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雙生共情十

“小哥哥,你最怕什麽?”扶桑笑着問道。

施陽額間的血脈突突跳動, 心中不安感油然而生。

“算了, 不必告訴我,我知道的。”扶桑眼中再次泛起狡黠之意, 墳場中忽的妖風四起。妖風卷起了滿地枯葉敗草,極速旋轉于扶桑周遭。

忽的一聲低沉又熟悉的嘶吼, 一條寬約一丈, 長約十丈的百足鈎蛇出現在施陽面前,此時正張着血盆大口, 露着尖銳的四顆毒牙,沖着施陽一陣吼叫。

施陽細碎的劉海被百足鈎蛇口中噴薄而出的氣體吹至頭頂, 他的心也随着這一聲吼叫懸到了嗓子眼。

原以為經歷了四年多的修煉,遇上何種妖獸都不會懼怕。但是唯獨遇上這百足鈎蛇, 施陽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扶桑化形的百足鈎蛇如同一條蜈蚣一般繞着施陽的身遭爬行, 黑而發亮的勾足與地面接觸,發出沙沙的聲響。無數沙沙聲交織在一起,直教人頭皮發麻。

施陽終于明白為何這雙生夢魇會是記錄在紅色玉簡上, 且是逐獵難度為五等的妖獸。這妖獸的雙花看着似極好對付, 卻能識人心智, 因人化形。就像方才,扶桑所化的每一人, 都叫施陽下不去手,縱使知道那是她化形的。

而如今,扶桑化了施陽的心魔, 他最懼怕的蛇,還是四年之前入侵虛天結界的那條百足鈎蛇,施陽連手中的劍都提不起來。

傲雪極重,普通人根本提不起劍身,如今,施陽與那常人別無二致。

施陽閉上眼睛,淩空飛起,沖出了鈎蛇用身軀繞成的那個圈。鈎蛇仰頭欲追,施陽提着劍,頭也不回的往陸無疏與朱槿消失的那個方向過去,身子往前一沖,便進了陸無疏立下的結界中。

鈎蛇一頭撞在那結界上,碩大的頭顱被撞得歪在一邊。扶桑并未化成原來的身軀,只是将黑得發亮的蛇身盤成一團等在結界之外,鮮紅的信子一下又一下的吐着。

施陽心神不定,忐忑不安,入了結界後又看了身後一眼,所幸的是那條鈎蛇進不來。他往前望去,想在隐隐的霧中找尋陸無疏的身影。施陽原以為陸無疏正與朱槿打得不可開交,但是并沒有。

陸無疏站在淡淡的霧氣之中,俊秀容顏冷若霜浸,持劍之手穩如泰山,眼觀前方,八風不動。

他像是站立了許久。

“師兄!”施陽飛至陸無疏身邊,欲将在結界外經歷的事情訴說一遍,然而順着陸無疏的目光看去,他也見到前方不遠處,正站着一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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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生得極年輕,眉似新月,雙目帶水,绛唇皓齒,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望而卻步,可遠觀而不可亵玩。女子的衣着也是極其端莊,素裙曳地,纖塵不染,紋着精致梅紋的領子貼着白皙的脖頸,領間扣着一顆素色的盤扣,簡潔卻不失秀氣。

施陽看到的第一個感覺便是,這女子絲毫不輸韶光臺最仙最美的女弟子半分。美人,十足的美人。

她也正凝望着陸無疏,面上噙着淺淺的笑,雙頰之上,兩顆淺淺的酒窩為雅致的容顏帶來一絲絲俏皮之意。

施陽看了好一會兒,細想之下覺得不對。結界外出扶桑能讀人心智,化身為對手心中懼怕之物,那朱槿自然也會。難不成眼前的女子,是陸無疏的心魔?

這陸無疏何時結識過這般出塵脫俗,白璧無瑕的女子?且連衣着都與陸無疏極其相似。

難不成也是虛天的女修?可那着裝,并不是虛天的校服啊。

施陽又細細觀看,又側頭看了陸無疏的側臉。眼前的這個女子,似乎與陸無疏長得有幾分像。

施陽輕輕戳了陸無疏的手臂,叫道:“師兄?”

陸無疏回過神,問道:“結界外的那個呢?”

施陽一撓頭,神色頗有些尴尬:“變蛇了……我下不了手。”片刻後,他又道:“這就是你未說完的內容?”

陸無疏反問道:“你對這雙生惡魇到底了解多少。”

施陽道:“真的只是略懂,你以為我懂多少?”

陸無疏一愣。他原以為,施陽的略懂只是謙辭,沒想到,是真的“略懂”。

結界外突然傳來了撞擊聲,扶桑化了的那條鈎蛇此刻正要強行破除結界。

陸無疏道:“先打一個。”

“啊?”

“雙生妖花,痛感互通,一個被打回原形,另一個也會重傷。”陸無疏持了劍,劍上又泛起熒藍的靈力,準備與朱槿分出勝負。

施陽猶豫不決,他見到了眼前如此貌美的女子,也見到了陸無疏遲遲未下手。結界外是自己懼怕了十多年的大蛇,而結界內是陸無疏下不了手的女子。從陸無疏的面色看來,他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而好巧不巧的便是,施陽對這雙生惡魇一無所知,要是陸無疏都不在狀态,那他不得像只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轉?縱使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心魔,但是也好不到哪裏去。

左右衡量之後,他長釋一口氣,對陸無疏道:“我對女子下不了手。”說着,施陽便往結界邊緣走去。

“外面有蛇。”陸無疏道。

“我有金光臺首席弟子護着,自然不怕。”施陽笑了一番,此刻還不忘調侃陸無疏,“師兄還記不記得前陣子你罰我站了三個時辰的那道結界?”

陸無疏不語,面色一直不好。

“給我一人用哪夠,給這朵妖花也用上罷。”言畢,施陽便拉了駐足不前的陸無疏走出結界之外。

陸無疏拔劍出鞘,用靈力将那條赤黑的鈎蛇震開十數丈遠,而後一揮手,那結界瞬間轉換。“別讓它靠近這個結界。”

赤黑的蛇身在地上翻滾幾圈,鈎蛇尖銳的百足突的插入泥土之中,穩身之後,又不依不饒的向施陽沖去。

這是施陽最懼怕的東西,扶桑豈會忘記?

施陽持着傲雪的手略微有些顫動,心裏罵了無數遍,自己剛才又在逞什麽英雄。鈎蛇将至,施陽毫無勇氣,正在想該如何是好,他的眼前卻突然飄來一條素白輕柔的錦帶。

“把眼睛蒙上,耽誤不得,這結界擋不了妖花多久。”陸無疏将錦帶給了施陽,持了凜霜,便與鈎蛇纏鬥在一起。

哪裏來的錦帶?施陽總是在要緊關頭想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為何陸無疏會随身攜帶錦帶?

前方突然想起鈎蛇痛苦的嘶聲,施陽頓時回了神,将那條寬約三寸的錦帶折得細了些,綁于自己的雙眼之上。

看不見,也不要去想,就當是尋常妖獸。

施陽自我暗示一番,懸着的心也漸漸平緩。

他重新提了劍,尋着聲音,飛至了鈎蛇巨碩的身前。

耳邊是劍身與鈎蛇堅硬鱗甲碰撞的聲音,還有鈎蛇吃痛的嘶吼。以聲與鈎蛇相鬥自然不如雙眼看見那般靈活,陸無疏索性當起了施陽的眼睛,自身與鈎蛇交纏之際,還不忘引導施陽。

藍白兩道劍光在鈎蛇身遭閃爍,未狂化的鈎蛇沒有妖獸羽衣來護體,如今施陽與陸無疏聯手,自然好對付。劍光交織間,一道道黑紫色的血液紛飛而起,陸無疏厭棄似的靈巧避開。

鈎蛇将粗碩的尾部甩向施陽,那尾上還有兩根交叉的、尖銳的尾刺,尾刺劃過之處,堅硬的墓碑瞬間一分為二。

陸無疏飛至施陽身旁,攜了他的臂膀,帶他躲過了鈎蛇的尾刺。

澄澈而寒意森森的凜霜瞬間化出數道劍影,直刺扶桑。

忽的,陸無疏的乾坤囊中又出了一道銀色的鎖鏈。三指粗的鎖鏈叮當作響,瞬間分化為千百條極細的鏈條,一道道纏在鈎蛇身上。随着陸無疏将越來越多的靈力注入鎖鏈之中,千百道細索漸漸收緊。身形巨大的鈎蛇此刻卻像是被提線操控了的傀儡,動彈不得。

“前面。”陸無疏道。

施陽聞言将閃着白色靈光的傲雪劍飛了出去,一聲沉悶的聲響之後,傲雪整劍沒入鈎蛇的身軀之中。

吃痛的鈎蛇如同出了泥穴的泥鳅,在墳場之中痛得身軀直扭。

陸無疏單手牢牢持了銀色鎖鏈,熒藍色的靈力依舊纏于蛇身之上,銳利至極,鈎蛇越為掙紮,細密的鎖鏈便收得越緊。

鈎蛇似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沉悶的嘶叫聲從喉間發出,掀起一陣氣浪,墳場周邊的灌叢喬木為之一振。氣浪同時也擊打在陸無疏布下的結界之上。

與鈎蛇的嘶吼聲同時響起的還有裂冰般細碎的聲響。

陸無疏換上的結界,內部雖堅韌,強行破除必定會讓朱槿将妖力消耗殆盡,但是外部卻脆弱不堪。

施陽也聞見那聲音,便道: “師兄,朱槿要出來了。”與此同時,傲雪劍的劍柄也逐漸沒入鈎蛇的身軀,“噗”的一聲悶響,傲雪自背入,從腹出,貫穿了鈎蛇的全身。

“碰”的一聲,鈎蛇沉重的頭落在地上,震起周邊細碎的枯葉。

它的身軀微微顫抖起來,轉瞬間化為了扶桑最初的樣子。

扶桑口中泛着紫黑色的液體,捂着胸口的手顫栗不已。

施陽摘下蒙在雙眼上的錦帶,塞入自己懷中。

“咔嚓……咔嚓……”結界邊緣,細微的、如同冰裂之聲變得愈發清脆,終于,像是承受不住了一般,阻攔朱槿的結界瞬間破裂,化為原形的朱槿越界而出!

“扶桑!”朱槿的身子也略微顫動,她步履維艱的走至扶桑身旁,将扶桑攬在自己懷中。

“要把他……帶回去。”扶桑的口中再次泛出紫黑色的粘液,“千萬小心,別化了原形,本體出來,我們更加不是對手……”

朱槿點頭,眼神忽如鷹隼般銳利,側目看了施陽與陸無疏二人,而後将整只手伸入了扶桑嘴中。

随着朱槿整只手沒入,扶桑杏目圓睜,原本妍姿妖豔面容變了形,如今變得極其醜陋。

朱瑾像是抓到了什麽東西,慢慢将扶桑肚中之物取出。

那是一把用肉眼極難看出來的劍。

朱槿将劍取出之後,扶桑瞬間化為了妖花,只是這朵妖花似萎蔫了一般,完全沒了生氣。

施陽與陸無疏二人驀然警惕,提防着朱槿下一刻會有何行動。

朱槿揮動那妖劍,劍氣極速飛向陸無疏與施陽二人。從扶桑身體中取出的劍,劍身透明,如今連氣刃也不能瞧見。兩人匆忙躲過,但是還是有氣刃劃破了施陽的衣袖。

有形之劍易躲,無形之劍難防。

施陽被這雙生妖花弄得有些厭煩,兩朵妖花換着花樣來打,行動捉摸不定,一會兒化為心魔,一會兒又取了這把無形之刃。施陽不曉得,下一刻,眼前這個朱槿又會用何種手段對付他們二人。

陸無疏的行動總是最為迅速,雖看不見那把無形之刃,卻與朱瑾打得風生水起。

作者有話要說: 皮皮施:媽噠(╯‵□′)╯︵┻━┻真的只是略懂啊,你想太多了啊師兄!

雙生惡魇:媽個雞,我死之前得拉個墊背,來,gay施,接住我的助攻

從明天開始連續五天有萬字大章掉落

請小天使們多多支持

支持正版,就當施舍我一杯泡面錢,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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