動躲閃,忽而驚覺面上沾染了水漬,這才驚訝地發覺林語堂他竟然哭了!
察覺到他怔住,林語棠喘着氣放開他一點,昔日無憂無慮又無法無天的林家大少爺流着淚,痛苦又無奈地說: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求求你讓我離你近一點,不要推開我。”
他聲音凄厲可嘆像杜鵑泣血一樣悲情,饒是蔣勤堅如匪石的決心也被他喚得搖擺不定。林語堂像沙漠中幹渴的旅人一樣複又傾身而上汲取他生命的源泉,蔣勤原本蒼白的嘴唇被他吮得顯出豔色,臉頰也浮出一片紅暈。
蔣勤因為低燒腦袋昏昏沉沉,他在一片混沌和強烈的心悸中自暴自棄地默許了自己的沉淪。他不再反抗任由林語棠在他口中翻攪,擒住他的舌尖。由着對方在自己脖子吮吻出欲念的印痕。
“我喜歡你,蔣勤。”
在柔澈心扉的呢喃裏,蔣勤覺得他陷入了一片名為林語堂的溫柔沼澤裏,心甘情願,沒有生路。
一陣腳步聲逼近,蔣勤恍若從夢中驚醒一把推開身上的人。
“有人來了!”
房門被蔣老爺大力推開,林語堂收拾好情緒問了好。蔣老爺眼神在他們二人之間巡梭了一陣,半晌才開口道:
“林公子的規矩是在哪裏學的?當我這裏是你家後院?!”
林語堂恭敬地賠禮應道:
“是晚輩唐突了,心急探若雲的病,還望伯父海涵。”
蔣老爺冷哼一聲,表示下不為例,請管家送客。
自這日以後,林語堂又時常候在蔣府院牆,只不過不再是午後,而是夜深人靜時。他等在牆外,蔣勤搬來凳子從牆內翻出,一躍到他懷裏。
月亮灑下清輝,他們在老槐樹下細細接吻。
作者有話要說: 若雲是蔣勤的表字,聽起來很美,不過寓意則是他父親期望他像三國名将趙雲一般英勇善戰,建功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